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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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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六怪练了十年武艺,上乘武功虽然未窥堂奥,但双臂之

    劲,眼力之准,却已非比寻常,眼见两头黑雕比翼从左首飞

    过,左臂微挪,瞄准了黑雕项颈,右手五指松开,正是:弓

    弯有若满月,箭去恰如流星。黑雕待要闪避,箭杆已从颈对

    穿而过。这一箭劲力未衰,接着又s进了第二头黑雕腹内,一

    箭贯着双雕,自空急堕。众人齐声喝彩。余下的黑雕再也不

    敢停留,四散高飞而逃。

    华筝对郭靖悄声道:“把双雕献给我爹爹。”郭靖依言捧

    起双雕,奔到铁木真马前,一膝半跪,高举过顶。

    铁木真生平最爱的是良将勇士,见郭靖一箭力贯双雕,心

    中甚喜。要知北国大雕非比寻常,双翅展开来足有一丈多长,

    羽毛坚硬如铁,扑击而下,能把整头小马大羊攫到空中,端

    的厉害之极,连虎豹遇到大雕时也要迅速躲避。一箭双雕,殊

    属难能。

    铁木真命亲兵收起双雕,笑道:“好孩子,你的箭法好得

    很啊!”郭靖不掩哲别之功,道:“是哲别师父教我的。”铁木

    真笑道:“师父是哲别,徒弟也是哲别。”在蒙古语中,哲别

    是神箭手之意。

    拖雷相帮义弟,对铁木真道:“爹爹,你说s中的有赏。

    我安答一箭双雕,你赏甚么给他?”铁木真道:“赏甚么都行。”

    问郭靖道:“你要甚么?”拖雷喜道:“真的赏甚么都行?”铁

    木真笑道:“难道我还能欺骗孩子?”

    郭靖这些年来依铁木真而居。诸将都喜他朴实和善,并

    不因他是汉人而有所歧视,这时见大汗神色甚喜,大家望着

    郭靖,都盼他能得到重赏。

    郭靖道:“大汗待我这么好,我妈妈甚么都有了,不用再

    给我啦。”铁木真笑道:“你这孩子倒有孝心,总是先记着妈

    妈。那么你自己要甚么?随便说罢,不用怕。”

    郭靖微一沉吟,双膝跪在铁木真马前,道:“我自己不要

    甚么,我是代别人求大汗一件事。”铁木真道:“甚么?”郭靖

    道:“王罕的孙子都史又恶又坏,华筝嫁给他后一定要吃苦。

    求求大汗别把华筝许配给他。”

    铁木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真是孩子话,那怎

    么成?好罢,我赏你一件宝物。”从腰间解下一口短刀,递给

    郭靖。蒙古诸将啧啧称赏,好生艳羡,原来这是铁木真十分

    宝爱的佩刀,曾用以杀敌无数,若不是先前把话说得满了,决

    不能轻易解赐。

    郭靖谢了赏,接过短刀。这口刀他也时时见到铁木真佩

    在腰间,这时拿在手中细看,见刀鞘是黄金所铸,刀柄尽头

    处铸了一个黄金的虎头,狰狞生威。铁木真道:“你用我金刀,

    替我杀敌。”郭靖应道:“是。”

    华筝忽然失声而哭,跃上马背,疾驰而去。铁木真心肠

    如铁,但见女儿这样难过,也不禁心中一软,微微叹了口气,

    掉马回营。蒙古众王子诸将跟随在后。

    郭靖见众人去尽,将短刀拔出鞘来,只觉寒气人,刃

    锋上隐隐有血光之印,知道这口刀已不知杀过多少人了。刀

    锋虽短,但刀身厚重,甚是威猛。

    把玩了一会,将刀鞘穿入腰带之中,拔出长剑,又练起

    越女剑法来,练了半天,那一招“枝击白猿”仍是练不成,不

    是跃得太低,便是来不及挽足平花。他心里一躁,沉不住气,

    反而越来越糟,只练得满头大汗。忽听马蹄声响,华筝又驰

    马而来。

    她驰到近处,翻身下马,横卧在草地之上,一手支头,瞧

    着郭靖练剑,见他神情辛苦,叫道:“别练了,息一忽儿吧。”

