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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我亲我,这次是真的,不是做梦!”
段誉胸口烦热难忍,手上力道却越来越大,这时地道中
众人的内力,几有半数都移入了他体内。他终于将叶二娘慢
慢拉出了地d,跟着南海鳄神、钟万仇、云中鹤、钟灵一连
串的拉扯着出来。段誉见到钟灵,心下大慰,当即放开叶二
娘,抢前去扶钟灵,叫道:“灵妹,灵妹,你没受伤吗?”
叶二娘等四人的内力都耗了一半,一个个松开了手,坐
在地板上呼呼喘气。
钟万仇突然叫道:“有男人!地道内有男人!是段正淳,
段正淳!”他突然想明白了“夫人房内有此地道,必是段正淳
干的好事,适才在房外听到男人声音,见到男人黑影,必是
段正淳无疑。”妒火大炽,抢过去一把推开段誉,抓住钟灵后
领,要将她掷在一旁,然后冲进地道去揪段正淳出来。
甘宝宝听他大叫“段正淳”,登时从沉思中醒转,站起身
来,心中只是叫苦。
钟万仇没想到自己内力大耗,抓住钟灵后领非但掷她不
动,反而双足酸软,一交坐倒在地。但他兀自不死心,仍是
要将钟灵扯离地d,说甚么也不能放过了段正淳。
扯得几扯,只见地d中伸上两只手来,握在钟灵双手手
腕上,钟万仇大叫:“段正淳,你上来,我跟你拚个死活。”用
力拉扯钟灵向后,地d中果然慢慢带起一个人来。
这人果然是个男人!
钟万仇大叫:“段正淳!”放下钟灵,扑上去揪住他胸膛,
提将起来,只见这人獐头鼠目,愁眉苦脸,歪嘴耸肩,身材
瘦削,与段正淳大大不同。段誉叫道:“霍先生,你怎么在这
里?”原来这人是金算盘崔百泉。
钟万仇大叫:“不是段正淳!”仰天摔倒,抓着崔百泉的
五指兀自不放。突然之间,地d中又伸起两只手,抓在崔百
泉的双脚足踝之上。钟万仇大叫:“段正淳!”用力拉扯,又
扯出一个人来。
只见这人头顶无发,惟有香疤,是个和尚,满脸皱纹,双
眉焦黄,不但是和尚,而且是个极老的老和尚。段誉叫道:
“黄眉大师,你怎么在这里?”原来这老僧正是黄眉大师。
钟万仇奋起残余的精力,再将黄眉僧拉出地d,他足上
却再没人手握着了。钟万仇冲进地道,过了良久,气喘喘的
爬出来,叫道:“没人了,地道内没人。”瞧瞧崔百泉,瞧瞧
黄眉僧,这两人说甚么也不能是钟夫人的情夫,心下大慰,叫
道:“夫人,对不住,我……我又冤枉了你!”这时精力耗竭,
爬在地d口只是喘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黄眉僧、崔百泉、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五人都坐
在地下,运气调息。五人中黄眉僧功力远胜,不久便即站起,
喝道:“三个恶人,今日便饶了你们性命,今后再到大理来摽
唣,休怪老僧无情!”
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于地道中的奇变兀自摸不到
丝毫头脑,只道是黄眉僧使的手脚,心想这老和尚连老大也
斗他不过,他一下子取了我一半内力去,哪里还敢作声。三
人又调息半晌,慢慢站起,向黄眉僧微微躬身,出房而去。此
时三大恶人已全无半分恶气。
黄眉僧、崔百泉、段誉三人别过钟万仇夫妇与钟灵,出
谷而去,来到谷口,段正淳带着两名家将正在等候。段正淳、
段誉父子相见,俱感惊诧。
原来段正淳见钟万仇冲进房来,内心有愧,从地道中急
速逃走,钻出地道时却见崔百泉在旁守候。崔百泉素知王爷
的风流性格,当下也不多问,自告奋勇入地道探察,以防钟
夫人遭了丈夫毒手,却遇到钟灵给云中鹤抓住了足踝。崔百
泉当即抓住她手腕相助。正感支持不住,忽然足踝为人拉住。
却是黄眉僧凝思棋局之际,听到地道中忽有异声,于是从石
屋中钻入地道,循声寻至,辨明了崔百泉的口音,出手相助。
不料在这一役中,黄眉僧与崔百泉的内力,却也有一小半因
此移入了段誉体内。
十 剑气碧烟横
次日清晨,段正淳与妻、儿话别。听段誉说木婉清昨晚
已随其母秦红棉而去,段正淳呆了半晌,叹了几口气,问起
崔百泉、过彦之二人,却说早已首途北上。随即带同三公、四
护卫到宫中向保定帝辞别,与慧真、慧观二僧向陆凉州而去。
段誉送出东门十里方回。
这日午后,保定帝正在宫中禅房诵读佛经,一名太监进
来禀报:“皇太弟府詹事启奏,皇太弟世子突然中邪,已请了
太医前去诊治。”保定帝本就担心,段誉中了延庆太子的毒后,
未必便能安然清除,当即差两名太监前去探视。过了半个时
辰,两名太监回报:“皇太弟世子病势不轻,似乎有点神智错
乱。”
保定帝暗暗心惊,当即出宫,到镇南王府亲去探病。刚
到段誉卧室之外,便听得砰嘭、乒乓、喀喇、呛啷之声不绝,
尽是诸般器物碎裂之声。门外侍仆跪下接驾,神色甚是惊惶。
保定帝推门进去,只见段誉在房中手舞足蹈,将桌子、椅
子,以及各种器皿陈设、文房玩物乱推乱摔。两名太医东闪
西避,十分狼狈。保定帝叫道:“誉儿,你怎么了?”
