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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第2部分

    怪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抬头一看,发现猫咪正直立趴在落地窗上,以前脚不停拍打着玻璃发出“噗!噗!”的声音。

    她微笑的靠近牠。

    猫咪伸出爪子拉了下她的裙襬,又回过头去拍打着玻璃。

    她歪着头瞧着牠的动作揣测。

    牠的意思是要自己帮牠开窗吗?

    “喵……”

    着实奇怪的猫儿,竟然还能适时的喵上一声,让人差点要以为牠听得见她心中所想……她怪异的瞧牠,一边帮牠将落地窗推开,只是才刚开了一小道缝隙,猫咪就一溜烟地往外窜去,转瞬间,就是连个影儿也瞧不见了。

    耶?怎么回事?

    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抛下她这个“被诱拐人”自行寻觅自由去?

    当场怔愣了下,她也只好跟着踏进院子里。

    虚掩未紧闭的房门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站在门口蹙起眉头,心中隐约感到不对劲。

    会是巡房的张妈忘了将门关好吗?

    秋千!

    喔不,那可不是个普通的秋千。她双手合十,很虔诚又诚恳的在心中低呼:那可是个既漂亮又特别,继怪怪蓝色猫咪之后,另一个让她一见倾心的可爱东西!

    月光下,一张半椭圆形的藤篮椅以粗麻绳悬空吊在粗状的树枝下,顶上有茂密的枝叶像大伞似地成了天然的庇荫,椅下又铺满柔软的草皮,草上点点露珠在月光下闪耀着莹莹晶光。

    简直美丽梦幻得像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道具呢。

    她摸着放在藤篮椅秋千上缝着蓝色蕾丝花边的软垫,迫不及待就要爬上去试坐看看。

    蓦地,有东西勾住了她的裙襬.

    下意识的低头查看。咦?这不就是那只抛下她自个儿找乐子去的猫儿?

    “喵。”不准玩!猫咪的眼神亮晃晃的,闪着一丝警告的神色。

    晴儿?!

    望着空无一人的床铺,让他不由得心里一惊。

    迅速查看了浴室、更衣间跟大到可藏匿三、四人的衣橱,仍没任何发现之后,他立刻拨打内线电话要保全人员封锁整个别墅,不准可疑人物进出。

    只要他人在别墅里,佣人就不可能没通报他就将晴儿移往别处,更何况今晚扣掉在最外围警戒的保全人员,除了他,就只剩下张妈跟两个看护。张妈跟看护都已经入睡──这是他不久前到厨房的路上才确定的──那还有谁能将无法动弹的晴儿给带走?

    紧握拳,他咬了下唇,凭着长久以来的训练他强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冷静下来。慌张只会误事,多年来他熟知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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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纷纷乱乱的纠结在床头的被单、倾倒在地板上的床头灯、依旧紧闭的窗户,到接近门口角落的地毯上遗落的一只纯银足炼──那是今早他亲手为晴儿戴上的,而现在正从中扯断成两截。

    紧握手中的银饰,他放轻脚步,凝着戒备神情快步下楼。

    “喵!”

    牠用爪子扯住她的裙襬教她上不了秋千。

    做啥?你不是秉持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的原则专程带我来荡秋千的吗?她的表情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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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是!谁会那么无聊,领一个三步一撞、五步一跌的包袱千里迢迢来玩秋千?!猫咪死命的摇着头,蓝色琉璃珠子似的猫瞳里透着深深的焦急。

    焦急?

    多好笑,她竟然“看”出了一只猫的情绪?真不知道该说究竟是这只猫神奇还是自己了不起?

    调皮的朝小家伙吐了吐舌,她成功的做了个假动作,趁牠一时反应不及,七手八脚的爬上了藤篮椅。

    “喵!”你不能待在这里,别玩了!

    谁理你?她朝直在脚下打转着的猫咪踢了踢腿儿,径自荡起了秋千,自个儿晃得愉快。

    果然坐起来就跟想象中一样舒服呢!

    “喵喵呜……”别闹了啦,你赖在这里,他会找不到你的!

