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都市言情小说 > 睡,美人 > 睡,美人-第1部分

睡,美人-第1部分

    作品:睡,美人

    作者:方净

    男主角:祈天恩

    女主角:陆晴

    内容简介:

    她不哭不笑彷佛忘记苏醒的睡美人

    一睡睡了七年,连医生都宣布放弃

    就他始终无怨无悔,不弃不离地守着她

    终于,上天怜悯他让她睁开明亮的眼睛

    她美丽如昔,却得了失忆症忘了他是谁!

    这样调皮爱笑的个性不是他认识的她

    而且还不小心发现她涉嫌欺负小动物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喜欢黏着他……

    喔!她的主动亲近是他多年来的想望

    看着她的转变他心甘情愿做个妻奴

    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恢复过往的记忆……

    正文

    序 方宇轩

    本以为难得有机会耍耍笔杆子,没想到居然是要帮方小净写序,片刻间让我想起古人云杀鸡与牛刀的故事,大概就是古人他老人家想提醒我宇轩就是这个意思啦!

    话说有一阵子没见着方小净,只听说她小妮子这会儿改行去做那无本生意,就是写写小说、骗骗稿费、赚赚热泪啦。当时本想劝她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但总是心肠软、耳根子也软,碍于八百年前同一家,话不想说得太白、太尽、太露骨、太刺耳、太难听、太不给人情面,以免届时被当成绝妙好题材被她加油添醋写进去。没想到她不知悔改也就算了,居然还狠下心肠来找我写序,话说到这里又让我们学到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那就是“有朋自远方来,肯定是横祸”,古人说的真是有道理,值得我们后人引以为鉴。以后见着朋友,尤其是那种多年不见,然后突然出现,跟你称兄道弟,闲话家常问候你家人的,肯定都没安好心眼,要是看倌们又像我一样,傻呼呼地随之起舞、飘飘然,就肯定事后没好下场。

    不过就因为当初心肠软、耳根子也软,上了贼船就得帮忙划船。既然答应要帮,就只好帮到底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能不帮吗?),我宇轩就畅舒己见,批批方小净的稿子……啊!不是,说错了,是谈谈方小净的稿子(看倌们有听过磨刀霍霍的声音吗?这里就有……),好咩!好咩!我写,我写就是了嘛。

    在这篇故事中,我们方小净笔下用情专一的男主角,因缘际会地爱上了一名女子,而这名他所深爱的女子又因缘际会地沉睡了七年。说到这,这故事真是只能用因缘际会来加以诠释,不是吗?

    而我们的男主角也就陪了她七年,整整七年耶!世间有此痴情男,真是夫复何求呀!方小净,你说是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写他写得如此用心了,快!赶快去找一个金龟婿给他嫁一嫁,这样给他睡个七年也值得,总比现在这样天天摇笔杆子强得多。

    嗯!在小妮子那刀光剑影中我想,我们故事也该回到了正题,不然就回不来了。沉睡的女主角在多年后的某一晚终于奇迹似地苏醒了过来,却不知为什么醒来的她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包括了男主角,一个等待她七年的男子。女主角的醒来将带给男主角什么样的改变?而男主角到底又要如何接受心爱的女主角失忆所带来的冲击呢?

    故事发展到此真可用扑朔迷离来形容这段因缘际会,彷佛就像是我们熟知的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发生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尽管如此,这一段故事能否像童话般有着美好的结局呢?

    嗯!我不知道ㄟ,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因为欲知结果就请各位看倌亲自看下去了。不是我不说,是我奉命不能再说,再说可就要破了。看倌,您问我什么破了?就是不能说咩,说了就破啦,够冷呗!反正看了就知道了,赶快跳过这一页看文章吧!别在这跟我穷磨蹭、瞎起哄、耍白目了。

    叨叨絮絮写了一堆,终于有个交代,算是对得起天地良心了。至于方小净,我宇轩小哥可要提点提点你,没事书可别写得这么快(说到这,语调微微上扬,以示诚恳相劝。),要知道天天上街追人讨序是件很吓人的“大代志”耶!别人可不都像我一样心肠软、耳根子也软,我可是为了你姑娘家的形象着想,你有一天可是会感谢我的苦口婆心的,这系金ㄟ!