段誉神智却仍清醒,只是体内真气内力太盛,便似要迸
破胸膛冲将出来一般,若是挥动手足,掷破一些东西,便略
略舒服一些。他见保定帝进来,叫道:“伯父,我要死了!”双
手在空中乱挥圈子。
刀白凤站在一旁,只是垂泪,说道:“大哥,誉儿今日早
晨还好端端地送他爹出城,不知如何,突然发起疯来。”保定
帝安慰道:“弟妹不必惊慌,定是在万劫谷所中的毒未清,不
难医治。”向段誉道:“觉得怎样?”
段誉不住的顿足,叫道:“侄儿全身肿了起来,难受之极。”
保定帝瞧他脸面与手上皮肤,一无异状,半点也不肿胀,这
话显是神智迷糊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原来段誉昨晚在万劫谷中得了五个高手的一半内力,当
时也还不觉得如何,送别父亲后睡了一觉,睡梦中真气失了
导引,登时乱走乱闯起来。他跳起身来,展开“凌波微步”走
动,越走越快,真气鼓荡,更是不可抑制,当即大声号叫,惊
动了旁人。
一名太医道:“启奏皇上,世子脉搏洪盛之极,似乎血气
太旺,微臣愚见,给世子放一些血,不知是否使得?”保定帝
心想此法或许管用,点头道:“好,你给他放放血。”那太医
应道:“是!”打开药箱,从一只磁盒中取出一条肥大的水蛭
来。水蛭善于吸血,用以吸去病人身上的瘀血,最为方便,且
不疼痛。那太医捏住段誉的手臂,将水蛭口对准他血管。水
蛭碰到段誉手臂后,不住扭动,无论如何不肯咬上去。那太
医大奇,用力按着水蛭,过得半晌,水蛭一挺,竟然死了。那
太医在皇帝跟前出丑,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忙取过第二只水
蛭来,仍是如此僵死。
另一名太医脸有忧色,说道:“启奏皇上,世子身上中有
剧毒,连水蛭也毒死了。”他哪知道段誉吞食了万毒之王的莽
牯朱蛤后,任何蛇虫闻到他身上气息,便即远避,即令最厉
害的毒蛇也都佩服,何况小小水蛭?