    没办法走了,脚疼。她可怜兮兮地比了比腿,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喵喵喵!咪咪喵!”别闹了你!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你就不能再忍耐一下吗?可恶,竟然转头不理我?看我猫爪──扑。

    千钧一发之际,她反应迅速地缩起腿,堪堪躲过猫爪扑袭。哗,好险。看着那白晃晃的小小利爪,她不禁暗自吐舌。要真让牠抓着了,裙襬扯破事小,皮肤抓伤了可要疼上好几天不止。

    你这小坏胚子!

    轻哼了声,她由高往下睨着牠,还故意将脚趾头探到牠面前招摇着,果然引得牠又扑掌抓来,迅速一缩,哈哈哈,抓不到!

    再一次……哈哈,还是抓不到。

    又一次……哈哈哈哈!

    还来……

    她一时玩出了兴致,竟然拎着裙襬像是钓鱼似的,逗着猫咪跳东跳西。

    “咪咪咪咪咪咪咪!”猫咪在草地上气得又叫又跳。

    夜空之下,一人一猫玩闹得起劲,全然不觉落地窗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瘦长的身影……

    会是她吗?

    真是她吗?

    上天当真允了他的想望,将她唤醒了,是不是?

    熟悉的人儿就在眼前,他却紧张得不敢出声,不敢有所动作,就怕这一动,会将多年来的美梦给打碎。

    她醒了呵,并且动着、笑着,都已数不清究竟盼了多少的日子才又见到这一幕。远远的瞧着她与猫儿的玩闹,借着明亮的月光,他可以瞧见原本典雅的蕾丝裙襬早让猫儿的利爪扯得破破烂烂了,可她看来仍不罢休,硬是逗得猫儿再度气得跳上跳下。

    悄悄在裤管上抹去了掌中因紧张而出现的汗水,男人尚在思索着该不该现身,视线里的那个人儿就发生了状况。该死!他暗自咒骂了句,连忙拔腿跑了过去。

    “晴儿?要不要紧?有没有摔疼了?有没有摔伤了?快,起来让我看看!”

    谁在说话?

    还没搞清楚问话的人是谁,因为玩得太过火导致乐极生悲而跌得灰头土脸的她就被人从草地上提了起来,然后半强迫性的让人扳过肩膀侧右……又侧转过左边……最后干脆将她整个人绕了一圈好方便查看……然后有人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仰起,哗!一张男性的脸庞以大到不能再大的比例登时撞入视线里,惊呼声未出,他的手臂一圈紧,就让她撞入眼前的宽阔胸膛里,动弹不得。

    老天!谁来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使劲的推着他的肩膀,努力想逃出生天,噢,再让他继续抱下去,自己肯定要被闷死了。

    “傻瓜,为什么不小心一点?虽然有草皮,也是有可能会摔伤的呀!”又是一阵雷吼劈下。亲眼见了这小女人摔下秋千,早教祈天恩的冷静自持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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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伤倒不见得,她想,自己被他害得窒息而死这机会可能还大上一点儿呢。

    挤呀挤的,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抬起头,抢救回属于自己的空气,大口大口喘了好一会儿,接着,她泼辣辣地扯下他的发,强迫他低下头,一双美眸瞪住他,粉菱小嘴一张一合地动着──

    你做什么这么吼人?

    她神情微恼的问着这个吓着自己的男人。

    不过,瞧他那副怔然的模样儿,看来竟也似让自己吓着了般。

    凌晨四点五十分,华大医生顶着一头乱发、嘴里打着呵欠被人架进了客厅。

    “谁来告诉我,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多少孽,这辈子才来让你给认识到?”被人硬生生从床上挖起来的华宇瘫跌在沙发里,心中百般哀怨自己交友不慎。

    两位黑衣男子朝祈天恩点了头,转身离去。就如同他们每次神秘的出现,离去时,也没人有心去追究他们的行踪。

    “别玩了,你先看看晴儿。”祈天恩看也不看他,径自带头爬上楼梯。

    谁跟你在玩?华宇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慢条斯理的提起小皮箱,哀声叹气的跟着爬上了三楼。

