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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第4部分

    远集团受亲族争夺而四分五裂;再说,要保住她我需要一定的权势跟财力。”扯上陆晴,祈天恩往往顾不及自己。

    杰瑞激动得想一拳挥过去。“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啊,我名下的产业说多不多,要稳下当时的陆远也还不成问题。”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你那时也自身难保,忘了吗?”欧洲环宇集团的继承人与现任当家的情妇搞出不伦之恋,这在当时可也是社会版头条之一。

    “你!”杰瑞的拳头在空中挥了挥,撇下嘴角。“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这几年来社会舆论也淡化得差不多了,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刚刚不是说,她醒了,不是吗?你没欢欣鼓舞大放鞭炮已经够不正常的了,居然还这副心神不宁的死样子。”

    “有吗?你看不出来我很高兴……”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想的是,万一自己真的像杰瑞说的那样表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会不会让晴儿误会什么?

    “少来,我可看不出你有什么高兴的样子,反而像是在忐忑不安什么似的。你在紧张什么?说吧,我想现在再大的事情我都能承受得了。”杰瑞边叹息边朝他摆手。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失忆了。”

    “什么意思?”虽已有心理准备,可听到的那一剎那,杰瑞仍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下。

    “就字面上的意思,她忘了昏迷之前的所有事。”

    叹了口气,祈天恩闭眼往后躺靠牛皮椅背,语气不起波澜地道:“我想,这让我在知道的那一瞬间很不能接受,可是那一瞬间我也想到,如果她什么都记不得了,那么也不会知道之前我跟她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在她的眼中,与其说我是丈夫,不如说我是受她聘雇的人。她可以信任我,可却不爱我;她可以将一切给我,可是她的心,我却始终捉摸不着。这种关系让我一直很战战兢兢,深怕哪天她觉得我做得不好,就会换上另一个人来取代我的地位,简单得就像她当初一句话钦点我成为她丈夫一样。

    “可我发现失忆后的她对我有种莫名的依赖,这又让我不禁暗自欣喜。她以前的性子,很不喜欢跟人亲近,就连跟我相处也没好到哪里去;可是现在,她不但不因失忆而对我陌生,反而还镇日黏着我,将我视作唯一的依靠一样,我……”

    “所以你现在反而不希望她回复记忆?”杰瑞小心的开口。

    “也许该说,我怕她想起了一切之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又会拉远。现在的相处几乎是从前我所梦寐以求的。我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担心她想起以前的事,可是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竟然有这种想法实在很卑劣,唉。”

    私心里,他是不愿晴儿回复记忆的,是不要她想起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也是不想自己又回到只能追着她的背影无法伸手的处境。

    “有确定她真的失忆吗?”杰瑞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为什么你跟华宇都怀疑这一点?”他的口气里明显有丝恼意。

    杰瑞耸耸肩,“你祈大总裁是无条件信任她,但我们可不。也许你听了会不高兴,但,祈,我们一致认为,她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身为陆氏的小公主,以她那深沉的心机要骗过对她死心塌地的你,并不难。”不是看不起他,只是他最大的弱点即是对方最大的优势。

    “做全身检查时,华宇背着我偷偷使用仪器对晴儿测谎,连晴儿也不知道。”他握紧了搁在桌上的双手,没忘记还曾为此又动手扁了那家伙一顿。

    “结果?”

    “她失忆了,千真万确。”

    而这结果,真不知让他该难过还是松了口气。

    第五章

    几个可爱的小白点乘着风儿在浅蓝色空中飘呀飘,一会儿是愉快地飞舞着,一会儿又是耍特技似地绕着小圈儿,然后像是玩累了似的,只见它们悠哉游哉地通过天窗上那道小小的缝隙,跑进了房里。

    陆晴睁大眼睛专心地瞧着,彷佛从不曾看过这东西,心里觉得很有趣,张开两只嫩白小掌突地往眼前一拍,立刻扑下其中一个不知死活的白点点。

    啊?原来不是蝴蝶。

    “怎么啦?”甫进入房间的祈天恩好奇着她那一副虔诚的祷告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闻声抬头,灵动的眸里有着乍见他的欣喜。