    郭靖道:“你别来吵我,我没功夫陪你说话。”华筝就不言语

    了,笑吟吟的望着他,过了一会,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手帕,打

    了两个结,向他抛掷过去,叫道:“擦擦汗吧。”郭靖嗯了一

    声,却不去接,任由手帕落地,仍是练剑。华筝道:“刚才你

    求恳爹爹,别让我嫁给都史,那为甚么?”郭靖道:“都史很

    坏,从前放豹子要吃你哥哥拖雷。你嫁了给他,他说不定会

    打你的。”华筝微笑道:“他如打我,你来帮我啊。”郭靖一呆,

    道:“那……那怎么成?”华筝凝视着他,柔声道:“我如不嫁

    给都史,那么嫁给谁?”郭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华筝

    “呸”了一声,本来满脸红晕,突然间转成怒色,说道:“你甚

    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她脸上又现微笑,只听得悬崖顶上两头小白

    雕不住啾啾鸣叫,忽然远处鸣声惨急,那头大白雕疾飞而至。

    它追逐黑雕到这时方才回来,想是众黑雕将它诱引到了极远

    之处。雕眼视力极远,早见到爱侣已丧生在悬崖之上,那雕

    晃眼间犹如一朵白云从头顶飞掠而过,跟着迅速飞回。

    郭靖住了手,抬起头来,只见那头白雕盘来旋去,不住

    悲鸣。华筝道:“你瞧这白雕多可怜。”郭靖道:“嗯,它一定

    很伤心!”只听得白雕一声长鸣,振翼直上云霄。

    华筝道:“它上去干甚么……”语声未毕,那白雕突然如

    一枝箭般从云中猛冲下来,噗的一声,一头撞在岩石之上,登

    时毙命。郭靖与华筝同声惊呼,一齐跳了起来,吓得半晌说

    不出话来。

    忽然背后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可敬!可敬!”

    两人回过头来,见是一个苍须道士,脸色红润,手里拿

    着一柄拂麈。这人装束十分古怪,头顶梳了三个髻子,高高

    耸立,一件道袍一尘不染,在这风沙之地,不知如何竟能这

    般清洁。他说的是汉语,华筝不懂,也就不再理会,转头又

    望悬崖之顶,忽道:“两头小白雕死了爹娘,在这上面怎么办?”

    这悬崖高耸接云,四面都是险岩怪石,无可攀援。两头r雕

    尚未学会飞翔,眼见是要饿死在悬崖之顶了。

    郭靖望了一会,道:“除非有人生翅膀飞上去,才能救小

    白雕下来。”拾起长剑,又练了起来,练了半天,这一招“枝

    击白猿”仍是毫无进步,正自焦躁,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冷

    冷的道:“这般练法,再练一百年也是没用。”郭靖收剑回顾,

    见说话的正是那头梳三髻的道士,问道:“你说甚么?”

    那道士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忽地欺进两步,郭靖只觉

    右臂一麻,也不知怎的,但见青光一闪,手里本来紧紧握着

    的长剑已到了道士手中。空手夺白刃之技二师父本也教过,虽

    然未能练熟,大致诀窍也已领会,但这道士刹那间夺去自己

    长剑,竟不知他使的是甚么手法。这一来不由得大骇,跃开

    三步,挡在华筝面前,顺手抽出铁木真所踢的金柄短刀,以

    防道士伤害于她。

    那道士叫道:“看清楚了!”纵身而起,只听得一阵嗤嗤

    嗤嗤之声,已挥剑在空中连挽了六七个平花,然后轻飘飘的

    落在地下。郭靖只瞧得目瞪口呆,楞楞的出了神。

    那道士将剑往地下一掷,笑道:“那白雕十分可敬,它的

    后嗣不能不救!”一提气,直往悬崖脚下奔去,只见他手足并

    用,捷若猿猴,轻如飞鸟,竟在悬崖上爬将上去。这悬崖高

    达数十丈,有些地方直如墙壁一般陡峭,但那道士只要手足

    在稍有凹凸处一借力,立即窜上,甚至在光溜溜的大片石面

    之上,也如壁虎般游了上去。

    郭靖和华筝看得心中怦怦乱跳,心想他只要一个失足,跌

    下来岂不是成了r泥?但见他身形越来越小,似乎已钻入了

    云雾之中。华筝掩住了眼睛不敢再看,问道:“怎样了?”郭

    靖道:“快爬到顶了……好啦,好啦!”华筝放下双手,正见

    那道士飞身而起,似乎要落下来一般,不禁失声惊呼,那道

    士却已落在悬崖之顶。他道袍的大袖在崖顶烈风中伸展飞舞,

    自下望上去,真如一头大鸟相似。

    那道士探手到dx之中,将两头小雕捉了出来,放在怀

    里,背脊贴着崖壁,直溜下来,遇到凸出的山石时或是手一

    钩,或是脚一撑,稍缓下溜之势,溜到光滑的石壁上时则顺

    泻而下,转眼之间脚已落地。

    郭靖和华筝急奔过去。那道士从怀里取出了白雕,以蒙

    古语对华筝道:“你能好好的喂养吗?”华筝又惊又喜,忙道:

    “能、能、能!”伸手去接。那道士道:“小心别给啄到了。雕

    儿虽小,这一啄可仍是厉害得紧。”华筝解下腰带,把每头小

    雕的一只脚缚住,喜孜孜的捧了,道:“我去拿r来喂小雕儿。”

    那道士道:“且慢!你须答应我一件事,才把小雕儿给你。”

    华筝道:“甚么事?”那道士道:“我上崖顶抓雕儿的事,你们

    两个可不能对人说起。”华筝笑道:“好,那还不容易?我不

    说就是。”那道士微笑道:“这对白雕长大了可凶猛得很呢,喂

    的时候得留点儿神。”华筝满心欢喜,对郭靖道:“咱们一个

    人一只,我拿去先给你养,好吗?”郭靖点点头。华筝翻上马

    背,飞驰而去。

    郭靖楞楞的一直在想那道士的功夫,便如傻了一般。那

    道士拾起地下长剑,递还给他,一笑转身。郭靖见他要走,急

    道:“你……请你,你别走。”道士笑道:“干么?”郭靖摸头

    搔耳,不知如何是好,忽地扑翻在地,砰砰砰不住磕头,一

    口气也不知磕了几十个。道士笑道:“你向我磕头干甚么?”