    “看晴儿看晴儿,是是,就让我这金字招牌超级大名医来看看晴儿又得了小感冒还是不小心断了指甲折了头发,让我们的祈老爹这么担心,居然三更半夜里又昧着良心当起土匪头,唆使属下绑架我这……噢,我的天!”他神色古怪的瞪着房内盘腿坐在床上与猫咪玩成一片的佳人,而她似乎也发现了有人站在门口,转头向他们绽了朵微笑。

    华宇当场张大嘴傻住。

    “小晴──”很难得一向悠哉自得到几近欠扁的家伙能有这般措愕的反应。

    “醒了。”身旁祈天恩帮他接下话,颇能理解他内心的惊吓。

    “我得先去告诉祈──”他病计鹧郏肫鹆苏庾钪匾氖隆br />

    “我已经知道了。”很是忍耐的回答。

    “得找医生来帮她检──”

    “就是你。”终于受不了他的白痴,祈天恩一把将他推进房。

    只见华宇踉跄了几步,这才在床前站定。祈天恩将他的随身小皮箱塞进他怀里,又将他整个人拉往床边的椅子按下。

    “你快帮晴儿检查一下。”语气里明显可听出祈天恩莫名的紧张和一丝的不安。总觉得晴儿不太对劲,可他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究竟在紧张些什么?晴儿醒了,他该是高兴,而不是……紧张?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华宇不解的瞥了眼好友犹自镇定的脸色。

    “华,你先看一下晴儿。”搁在华宇肩上的大掌拢紧,不客气的暗示他快点收心。

    唔,疼哪。华宇暗暗咬了下牙。

    实在很想提醒他,在场拥有医生执照的只有他一个,要是捏死了他,他的宝贝可就没人照顾了。

    他又是谁?

    她偏着头,好奇的看着眼前直盯着自己瞧的男子。而差点被人用被单裹成粽子的猫咪趁她一时分心,忙不迭地窜下床去,飞也似连忙躲到祈天恩脚跟后,蓝色眼珠子里尽是防备之色。

    “小晴,好久不见了。”轻抚才刚遭受酷刑的肩头,华宇试着使语气平稳,并且努力挤出笑容。他可不想吓着这个纤细的小佳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她抬头看向另一方的祈天恩,见他点了头之后,才放心的回答这位陌生男子的问话。

    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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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疼吗?手臂也是吗?是不是骨头酸疼,肌肉使不出力来?”华宇见她点了头,倾身查看了下她的四肢,又揉捏了好一阵子,才又继续往下说:“不要紧,这是长期卧床产生的后遗症,别先做太大的动作、别让身体有太多负担,再多休息几天,症状自然就会减轻。”用耳温枪帮她量了体温才又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头会晕吗?”

    她摸了摸头,想了下。

    晕?唔,有一点。

    “没有很晕就没关系,今天睡一觉,应该明天就会比较好了。你把眼睛闭上。”

    像这样闭眼吗?

    “对,就这样保持五秒……好,现在张开。”他将台灯移近,观察她瞳孔的缩放情形。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你为什么不说话?虽然我懂唇语,你没发出声音我还是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明明是两个人在对话,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实在有点奇怪。”

    敢情我们的华大医生还以为人家在跟他开玩笑?

    她求助的眼神飘向脸色越来越差的祈天恩。

    祈天恩终于忍不住插话,“希望华大医生你已经发现,她无法说话。”语气很冷。

    “不能说话?为什么?”华宇下意识的回话。

    但马上就后悔了。

    背后有两道视线狠厉得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瞪出两个洞来。

    要是他再不怕死一点,或许能再补上一句:怎么不去给医生看看?

    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个人呢?所以他很识相的从皮箱里翻出一根压舌板,“喉咙不舒服是不是?不担心喔,张开嘴,我帮你检查看看。来,说『啊』。”

    祈天恩轻哼了声,有时华宇的少根筋真的让人很想痛扁他一顿。

    “发不出声音是因为太久没开口说话,产生了一些不适应症,喷个药剂,再过个几天自然就会好转……嗯,其它的应该都还好,明天下午让祈带你来医院做个完整的检查,顺便帮你做断层扫描,ok?”