    “你来了,我想你。”她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刚好让他一把接住,轻轻的一句话便消掉了他因担心而生起的怒气。

    这小女人,难道忘了那双纤瘦的腿儿还无法完全站稳吗?要不是他刚好抱住她,瞧这不要命的举动,肯定又要将自己摔得一身伤了。

    “好好躺着、好好坐着、好好站稳、好好下床、好好走路,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讲几次才听得懂?”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无奈。新生的晴儿有着以往所没有的调皮大胆,老是教他担心受怕。

    “知道你会接住我,才跳的。”她挑高眉傲傲地道,可爱的模样可没半丝反省之意。可是信任他呢,要不谁想故意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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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不准再这样了,很危险!听张妈说你又从楼梯上跌下?要再让我听到一次这种意外,就不准你下床了,知道吗?”祈天恩低声叨念着,没将她再送回床上,脚步一转直接走出房门,来到下楼的阶梯前,开口提醒,“晴儿,要下楼了,用手勾着我的脖子……你在手上藏了什么?”总算发现她一直合掌未放的动作。

    她顽皮一笑,将合起的手掌抬高到他的眼前,口吻是神秘兮兮地。

    “雪花。”小小声的说着,像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雪花?”五月天里哪来的雪花?况且花莲就是在寒冬里也不曾下过雪。

    “刚刚抓到的,给你看。”

    紧合的双掌轻轻在他眼前摊开,细嫩的双掌上躺着一片白色小花瓣。

    “那只是花瓣。”他纠正。瞧她说得像是什么似的,原来只是不知哪儿飞来的小小花瓣。

    “又白又软的,像雪呀。”她也纠正他,心里觉得他真是个不罗曼蒂克的男人。不过,换个方向想,她可也挑不得,因为只有像他这样死板板的性子才会对久病卧床的自己仍旧是死心塌地的。

    瞧她小心翼翼地用指拨着那细白的花瓣,祈天恩突地心念一动,有了个外出的计划。

    “你说是就是。但现在我们该下去吃饭了,放它融化去吧……”恶意低头在她手上一吹,祈天恩立刻将那伪装雪花欺骗可爱晴儿的花瓣变不见。

    “哎呀,我的雪!”

    “哪还有雪?刚刚『融化』了不是?”

    闻言,陆晴拧了眉,忍不住抡起小拳往他肩上一槌,低嚷着:“明明是你吹掉的,你要赔我啦。”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做出了这种恶作剧似的小孩子行为。

    这男人,外表看来不是挺成熟的吗?想不到竟然这么恶劣!

    “会赔你的,傻晴儿。”大掌一收,拉住她的双拳往自己肩上环,祈天恩笑着走下楼。“我们请厨房做点方便携带的东西,然后我带你去看雪。”

    “大热天的哪来的雪,哼。”低声嘟囔完,不再看他了,她把脸埋进他的颈肩里,还气愤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

    不挺疼,却留下了一圈浅浅的咬痕。

    这可爱的闹脾气似的举动引来了祈天恩的低笑。听见他的笑,陆晴更觉得他方才是在哄着自己的,根本就不可能带她去看什么雪。

    “好s情的晴儿哪,居然想在我身上留吻痕。”

    到了车子里,祈天恩轻轻放下她之际,还不忘在她耳边留下这么一句暧昧至极的谑语。

    “你想太多了,这位先生。”瞋了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脸红了。

    还以为这男人古板又正经呢,现在才发现大家都被他骗了,哼。

    “雪!”陆晴兴奋的叫着,眼前的景致看来既漂亮又不可思议。

    他没有骗她,真的有“雪”!