    嗯?看倌想问我是谁?啊!我不重要啦(习惯性耍傻)!等这篇序写完,我就要逃难去了,看是非洲南美还是爪哇智利,免得哪天再被方小净追杀索稿,卖弄我的笔杆子。什么?姓氏一样?啊!那是碰巧的啦!就像金门王巧遇李柄辉在淡水、孙中山刚好创建民国在亚洲一样,那拢是嘟嘟好堵到ㄟ,天晓得我们为何姓氏相同,反正“陈方半天下”,所以看在我都撇得这么干干净净,就也不足以论述也。

    还是看方小净的文章重要呗!

    楔子

    yuedu_text_c();

    “……你愿意无论在生病、贫困、失败、任何的环境下都敬重对方、疼爱对方吗?除了死之外,愿意永远不与对方分离吗……”

    在他所信仰的神面前,我以神圣的誓言为枷锁,禁锢他的手足、控制他的心灵,使他──正式成为我的。

    隐约知道自己正在沉睡,却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

    或者,不是想不起来,只是自己不愿去想。

    外面的世界有那令人惧怕的东西,不愿面对,所以选择就这样沉睡。

    沉睡……

    恍恍惚惚间,任由时间流逝,不看、不听,也不感觉。

    直到,开始听见那个声音。

    “今天过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半个月来有好多事,烦得我没空过来看你,没人跟你说话,会不会觉得无聊?”

    那是个很好听的声音……总是温温淡淡的,虽然没什么高低起伏,但这种沉缓的语调,不会让人有压力,感觉很舒服。

    “外面的天气很不错,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花园里的波斯菊开得好灿烂,整片看来就像是粉红色的地毯一样,你一定会喜欢。记得以前你最喜欢粉色系的东西,甚至还把我们的房间也弄成一片粉嫩……以前你亲手买了粉黄铯的床单、浅棕色的壁纸和灯罩,还有天花板那一片粉蓝色……我们到花园了,还好太阳不会太大,可以在草地上用餐。今天我们来野餐,晴儿高不高兴?”

    她从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也没想要知道,只是觉得这声音令她愉快,所以选择听见。

    “我们现在坐在花圃旁的草地上,前面就是一大片的波斯菊,全是粉红色的,来,我摘一朵放在你手上……有没有感觉到?每一朵的花瓣数量都不太一样,花瓣的边缘还分裂成羽毛状,觉得花瓣软软的,是不是?”

    他并不是开始就说这么一长串句子的。

    记得在刚刚听得见他的声音时,他总是几个字一句、几个字一句,然后要隔好一阵子,才能又听见他挤出下一句。几乎可以猜得到这人其实是不常说这么多话的,是为了要说给她听,所以才勉强自己做出这种不熟练的举动吧。

    “中午我们吃皮蛋瘦肉粥,这可是杰瑞家的厨子煮的。还记得他有一个妹妹吗?那个一头红发的安妮薇。她呀,去年正式与家里决裂,脱离关系了。现在则自个儿躲到英国去念美术学校,打定主意要实现从小立下的画家梦。”

    有时是讲天气风景、有时会念报章杂志,但大多时候都是漫无目的的闲聊,就像这样,他说着他身边发生的事情,从公事到心情,从客户到朋友。

    他不介意她不回应,她自然乐于倾听。

    谁教他的声音是自己少数能听见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他似乎总以为她该会认识他所提到的某些人。

    “好吃吗?会不会太烫?我还是帮你吹凉一点吧……好了,来,我喂你……会不会太咸?我记得你爱吃清淡一点的口味,在这方面杰瑞那家伙倒是跟你如出一辙,所以也才会从他手中半途拦劫这个便……对了,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其实这皮蛋瘦肉粥本来是杰瑞的午餐?欸,好像有点起风了,你在发抖了呢,觉得有点冷了是不是?晴儿乖,赶快把这粥趁热吃完,我抱你回房,免得吹了风受寒就不好。今天我带了几本书来,等回了房念给你听好不好?”