    一连串的检查做完,华宇拿出医疗纪录抄抄写写了好一阵子,甚至帮陆晴抽了点血,包裹完手脚跌出的大小擦伤,正打算打道回府补个小眠──

    她突然伸手拉住华宇的衣襬.

    “小晴,有什么问题吗?”

    “……”

    专心注视着她粉色的菱唇无声地开开合合,华宇才解读出她的话语,脸色霎时一僵。

    祈天恩倏地捉住他的手臂,“她说什么?”沉哑的语气有些不稳,之前就隐约堆积的不安瞬间累积到最高点。

    华宇看了他一眼,犹疑着该如何开口。

    “她问我……如果她是小晴,或晴儿的话,那么我们是谁?”

    一句话,彷佛最强烈的炸药,一时炸得祈天恩脑中一片空白,顿时无法思考。

    第三章

    “我是华宇,是祈的好友,是一个医生,以前我们也见过的。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要不要再想想?”

    她摇头,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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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名字是陆晴,晴天的晴,是陆远的大小姐。”

    她又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真的没印象吗?没关系,你慢慢想,别急。先告诉我除了醒来之后发生的事,你还记得些什么其它的吗?”他尝试诱导她去回想。

    她再度摇头,并且轻轻病计鹧郏趿怂跫绨颍谧齑蛄烁龊乔罚醯糜行┪蘖摹br />

    这人一副她忘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似的,拚了命的想要她想起些什么,可没印象的事就是没印象,她可不记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她撑着脸颊,歪着头看他。

    对了,顺口问一下:谁是祈?

    华宇困难的抿了抿唇,先是转头看了好友阴沉的脸色一眼,才流着冷汗回答,“你真的不记得?祈跟你是……”

    一声不寻常的闷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懒洋洋的循声望去,正看见那个男人从墙上收回血肉模糊的右拳,一双炯炯目光噬人似的直盯着她瞧,似恼、似怒,又似哀伤。她看着他的眼,一时间调不开视线,就这样怔怔与他相对望,蓦然,心里起了一阵纷纷乱乱的思绪,是全然陌生的,可自己却下意识的排斥,连忙闭了闭眼,收敛心神,硬是将那些混乱的影像压下,张开眼又见了他的无言凝视,这回她抵挡不了,有一种揪心似的微疼感逐渐升起,充斥胸臆间……

    为什么?

    陆晴缓缓垂下了眸,旁若无人的细细思索起这莫名而来的情绪。眼前的医生似乎又对她说了什么,但她没心情去听了,就只是专注在自己的沉思之中。

    不知何时,房中静了下来,等到自己再度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医生早就离去,而房里只剩下自己与那阴晴不定的男人──他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抱着头低埋在膝间,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右手的指背上还带着血迹斑斑,看来那医生并未记得善尽自身的职责。

    将视线调向窗外微亮的天光,陆晴望着那很类似焗烤炖饭的颜色,肚子很不争气的冒出一声“咕噜”。

    饿了……

    她摇了摇手,唤人。

    喂。

    他没理她,姿势未变,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睡着了。

    呦呼?她敲了敲床柱发出声音。

    不会是假装没听到吧?

    真是坏心的人,她只不过是想叫他帮自己找些吃的过来罢了,干嘛这么不近人情?低头看看手脚上已经让人缚上绷带的伤口──这是方才自个儿趴趴走所带来的纪念品,她苦恼的皱眉,考虑着要不要为了填饱肚皮再一次将自己跌得一身伤?

    反正摔了那么多次,差不多也摔出一点心得来了,小心一点应该不至于太糟糕。记得慢慢下床、慢慢走……她在心里暗暗想着,七手八脚的往床缘爬去;长长的裙襬绊在脚边,左脚才跨下床,右脚就被裙布缠住──

    啊啊!出师不利。

    祈天恩一抬头,就是这副差点吓掉自己三魂七魄的景象。

    “你在玩什么?搞自杀吗?!”

    震雷般的咆哮声吼得陆晴一愣一愣的,傻傻的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及时被搂进一具结实的怀抱里,没摔疼任何一块肌肤。

    见她发呆,被吓出满身冷汗的席天恩忍不住又吼:“你没事下床做什么?”老天,这女人才一醒来就打算要吓死他吗?他都还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她全忘了他这回事,她却忙着摔死自己好教他心疼死!