    “那不是雪,是花瓣。”仍是淡淡的纠正她的说词,祈天恩扶着她的手臂,将她带进开满雪白小花的油桐树下。

    “不浪漫的男人,你难道没瞧见满树堆栈的雪花和一地厚厚的积雪?”她瞋瞪他,怪他的不解风情。

    祈天恩笑而不应。这片占地颇广的树林也是陆氏的产业之一,多年来因未有其它用途而保留原貌弃置着,没想到却因此取悦了身旁的小女人。

    盛开的油桐花像白色的雪片,层层堆盖在树梢叶上,青绿的叶儿搭着白雪,晴朗无云的夏日天空却有着寒冬中的景色,明显的矛盾里却也有种相映成趣的可爱。微风轻送,满树的花瓣纷纷掉落,一时之间,两个人竟像身陷漫天大雪,无穷无尽的雪花像是降不完似的。

    “这是油桐树,别名就叫『五月雪』。”他轻声解释着,为她拨掉发上、脸上的花瓣。

    “嗯,这会香吗?”她捧着一掌的白花,偏着头好奇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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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闻闻。”他低头,就着她满手的花瓣在掌心印下一吻。

    他唇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花瓣传到手上,惹得秀丽的面容飘上红云。面对他温柔的亲近举动,她有些不好意思。本能的往后退开,他却抢先将她抱住,手臂一收紧,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极小。

    “有香吗?”退不了,她只得讷讷的开口。

    “香。”香的是她,不是其它。

    “喔……”微窘的别开视线,却又见他低下头靠近自己掬满白花的手心。

    “你想尝尝味道吗?”

    她看见他衔了几片花瓣在唇上,嗓音是诱哄的。

    这回陆晴是真的红透了脸,就连耳根后的肌肤也热辣辣的烧红了。

    她可以独自面对任何一种险恶的情况,可对于他的调情,交锋数次仍是捉不住要领。

    “你要吻我吗?”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找到这么大的勇气问出这句话。

    “不要。”他俯近她的唇,温热的呼息令她紧张得轻颤了起来,“我只是想你陪我尝尝这味道……”

    他笑,缓缓的吻上她微启的唇,以最最温柔的力道来安抚她的紧张,万分珍惜的抚触来软化她僵硬的身躯。他像在细尝一道最美味的佳肴,轻吻细吮两片柔软似花瓣的甜唇,辗转细磨,偶尔也恶意的轻咬重蹭,扰乱她仅剩不多的理智,成功引诱那编贝皓齿为他张启,迎接属于他气息的探入。

    她的双颊像扑了红粉,嫣然诱人,黑羽长睫羞怯地合下,被动的仰着小脸承受来自于他的掠取。属于他的男性气息随着他唇舌窜进口中,热烫的舌熟稔的探巡她嫩滑的唇腔,勾诱起羞怯小舌也一起加入这种亲密的游戏中。她觉得自己晕晕然,像被灌了一整瓶烈酒,脑中尽是天旋地转,直要站不住脚。

    一直都知道的,自己并不讨厌他的吻。

    就算他总是自持得过分,就算他总是青涩得令人莞尔……

    她突然想到,今日他的高超吻技是否来自于这几年另到外面找别的女人练习得来?嗯,得找机会来探探这些年他有没有乖乖守身如玉。

    “小女孩,专心点。”他惩罚的咬了她一口,不许她分心。

    嘤咛一声,她跌进他怀里,再度沉溺在他浓烈的情意里。

    一阵风袭来,卷起纯白色的花瓣雨,层层覆上两人相拥的身影,白雪纷飞中,隐约可见缱绻缠绵。

    “有bug,祈。”

    “怎么说?”接过杰瑞扔来的一本文件,祈天恩才翻了几页,眉宇逐渐往中间靠拢。

    是不太对劲。

    不明显,但隐约看得出有不明人士试图抬高陆远的股价。

    一天一天,一次只投入一点,极有耐性的做法让人不易察觉出股价异常的波动,还当是近来表现优良,连日走红,越爬越高。

    奇的是,交易需求量不成等比成长。

    “圣诞老头子提早出来发礼物了吗?”杰瑞不甚正经地道。有心人砸钱帮忙哄抬股价,实在让人看了感动不已。

    “你小学没毕业吗?有句话说,爬得越高,跌得越重。”祈天恩嗤笑一声,抬手将文件扔回去,“是给你表现的机会了,万能的唐特助,今年的年终能不能超过去年的八个半月就看你处理的成果。”他不忘警告,“别把事情闹得太大,我不想上报或开记者会。”老板,出事时往往就是背黑锅的人头,总得防患未然。