    这人总是如此巨细靡遗的告诉她身边的状况,但,她并不是那么在意的。

    在她来说,他的声音,还比较让人感兴趣些……

    第一章

    花莲

    直升机尚未完全停妥,男人就等不及的往下跳。不顾螺旋桨打出的强大风流,他以手护着眼,迈开步伐走向前方一栋三层楼高的西式别墅。

    身为管家的妇人早就恭敬的候在玄关处,端着满脸愧疚,待主人一进门连忙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少爷,对不起,我昨晚请假回南部去看小孩,没想到才一回来就发现小姐──”

    “找出是谁的错,叫他滚出去,从此别让我再看见他。”病甲乓凰淇岬暮陧腥说统恋拇蚨险怕璧淖栽穑妇浠岸ㄏ率е坝度说拿恕k谧攀植恍硭希芬膊换氐夭缴匣匦荨br />

    “我知道了。”张妈立在楼梯下,目送男人上楼的背影,心里同时为那组粗心的看护人员同情的叹了一口气,被陆远集团解聘的工作人员向来是很难再找到好工作的啊。

    yuedu_text_c();

    三楼走到底,是他及她共同的房间。男人才推开房门,就冷不防的瞧见一名著白色医生袍的男子背对自己趴在窗台上,前面放着笔记型计算机,屏幕上清楚秀出两军交战的场景,一时间炮声隆隆,打得难分难解。

    “不要告诉我你是专程到这儿来打电动的?”

    阴恻恻的嗓音几乎没冻伤了华宇──要不是他正“忙着”的话,他真会给面子的抖下一畚箕的鸡皮疙瘩来为好友捧捧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喏。”只见他抓着无线鼠标往床上一指,“只是受寒引起的发烧,没事。我给她吊上了点滴,很快就会退烧的……噢,这猪头!吃了我的两万兵马?!”连看都不看他,又埋回屏幕前持续他的乱世统一大业。

    工作不忘娱乐,一向是他人生的第一准则。

    男人实在懒得理他了,好友的散漫他早成习惯,也幸好这家伙的能力与他的散漫程度恰成正比,要不,真不相信有谁敢将宝贵生命交给一个边动手术边听股票、喝咖啡的怪医师身上?

    床上吊着点滴的女子仍是合眼沉睡着,无论是计算机里断续传出的夸张打斗声还是方才两个人的对话都不曾惊扰到她分毫的睡眠。快步来到床前,男人抚着她过分苍白的丽颜,一双深闇的厉眸因为添入了几缕心疼的情绪而和缓了几分。

    “真的没事吗?张妈说她烧了一整晚没退……”

    “我说没事就没事!拜托,要我这超级大名医来看这小小的感冒已经够污辱人的了,你竟然还敢质疑我的诊断?早知你没良心到这种地步,我宁愿乖乖去开那无聊到会让人发霉的医学会议,也不让你一通电话就叫……啊啊,我忘了下午还有一场会议!”总算回想起来的华宇夸张的惨叫一声,急忙收拾着手边的东西,慌慌张张中还踢到了点滴架,差点整个人就往床上扑去──幸好及时站稳,要不然压着了好友的宝贝小公主,他百分之两百会被打断两条腿,然后从窗口丢出去。

    “搭我的直升机去比较快,车晚一点我要人开去台北给你。”

    “那你呢?不回公司去?”已经冲到门口的华宇转过头来问。

    “不了,几天没回来,刚好乘这机会多陪陪晴儿。”垂着眼,他轻轻梳理着女子披散在枕头上的发丝,他指上的动作轻柔,深怕会粗心扯疼了她。

    那抹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温柔让华宇轻皱了下眉。

    “你──”

    这么多年了,心里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苦,只是仍令人不免为他所放弃的一切惋惜。要不是这女子的存在锁住了他的脚步,生性不受拘束的他怎需如此压抑自己去配合这环境?