    我饿了。她一脸可怜兮兮地,还将一只手搁在肚子上增加演出效果。

    “你!”他瞪她,最后仍是屈服在那盈盈眸光里,一向是拒绝不了她任何要求的。“不准下床,知道吗?”将她重新抱上了床,他厉声警告着。

    陆晴忙不迭地点头。

    只要乖乖坐着就有东西吃,她自然是乐得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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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因为我忘了你的名字,所以故意弄来这恐怖的东西整我?

    一碗煮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食物摆在她面前,烂烂糊糊的外表实在引不起让人吃它的欲望。

    不是故意要给他难看,但陆晴实在很怀疑他的用心为何。

    “我不懂唇语,『看』不出你在说什么。这是鸡蓉粥,趁热快吃。”他粗声粗气的说,手上的伤已经粗略的包扎过,只见他顺手倒了些许胡椒盐在碗里搅拌了几圈,然后舀了一大匙就往自己嘴里送去。

    啊啊,就算看起来很难吃,她也没说不吃呀,他干嘛把它吃掉啊!陆晴攒着眉毛瞧他,都还来不及申诉抗议,就见他舀了一匙靠近自己唇边。

    “才凌晨五点多,大家都还没醒,我只好用现有的材料煮了粥给你,应该还不算太难吃。你先吃点填填胃,等天亮再叫张妈煮给你吃。”

    原来这是他煮的。

    虽然是一碗看不出是鸡蓉粥的鸡蓉粥,不过,看他从刚刚吃了到现在也没毒发身亡,她也就放心的含下眼前的食物。唔唔噫唔──只是外表丑了点,其实味道还不错嘛──她边囫囵吞着边暗忖。

    让他细心喂食着,只要负责张开嘴吃东西的陆晴边吃边觑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发现,若他不像一开始那样抓着她乱摇乱吼的话,其实也是很有魅力的,瞧他那刀凿般的脸形,性感的薄唇、直挺的鼻梁、深邃的瞳眸,还有那副只要不吼人就很迷人的嗓子──

    哎呀!

    她瞠目结舌,想起来了。

    “不专心吃饭在看什么?”

    祈天恩一开口就是冷意飕飕。不是故意要吓她,只是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新的晴儿”,不可否认,面对她的失忆,心中是对她有所怨言的,有种被抛弃的难受令他无所适从。

    没有。她朝他轻轻摇头。

    他就是那个在梦里一直与她说话的人呀!他就是那个一直要求她醒过来的人哪!

    认出了他的身分,令陆晴忍不住绽出春花儿似的甜美笑容,卸下所有的防备就想主动亲近他。她好高兴,刚醒来就能遇到他。可他却不再同她说话了,待她才吃完,他便快手收了碗匙打算离去。

    他怎么了?又在生什么气呢?陆晴可怜兮兮的抓着他的衣襬.刚刚让他抓着大吼大叫还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想起他的身分之后,见他这样不搭理人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太舒服。

    他以眼神询问她的举动。

    望着他的一双墨眸里尽是不安。

    “有事?”他试着扯出笑容对她,却不怎么成功。他还在调适自己的情绪,他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准备,准备去接受一个将他视作陌生人看待的晴儿……

    柔若无骨的一双手臂环上了他的肩,搂向他的脖子,她拉低他高大的身躯,脸贴向他的耳朵,以相当细微又沙哑的气音勉强出声,“你不高兴我醒来吗?你不喜欢见到我吗?我认得你的声音,我只听得见你的声音。你总是跟我说话,念书给我听,然后一直要我醒来……我终于醒来看你了,你却不高兴吗?”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好像揪心的疼又出现了,细细微微的,却又让人忽视不了的疼。

    他是不是后悔唤醒她?因为她的表现不好吗?因为她没有及时在第一时间之内认出他?