    他转开金笔,继续审视方才被打断的报告内容。

    祈天恩不担心那有心人会突然抽回资金,陆远集团的万能唐特助在必要时可以变身成为凶恶的强盗,看上眼的钞票就是杀人放火也绝对让它入了自个儿的口袋──身为美国黑手党教父的义子,该凶狠的时候他绝不心软。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安然无恙的稳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那些心怀鬼胎的陆氏亲族找来的二流杀手怎么可能赢得了杰瑞安插在他身边护卫的精锐杀手部队?况且还有原先守着陆晴的人马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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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你想办法解决,没想到你竟然没良心的砸回我身上?”杰瑞不爽的怪叫着,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做。

    祈天恩连头都没抬,淡道:“我很忙,而你显然是忘了自己也是股东之一,要不然你来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处理半个月的公文,换我到你的办公室听音乐喝下午茶,那我就负责查清楚这bug.”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忙,然后让这家伙天天拐公司里的小女生出去泡茶喝咖啡。

    祈天恩从容的在文件末签下英文名字,并且做下几行批注后,右手抽来另一份报告,继续一行行快速审视。

    “你可别想拐我接下你的责任,我才不会笨到跟你换位置坐。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总裁那个位置不是人当的,我想天天准时下班回家,别想我会自投罗网的答应帮你顾公司。”加班,偶尔为之可当作生活中的小乐趣,但天天加班,这种伤身的事交给别人去表现就好,他打死都不干。

    瞧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祈天恩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美丽洁白的指尖似春笋般可爱,肌肤细嫩、指腹柔软,是一双属于生长于优渥环境的丽人儿所有,看见的人都会赞叹这是一双多适合拿咖啡杯,或是拿着花儿的手啊。可现在它却搁在一具纯黑色的键盘上,冰冷、硬调的键盘上,画面上来说不免有些突兀,但它的主人不但不以为意,还喀哒喀哒的弹击出类似于优闲的节奏。

    觑了个空取来桌旁的清茶啜着,指尖又回到键盘上敲下几个字,有一搭没一搭的与看不见的对方闲聊着,她悠哉享受着这闲适的下午茶时光。

    忽而,那形状柔美的唇畔扬起了一朵慵懒的笑花,待笑意染上墨眸后,两排纤长的翘睫毛却又不经意的垂下,神秘的藏起眸心里的聪慧意绪,一时让人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取悦了她。

    喀哒喀哒……轻击键盘的细响断断续续的一直没停过。

    她脸上的笑意也没停下,弯得柔美的粉唇充分表达了主人的好心情,直到这优闲的气氛被打断──

    “出去。”

    淡漠的语气让刚踏进房的年轻女佣愣了一愣。

    “但是小姐,少爷交代我们得随时陪在你身边……”

    陆晴微微蹙起眉,冷言打断,“他在时,你们当然要遵守他的命令;但他若不在,没我同意不准跟在我身边,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知道吗?”柔嗓清浅,没提高一丝音量,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女佣颤了下,嗫嚅的答道:“知……知道。”

    “这件事我不希望让你们少爷知道,你会乱嚼舌根吗?”她抬眸望向对方,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浑然天成,像天生就该是命令人的料。而她的确也是。

    “我不……不敢,那……那我先离开了。”女佣忙欠身离去。

    简单打发眼线一名!

    “哔──”

    听见计算机发出来讯的警示声,陆晴又回到桌前,重新切开屏幕开关。

    月:怎么啦?不要告诉我你聊天聊到睡着喔,我可是会笑破肚皮的!

    月:喂喂,好啦,我不闹你了,说说话嘛,晴晴?