    “七年了,我一直想问你,这样……值得吗?祈。”

    男人没抬头看他,仅是抚着状似熟睡的女子,语气淡然地道:“只要她还活着,就值得。不论再七年、再十年,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会等她。”

    等待,如果是他唯一能做的,那他就等待。

    傍晚,白昼将逝的剎那,火似的橙红自天上笼罩而下,夕日余晖透过薄薄的帘布照进房里,染红了米白的床单,照红了白色的长毛地毯,却晕不红沉睡女子太过苍白的面容。她的容颜依旧,卧床多年不曾消减她一分的美丽,较往日清瘦的身子及苍白的面容,反让她多了分楚楚可怜的羸弱。

    他还清楚记得那双美丽的黑眸总是深沉,复杂得教人分辨不出何为她真心所想;柔软的粉唇总是轻抿一抹浅笑,彷佛再大的事也扰乱不了她的优闲。她的声音轻甜,轻易就能柔软他刚硬的脾气;她的个性很好,从没有过情绪失控的表现,也不曾见她发过脾气……过往的点点滴滴没一分遗忘,遗憾的是,回忆也就只是那些,短短七个月的相处,紧接而来的是将近七年的等待。

    这样的等待还要多久,他不知道。

    也没人能给他答案。

    检查了点滴里的药液存量,他熟练的取下她手臂上的针头,拿着酒精棉花轻压住伤口止血。

    “会疼吗?我可有弄疼你了?明知道你不会理会我的,却仍然会想着,说不定故意粗鲁些,你就会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呵,是我想傻了,就算是以前,你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举动。”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清楚自己绝不可能伤害眼前的女子。

    脱去了身上的西装外套,他轻手轻脚上了床,和衣躺在她身边。因为怕压着了先前打针的伤口,先是细心的将她的手臂拉高,才将她整个人抱进怀中。

    她身上过高的体温让他心疼,皱紧了眉。

    “发烧让你很难受吗?我陪你睡一会儿,晚点再叫你起来吃药。”

    他喃喃低哄着,彷佛全然不觉自己正在自言自语。

    敲门声唤醒了小憩的男人。

    “少爷,我端了粥上来,该让小姐用餐了。”是张妈的声音。

    yuedu_text_c();

    “别进来,在门口放着。”

    出声吩咐完,他用手抹了抹脸,打算要掀被下床,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过头细瞧身边熟睡的佳人,轻轻揩开她汗湿的刘海,再以手心探量了她的体温,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退烧了。

    “晴儿!晴儿醒醒。”拍着她的粉颊,他唤了好一阵子,才见她缓缓掀起眼睫,露出底下一双无光的墨眸。

    美丽的墨眸似两泓流动不了的死水,冷淡的视线里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流转,微微涣散的眼神定在前方不知何处。她的确睁开了眼睛,可那一无所觉的表情却让人错觉她根本就还未清醒。

    男人伸手拉她坐起,开始动手解着她衣上的钮扣,女子异常安静地任他摆弄手脚,很快的,原本就单薄的衣物让人褪得精光。浑身光裸的她仍是不言不动,一直沉凝不移的视线让她像具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

    面对她不寻常的反应,他却是视而不见,习以为常的在她粉嫩的颊上轻啄一记,弯身抱起她走向浴室。

    “你流了一身汗呢,让我们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嗯?”明知道她不可能回答,却还是习惯以问句同她说话。

    偌大的浴池很快的注满温水,他褪尽衣物,抱着她一同进入浴池。

    舒适的水温让他满足的轻叹。

    “好久没有好好的泡个澡了。最近公司里好忙,连着几张大合约让我好几天都没办法回家,就连杰瑞也让我拖着睡了好几天的办公室。”将她揽靠在胸前,他似是自言自语,低喃地诉说着近日的生活,“与蓝天企业的合约前天才签下,昨天的股东会上就吵得热闹纷纷,什么内幕、什么私利回馈的说法全出了笼,甚至还有个老头找民代开了个记者会要举发官商勾结的弊案!啧,结果气得杰瑞一怒之下居然找人去老头家里开了两枪,打破他的百万古董花瓶的结果是让那欺善怕恶的家伙再也不敢随便乱说话。”他轻笑了几声,才又道:“也幸好这事没闹大,不了了之,要不,这下杰瑞肯定要让他背后那有权有势的本家逮回法国去关禁闭了……”他彷若发现什么似的顿住了话。“都没发现,你的头发已经长了好多。”