    郭靖心里一酸,见到那道士面色慈祥,犹如遇到亲人一

    般,似乎不论甚么事都可向他倾吐,忽然两滴大大的眼泪从

    胸颊上流了下来,哽咽道:“我我……我蠢得很,功夫老是学

    不会,惹得六位恩师生气。”那道士微笑道:“你待怎样?”郭

    靖道:“我日夜拚命苦练,可总是不行,说甚么也不行……”

    道士道:“你要我指点你一条明路?”郭靖道:“正是!”伏在

    地下,又砰砰砰的连磕了十几个头。

    那道士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瞧你倒也诚心。这样吧,

    再过三天是月半,明日中天之时,我在岸顶上等你。你可不

    许对谁说起!”说着向着悬崖一指,飘然而去。郭靖急道:

    “我……我上不去!”那道士毫不理会,犹如足不点地般,早

    去得远了。

    郭靖心想:“他是故意和我为难,明明是不肯教我的了。”

    转念又想:“我又不是没师父,六位师父这般用心教我,我自

    己愚笨,又有甚么法子?那伯伯本领再高,我学不会,也是

    枉然。”想到这里,望着岸顶出了一会神,就撇下了这件事,

    提起长剑,把“枝击白猿”那一招一遍又一遍的练下去,直

    练到太阳下山,腹中饥饿,这才回家。

    三天晃眼即过。这日下午韩宝驹教他金龙鞭法,这软兵

    刃非比别样,巧劲不到,不但伤不到敌人,反而损了自己。蓦

    然间郭靖劲力一个用错,软鞭反过来刷的一声,在自己脑袋

    上砸起了老大一个疙瘩。韩宝驹脾气暴躁,反手就是一记耳

    光。郭靖不敢作声,提鞭又练。韩宝驹见他努力,于自己发

    火倒颇为歉然,郭靖虽接连又出了几次乱子,也就不再怪责,

    教了五招鞭法,好好勉励了几句,命他自行练习,上马而去。

    练这金龙鞭法时苦头可就大啦,只练了十数趟,额头、手

    臂、大腿上已到处都是乌青。郭靖又痛又倦,倒在草原上呼

    呼睡去,一觉醒来,月亮已从山间钻了出来,只感鞭伤阵阵

    作痛,脸上给三师父打的这一掌,也尚有麻辣之感。

    他望着崖顶,忽然间生出了一股狠劲,咬牙道:“他能上

    去,我为甚么不能?”奔到悬崖脚下,攀藤附葛,一步步的爬

    上去,只爬了六七丈高,上面光溜溜的崖陡如壁,寸草不生,

    哪里能再上去一步?

    他咬紧牙关,勉力试了两次,都是刚爬上一步,就是一

    滑,险险跌下去粉身碎骨。他心知无望,吁了一口气,要想

    下来,哪知望下一瞧,只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上来时一步步

    的硬挺,想从原路下去时,本来的落脚之点已给凸出的岩石

    挡住,再也摸索不到,若是涌身向下一跳,势必碰在山石上

    撞死。

    他处于绝境之中,忽然想起四师父说过的两句话:“天下

    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心想左右是个死,与其在这里进退不

    得,不如奋力向上,当下拔出短刀,在石壁上慢慢凿了两个

    孔,轻轻把足搬上,踏在一孔之上,试了一下可以吃得住力,

    于是又把右足搬上,总算上了数尺,接着再向上挖孔。这般

    勉力硬上了一丈多高已累得头晕目眩,手足酸软。

    他定了定神,紧紧伏在石壁之上,调匀呼吸,心想上到

    山顶还不知要凿多少孔,而且再凿得十多个孔,短刀再利,也

    必锋摧刃折,但事已至此,只有奋力向上爬去,休息了一会,

    正要举刀再去凿孔,忽听得崖顶上传下一声长笑。

    郭靖身子不敢稍向后仰,面前看到的只是一块光溜溜的

    石壁,听到笑声,心中只感奇异,却不能抬头观看。笑声过

    后,只见一根粗索从上垂下,垂到眼前就停住不动了。又听

    得那三髻道人的声音说道:“把绳索缚在腰上,我拉你上来。”