    月:哈啰?真的不理我了呀?人家刚刚只是一时忍耐不住讲了一个冷笑话,要是真的很难笑的话,你就当作没看到就好了嘛,干嘛不理我嘛……呜呜,你每次都这样,把人利用完了就一脚踢,而生性淳朴善良的我只有被过河拆桥的份,可怜哪……

    晴:年纪一把了还装可爱,不觉丢脸吗?

    陆晴忍不主丢了个讯息过去给对方。

    月:讨厌,居然被你发现我在装可爱,真不好意思……好啦,既然你都“回神”了,那顺便接一下刚才的话题吧!早点说完我早点去睡,你要知道,睡眠不足对我的美貌有极大的影响。

    晴:还要我说什么?我倒觉得你一个人表演就很足够了。

    月:别闹了,你那头不说话,我这边怎知要如何支持?

    晴:凭你的聪明才智,难道想不出我会怎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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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噢,饶了我吧,大小姐……算我求你,别再牵拖下去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哪,重点是我这里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半,我很想睡觉。zzzzzzzz……

    笑意再度回到她脸上,将手搁回键盘上,指尖再度飞舞了起来,房内喀哒喀哒的细响又起。

    “晚餐吃了吗?”

    熟悉的嗓音从电话的那一头传来,隐约还伴着细微的纸张翻动声。他还在办公室吗?都七点了不是?今天又加班?陆晴将话筒夹在颈窝处,小手无意识的抓着电话线,卷啊卷的。

    “为什么你每次打电话给我开头第一句不是:早餐吃了没?午餐吃了没?晚餐吃了没?有没有吃消夜?要不就是: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睡午觉?没事就回床上躺一下知不知道?累了就休息一下知……”

    “听你一说,才发现我好像在养某种动物。”他出声打断她,语音含着笑意。

    “现在才发现哪。”

    哔──来讯的警示声之后,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个小男生的卡通图案,他背对镜头蹲在阴暗的墙角画圈圈,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一盏探照灯由头罩下,刚好凸显出那万分孤寂的小身影,喇叭里传出的背景音乐是“等你等到我心痛”。

    “扰人的家伙。”轻啐了声,她只得放过备受虐待的电话线,将手再度摆回键盘上,随意键入几个字安抚一下对方。

    “怎么啦?你身边有人吗?在聊天?”

    “哪来的人跟我聊天?”陆晴轻笑,神色自若的道:“现在在玩计算机游戏呢,前两天华宇来家里,说是怕我无聊,所以将他的笔记型计算机留给我打发时间了。”

    说得是有点太轻描淡写了点。笔记型计算机是陆晴用一局扑克牌跟华宇拐来的,使上一点小小的骗术弄来个同花顺,要赢他,真的不难。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华宇那惨白的脸色,实在很好笑。

    “自己待在家里真的很无聊吗?”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愧疚,“下个星期我会多挪出几天在家陪你,好吗?”

    “真的?不能黄牛喔。可是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她欣喜的轻呼,听来像是很高兴他的体贴,可一双柳眉却拧了起来,微恼的神色与声音里的惊喜截然相悖。

    “不会的。下个星期行程比较宽松,时间上挪一下就能空出几天假期。所以晴儿,这几天你可别太累了,免得到时候又精神不济或是生病的,结果我只能陪你在屋子里昏睡。还有,要玩计算机游戏打发时间可以,但别玩一整天知道吗?会把眼睛弄坏的,看屏幕每三十分钟就要休息十分钟,如果可以到院子里走走就更好了,看点远的景物或是绿色的……”

    祈天恩接下来说的全是老生长谈了,一长串话每个字都是在交代要好好吃好好睡好好照顾自己,活脱脱标准的“保父”心态。

    进化论里可有这一条?一个大男人在长久照顾卧病在床的妻子之后,感情会自动升华成为父女之情?完全插不了话的陆晴拿着话筒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生病?