    好不容易说完了一段话,她难受的咳了咳,那虚弱的模样令他好心疼。

    “傻晴儿。”他终于倾身抱住她,紧紧、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有股强烈的愧疚感自心底泛出。“是我的态度吓着你了吗?我很抱歉,我怎么能自私得只想着自己,忘了你才是那个最应该被安抚的人?我的晴儿,我很高兴你终于醒来了,我盼了那么久、那么久你才醒来,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我是很高兴的,真的、真的,就算你忘了一切,就算你忘了我,也还是晴儿,别怕我,别气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伤害你的人……”是自己强求了,就像华离去前所讲的,晴儿会醒来,是自己盼望多年的希冀;老天爷已是够善待他的了,不应该再要求更多;况且,忘了也好,那些过往,也许正是晴儿意欲丢弃的,才会忘掉。

    “如果你其实是没那么讨厌我的,那是不是可以请你先放开我?”从祈天恩的胸前,微小的哑声又传出。这是她第二度被这个男人“正面”抱住,他很高大,肌肉结实,她不只是挣不开,整张小脸还被迫紧贴在他胸前──唔,有些呼吸困难。要不是听他说得真诚,真会让人怀疑他是有意要闷死自己的。

    “闷着你了?”

    舍不得完全放开她,他仅是松了力道,却仍是将她禁锢在有力的手臂中。消瘦得只剩下二十二吋腰的她,他以两掌圈握都还有余──意识到这点,让他不禁皱起眉。

    别,好痒。她趴在他身上咧着嘴无声地笑着,两侧的腰肉像是她的致命弱点,才让他轻轻一碰,就痒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乱动。”悄悄将她抱离床缘,就怕她一个不小心笑得掉到床下,可就不有趣了。他想将她在床上放下,她却以为他就要离去,反手抱紧他,不愿被独自遗下的态度表露无遗。

    那雏鸟似的不安神情揪疼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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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要走,你好好躺着,手脚还酸疼的不是吗?我会陪着你,不离开。”他安抚的说道,拉下她的手塞进被单里。

    我不离开──记忆里,这句话她听他说起的频率就跟“请你醒来”一样高。

    她又拉住他,指缠着他的指,硬要他与自己的十指相合、紧握。

    “我真的不会走,我只想就这样静静看着你一阵子──虽然我已经这样看了你好久,可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真正进到你眼中。对了,还没告诉你,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他叹息似地轻喃。

    他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就像记忆里那样的令人心折,这令她不禁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拉起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轻蹭,她微病甲叛鄣谋砬橄窦苏蛑魅巳鼋康拿ㄟ洹br />

    “你会陪着我?”

    “睡吧,我陪你。”

    他伸手搂紧她的身子,一如以往无数个拥她入眠的日子,只是这次,怀里的宝贝只是因为疲累而短暂的休息,待天亮后,她将会睁开那对美丽的眸瞳醒过来,不再是令人心痛的沉眠不醒……

    再度睁开眼睑,第一个瞧见的就是他专注的眼,沉黑的眸瞳就只是静静凝视着自己,款款柔情掩住了平日慑人的凌厉,眸心里一抹释然的情绪带出了几点笑意。

    安心,因为她真的醒了。

    陆晴眨了眨眼,抬起水葱似的指尖轻轻在他手臂上写下问句。

    你醒来多久了?

    她记得,清晨时两个人是一同入睡的。

    “不知道,佣人来请我们下去吃早餐时就醒了。”

    早餐?看着窗外热辣的日阳,陆晴推算现在大概是正午十一、二点左右,那他醒来怕也有三个钟头以上了。

    怎么不叫醒我?她又在他臂上写道。

    “看你睡得沉,不忍心叫你,可是又怕你会像之前一样忘了醒来……心里挣扎了很久,想叫你,又不忍心叫你,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中午了。”他有些傻气的回答,专注的眼光仍然离不开她的脸,看得出对于她清醒而导致的震惊感还未完全散去。

    啊,这人好傻。

    而她却视而不见地狠心折磨了他这么久。

    听他随心道出的言语,陆晴觉得心里头好沉,眼眶不由自主有些发酸,抵挡不住一股温液彷佛要溢出,她忙闭上眼,一张小脸用力埋进他的颈窝里。

    他的身体微僵。

    “怎么了?人不舒服吗?”嗓音虽刻意放柔,却还听得出一丝无措。祈天恩紧张的探量她的体温。从前,陆晴是难得主动亲近他的,甚至清晨抱着她入眠时都还有些担心她醒来后会不高兴,如今她主动贴近自己的举动,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心里说不高兴是骗人的,他喜欢她这副无条件信赖自己的模样,虽然从前的陆晴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埋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又抱了他好一会儿,陆晴才乖顺的让他拉坐起身。

    水。她有些难受的压着喉咙,双眉微蹙。

    “渴吗?”