保定帝心中焦急,问道:“那是甚么毒药,如此厉害?”一
名太医道:“以臣愚见,世子脉象亢燥,是中了一种罕见的热
毒,这名称么?这个……这个……微臣愚鲁……”另一名太
医道:“不然,世子脉搏y虚,毒性微寒,当用热毒中和。”段
誉体内既有黄眉僧、南海鳄神、钟万仇阳刚的内力,复有叶
二娘、云中鹤y柔的内力,两名太医各见一偏,都说不出个
真正的所以然来。
保定帝听他们争论不休,这二人是大理国医道最精的名
医,见地却竟如此大相枘凿,可见侄儿体内的邪毒实是古怪
之极,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在段誉腕脉的
“列缺x”上。他段家子孙的脉搏往往不行于寸口,而行于列
缺,医家称为“反关脉”。
两名太医见皇上一出手便显得深明医道,都是好生佩服。
一人道:“医书上言道:反关脉左手得之主贵右手得之主富,
左右俱反,大富大贵。陛下、镇南王、世子三位都是反关脉。”
另一人道:“三位大富大贵,那也不用因反关脉而知。”先一
人道:“不然。世子的脉象既然大富大贵,足证此病虽然凶险,
却无大碍。”另名太医不以为然,心道:“大富大贵之人,难
道就没有夭折的?”但这句话却不便出口了。
保定帝只觉侄儿脉搏跳动既劲且快,这般跳将下去,心
脏如何支持得住?手指上微一使劲,想查察他经络中更有甚
么异象,突然之间,自身内力急泻而出,霎时便无影无踪。他
大吃一惊,急忙松手。他自不知段誉已练成了“北冥神功”中
的手太y肺经,而列缺x正是这路经脉中的x道。保定帝一
运内劲,便是将内力灌入段誉体内。
段誉叫声:“啊哟!”全身剧震,颤抖难止。
保定帝退后两步,说道:“誉儿,你遇到了星宿海的丁春
秋吗?”段誉道:“丁……丁春秋?侄儿不知他是谁。”保定帝
道:“听说是个仙风道骨、画中神仙一般的老人。”段誉道:
“侄儿从来没见过他。”保定帝道:“这人有一身邪门功夫,善
消别人内力,叫作‘化功大法’,能令人毕生武学修为废为一
旦,天下武林之士,无不深恶痛绝。你既没见过他,怎……
怎学到这门邪功?”段誉忙道:“侄儿没学……学过。丁春秋
和化功大法,侄儿刚才还是首次听伯父说到。”
保定帝料他不会撒谎,更不会来化自己的内力,一转念
间已明其理:“是了,定是延庆太子学过这门邪功,不知使了
甚么古怪法道,将此邪功渡入誉儿体内,让他不知不觉的便
害了我和淳弟。嘿嘿,此人号称‘天下第一恶人’,果真名不
虚传!”
但见段誉双手在身上乱搔乱抓,将衣服扯得稀烂,皮肤
上搔出条条血痕,竭力忍住,才不号叫呼喊,口中不住呻吟。
刀白凤不住安慰:“誉儿,你耐着些儿,过一会儿便好了。”保
定帝寻思:“这个难题,只有向天龙寺去求教了。”说道:“誉
儿,我带你去拜见几位长辈,料想他们定有法子给你治好邪
毒。”段誉应道:“是!”刀白凤忙取过衣衫给儿子换上。保定
帝带同他出府,各乘一马,向点苍山驰去。
天龙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帲x逯保剿旅凶鞒?br />
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背负苍山,面
临洱水,极占形胜。寺有三塔,建于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
十六级,塔顶有铁铸记云:“大唐贞观尉迟敬德造。”相传天
龙寺有五宝,三塔为五宝之首。
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
寺中出家,因此天龙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
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孙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
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献装修。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
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
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处南疆,其
名不显而已。
段誉一路在马背之上,遵从伯父指点,镇制体内冲突不
休的内息,烦恶稍减,这时随着伯父来到寺前。这天龙寺乃
保定帝常到之地,当下便去谒见方丈本因大师。
本因大师若以俗家辈份排列,是保定帝的叔父,出家人
既不拘君臣之礼,也不叙家人辈行,两人以平等礼法相见。保
定帝将段誉如何为延庆太子所擒、如何中了邪毒、如何身染
邪功化人内力,一一说了。
本因方丈沉吟片刻,道:“请随我去牟尼堂,见见三位师
兄弟。”保定帝道:“打扰众位大和尚清修,罪过不小。”本因
方丈道:“镇南世子将来是我国嗣君,一身系全国百姓的祸福。
你的见识内力只有在我之上,既来问我,自是大大的疑难。我
一人难决,当与三位师兄弟共商。”
两名小沙弥在前引路,其后是本因方丈,更后是保定帝
叔侄,由左首瑞鹤门而入,经晃天门、清都瑶台、旡旡境、斗
母宫、三元宫、兜率大士院、雨花院、般若台,来到一条长
廊之侧。两名小沙弥躬身分站两旁,停步不行。三人沿长廊
更向西行,来到几间屋前。段誉曾来天龙寺多次,此处却从
所未到,只见那几间屋全以松木搭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
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完全不同。
本因方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本因有一事疑难
不决,打扰三位师兄弟的功课。”屋内一人说道:“方丈请进!”