    嗯,也许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晴:月!还在在线吗?我这边有了一点变动……

    话筒还夹在肩膀上,但陆晴的注意力已经回到计算机上,双手又迅速的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祈,陆杂碎打电话找你,接不接?”杰瑞的声音自内线扩音传出,明显的看好戏口吻。

    “接,怎么不接?看了一整天狗屁不通的公文,让人骂一骂转换一下心情也好。”祈天恩下意识的扭扭酸疼的脖子,伸展一下背部肌肉,做完上战场前的热身运动后才按下接听钮。

    “怎么,现在是大总裁了,要找你还得经过层层关卡通报?真是了不起,嗯?我想,你该不会忘记你现在的地位是陆家给你的吧?或者,像你这种不顾念养育之恩谋夺恩人家产的人根本不会顾念这点?”来人一开口就是讽刺连连。

    “有什么事?”

    显然这不愠不火的回答触怒了对方。

    “你那是什么口气?你有什么资格嚣张?你以为还有人不知道你现在的身分地位是用什么卑鄙手段拿到的吗?你这人渣!为了得到陆远集团杀了自己的妻子!你这不知哪里来的杂种不配得到晴晴!真不知道陆伯伯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由着晴晴的任性也不阻止,她是那么美好啊,而你竟然为了钱杀了她!不要以为我们找不出证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而陆远,迟早我们也会从你手上拿回来。你这外姓人没资格得到我们的家族产业!”

    尽是千篇一律的无的放矢,多年来毫无进步,他早听到没感觉了。要不是这人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他才不会放任他长久来的叫嚣。

    祈天恩拿出烟,叼在唇边点了火。

    “我没嚣张,我很清楚我的地位是靠我妻子得到的。你有什么事?来跟我要我不择手段得来的钱?”说了那么多,目的还不只有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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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方似是气结,一时回答不出话来。

    “公司最近有大笔的资金在流动,拿不出太多钱。你二哥陆天云的公司股票最近炒得不错,建议你可以去那边问问看。再说,他的钱来得比较正当,也许你用起来会心情比较好。”

    “陆远本来就是我们陆家人的,我要拿属于我的钱,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讨钱讨得这么理直气壮,也算是他了不起的了。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反对,但我很清楚,若我不点头同意,会计不会让你把钱领走。”他往空中吐了个烟圈,有点失望对方的表现。

    “你……你……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的……”

    实在不该对他抱有太大期望的。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我为什么不能拒绝一天到晚找我麻烦的人上门乞讨,尤其还是如此不讨喜的态度?”说得缓慢,瞧不起人的语气。

    “去你妈的,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不把钱给我准备好,就给我走着瞧!”土匪头撂下狠话后悻悻然地挂断电话。

    大底可以猜想得出明天可能又会出现几个不知死活的小流氓来“提款”。不过不要紧,这些都有杰瑞会处理,而且他在动手扁人之后还能在媒体上搞得像一切都是敌对企业的恶意斗争手段,借刀杀人的同时还顺便提升陆远的知名度。

    总算觉得心情好多了。

    祈天恩熄了烟,再度埋回公文堆中奋发图强,目标是下个星期要挪三天时间在花莲陪晴儿。

    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

    第六章

    周末 花莲

    睡梦中的佳人紧闭着眸皱着眉,冷汗湿了一头长发,断断续续的喃着梦呓,似是睡得不太安稳。

    “很不舒服吗?”

    大掌才抚上她的额头,就见她惊醒了过来。

    “嗯。”她虚弱的点点头,苍白的脸色让祈天恩心疼极了。她想跟他说话,却又难受的咳了好半晌止不了。

    “别说话……喉咙哑了不是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竟然在秋千上睡着害得自己感冒发烧了。幸好现在烧退了,要不然我一定把你抓起来打屁股。”嘴里说着,他又不放心的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确定探不到任何可疑的高温之后,他才低头在她发上轻啄。

    哎呀,被亲到了……她悄悄撇开脸,隐藏住一脸嫌恶的神情。

    “难得我挪出几天假陪你,结果你竟然病了,真不乖。这下可真应了我当时的乌鸦嘴,只能陪你在房间里睡觉了。”

