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卷 归来游子]
第24节 第24章 形势不好
“万隆集团曾经是深州数一数二的地产企业，拜托于前些年房价飞涨，着实赚了不少银子。｛ ishhu｝”周啸没理会沈过轩的话，自顾自地分析起经济形势。虽然他是黑道老大，但谈论起这方面话题，却显得相当专业：“前几年，你们向制造行业发展，打算主要面向发达国家客户。厂子刚建起来，经济危机来了，你们自己的产品卖不出去，欧美又把代工向人力成本更便宜的东南亚转移。结果，你们蒙受巨额亏损，只得重回自己擅长的地产行业。然而眼下的地产行业已是一片低迷。”
这些完全是事实，底层工作人员不知道，沈过轩这样的高管却很清楚，集团早已千疮百孔。
集团体制僵化，裙带关系盛行，人浮于事，导致出现一连串的错误决策。前段时间，高层狠下心来换血，把之前的员工炒掉大半，从社会上重新招聘，这也就是曹震看到的那份招聘广告的由来。
由于集团财力不足，所以能给出的待遇很低，只是凭借着每年有太多的人到深州淘金，总算才勉强把所有空位填满。如果是内陆城市，现在普遍面临用人荒，这种待遇很难招来足够的员工。
被周啸当面揭了短，沈过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说这些干什么？”
“现在的万隆集团，内在远没有表面这么光鲜。前段时间，你们总算通过各方面关系，拿下城西棚户区改造，打算打一次翻身仗。”顿了顿，周啸接着说道：“不过，困难只是一时的，地产行业的春天还会再度到来。因为社会始终是一个农民社会，无论我们的工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这些人，从骨子里来讲始终是农民，高度依赖土地。具体体现之一就是，每个人都希望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是为此付出毕生的全部积蓄，也是有房子才有安全感。所以，我们还是来了，希望能够和你们合作。”
尽管沈过轩还是有些不痛快，却不得不承认，周啸很有见地：“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有合作伙伴了。”
“三海帮是吗！”周啸笑了笑，态度颇有些轻蔑：“沈先生，我不妨把话说得直接一些，你们更需要我们州帮，而不是三海帮。[ ]”
“怎么讲？”
“他们的三个老大是亲兄弟，名字很不怎么样，分别叫金大海、金二海和金小海，‘三海帮’之名因此而来。”周啸又抽了一口烟，缓缓地道：“他们本来只是一群街头混子，后来通过偶然机会，成功摆平一次很麻烦的拆迁，结果获得你们的信任，建立了长期合作。他们从你们这里赚走太多的钱，这才渐渐发展壮大起来。所以，与其说是他们帮了你们，不如说你们成全了他们。”
“这不重要。”沈过轩缓缓地摇了摇头：“重要的是，我们合作很久了，这里面有份情谊在。”
“我是出来混的，情谊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再清楚不过了。”周啸很不屑地笑了笑：“利益当前，一切情谊都是狗屁。”
简瞳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插嘴问了一句：“那么你能给我们什么利益？”
“三海帮虽然不怎么样，却足够黑，收你们的钱很高。我要是没说错，你们曾经想结束合作，但他们派人威胁集团所有高管，搞得你们只能把合作进行下去。”缓缓摊开双手，周啸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收你们一半的钱，这个利益还不够大吗？！”
简瞳一字一顿地问道：“的确够大，可三海帮怎么办？”
“我今天能到这里来，必然不会让三海帮事后找你，或者找我的麻烦。”周啸说到这里，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几天前，我偶然得到几条消息，把这些消息放到一起，大家今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沈过轩急忙问了一句：“什么消息？”
“金大海在澳门赌博，输了二百多万，一直还不上，只好亏空公款填窟窿；金二海与金小海的老婆有奸情，我认为你们应该听说过，勾兄嫂弟妹是黑道大忌；至于金小海，只能说更倒霉……”周啸笑着摇了摇头，话语里充斥着对金家兄弟的不屑：“当年轻狂无知，他在一间饭店吃饭，一时冲动强暴了服务员。服务员后来报了警，警方知道他的身份后给出两个选择，或者按照法律程序宣判入狱，强奸犯在牢里的地位是最低的，必然被其他犯人轮番虐待；或者，他可以提供线报，然后拿一笔民事赔偿出来，那么警方会劝说那个服务员放弃追究。金小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路，结果成了警方最高级别的线人。其实，三海帮有了你们的资金支持，这些年来本来可以做得更大，可正是拜金小海所赐，规模只是现在的样子。更重要的是，金大海曾经因为故意伤人坐了几年牢，同样是金小海给警方提供的情报。说起来，金小海年岁增长、阅历丰富之后，意识到当年的那点事情其实不算大问题，靠着三海帮的力量完全有办法摆平。但他后悔却晚了，因为已经越陷越深，警方只要把他线人的身份曝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沈过轩听到这些，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我们和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不知道他们的这些事情。”