    郭靖大喜,还刀入鞘,左手伸入一个小d,手指紧紧扣住了,

    右手将绳子在腰里绕了两圈,打了两个死结。

    那道人叫道:“缚好了吗?”郭靖道:“缚好了。”那道人

    似乎没有听见,又问:“缚好了吗?”郭靖再答:“缚好啦。”那

    道人仍然没有听见,过了片刻,那道人笑道:“啊,我忘啦,

    你中气不足,声音送不到这么远。你如缚好了,就把绳子扯

    三下。”

    郭靖依言将绳子连扯三扯,突然腰里一紧,身子忽如腾

    云驾雾般向上飞去。他明知道人会将他吊扯上去,但决想不

    到会如此快法,只感腰里又是一紧,身子向上飞举,落将下

    来,双脚已踏实地,正落在那道人面前。

    郭靖死里逃生,双膝点地,正要磕头,那道人拉住了他

    臂膀一扯,笑道:“三天前你已磕了成百个头了,够啦,够啦!

    好好,你这孩子很有志气。”

    崖顶是个巨大的平台,积满了皑皑白雪。那道人指着两

    块石鼓般的圆石说道:“坐下。”郭靖道:“弟子站着侍奉师父

    好了。”那道人笑道:“你不是我门中人。我不是你师父,你

    也不是我弟子。坐下吧。”郭靖心中惶然,依言坐下。

    那道人道:“你这六位师父,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

    我和他们虽然素不相识,但一向闻名相敬。你只要学得六人

    中恁谁一人的功夫,就足以在江湖上显露头角。你又不是不

    用功,为甚么十年来进益不多,你可知是甚么原因?”郭靖道:

    “那是因为弟子太笨,帅父们再用心教也教不会。”那道人笑

    道:“那也未必尽然,这是教而不明其法,学而不得其道。”郭

    靖道:“请师……师……你的话我实在不明白。”那道人道:

    “讲到寻常武功,如你眼下的造诣,也是算不错的了。你学艺

    之后,首次出手就给小道士打败,于是心中馁了,以为自己

    不济,哈哈,那完全错了。”

    郭靖心中奇怪:“怎么他也知道这回事?”那道人又道:

    “那小道士虽然摔了你一个筋斗,但他全以巧劲取胜,讲到武

    功根基,未必就强是过你。再说,你六位师父的本事,也并

    不在我之下,因此武功我是不能传你的。”郭靖应道:“是。”

    心道:“那也不错。我六个师父武功很高,本来是我自己太蠢。”

    那道士又道:“你的七位恩师曾与人家打赌。要是我传你

    武功,你师父们知道之后必定不快。他们是极重信义的好汉

    子,与人赌赛岂能占人便宜?”郭靖道:“赌赛甚么?”那道人

    道:“原来你不知道。嗯,你六位师父既然尚未与你说知。你

    现今也不必问。两年之内,他们必会和你细说。这样吧,你

    一番诚心,总算你我有缘,我就传你一些呼吸、坐下、行路、

    睡觉的法子。”郭靖大奇,心想:“呼吸、坐下、行路、睡觉,

    我早就会了,何必要你教我?”他暗自怀疑,口中却是不说。

    那道人道:“你把那块大石上的积雪除掉,就在上面睡

    吧。”郭靖更是奇怪。依言拨去积雪,横卧在大石之上。那道

    人道:“这样睡觉,何必要我教你?我有四句话,你要牢牢记

    住: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y消。”

    郭靖念了几遍,记在心中,但不知是甚么意思。

    那道人道:“睡觉之前,必须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

    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当下传授

    了呼吸运气之法、静坐敛虑之术。

    郭靖依言试行,起初思潮起伏,难以归摄,但依着那道

    人所授缓吐深纳的呼吸方法做去,良久良久,渐感心定,丹

    田中却有一股气渐渐暖将上来,崖顶上寒风刺骨,却也不觉

    如何难以抵挡。这般静卧了一个时辰,手足忽感酸麻,那道

    人坐在他对面打坐,睁开眼道:“现下可以睡着了。”郭靖依

    言睡去,一觉醒来,东方已然微明。那道人用长索将他缒将

    下去,命他当晚再来,一再叮嘱他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郭靖当晚又去,仍是那道人用长绳将他缒上。他平日跟