    这位先生别想太多,她才不会“病”那么久的啦。她好笑的暗忖,一边还悄悄压着发际,躲着他对自己头发的搔弄,就怕会被他发现不能曝光的玄机。

    感到身边的床位陷下,她用眼角的余光望去,恰恰看到他掀起被子坐上床来正要脱鞋躺下……

    喝!她快手抢回被子,并以最神速的手法在三秒钟之内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睁大眼缩在角落瞪他。

    “怎么?哪里不对劲吗?”祈天恩不解的问道。

    你没不对劲,不对劲的是我。

    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她不禁冷汗直冒。

    糟,这下子可演得过头了。剧本里可没排到要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别玩了,生病的人就要乖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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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躺下,陆晴连忙抱着被子就往另一头滚去。

    “会传染。”沙哑到很恐怖的声音自陆晴颤抖的唇里发出。

    对对!感冒是会传染的呀!我爱你、心疼你、不想传染给你,所以你就别再靠过来了吧。她在心里大喊着救命,就怕他会狠心扑杀上来。

    幸好房内灯光幽暗,没让他瞧清了她脸上那抹不同往常的陌生神情。

    也幸好祈天恩没多追究。

    “好吧,我去客房睡。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顺着她的意,他心想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在闹脾气。

    明天就解禁了,随便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谁管你啊?

    她暗自松了一大口气。

    门板才合上,原本还一脸病恹恹的陆晴就迫不及待的自床上坐起,未见病色的脸上张扬着庆幸又顽皮的笑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抹着冷汗,心想,好险那男人没执意要上床来“侍寝”,要不这下可就糗大了──夹在身前的被子因她不断拍胸的动作而滑下,露出底下一片平坦结实的胸膛……

    隔日午后。

    “祈,这几天不要回台北来!”电话里,杰瑞的语气又快又急。

    “怎么回事?”祈天恩不解的问。很难得遇到好友慌成这样。

    “陆杂碎他老头凌晨从顶楼跳楼自杀身亡,留下的遗书写明了当年他如何用暴力强逼陆晴签下放弃陆远的继承权,没想到竟失手将她从二楼阳台推下造成死亡。诸如此类的一切该写的都写了,不该写的也写了,大票的媒体记者现在全挤在公司楼下跟你在台北的公寓下,八成打算逮到你来个洗刷清白感谢大专题,啧。反正你先别回来就是了,我会说你刚好出国度假,先帮你挡个几天。对了,陆晴呢?”

    陆霸夫跳楼自杀?

    祈天恩怔了怔,脸上没难过,只是心里有些遗憾,遗憾竟然让他死得这么轻松。从这些年来他不断的派人狙杀自己就隐约能猜出当时陆晴会变成这样想必跟他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想到他会是直接害人。

    待脑子差不多消化完他带来的消息,一边盘算着要全数抽回投在陆霸夫公司的资金,落井下石教他们的事业再也爬不起来,最好再想个办法在不影响陆远本体的前提下将陆氏亲族一些相关的产业也一并拖垮,一边不经心的开口,“应该还没睡醒,怎么了?”他不知道好友为什么要问这个。

    “她……她整晚都在吗?我是说你能确定她整晚都在屋子里吗?”

    “你该不会以为这整件事是晴儿主导的吧?怎么可能?”对于杰瑞可能的猜测,他不禁失笑。

    “你不能否认那杂碎老头子突然自杀实在很不寻常,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会突然良心发现,还写下自白遗书来还你清白!老天,我们找了那么多年的证据竟然就在一夜之间变了出来,甚至当初帮那老头草拟放弃继承权条约的代书也跑出来投案。”

    事情是很匪夷所思,但也不可能会跟晴儿有关,先不论她失忆了,再者──

    “她整晚都睡在床上一步也没踏出门来,怎么可能会跟这件事有关联?”