    他忙起身倒来一杯水,原想喂她,却让她接过了杯子自行饮用……啊,都忘了她已经不用事事都倚赖他人的帮忙。有了这层认知,心里不自觉产生一股失落感,可随即又感觉到她正下意识的朝自己偎靠过来,这又让他释怀了许多。

    冰凉的清水滑入口中,滋润了干渴的喉道,原先嗄哑收缩的嗓子似乎也不再那么难受了。饮完了一大杯水,她咽了咽口水,发现已经能发出一些沙哑的单音时,不禁高兴的笑病剂搜邸br />

    “喉咙好多了,是吗?”在旁观察好半晌的祈天恩也替她高兴。

    “嗯,好……多……了。”她迟缓地回道,虽然嗓子还粗哑着,但总算脱离了哑巴一族,这令她心情大好。

    “早餐?”她推着他的手臂催促他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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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早餐,已经是午餐的时间了。你饿了吗?怎么了?”

    他莫名其妙的被推起身,然后一双结实的臂膀被抬高环上她的腰际,有具纤瘦的身子贴上自己的胸膛,柔软的胳臂攀上了自己的脖子,转眼间,自己已是被动的将她整个人抱起。

    “午……餐,抱,脚酸。”她沙哑且懒洋洋的道,并且像只无尾熊似的巴住他,虽然脑子里不记得他们昨天所说的一切,可对他却没一点陌生的感觉。

    在过去那些个数不尽的梦中,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声音和陪伴。

    “让你抱着的感觉很好,而且我好像很习惯。”喉咙还微疼着,她不敢放大音量,只能贴着他的耳朵小小声的说话。

    他轻笑一声,迈开步伐抱着她下楼用餐。

    “那是因为我常这样抱你。吃饭、睡觉、说话、散步、乘凉、荡秋千,抱着你做任何的事情。”或许是身体早就习惯了她的重量,他抱得得心应手。

    “我记得你跟我说话,有的时候是公事,有的时候是我的事。我知道我是晴儿,因为你都是那样叫我的,咳咳。”话语一顿,她难受的轻咳了咳。

    “不舒服就别说太多话,乖乖闭上嘴。”他心疼的以额顶了下她的额头,脸上尽是担心的神色。

    “咳咳……可是我还没有问你名字。”螓首搁上了他的肩问道。因为两个人正在下楼,她一双小手紧紧捉住他的手臂不敢放,过度的摇晃让她本能的有些紧张。

    他边放慢脚步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

    “祈天恩,我的名字。”心情有些复杂,他从没想过会有得跟她做自我介绍的一天。

    陆晴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现在的表情为何。

    “我以前……是怎么唤你的呢?”感觉发上有几个微小的压力点下,她猜想他正低头亲吻自己的头发。嗯,不太讨厌──很是值得深究的想法,可她不愿多想。

    “祈。”他的声音好柔,“你说,我的名字太消极,你不喜欢,所以只唤我的姓氏。后来,习惯了听你这么喊,也让一些朋友跟着这么叫我了。”

    “那我呢?”

    没头没脑的问话,他却懂得她的意思。

    “你是晴儿。据说你母亲生前总是喊你晴儿,所以也要我跟着这么唤你。”

    “喔。再多说一些给我听好吗?”

    “等吃饱饭吧,你不是饿了?”