    着六位师父学武,时时彻夜不归,他母亲也从来不问。

    如此晚来朝去。郭靖夜夜在崖顶打坐练气。说也奇怪,那

    道人并未教他一手半脚武功,然而他日间练武之时,竟尔渐

    渐身轻足健。半年之后,本来劲力使不到的地方,现下一伸

    手就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巧劲:原来拚了命也来不及做的招术,

    忽然做得又快又准。江南六怪只道他年纪长大了,勤练之后,

    终于豁然开窍,个个心中大乐。

    他每晚上崖时,那道人往往和他并肩齐上,指点他如何

    运气使力。直至他无法再上,那道人才攀上崖顶,用长索缒

    他上去。时日过去,他不但越上越快,而且越爬越高,本来

    难以攀援之地,到后来已可一跃而上,只在最难处方由那道

    人用索吊上。

    又过一年,离比武之期已不过数月,江南六怪连日谈论

    的话题,总离不开这场势必轰动天下豪杰之上的嘉兴比武。眼

    见郭靖武功大进,六怪均觉取胜极有把握,再想到即可回归

    江南故乡,更是喜悦无已。然而于这场比武的原因,始终不向

    郭靖提及。

    这天一早起来,南希仁道:“靖儿,这几个月来你尽练兵

    器,拳术上只怕生疏了,咱们今儿多练练掌法。”郭靖点头答

    应。

    众人走到平日练武的场上,南希仁缓步下场,正要与郭

    靖过招,突然前面尘烟大起,人声马嘶,一大群马匹急奔而

    来。牧马的蒙古人挥鞭约束,好一阵才把马群定住。

    马群刚静下来,忽见西边一匹全身毛赤如血的小红马猛

    冲入马群之中,一阵乱踢乱咬。马群又是大乱,那红马却飞

    也似的向北跑得无影无踪。片刻之间,只见远处红光闪动,那

    红马一晃眼又冲入马群,捣乱一番。众牧人恨极,四下兜捕。

    但那红马奔跑迅捷无伦,却哪里抓得住?顷刻间又跑得远远

    地,站在数十丈外振鬣长嘶,似乎对自己的顽皮杰作十分得

    意。众牧人好气又好笑,都拿它没有法子。待小红马第三次

    冲来时,三名牧人弯弓发箭。那马机灵之极,待箭到身边时

    忽地转身旁窜,身法之快,连武功高强之人也未必及得上。

    六怪和郭靖都看得出神。韩宝驹爱马如命,一生之中从

    未见过如此神骏的快马,他的追风黄已是世上罕有的英物,蒙

    古快马虽多,却也少有其匹,但与这匹小红马一比,却又远

    远不及。他奔到牧人身旁,询问红马来历。

    一个牧人道:“这匹小野马不知是从哪处深山里钻出来

    的。前几天我们见它生得美,想用绳圈套它,哪知道非但没

    套到,反而惹恼了它,这几日天天来捣乱。”一个老年牧人神

    色严肃,道:“这不是马。”韩宝驹奇道:“那是甚么?”老牧

    人道:“这是天上的龙变的,惹它不得。”另一个牧人笑道:

    “谁说龙会变马?胡说八道。”老牧人道:“小伙子知道甚么?

    我牧了几十年马,哪见过这般厉害的畜生?……”说话未了,

    小红马又冲进了马群。

    马王神韩宝驹的骑术说得上海内独步,连一世活在马背

    上的蒙古牧人也自叹勿如。这时见红马又来捣乱,他熟识马

    性,知道那红马的退路所必经之地,斜刺里兜截过去,待那

    红马驰到,忽地跃起,那红马正奔到他的胯下,时刻方位扣

    得不差分厘。韩宝驹往下一落,准拟稳稳当当的便落在马背

    之上,他一生驯服过不知多少凶狠的劣马,只要一上马背,天

    下更没一匹马能再将他颠下背来。岂知那红马便在这一瞬之

    间,突然发力,如箭般往前窜了出去,他这下竟没骑上。韩

    宝驹大怒,发足疾追。他身矮腿短,却哪里追得上?

    蓦地里一个人影从旁跃出,左手已抓住了小红马颈中马

    鬣。那红马吃了一惊,奔跑更快,那人身子被拖着飞在空中,

    手指却只是紧抓马鬣不放。

    众牧人都大声鼓噪起来。

    江南六怪见抓住马鬣的正是郭靖,都不禁又是惊奇,又

    是喜欢。朱聪道:“他哪里学来这般高明的轻身功夫?”韩小

    莹道:“靖儿这一年多来功力大进,难道他死了的父亲真的在

    暗中保佑?又难道五哥……”