本因伸手缓缓推门。板面支支格格的作响,显示平时极少有
人启闭。段誉随着方丈和伯父跨进门去,他听方丈说的是
“三位师兄弟”,室中却有四个和尚分坐四个蒲团。三僧朝外,
其中二僧容色枯槁,另一个壮大魁梧。东首的一个和尚脸朝
里壁,一动不动。
保定帝认得两个枯黄精瘦的僧人法名本观、本相,都是
本因方丈的师兄,那魁梧的僧人法名本参,是本因的师弟。他
只知天龙寺牟尼堂共有“观、相、参”三位高僧,却不知另
有一位僧人,当下躬身为礼。本观等三人微笑还礼。那面壁
僧人不知是在入定,还是功课正到紧要关头,不能分心,始
终没加理会。保定帝知道“牟尼”两字乃是寂静、沉默之意,
此处既是牟尼堂,须当说话越少越好,于是要言不烦,将段
誉身中邪毒之事说了,最后道:“祈恳四位大德指点明路。”
本观沉吟半晌,又向段誉打量良久,说道:“两位师弟意
下如何?”本参道:“便是稍损内力,也未必练不成六脉神剑。”
保定帝听到“六脉神剑”四字,心中不由得一震,寻思:“幼
时曾听爹爹说起,我段氏祖上有一门‘六脉神剑’的武功,威
力无穷。但爹爹言道,那也只是传闻而已,没听说曾有哪一
位祖先会此功夫,而这功夫到底如何神奇,也是谁都不知。本
参大师这么说,原来确有这么一门奇功。”转念又想:“本参
大师这话之意,是要以内力为誉儿解毒,这样一来,势必累
到他们修练‘六剑神脉’的进境受阻。但誉儿所中的邪毒、邪
功,古怪之极,若不是咱们此间五人并力,如何能治?”心中
虽感歉仄,终究没出言推辞。
本相和尚一言不发,站起身来,低头垂眉,斜占东北角
方位。本观、本参也分立两处方位。本因方丈道:“善哉!善
哉!”占了西南偏西的方位。
保定帝道:“誉儿,四位祖公长老,不惜损耗功力,为你
驱治邪毒,快些叩谢。”段誉见了伯父的神色和四僧举止,情
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拜倒,向四僧一一磕头。四僧微笑点
头。保定帝道:“誉儿,你盘膝坐下,心中甚么也别想,全身
更不可使半分力气,如有剧痛奇痒,皆是应有之象,不必惊
怖。”段誉答应了,依言坐定。
本观和尚竖起大拇指,微一凝气,便按在段誉后脑的风
府x上,一阳指力源源透入。那风府x离发际一寸,属于督
脉。跟着本相和尚点他任脉紫宫x,本参和尚点他y维脉大
横x,本因方丈点他冲幽门x和带脉章门x,保定帝点他y
跷脉晴明x。奇经八脉共有八个经脉,五人留下阳维、阳跷
两脉不点。五人使的都是一阳指功,以纯阳之力,要将他体
内所中邪毒、邪功,自阳维、阳跷两脉的诸处x道中泄出。
这段氏五大高手一阳指上的造诣均在伯仲之间,但听得
嗤嗤声响,五股纯阳的内力同时透入段誉体内。段誉全身一
震之下,登时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便如冬日在太阳下曝
晒一般。五人手指连动,只感自身内力进入段誉体内后渐渐
消融,再也收不回来。段誉并未练过奇经八脉的“北冥神
功”,但五大高手以一阳指手力强行注入,段誉却也无可奈何,
内力一至他膻中气海,便即贮存。段氏五大高手你瞧瞧我,我
瞧瞧你,都是惊疑不定。
猛听得“呜哗——”一声大喝,各人耳中均震得嗡嗡作
响。保定帝知道这是佛门中一门极上乘的武功,叫作“狮子
吼”,一声断喝中蕴藏深厚内力,大有摄敌警友之效。只听那
面壁而坐的僧人说道:“强敌日内便至,天龙寺百年威名,摇
摇欲坠,这黄口r子中毒也罢,着邪也罢,这当口值得为他
白损功力吗?”这几句话中充满着威严。
本因方丈道:“师叔教训得是!”左手一挥,五人同时退
后。
保定帝听本因方丈称那人为师叔,忙道:“不知枯荣长老
在此,晚辈未及礼敬,多有罪业。”原来枯荣长老在天龙寺中
辈份最高,面壁已数十年,天龙寺诸僧众,谁也没见过他真
面目。保定帝也是只闻其名,从来没拜见过,一向听说他在
双树院中独参枯禅,十多年没听人提起,只道他早已圆寂。
枯荣长老道:“事有轻重缓急,大雪山大轮明王之约,转
眼就到。正明,你也来参详参详。”保定帝道:“是。”心想:
“大雪山大轮明王佛法渊深,跟咱们有何瓜葛?”