    从池水里捞起几绺长发,又放手任那柔软的发丝自指间缓缓松落滑下……再捞起……又任其滑落……他反复着这个动作,脸上的神情既是专注又带着愉悦,彷佛在进行什么游戏似的。

    “要让你知道我竟然擅自让你留了这么长的头发,一定又要生气了。我记得你总嫌长发麻烦,才过了肩就急着要去剪短,可我最爱看你长发披肩的模样儿,清灵灵的,可爱透了。婉转求了你好几次你都不愿留长,现在可好了,明知你抗议不了,我就偏不给你剪头发,让你留下这一头我喜爱的长发,谁教你不愿再与我说话了。”他状似打趣的说着,语气轻松自若,却听得出些微的苦涩。

    伸手为她合上眼皮,拿起莲蓬头开始冲掉她发上的泡沫。

    “杰瑞两个钟头后会过来接我,我得回公司去了。你要乖乖的,知道吗?别又搞出什么发烧生病的事情来吓我,我老了,可不像以前年轻力壮能让你这么玩。想想,时间真的过得好快,我都三十一岁了呢,而晴儿是二十四岁,刚好是七年前我的年纪……”说着说着,他彷佛思考般沉吟不语。

    深墨似的眼儿缓缓的眨了一下,像在躲避不小心飞溅而来的泡沬,瞳底有抹细微的光彩一闪而逝,随即又回复成平日的沉静无波。

    七年。

    这个听起来就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对他或是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含意吗?

    虽不常,但也不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了。

    当他每每用那种令人揪心的语调说出这个时间时,自己也会莫名其妙的跟着难受。

    她的世界仍是一片黑,但自从让他的声音渗入之后,偶尔也会有些不同的色彩出现。

    蓝色忧郁、红色愤怒、橘色烦躁、褐色悲伤、绿色恐惧、灰色无望,还有一点点希望的白……这些,全是由他带来的颜色。

    她知道,自己正在改变。

    而她不愿去制止,甚至……还有些期待。

    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一手取来了床头那碗粥,习惯性的先试吃一口,确定了温度及口味,这才舀满一匙移到她唇边,以汤匙碰了碰她的唇,“不会烫了,你吃些。”他轻柔低语。

    静待了数十秒之久,她才张口接受唇边的食物,缓慢的咀嚼,然后吞下,空茫的视线从未改变。他耐心的喂着怀中的女子,慎重极了的样子,就怕她会因自己的粗心噎着或是呛到。

    直到她紧闭了唇,不愿再张口。

    “饱了?”又舀了匙咸粥来到她唇边,哄着:“乖,再吃些。”

    她仍是静默着,不再有丝毫反应。

    他也不勉强,随手搁下碗匙,将她抱在腿上,用手轻抚她一头已过腰的柔细黑发,就像多年来一贯的相处模式,若不是他对着她自言自语,就是这样两人静静的相偎着。

    yuedu_text_c();

    窗外蓦然吹来了一阵轻风,卷起了窗边如雪的蕾丝帘纱,也扬起了几绺柔软的黑发,他微病甲叛鄱憧矍捌锏姆⑺浚恍⌒纳焓滞坡淞艘慌缘牟途撸状赏氤自诘匕迳纤槌善潭纳旎氐丛诜磕冢梢性谀腥诵厍暗呐尤跃梢晃匏酰脸恋奈陧徘胺讲恢未Γ挥斜砬榈牧成暇∈遣园祝莘鹗裁炊济环⑸br />

    他深深望着身前荏弱美丽的人儿,向来只对她释放柔情的黑眸不禁浮现一抹痛楚神色。

    “晴儿晴儿晴儿晴儿晴儿晴儿……”抵着她的额,看入那双没有明确焦距的瞳眸,他专注又虔诚的唤着她的名,就好像这样就能唤醒她,唤醒这个沉睡多年的公主。

    “你睡好久了,我天天都在盼着你醒来,你知道吗?我好想念你的声音,你什么时候会再愿意喊我的名字?华说,你不是真的没感觉,只是不愿去看、去听,封闭自己的心灵不与外界接触。是因为我,是不是?我是知道的,因为我令你失望,因为我令你伤心吗?但别这样,请你醒来,好吗?不管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没关系,请你别选择这样让我心碎的方法来令我后悔……”