    他们怎知过去两年之中,那三髻道人每晚在高崖之顶授

    他呼吸吐纳之术,虽然未教他半点武艺,但所授的却是上乘

    内功。郭靖每晚上崖下崖,其实是修习了极精深的轻身本领

    “金雁功”。他自己尚自浑浑噩噩,那道人既嘱他每晚上崖,也

    就每晚遵命上崖睡觉。他内功日有精进,所练的“金雁功”成

    就,也只在朱聪、全金发和韩小莹所教的轻功中显示出来。连

    他自己都不知,六怪自也只是时感意想不到的欣慰而已,绝

    未察觉其中真相。这时郭靖见那红马奔过,三师父没有擒到,

    飞身跃出,已抓住了马鬣。

    六怪见郭靖身在空中,转折如意。身法轻灵,绝非朱聪

    和全金发、韩小莹所授轻功,定是另有所师。六人面面相觑,

    无不诧异之极。

    只见郭靖在空中忽地一个倒翻筋斗,上了马背,奔驰回

    来。那小红马一时前足人立,一时后腿猛踢,有如发疯中魔,

    但郭靖双腿夹紧,始终没给它颠下背来。

    韩宝驹在旁大声指点,教他驯马之法。那小红马狂奔乱

    跃,在草原上前后左右急驰了一个多时辰,竟是精神愈来愈

    长。

    众牧人都看得心下骇然。那老牧人跪下来喃喃祈祷,求

    天老爷别为他们得罪龙马而降下灾祸,又大声叫嚷,要郭靖

    快快下马。但郭靖全神贯注的贴身马背,便如用绳子牢牢缚

    住了一般,随着马身高低起伏,始终没给摔下马背。

    韩小莹叫道:“靖儿,你下来让三师父替你吧。”韩宝驹

    叫道:“不成!一换人就是前功尽弃。”他知道凡是骏马必有

    烈性,但如被人制服之后,那就一生对主人敬畏忠心,要是

    众人合力对付,它却宁死不屈。

    郭靖也是一股子的倔强脾气,被那小红马累得满身大汗,

    忽地右臂伸入马颈底下,双臂环抱,运起劲来。他内力一到

    臂上,越收越紧。小红马翻腾跳跃,摆脱不开,到后来呼气

    不得,窒息难当,这才知道了真主,忽地立定不动。

    韩宝驹喜道:“成啦,成啦!”郭靖怕那马逃去,还不敢

    跳下马背。韩宝驹道:“下来吧。这马跟定了你,你赶也赶不

    走啦。”郭靖依言跃下。

    那小红马伸出舌头,来舐他的手背,神态十分亲热,众

    人看得都笑了起来。一名牧人走近细看,小红马忽然飞起后

    足,将他赐了个筋斗。郭靖把马牵到槽边,细细洗刷。

    他累了半天,六怪也就不再命他练武,各存满腹狐疑。

    午饭以后,郭靖来到师父帐中。全金发道:“靖儿,我试

    试你的开山掌练得怎样了。”郭靖道:“在这里吗?”全金发道:

    “不错。在哪里都能遇上敌人,也得练练在小屋子里与人动

    手。”说着左手虚扬,右手出拳。

    郭靖照规矩让了三招,第四招举手还掌。全金发攻势凌

    厉,毫不容情,突然间双拳“深入虎x”猛向郭靖胸口打到。

    这一招绝非练武手法,竟是伤人性命的杀手绝招,双拳出招

    狠辣,沉猛之极。郭靖急退,后心已抵到蒙古包的毡壁。他

    大吃一惊,危急中力求自救原是本性,何况他脑筋向来迟钝,

    不及转念,左臂运劲回圈,已搭住全金发的双臂,使力往外

    猛一甩。这时全金发拳锋已撞到他的要害,未及收劲,已觉

    他胸肌绵软一团,竟如毫不受力,转瞬之间,又被他圈住甩

    出,双臂酸麻,竟尔荡了开去,连退三步,这才站定。

    郭靖一呆之下,双膝跪地,叫道:“弟子做错了事,但凭

    六师父责罚。”他心中又惊又惧,不知自己犯了甚么大罪,六

    师父竟要使杀手取他性命。

    柯镇恶等都站起身来,神色严峻。朱聪道:“你暗中跟别

    人练武,干么不让我们知道?若不是六师父这么相试,你还

    想隐瞒下去,是不是?”

    郭靖急道:“只有哲别师父教我s箭刺枪。”朱聪沉着脸

    道:“还要说谎?”郭靖急得眼泪直流,道:“弟子……弟子决

    不敢欺瞒师父。”朱聪道:“那么你一身内功是跟谁学的?你

    仗着有高人撑腰,把我们六人不放在眼里了,哼!”郭靖呆呆

    的道:“内功?弟子一点也不会啊!”

    朱聪“呸”的一声,伸手往他胸骨顶下二寸的“鸠尾

    x”戳去。这是人身要x,点中了立即昏晕。郭靖不敢闪避

    抵御,只有木立不动,哪知他跟那三髻道人勤修了将近两年,

    虽然心不自知,其实周身百骸均已灌注了内劲,朱聪这指戳

    到,他肌r自然而然的生出化劲,收紧反弹,将来指滚在一

    旁,这一下虽然仍是戳到了他身上,却只令他胸口一痛,并

    无点x之功。朱聪这一指虽是未用全力,但竟被他内劲化开,

    不禁更是惊讶,同时怒气大盛,喝道:“这还不是内功吗?”

    郭靖心念一动:“难道那道长教我的竟是内功?”说道:

    “这两年来,有一个人每天晚上来教弟子呼吸、打坐、睡觉。

    弟子一直依着做,觉得倒也有趣好玩。不过他真的没传我半

    点武艺。他叫我千万别跟谁说。弟子心想这也不是坏事,又

    没荒废了学武,因此没禀告恩师。”说着跪下来磕了个头,道:

    “弟子知错啦,以后不敢再去跟他玩了。”