本因方丈从怀中取出一封金光灿烂的信来,递在保定帝
手中。保定帝接了过来,着手重甸甸地,但见这信奇异之极,
竟是用黄金打成极薄的封皮,上用白金嵌出文字,乃是梵文。
保定帝识得写的是:“书呈崇圣寺住持”,从金套中抽出信笺,
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上用梵文书写,大意说:“当年与姑苏
慕容博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
对贵寺‘六脉神剑’备致推崇,深以未得拜观为憾。近闻慕
容先生仙逝,哀痛无已,为报知己,拟向贵寺讨求该经,焚
化于慕容先生墓前,日内来取,勿却为幸。贫僧自当以贵重
礼物还报,未敢空手妄取也。”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轮寺释子
鸠摩智合十百拜”。笺上梵文也以白金镶嵌而成,镶工极尽精
细,显是高手匠人花费了无数心血方始制成。单是一个信封、
一张信笺,便是两件弥足珍贵的宝物,这大轮明王的豪奢,可
想而知。
保定帝素知大轮明王鸠摩智是吐蕃国的护国法王,但只
听说他具大智慧,精通佛法,每隔五年,开坛讲经说法,西
域天竺各地的高僧大德,云集大雪山大轮寺,执经问难,研
讨内典,闻法既毕,无不欢喜赞叹而去。保定帝也曾动过前
去听经之念。这信中说与姑苏慕容博谈论武功,结为知己,然
则也是一位武学高手。这等大智大慧之人,不学武则已,既
为此道中人,定然非同小可。
本因方丈道:“‘六脉神剑经’乃本寺镇寺之宝,大理段
氏武学的至高法要。正明,我大理段氏最高深的武学是在天
龙寺,你是世俗之人,虽是自己子侄,许多武学的秘奥,亦
不能向你泄露。”保定帝道:“是,此节我理会得。”本观道:
“本寺藏有六脉神剑经,连正明、正淳他们也不知晓,却不知
那姑苏慕容氏如何得知。”
段誉听到这里,忽地想起,在无量山石d的“琅嬛福
地”中,一列列的空书架上,签条注明“大理段氏”之处,有
“一阳指诀,缺”、“六脉神剑经,缺”的字样,心道:“神仙
姊姊搜罗天下各家各派武谱拳经,但是我家的‘一阳指诀’和
‘六脉神剑经’,她终究没有得到。”心中有些得意,却也有惆
怅,料想神仙姊姊对此必感遗憾。
只听本参气愤愤的道:“这大轮明王也算是举世闻名的高
僧了,怎么恁地不通情理,胆敢向本寺强要此经?正明,方
丈师兄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此事后果非小,自己作不
得主,请枯荣师叔出来主持大局。”
本因道:“本寺虽藏有此经,但说也惭愧,我们无一人能
练成经上所载神功,连稍窥堂奥也说不上。枯荣师叔所参枯
禅,是本寺的另一路神功,也当再假时日,方克大成。我们
未练成神功,外人自不得而知,难道大轮明王竟有恃无恐,不
怕这六脉神剑的绝学吗?”
枯荣冷冷的道:“谅来他对六脉神剑是不敢轻视的。他信
中对那慕容先生何等钦迟,而这慕容先生又心仪此经,大轮
明王自知轻重。只是他料到本寺并无出类拔萃的高人,宝经
虽珍,但无人能够练成,那也枉然。”
本参大声道:“他如自己仰慕,相求借阅一观,咱们敬他
是佛门高僧,最多不过婉言谢绝。也没甚么大不了。最气人
的,他竟要拿去焚化给死人,岂不太也小觑了天龙寺么?”
本相喟然叹道:“师弟倒不必因此生嗔着恼,我瞧那大轮
明王并非妄人,他是想效法吴季扎墓上挂剑的遗意,看来他
对那位慕容先生钦仰之极,唉,良友已逝,不见故人……”说
着缓缓摇头。保定帝道:“本相大师知道那慕容先生的为人
么?”本相道:“我不知道,但想大轮明王是何等样人,能得
他如此钦佩,慕容先生真非常人也。”说时悠然神往。
本因方丈道:“师叔估量敌势,咱们若非赶紧练成六脉神
剑,只怕宝经难免为人所夺,天龙寺一败涂地。只是这神剑
功夫以内力为主,实非急切间一蹴可成。正明,非是我们对
誉官所中邪毒袖手不理,就只怕大家内力耗损过多,强敌猝
然而至,那就难以抵挡。看来誉官所中邪毒虽深,数日间性
命无碍,这几天就让他在这儿静养,伤势倘有急变,我们随
时设法救治,待退了大敌之后,我们全力以赴,给他驱毒如
何?”
保定帝虽然担心段誉病势,但他究竟极识大体,知道天
龙寺是大理段氏的根本。每逢皇室有难,天龙寺倾力赴援,总
是转危为安。当年j臣杨义贞弑上德帝篡位,全仗天龙寺会
同忠臣高智昇靖难平乱。大理段氏于五代石晋天福二年丁酉
得国,至今一百五十八年,中间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社稷始
终不堕,实与天龙寺稳镇京畿有莫大关连,今日天龙有警,与
社稷遇危一般无二,当下说道:“方丈仁德,正明感激无已,
但不知对付大轮明王一事之中,正明亦能稍尽绵薄么?”