    嗄哑的嗓音从她的颈肩处传出,有一股热意沿着颈处的肌肤滑入敞开的领口里,直达她胸口,就停在心脏跳动之处。

    “那时,当你成了这种情形时,我曾经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似在回想,也像在试图平复失控的情绪,他停顿了好久,才又沉缓低道:“那一个寒冷的晚上,我站在大厦顶楼,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强风不断吹打着我的衣服,让我一步都动不了,呼啸不停的风响让我听不见任何声音,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你,想你……假如你其实是有感觉的,那么,听不见、看不到也动不了的感受是不是就像这样?如果我不在了,那又会有谁能照顾你,让你依靠?所以我不能死。就因为这样,我放弃了这辈子唯一一次的自裁想法。”他低头在她发顶上印下一连串轻吻,边喃着:“我不会再有那种蠢念头了,因为我知道自己必须要成为你的支柱,并且等待你。醒来吧,晴儿。我唤了你这么多年,你可有听到?醒来,晴儿,醒过来,请你真正的张开你的眼睛,请你醒过来……”

    搁在被单上的指头微微地动了下,还来不及让人发现,又回复平静。

    醒来?

    她不懂,为何这人总是如此要求她,那股执着的信念,几乎要撼动了她的心。

    可她仍是不愿就此醒来。

    她尚未找到醒来的理由。

    “锵!”

    被叫进房整理地板的女佣不小心打破了花瓶,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布满整个地板,还有一片弹到了床上,划破了床上佳人那张静雅无波的面容。

    “啊,小……姐……”

    柔细似雪的粉颊上瞬间多了道三指长的伤痕,腥红的血迅速渗出,女佣张大了眼,傻愣了。老天……怎么会这样?!

    “你对她做了什么?!”

    森冽的声音彷佛结了冰般冻得人忍不住寒毛直竖,女佣慌恐的转头,她的主人正冷沉着表情,一双厉眼里有显见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当场燃烧殆尽。

    “少……爷,我……不……不是故……意的……”她吓白了脸,脑海中不由自主浮出上次小姐受伤的情况──

    帮佣的小美因为不小心打翻热水烫红了小姐的手背,当场让少爷亲手拿烟在同样的部位也烫上一道疤,然后在狂风夜里给扫地出门,并且被告知今后将永远找不到一份正当的工作!就因为这样,小美最后的下场是沦落到风化区去!

    她……她不希望这将是自己的下场。

    “少爷,我不……我不是故意的,少爷原谅我……”她忍不住瘫软了腿,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打断她一腕,然后丢出去。”淡淡的下达命令,身后两名黑衣男子立刻进到房内,不顾她的哭喊求饶,硬是将她拖了出去。

    谁胆敢伤了晴儿,他定以数倍之报复回报。

    “找个人进来整理一下地板,顺便把急救箱拿来给我。”确认陆晴伤势无碍,他走到门外交代着,恰巧错过床上那该是毫无反应的陆晴竟缓缓抿起唇瓣,神情彷若是不赞同他方才的残忍命令……

    这个人……总是对她说话的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对她说话时,他是如此教人心折,温柔细语像是丝丝暖流,滑入她空泛的心中,轻易突破那层层心防,字字句句都像要烙进她心底一般,占据整个心思。

    可才转眼间,他竟然又以同样的声音下达如此骇人的命令?

    一个人怎能同时拥有如此迥然不同的两个面貌?

    突然,她想看看这个人。

    第二章

    yuedu_text_c();

    今晚的天空没有星子,独独一轮圆月悬于空中,皎白的月芒明亮得极不寻常,穿透窗上薄薄的纱帘,清楚分明的照亮房内一切事物,也映出了床上隆起的人形。

    蓦地,床上的薄被扯颤了下。

    不该有任何动静的。

    可薄被又被扯动了一下、两下,甚至从床上缓缓坐起了一具人影,但才过一秒,立刻又跌回原处,紧接而来的是一声难受的轻吟,细小轻微得几乎要让人察觉不出。

    唔,好难受!

    “唉……唔……咳……呃……”她蠕动着两片干涩的唇片尝试发出一些声音,但努力了半天,干渴异常的喉咙却只能发出一些瘖哑的单音,再多的,就只是难受的疼。

    声音怎么……

    两道秀雅的细眉攒紧,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有八百年没喝进一滴水了,才造成目前这种情况?