    六怪面面相觑,听他语气恳挚,似乎不是假话。韩小莹

    道:“你不知道这是内功吗?”郭靖道:“弟子真的不知道甚么

    叫做内功。他教我坐着慢慢透气,心里别想甚么东西,只想

    着肚子里一股气怎样上下行走。从前不行,近来身体里头真

    的好像有一只热烘烘的小耗子钻来钻去,好玩得很。”六怪又

    惊又喜,心想这傻小子竟练到了这个境界,实在不易。

    原来郭靖心思单纯,极少杂念,修习内功易于精进,远

    胜满脑子各种念头此来彼去、难以驱除的聪明人,因此不到

    两年,居然已有小成。

    朱聪道:“教你的是谁?”郭靖道:“他不肯说自己姓名。

    他说六位恩师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因此他不能传我武功,并

    非是我师父。还要弟子发了誓,决不能跟谁说起他的形状相

    貌。”

    六怪愈听愈奇,起初还道郭靖无意间得遇高人,那自是

    他的福气,不由得为他欢喜,但那人如此诡秘,中间似乎另

    有重大蹊跷。

    朱聪挥手命郭靖出去,郭靖又道:“弟子以后不敢再跟他

    玩了。”朱聪道:“你还是去罢,我们不怪你。不过你别说我

    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郭靖连声答应,见众位师父不再责怪,高高兴兴的出去,

    掀开帐门,便见华筝站在蒙古包外,身旁停着两头白雕。这

    时双雕已长得十分神骏,站在地下,几乎已可与华筝齐头,华

    筝道:“快来,我等了你半天啦。”一头白雕飞跃而起,停上

    了郭靖肩头。

    郭靖道:“我刚才收服了一匹小红马,跑起来可快极啦。

    不知它肯不肯让你骑。”华筝道:“它不肯吗?我宰了它。”郭

    靖道:“千万不可!”两人手携手的到草原中驰马弄雕去了。

    第六回 崖顶疑阵

    帐中六怪低声计议。

    韩小莹道:“那人传授靖儿的是上乘内功,自然不是恶

    意。”全金发道:“他为甚么不让咱们知道?又干么不对靖儿

    明言这是内功?”朱聪道:“只怕是咱们相识之人。”韩小莹道:

    “相识之人?那么不是朋友,就是对头了。”全金发沉吟道:

    “咱们交好的朋友之中,可没一个有这般高明的功夫。”韩小

    莹道:“要是对头,干么来教靖儿功夫?”柯镇恶冷冷的道:

    “焉知他不是安排着y谋毒计。”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朱聪道:“今晚我和六弟悄悄蹑着靖儿,去瞧瞧到底是何

    方高人。”五怪点头称是。

    等到天黑,朱聪与全金发伏在郭靖母子的蒙古包外,过

    了小半个时辰,只听郭靖说道:“妈,我去啦!”便从蒙古包

    中出来。两人悄悄跟在后面,见他脚步好快,片刻间已奔出

    老远,好在草原之上并无他物遮蔽,相隔虽远,仍可见到。两

    人加紧脚步跟随,只见他奔到悬崖之下,仍不停步,径自爬

    了上去。

    这时郭靖轻身功夫大进,这悬崖又是晚晚爬惯了的,已

    不须那道人援引,眼见他渐爬渐高,上了崖顶。

    朱聪和全金发更加惊讶,良久作声不得。过了一会,柯

    镇恶等四人也跟着到了。他们怕遇上强敌,身边都带了兵刃

    暗器。朱聪说道郭靖已上了崖顶,韩小莹抬头仰望,见高崖

    小半截没在云雾之中,不觉心中一寒,说道:“咱们可爬不

    上。”柯镇恶道:“大家在树丛里伏下,等他们下来。”各人依

    言埋伏。

    韩小莹想起十年前夜斗黑风双煞,七兄妹埋伏待敌,其

    时寒风侵肤,冷月窥人,四下里黄沙莽莽,荒山寂寂,万籁

    俱静之中,远处偶尔传来几下马嘶,此情此景,宛若今宵,只

    是自那一晚后,张阿生那张老是嘻嘻傻笑的肥脸,却再也见

    不到了,忍不住一阵心酸。

    时光一刻一刻的过去,崖顶始终没有动静,直等到云消

    日出,天色大明,还是不见郭靖和传他内功的奇人下来,又

    等了一个时辰,仍旧不见人影。极目上望,崖顶空荡荡的不

    似有人。朱聪道:“六弟,咱们上去探探。”韩宝驹道:“能上

    去么?”朱聪道:“不一定,试一试再说。”

    他奔回帐去,拿了两条长索,两柄斧头,数十枚巨钉,和

    全金发一路凿d打钉,互相牵引,仗着轻身功夫了得,虽是

    累出了一身大汗,终于上了崖顶,翻身上崖,两人同时惊呼,

    脸色大变。

    但见崖顶的一块巨石之旁,整整齐齐的堆着九个白骨骷

    髅头,下五中三顶一,就和当日黑风双煞在荒山上所摆的一

    模一样。再瞧那些骷髅,每个又都是脑门上五个指孔。只是

    指孔有如刀剜,孔旁全无细碎裂纹。比之昔年,那人指力显

    已大进。

    两人心中怦怦乱跳,提心吊胆的在崖顶巡视一周,却不

    见有何异状,当即缒下崖来。

    韩宝驹等见两人神色大异,忙问端的。朱聪道:“梅超风!”