本因沉吟道:“你是我段氏俗家第一高手,如能联手共御
强敌,确能大增声威,可是你乃世俗之人,如参与佛门弟子
的争端,难免令大轮明王笑我天龙寺无人。”
枯荣忽道:“咱们倘若分别练那六脉神剑,不论是谁,终
究内力不足,都是练不成的。我也曾想到一个取巧的法子,各
人修习一脉,六人一齐出手。虽然以六敌一,胜之不武,但
我们并非和他单独比武争雄,而是保经护寺,就算一百人斗
他一人,却也说不得了。只是算来算去,天龙寺中再也寻不
出第六个指力相当的好手来,自以为此踌躇难决。正明,你
就来凑凑数罢。只不过你须得剃个光头,改穿僧装才行。”他
越说越快,似乎颇为兴奋,但语气仍是冷冰冰地。
保定帝道:“皈依我佛,原是正明的素志,只是神剑秘奥,
正明从未听闻,仓卒之际,只怕……”
本参道:“这路剑法的基本功夫,你早就已经会了,只须
记一记剑法便成。”保定帝不解,道:“请方丈指点。”本因方
丈道:“你且坐下。”保定帝在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
本因道:“六脉神剑,并非真剑,乃是以一阳指的指力化
作剑气,有质无形,可称无形气剑。所谓六脉,即手之六脉
太y肺经、厥y心包经、少y心经、太阳小肠经、阳明胃经、
少阳三焦经。”说着从本观的蒲团后面取出一个卷轴。
本参接过,悬在壁上,卷轴舒开,帛面因年深日久,已
成焦黄之色,帛上绘着个l体男子的图形,身上注明x位,以
红线黑线绘着六脉的运走径道。保定帝是一阳指的大行家,这
“六脉神剑经”以一阳指指力为根基,自是一看即明。
段誉躺在地下,见到帛轴和l体男子的图形,登时想起
了那个给自己撕烂了的帛轴,心想:“身上的x道经脉,男女
都是一般,神仙姊姊也真奇怪,为甚么要绘成l女之形,而
且这l女又给上自己的相貌?”隐隐觉得不妥,似乎神仙姊姊
有意以色相诱人,教人不得不练图中的神功,自己神智迷糊
中将帛轴撕了,说不定反而免去了一场劫难。只是如此推想
未免亵渎了神仙姊姊,这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再也不
敢多想。
本因道:“正明,你是大理国一国之主,改装易服,虽是
一时的权宜之计,但若给对方瞧出了破绽,颇损大理国威名。
利害相参,盼你自决。”保定帝双手合十,说道:“护法护寺,
义无反顾。”本因道:“很好。只是这六脉神剑经不传俗家子
弟,你须得剃度了,我才传你。待退了强敌,你再还俗。”保
定帝站起身来,双膝跪地,道:“请大师慈悲。”
枯荣大师道:“你过来,我给你剃度。”
保定帝走上前去,跪在他身后。段誉见伯父要剃度为僧,
心下暗暗惊异,只见枯荣大师伸出右手,反过来按在保定帝
头上,手掌上似无半点肌r,皮肤之下包着的便是骨头。枯
荣大师仍不转身,说偈道:“一微尘中入三昧,成就一切微尘
定,而彼微尘亦不增,于一普现难思刹。”手掌提起,保定帝
满头乌发尽数落下,头顶光秃乔地更无一根头发,便是用剃
刀来剃亦无这等干净。段誉固然大为惊讶,保定帝、本观、本
因等也无不钦佩:“枯荣大师参修枯禅,功力竟已到如此高深
境界。”
只听枯荣大师说道:“入我佛门,法名本尘。”保定帝合
十道:“谢师父赐名。”佛门不叙世俗辈份,本因方丈虽是保
定帝的叔父,但保定帝受枯荣剃度,便成了本因的师弟。当
下保定帝去换上了僧袖僧鞋,宛然便是一位有道高僧。
枯荣大师道:“那大轮明王说不定今晚便至,本因,你将
六脉神剑的秘奥传于本尘。”本因道:“是!”指着壁上的经脉
图,说道:“本尘师弟,这六脉之中,你便专攻‘手少阳三焦
经脉’,真气自丹田而至肩臂诸x,由清冷渊而至肘弯中的天
井,更下而至四渎、三阳络、会宗、外关、阳池、中渚、y
门,凝聚真气,自无名指的‘关冲’x中s出。”
保定帝依言运起真气,无名指点处,嗤嗤声响,真气自
‘关冲’x中汹涌迸发。
枯荣大师喜道:“你内力修为不凡。这剑法虽然变化繁复,
但剑气既已成形,自能随意所之了。”
本因道:“依这六脉神剑的本意,该是一人同使六脉剑气,
但当此末世,武学衰微,已无人能修聚到如此强劲浑厚的内
力,咱们只好六人分使六脉剑气。师叔专练拇指少商剑,我
专练食指商阳剑,本观师兄练中指中冲剑,本尘师弟练无名