    在枕上试着扭扭脖子,她困惑的抚着喉咙,重复眨动酸涩不堪的眼。

    现在是什么情况?

    头好晕、眼睛好涩、喉咙好干、脖子好紧、手脚无力……全身上下无一处是舒适的,这让才刚苏醒过来的她开始后悔了。

    再睡回去不知道还行不行?毫没进取心的想着,然后她认真的闭回眼皮。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远处一道黑影蹦蹦跳跳的跃来──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一百三十七只羊、一百三十八只羊、一百三十九……

    但好半晌过去了,从依旧清明的神智和难受的症状完全没消失看来,恐怕是因为先前那一觉睡得太饱,短时间之内要再睡着八成是很困难。

    又多数了一百二十四只羊,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有点愚蠢,唉,只得认命的侧过身子,打算以无力的双臂撑起身子。

    咿地一声细响,紧闭的房门缓缓被推开一道缝隙,门外浅黄的灯光流泄进来,带入一道狭长黑影。

    下意识的抬头循声望去,她没防备地对上门口一双冰冷的瞳眸。

    “又是月圆日。”受过分明亮的月光所吸引,祈天恩不由自主的搁下手中的文件,望着落地窗外的月下庭院景致,怔然出神。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清婉低柔的歌声似喃语、似轻叹,彷佛才在耳畔绕转低唱,怎知转眼已过七个年头?

    “比起圆月,其实我更喜爱看缺月……因为纵使月再圆,也不能圆满一切,看着它,反教人心伤;但缺月的那份遗憾,却使人连带更珍惜看待身边所拥有的事物。”

    还记得月夜之下,她浅笑依依,纤弱可人的凭栏倚立,微凉的晚风不停吹撩起她黑丝似的发,扬起在粉嫩的颊边,扬起在微弯的唇边──

    “砰!咚、咚。”

    天花板上传来几声细微的轻响,打断了他远扬的思绪,怔了下,但没经细想又忍不住扬高了唇线。

    八成是那骄傲的小家伙又在屋里夜游了,希望这次别又有无辜的仆佣不小心给吓坏才好。

    拾起手边的文件,他再度埋首公事中。

    咦?那是……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接着倒抽了一口气,忍不住惊喜的笑了出来。

    老天,真是好漂亮的猫儿!

    瞧那双灵透的蓝眸像玻璃珠子似的直直盯着自己,那副偏着头,好奇又疑惑的审视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还有那一身闪着银灰带蓝光的毛色……唔,让人好想伸手去摸摸牠。

    yuedu_text_c();

    嘘,乖乖,别走,别走喔。

    朝门口那让她一见倾心的小娇客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后,她将一双犹酸软无力的腿儿踩下地,打算下床亲近牠。

    “砰!”

    祈天恩微惑的自文件堆中抬起头来,攒紧眉头盯着头上的天花板思索着,上头悬着的水晶饰灯还微微晃摆着,由此可见刚刚那一声响是由不小的碰撞力所产生。

    是夜游的小家伙推倒花瓶或什么的吗?

    才揣测着原由,隐约间又听见几声断断续续的声响。

    小家伙虽然独来独往,出没神秘,总是自个儿玩得愉快,除了偶尔在夜里恶意吓吓几个不知情的仆佣之外,可也从不曾惹出什么大麻烦,像今夜里这样发出吵闹的声响可还是第一次……

    唉,也许今天真的不是该下床的黄道吉日,瞧,活生生、血淋淋的事实不就这么摆在眼前吗?

    仍是原先趴倒的姿势不动,她懒得立刻爬起来,仅是闭着眼,消极的等待手脚上摔出来的疼痛消缓。

    是很难看的姿势,没错,刚刚她就是以五体投地的方式向地板“投降”了。

    “喵呜。”

    感觉到有个软软的小东西压在腿上,乌眸半掀,往后一瞥,才发现那只蓝色的猫咪不知何时进了房,此刻正一脚踩住了她,令她动弹不得──事实是她懒得动,只好放任那只骄傲的小动物从她身上一路畅行无阻地踩过来。