    到了餐桌旁,祈天恩小心的将她放在椅子上,一边交代佣人开始上菜。

    一会儿,张妈为两人送上了餐点。祈天恩身前的是丰盛的西式料理,有颜色漂亮的水果色拉、香浓的蛤蛎浓汤、烤得让人食指大动的牛小排和五颜六色的通心粉放在一块儿,还有一小碟澄黄珍珠般的鱼子酱。而陆晴的面前却只放了一碗煮得烂糊糊的广东粥。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所以连一顿好吃的也不给我?”她的眼神从他的餐点移到自己的餐点上,然后又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彷佛在说:两个人的食物天差地别,实在很难让人不这么想。

    祈天恩笑了下,没说什么,只是唤来了女佣撤下自己尚未食用的餐点。“交代厨房,以后小姐吃什么,就给我什么。”在她还无法随兴享用美食之际,自己却在她面前大吃大喝真的不太合适,他暗自反省着自己的粗心。

    片刻后,厨房重新为主人送上一碗粥,果然是跟陆晴一样的。祈天恩自在的洒了些椒盐,搅拌了几下,打算要开始食用。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扯住他的袖子。

    “开玩笑的,医生交代我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你别吃这个,还是叫厨房再把那些让人口水直流、十指大动、看了就胃口全开,完全不像这碗让人完全吃不下的东西的料理送回来好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她心中顿时有些罪恶感。

    听她嘴里说着不计较,其实心里还是计较的吧?要不,听着那话里的浓浓酸意,实在是想让人当作不知道都很难,祈天恩觉得她这小心眼着实很可爱。

    “其实我比较喜欢吃这个。”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表情认真、语气徐缓的说着,“要不是厨子老爱卖弄技巧做些有的没的,我真想叫他们随便煮个粥或汤面就好。现在真好,有你当挡箭牌,我总算能不用再吃那些复杂到了极点的东西。”

    闻言,陆晴忍不住瞪他一眼。这大魔王居然能这么瞎扯?拜托,打她还没“睡醒”就知道这整间屋子的仆佣怕他怕得像什么似的,他想吃什么,相信只要一声吩咐下去,有谁敢不从,又不是不要命了?哪需要什么挡箭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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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后仍是忍俊不住的轻笑,她心中泛着丝丝感动。

    当然知道这是他的体贴。

    好不容易吞下一大碗的粥,又灌下了一大杯的鲜果汁,终于让祈天恩点头“同意”她吃饱了,才肯让她离开餐桌。

    多恐怖啊,陆晴心想,要是餐餐都得这样吃,恐怕用不着多久,她就可以咬颗菠萝到庙会去伪装大猪公还不会被识破!

    小脑袋里都还在想着该要做些什么事来打发时间呢,谁知就被祈天恩抄抱上直升机直达台北的医学中心做全身检查,一连串杂七杂八的检验行程做完,天色也差不多都暗了。等到她又重新被送回花莲别墅,早已是体力不支,昏昏欲睡。

    “晴儿?”

    祈天恩才离开十分钟打了个电话,回来就见她瘫倒在客厅沙发上,双眼紧闭,吓得他赶紧奔过去将她扶起。

    “晴儿?晴儿?”几声呼唤没得到响应,不禁骇得他放大音量大喊:“晴儿!”

    喝!打雷了吗?勉强撑开千斤重的眼皮,她看清了眼前的人,缓慢的露出一个迷迷糊糊的笑容。

    “嗯──”睡意浓厚的响应。

    “你怎么了?”

    老天,差点要吓散他的三魂七魄了,还以为……还以为她又……

    祈天恩很担心的想拉起瘫在客厅沙发上打盹的宝贝,却发现她根本是无力的瘫成一团了。

    “头昏昏。”她软绵绵的埋进他怀里,自动自发的找着了他的胸膛,将脸颊贴了上去。

    怦怦──怦怦──怦怦──

    好喜欢这个声音喔,记得还在梦里时,她就已经好喜欢了。柔唇缓缓的弯起一道舒心的曲线,她心满意足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聆听他规律作响的心音,半梦半醒间将他当成了大抱枕舒服的抱个满怀。

    “不舒服吗?”见她缓慢的摇着头,他又急着问:“那是怎么样?”手上还紧张的抓着行动电话,一副等她确定是哪里不对劲时,就要派人逮个医生来出诊的架式。

    “想睡觉……我可不可以睡一下?”小脸贴在他胸前磨蹭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的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看傻了满心慌张的祈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