指关冲剑,本相师兄练小指少冲剑,本参师弟练左手小指少
泽剑。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起始练剑。”
他又取出六幅图形,悬于四壁,少商剑的图形则悬在枯
荣大师面前。每幅图上都是纵横交叉的直线、圆圈和弧形。六
人专注自己所练一剑的剑气图,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虚划。段
誉缓缓坐起身来,只觉体内真气鼓荡,比先前更加难以忍受。
原来保定帝、本因等五人适才又以不少内力输进了他体内。段
誉见伯父和方丈等正在凝神用功,不敢出声打扰,呆坐良久,
甚感无聊,无意中向悬在枯荣大师面前壁上的那张经脉x道
图望去。只看了一会,便觉自己右手小臂不住抖动,似有甚
么东西要突破皮肤而迸发出来。那小老鼠一般的东西所要冲
出来之处,正是x道图上所注明的“孔最x”。
这一路“手太y肺经”他倒是练过的,壁间图形中x道
与l女图相同,但线路却截然大异。顺着经脉图上的红线一
路看去,自孔最而至大洲,随即跳过来到尺泽,再向下而至
鱼际,虽然盘旋往复,但体内这股左冲右突的真气,居然顺
着心意,也迂回曲折的沿臂而上,升至财弯,更升至上臂。真
气顺着经脉运行,他全身的烦恶立时减轻,当下专心凝志的
将这股真气纳入膻中x去。
但经脉运行既异,这股真气便不能如l女帛轴上所示那
样顺利贮入膻中,过不多时,便“啊唷,啊唷”的叫了出来。
保定帝听得他的叫唤,忙转头问道:“觉得怎样?”段誉道:
“我身上有无数气流奔突窜跃,难过之极,我心里想着太师伯
图上的红线,气流便归到了膻中x,啊唷!嗯,可是膻中x
越塞越满,放不下了。我……我……我……我的胸膛要爆破
了!”
这等内力的感应,只有身受者方自知觉,他只觉胸膛高
高鼓起,立时便要胀破,在旁人看来却无半点异状。保定帝
深知修习内功者的诸般幻象,本来膻中x鼓胀欲破的情景,至
少要练功二十年后,内力浑厚无比之对方会出现,段誉从未
学过内功,料来这幻象必是体内邪毒所致。保定帝暗暗惊异,
知他若不导气归虚,全身便会瘫痪,但将这些邪毒深藏而入
内府,以后再要驱出便千难万难。他平素处理疑难大事,明
断果敢,往往一言而决,然眼前之事关系段誉一生祸福,稍
有差池,立即便有性命之忧,眼见段誉双目神光散乱,已显
颠狂之态,更无犹豫的余地,心意已决:“这当口便是饮鸠止
渴,也说不得了。”说道:“誉儿,我教你导气归虚的法门。”
当下连比带说,将法门传授了他。
段誉不及等到听完,便已一句一句的照行。大理段氏的
内功法要,果是精妙绝伦,他一经照做,四外流窜的真气便
即逐一收入脏腑。中国医书中称人体内部器官为“五脏六
腑”,“脏”便是“藏”,“腑”便是“府”,原有聚集积蓄之意。
段誉先吸得了无量剑派七弟子的全部内力,后来又吸得了段
延庆、黄眉僧、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钟万仇、崔百
泉等高手的部分内力,这一日又得了保定帝、本观、本相、本
因、本参段氏五大高手的一小部内力,体内真气之厚,内力
之强,几已可说得上震古铄今,并世无二。这时得伯父的指
点,将这些真气内力逐步藏入内府,全身越来越舒畅,只觉
轻飘飘地,似乎要凌空飞起一般。
保定帝眼见他脸露笑容,欢喜无已,还道他入魔已深,只
怕这邪毒从此和他一生纠缠固结,再难尽除,不免成为终身
之累,不由得暗暗叹息。
枯荣大师听得保定帝传功已毕,便道:“本尘,诸业皆是
自作自受,休咎祸福,尽从心生。你不必太为旁人担忧,赶
紧练那少阳剑罢!”保定帝应道:“是!”收摄心神,又去钻研
少阳剑剑法。
段誉体内的真气充沛之极,非一时三刻所能收藏得尽,只
是那法门越行越熟,到后来也越收越快。僧舍中七人各自行
功,不觉东方之既白。
但听得报晓j啼声喔喔,段誉自觉四肢百骸间已无残存
真气,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肢体,见伯父和五位高僧兀自在专
心练剑。他不敢开门出去闲步,更不敢出声打扰六人用功,无
事可作,顺便向伯父那张图望望,又向少阳剑的剑法图解瞧
瞧,虽听太师伯说过,六脉神剑不传俗家子弟,但想这等高