    四人大吃一惊,韩小莹急道:“靖儿呢?”全金发道:“他们从

    另一边下去了。”当下把崖顶所见说了。

    柯镇恶叹道:“咱们一十八年辛苦,想不到竟是养虎贻

    患。”韩小莹道:“靖儿忠厚老实,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柯

    镇恶冷笑道:“忠厚老实?他怎地跟那妖妇练了两年武功,却

    不透露半点口风。”韩小莹默然,心中一片混乱。

    韩宝驹道:“莫非那妖妇眼睛盲了,因此要借靖儿之手加

    害咱们?”朱聪道:“必是如此。”韩小莹道:“就算靖儿存心

    不良,他也不能装假装得这样像。”全金发道:“或许妖妇觉

    得时机未至,尚未将y谋对他说知。”韩宝驹道:“靖儿轻功

    虽高,内功也有了根底,但讲到武艺,跟咱们还差得远。那

    妖妇干么不教他?”

    柯镇恶道:“那妖妇只不过是借刀杀人,她对靖儿难道还

    能安甚么好心?她丈夫不是死在靖儿手里的吗?”朱聪明道:

    “对啦,对啦!她也要咱们个个死在靖儿手下,那时她再下手

    杀了靖儿,这才算是真正报了大仇。”五人均觉有理,无不栗

    然。

    柯镇恶将铁杖在地下重重一顿,低沉了声音道:“咱们现

    下回去,只作不知,待靖儿回来,先把他废了。那妖妇必来

    找他,就算她功力已非昔比,但眼睛不便,咱六人也必应付

    得了。”韩小莹惊道:“把靖儿废了?那么比武之约怎样?”

    柯镇恶冷冷的道:“性命要紧呢,还是比武要紧?”众人

    默然不语。

    南希仁忽道:“不能!”韩宝驹道:“不能甚么?”南希仁

    道:“不能废了。”韩宝驹道:“不能将靖儿废了?”南希仁点

    了点头。韩小莹道:“我和四哥意思一样,总得先仔细问个水

    落石出,再作道理。”全金发道:“这事非同小可。要是咱们

    一念之仁,稍有犹豫,给他泄露了机密,那怎么办?”朱聪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咱们要对付的是妖妇梅超风,可不是

    旁人。”柯镇恶道:“三弟你说怎样?“

    韩宝驹心中模棱两可,决断不下,见七妹泪光莹莹,神

    色可怜,就道:“我在四弟一面。要杀靖儿,我终究下不了手。”

    这时六人中三人主张对郭靖下杀手,三人主张持重。朱

    聪叹道:“要是五弟还在,咱们就分得出哪一边多,哪一边少。”

    韩小莹听他提到张阿生,心中一酸,忍住眼泪,说道:

    “五哥之仇,岂能不报?咱们听大哥吩咐罢!”柯镇恶道:“好,

    回去。”六人回到帐中,个个思潮起伏,心绪不宁。

    柯镇恶道:“待他来时,二弟与六弟挡住退路,我来下手。”

    那晚郭靖爬上崖去,那道人已在崖顶等著,见他上来,便

    向巨石旁一指,悄声道:“你瞧!”郭靖走近一看,月光下见

    是九个骷髅头,吓了一跳,颤声道:“黑风双煞又……又来了。”

    那道人奇道:“你也知道黑风双煞?”郭靖将当年荒山夜斗、五

    师父丧命,以及自己无意中刺死陈玄风的事说了一遍。述说

    这段往事时,想到昔日荒山夜斗双尸的诸般情状,心中不寒

    自栗,语音不断发颤。刺死陈玄风之时,他年纪尚极幼小,但

    那晚的情景实在太过可怖,已深深印入小小的脑海之中。

    那道人叹道:“那铜尸无恶不作,却原来已死在你手!”郭

    靖道:“我六位师父时时提起黑风双煞,三师父与七师父料想

    铁尸已经死了,大师父却总是说:‘未必,未必!’这九个骷

    髅头是今天摆在这儿的,那么铁尸果然没……没死!”说到这

    句话,忍不住打个寒噤,问道:“你见到她了吗?”那道人道:

    “我也刚来了不多一会,一上来就见到这堆东西。这么说来,

    那铁尸定是冲着你六位师父和你来啦。”郭靖道:“她双眼已

    给大师父打瞎了,咱们不怕她。”那道人拿起一颗骷髅骨,细

    细摸了一遍,摇头道:“这人武功当真厉害之极,只怕你六位

    师父不是她的敌手,再加上我,也胜不了。”郭靖听他说得郑

    重,心下惊疑,道:“十年前恶斗时,她眼睛不盲,还敌不过

    我七位恩师,现下咱们有八个人。你……你当然帮我们的,是

    不是?”

    那道人出了一会神,道:“先前我已琢磨了半晌,猜想不

    透她手指之力怎会如此了得。善者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