“你们当然不知道，可以说，出了这间办公室，知道这些事情的人，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周啸掐灭烟蒂，另外点上了一支：“可如果这些事情传出这间办公室，最多三天之内，金家兄弟会自相残杀，三海帮随之也会土崩瓦解。”
周啸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沈过轩一时没有拿定主意，倒是简瞳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那就三天之后做决定。”
“好，一言为定。”周啸微微点了点头：“你们这样做是对的，凡事应该谨慎一些。”
既然简瞳已经这么说了，沈过轩自然不能拆台：“那么我们三天之后再谈。”
“还是这个时间，还是这个地点。”周啸微微笑了笑，站起身道：“没其他事情，我就告辞了。”
沈过轩和简瞳一直把周啸送出门外，随后折回来，面对面坐着，良久无语。
最后，沈过轩打破了沉默：“你怎么看？”
“州帮这次志在必得，就算我们不同意合作，只怕三海帮也要垮台。”顿了顿，简瞳接着道：“所以，考虑到他们肯让出足够的利益给我们，我觉得如果真能搞掉三海帮，不妨合作一下试试。”
“城西棚户区改造是今年市政府重点项目之一，标的金额达到二十多个亿，按照行业规则，最后落到他们手里的利润大概有接近千万。这么大的一个馅饼，也难怪周啸苦心布局，不要说手下的一根手指，牺牲几条人命也完全值得。”沉吟片刻，沈过轩颇为感慨地说：“这个周啸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是个真正的老大。”简瞳点点头，赞同道：“虽然带着一股霸气，谈吐却非常文雅，对很多东西颇有见地，而且工于心计。回想起来，三海帮那帮人说话没有不带脏字的时候，所谈论的话题无外乎是金钱和女人……正如周啸所说，只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街头混子。”
“既然这样，暂且这么定吧，三天后看结果。”
“嗯。”简瞳点点头，起身想要回自己办公室。来到门前的时候，她突然转回身来，试探着问沈过轩：“我刚才替你做出决定，你不会生气吧？”
“现在集团需要精诚团结，以共度难关，我不会那么小肚鸡肠。”沈过轩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简瞳和沈过轩在这里谈论周啸，那边周啸回到前厅，周若曦迎了过来：“怎么样？”
“十拿九稳。”周啸冷冷一笑，接着又道：“只是万隆集团好像有点阴盛阳衰……”
“什么？”
“我……”周啸发觉自己失言，立即解释道：“只听说万隆集团现在是沈过轩说了算，不过还有一个女人，似乎也能做主。”
“哦。”周若曦没有去纠缠“阴盛阳衰”这个表达，把目光偏转开去，落在了曹震身上。
周啸注意到周若曦的目光，笑着问道：“你对这个人有兴趣？”
“是有点兴趣。”周若曦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这个人水很深。”
“没错，不仅身手了得，定力十足……”周啸的目光在曹震身上扫来扫去，片刻后又道：“还扮猪吃虎。”
“哦？”
“他的外表给人感觉有些呆板、散漫，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说明头脑相当机敏。”周啸说到这里，突然摇摇头：“算了，只是个小人物，暂且不用理会。只要能拿下这个项目，我可以放过他。”
“随便你。”
周啸来到曹震面前，用力拍了拍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曹震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谢谢夸奖。”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在这里做，可以随时来找我。”留下这句话，周啸不再理会其他人，带着周若曦和一干手下离开了。
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身后带着一大帮人。进到前厅，他四下里看看，怒吼了一声：“沈过轩在哪，快他妈给我滚出来！”
李志业看到这个人，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快就来了……”
曹震奇怪地问：“这人是谁啊？”
“三海帮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