    有几个脚印刚好踩在她背上的敏感处,让她扭动身子痒得差点笑出来。

    唔,被人……被猫践踏的感觉原来还不赖。

    “咪呜。”

    透明蓝的两颗眸珠突地凑了上来,与她对上了眼,一下子又将整个头贴上她的脸颊磨蹭,催促她起身似的,那副不怕生的模样儿,瞧着她觉得有趣极了。

    她一脸享受的闭上眼,任由猫咪在自己脸上磨来蹭去。

    “喵。”

    突然,自己的上衣让人扯了下,嗯?她病甲叛坌疵ㄟ浞浅eΦ囊ё抛约旱牧炜谙胍巴希昧ετ昧εΑ丛谒摹安皇枪室狻钡母扇胖漏ぉび靡桓种竿贩旁跔蛔⒁獾暮蠼徘胺僵ぉひ桓霾恍⌒陌淼搅私鸥耙坏隽巳Π胫笥只辛耸衷蹲驳揭鹿癫磐o隆br />

    哈哈哈哈,好好笑。如果手上有评分牌,她会很大方举个“十分”给牠,哈哈!

    “喵喵喵喵喵喵!”

    要是听得懂猫语,她肯定可以听见这只猫咪气愤的谩骂,瞧牠的胡子都气得全翘直了起来呢。

    哈哈哈哈,如果不是喉咙还干得无法出声,她肯定会很不客气的把内心的狂笑宣泄出来。

    啪哒。

    这下是整个猫掌不客气的往她鼻头一踩。“喵!”水晶蓝的瞳珠突地抵在她眼前,肉掌上的利爪微微露出,像是随时都能抓花其下的丽颜。

    她发誓,她居然在一只猫的眼里看到了威胁。

    “喵呜!”不耐烦的低呜。

    好好好,起来了,要起来了。她投降似的对猫儿举高双手。不就是要她站起来的嘛,虽然仍是不晓得这小家伙究竟要做啥。

    猫儿从她身上跳了下来,轻巧的跃到了门口,又转头朝她喵一声。月光下一闪一闪的蓝眼睛彷佛在说着:快来,跟着我来……

    祈天恩走到厨房煮开了滚水打算泡杯速溶咖啡,心里却突然想起书房的正上方就是自己的房间,只有宝贝晴儿一个人在,小家伙平日就少进去,更遑论是发出这一连串的噪音。

    yuedu_text_c();

    不同寻常的情况让他内心起了莫名担忧,他随即放下手上的杯子,打算上楼查看。

    颠颠跌跌地下了楼梯,脚步虽是小心翼翼却仍然避免不了一些小碰撞,好不容易到了一楼,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也早让墙角阶梯给撞得青青紫紫、伤痕累累的了。

    这是招谁惹谁了?慢慢走也没人催,赶得这么急都不知道是要去帮谁送……

    “喵!”走在前方五步远的猫咪转头低呜,催促着她停下的脚步。

    好好好。往上翻了个白眼,她无言的在心底回应。见猫咪又转身带路,也只得认命的捞起裙襬,继续往前走。奇怪的是,这一路上,竟然都没遇到半个人?就算是在深夜,可她边走边跌也造成了不少噪音,难道都没人好奇的出来查看吗?

    心里的疑问还没想出个结果来,谁知才经过一个转角,原本在前方带路的猫咪就不见了踪影。

    咦?牠呢?

    “喵喵喵。”

    及时传出的猫叫声唤住了她差点要错过的脚步,她循声推开右手边虚掩的房门,入眼的是一间看似书房的房间。

    啊,有好多书呀!

    她好奇的摸摸整整摆满两面墙壁的书柜,上头分门别类的排列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从商业管理丛书、财经论文到《如何赢得女性的芳心》这类的心里书籍,从医疗保健到《兼顾婚姻与事业》。

    她几乎可以大胆猜测书的主人是男性,而且八成还是怕老婆俱乐部的优秀会员。随手抽出一本厚重的《女性生理期护理》,里头画得密密麻麻的重点跟备注让人不禁会心一笑。书桌上的台灯未捻熄,几本公文随意散置桌面,伸手摸了下小牛皮制的椅面,竟然还有些微的热温未散,就好像不久前主人才匆促离去。

    有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