    电话里,杰瑞的语气怀疑,说出自警方那拦截来的消息,“那老头家的仆人向警方供称,陆老头夜里先是大声咒骂,而后又尖声叫着『陆晴,你饶了我』之类的话,而且,也有仆人声称曾见一名长发女子的身影在阳台出现,原本以为是眼花,没想到隔天却发生这种事──”

    “不可能是晴儿,该是你想太多。”祈天恩沉吟着。

    虽然昨夜未与她同眠,但整个晚上也不定时的去看过她不少次,很确定她都在房里沉睡着。她整夜没下过床,该是可以确定的,更遑论还去到台北陆霸夫的住处。

    祈天恩对于杰瑞的猜测自是嗤之以鼻,当他是小人心态,肯定是对于陆晴多年前曾使计拐他到自己身边来作牛作马耿耿于怀。

    挂了电话,正好瞧见一抹纤瘦的身影伫立门外,他不禁放柔了僵硬的表情,朝她招招手,黑眸里跃出一抹温柔的光泽。

    陆晴一脸睡意,踩着虚浮的脚步飘进来。

    “怎么不在房里躺着?”

    “我想念你。”她懒洋洋的放任身子倒下,刚好跌进大皮椅里,跌进他的怀中。“你没陪我睡,我睡不着。”一大早让“专人”送进了房,却发现他没在床上,自己一个人翻来覆去了几个钟头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打起精神出来找回抱枕。

    一个专属于她的抱枕,可是她却一个星期只能用两晚──昨晚,真该找个时间补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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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开她揉眼的小手。

    “别揉眼睛,坏习惯。昨天可是你不让我上床的。”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她嘟囔着,心满意足的在他怀里找到可供安睡的姿势。“可不可以靠着你睡一下子?”一双墨眸眨呀眨的,努力想眨去眼中的酸涩保持清明,却又在下一秒被睡意击败,颓然闭上。

    他无奈的将她紧搂。

    “你睡吧,我抱你回房。”

    “老公──”声音好甜。

    祈天恩下意识的拢起了眉宇。

    她很难得会这么唤他的,因为她还未有身为他妻子的自觉,所以通常只有在打算做出什么任性的举动时,才会甜蜜的唤他一声老公。乐死他的同时,也做出会吓死他的要求。

    “睡客厅会感冒。”他想都不想先堵住她可能的要求。

    “不是客厅,我们去睡秋千。”

    “睡秋千?”他怀疑的挑眉。

    嗯,睡秋千。

    一边睡觉,一边荡秋千,还能一边跟他问点事。一物能三用,多棒。

    微凉午后,她还真缩在秋千藤篮椅里睡了将近两个钟头。

    而祈天恩也好耐性的为她推了这么久的秋千没离去。

    “你这样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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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天恩没意料到睡美人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跟刻苦耐劳的王子如此抱怨。“怎么说?”

    “这样会让我觉得在欺负你。”她已经很认真在反省了,可这男人永远抢在她反省完上一件事之前,又对她付出更多。

    祈天恩笑着揉乱她的发。

    “傻瓜。你睡饱了?”

    “还没,可是现在睡够了。”陆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举着双臂伸了个懒腰,眼角溢出了一点带着困意的泪光。

    他怜惜的伸手为她拭去。

    “……你亲我一下好不好?”她突然要求,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

    “乐意之至。”

    随即,她感受到他呼吸的靠近,然后两唇相贴,一秒,离开。

    就这样?

    陆晴一双漂亮的细眉几乎皱得连成一条线,很不爽的发现自己强吻蓝星可能都还比较有感觉。

    “老公──”她没发出过比这还要更甜蜜的叫唤了。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还是终于发现自己比较爱男人?不然为什么都不再接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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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上上星期油桐树下那一次,他几乎没再“不规矩”过,要他抱,他真是乖乖的抱,两手标准得宜的贴紧在自己的腰间跟大腿下,没随便乱动一分,姿势端正安全得可入围“最佳抱宝宝奖”;夜里同他睡,他把自己当洋娃娃般搂在怀里,安分得一觉到天明。没再宣扬他的“童子军精神”,没再索讨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没再以换衣服为名目吃吃小豆腐。

    他是不是忘了正值年轻貌美的自己其实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女儿?

    没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