深的武功我怎学得会,随便瞧瞧,当亦无碍。看得心神专注
之时,突觉一股真气自行从丹田中涌出,冲至肩臂,顺着红
线直至无名指的关冲x。他不会运气冲出,但觉无名指的指
端肿胀难受,心想:“还是让这股气回去罢。”心中这么想,那
股气流果真顺着经脉回归丹田。
段誉不知无意之间已窥上乘内功的法要,只不过觉得一
股气流在手臂中这么流来流去,随心所欲,甚是好玩。牟尼
堂三僧之中,他觉以本相大师最是随和可亲,侧头去看他的
“手少y心经脉图”。只见这路经脉起自腋下的极泉x,循肘
上三寸至青灵x,至寸内陷后的少海x,经灵道、通里、神
门、少府诸x,通至小指的少冲x。如此缓缓存想,一股真
气果然便循着经脉路线运行,只是快慢洪纤,未能尽如意旨,
有时甚灵,有时却全然不行,料想是功力未到之故,却也不
在意下。
只半日功夫,段誉已将六张图形上所绘的各处x道尽都
通过。只觉精神爽利,左右无事,又逐一去看少商、商阳、中
冲、关冲、少冲、少泽六路剑法的图形。但见红线黑线,纵
横交错,头绪纷繁之极,心想:“这样烦难的剑招,又如何记
得住?何况太师伯说过,俗家子弟是不能学的。”当下便不再
看,腹中觉得有些饿了,心想:“小沙弥怎地还不送素斋素面
食来?还是悄悄出去找些吃的罢。”便在此时,鼻端忽然闻到
一阵柔和的檀香,跟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梵唱远远飘来。
枯荣大师说道:“善哉!善哉!大轮明王驾到。你们练得
怎么样了?”本参道:“虽不纯熟,似乎也已足可迎敌。”枯荣
道:“很好!本因,我不想走动,便请明王到牟尼堂来叙会罢。”
本因方丈应道:“是!”走了出去。
本观取过五个蒲团,一排的放在东首,西首放了一个蒲
团。自己坐了东首第一个蒲团,本相第二,本参第四,将第
三个蒲团空着留给本因方丈,保定帝坐了第五个蒲团。段誉
没坐位,便站在保定帝身后。枯荣、本观等最后再温习一遍
剑法图解,才将帛图卷拢收起,都放在枯荣大师身前。
保定帝道:“誉儿,待会激战一起,室中剑气纵横,大是
凶险,伯父不能分心护你,你到外面走走去罢。”段誉心中一
阵难过:“听各人的口气,这大轮明王武功厉害之极,伯父的
关冲剑法乃是新练,不知是否敌得过他,若有疏虞,如何是
好?”便道:“伯伯,我……我要跟着你,我不放心你与人家
斗剑……”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哽咽了。保定帝心中
也一动:“这孩子倒很有孝心。”
枯荣大师道:“誉儿,你坐在我身前,那大轮明王再厉害,
也不能伤了你一根毫毛。”他声音仍是冷冰冰地,但语意中颇
有傲意。
段誉道:“是。”弯腰走到枯荣大师身前,不敢去看他脸,
也是盘膝面壁而坐。枯荣大师的身躯比段誉高大得多,将他
身子都遮住了,保定帝又是感激,又是放心,适才枯荣大师
以枯禅功替自己落发,这一手神功足以傲视当世,要保护段
誉自是绰绰有余。
霎时间牟尼堂中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只听得本因方丈道:“明王法驾,请移这边
牟尼堂。”另一个声音道:“有劳方丈领路。”段誉听这声音甚
是亲切谦和,彬彬有礼,绝非强凶霸横之人。听脚步声共有
十来个人。听得本因推开板门,说道:“明王请!”
大轮明王道:“得罪!”举步进了堂中,向枯荣大师合十
为礼,说道:“吐蕃国晚辈鸠摩智,参见前辈大师。有常无常,
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段誉寻思:“这四句偈言是甚么意思?”枯荣大师却心中
一惊:“大轮明王博学精深,果然名不虚传。他一见面便道破
了我所参枯禅的来历。”
世尊释迦牟尼当年在拘户那城婆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
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
“四枯四荣”,据佛经中言道:东方双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