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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林翔却如同什么也没有看见,仍然站在原地,默默吸着夹在指间的烟。

    对他来说,孔彪根本构不成威胁。

    就像一只在巨象面前咆哮示威的蚂蚁,永远不会引起注意。

    监狱长似乎完全沉浸在暴虐带来的快感当中。他意犹未尽地在尸体上肆虐撕裂胳膊,从腿部扯下肌r条,绷紧韧带,将破碎零乱的尸块捆绑起来,抛至空中。再猛然挥拳,如同棒球手一样将其狠狠砸烂短短不过几分钟,惨死的女囚已经面目全非。水泥地面上到处都是断裂的骨头,泥浆状的r末、血水。

    站在一滩鲜红的r末渣块中央,用脚拨开从肠管内部挤压出来粪便,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孔彪慢慢平静下来。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女囚被炸烂的半张面皮,仰起头,轻轻覆盖在自己脸上。透过那两个破烂不堪,原本应该是眼睛所在位置的孔d,恶狠狠地盯住林翔,爆发出一阵谁也不知道究竟代表何种意义的怪笑。

    用力吸了一口已经燃至尽头的香烟,松开手指,任由烟头落下。抬起脚,将其碾熄。活动了一下略微发紧的风纪扣,林翔认真地看了看面盖人皮的监狱长,淡淡地说。

    “玩够了吗?”

    这句话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孔彪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意。

    “如果玩够了,她们还得跟我回去参加。”

    林翔正了正军帽,平静地说。

    孔彪的身体彻底变得僵硬。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无生命的雕塑。

    只要不是傻瓜,多少都能明白林翔这句话的意思。

    他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更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自己血腥残酷的杀人,在他看来仅仅只是简单的一个字“玩”。

    从茫然中重新恢复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

    地下靶场的大门依然紧闭,站在办公桌旁边的女囚已经不在,同样如同空气般消失的,还有那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黑色身影。

    孔彪颓然地瘫坐在地上,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虚浮的脸皮上不断渗出汗水。

    他只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冒出森森寒意。潜埋在内心深处的一切,都被林翔那双清澈的黑色眼眸看穿。在那个人面前,自己竟然丝毫不能反抗,如同掉落在网中,无力挣扎的鱼。

    与林翔相比,孔彪的确有着引以为骄傲的资本。

    复制人永远也不如从母体诞生的自然人。

    就好像乞丐永远都认为自己比富翁快乐。但是,他们却终究需要施舍才能度日。

    无论观念还是理想,都会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撞得粉碎。

    至于林翔他也从未想过要在七十三劳改农场呆上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

    这里,只是向上晋升的踏脚石。

    ,只是一个概念模糊的统称。

    林翔从未喜欢过旧时代长篇累牍的会议,更对此报以难以言表的厌恶。在他看来,以“会议”的名义,听着完全用公式化语言构成的报告,十万字演讲稿实际核心部分不过五百,被口音怪诞的语言充斥耳膜,甚至就连空气中都带有挥之不去,越来越浓烈的口臭气味儿所有这一切,除了变相摧毁与会者健康,同时浪费时间使大脑变得麻木不仁之外,对于现实当中产生的问题,丝毫起不到解决效果。

    七十三劳改农场的政治学习,过程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当然,对于伟大领袖的崇拜与景仰必不可少。加上从《领袖语录》当中特别甄选出来的字句段落,山呼“万岁”消耗的时间大概只有十分钟左右。更多的时候,则是在武装士兵的监控下,由犯人自己动手进行的实际工作。

    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多。

    栽植及及草与胡杨,只是所有日常工作当中最为普遍的一种。

    靠近地下暗河的地表,已经新打出六口水井。以监狱所在的位置为核心,二十个新建的大型储水池正在铺设石质层面。如果遇到干旱时节,它们足以维持整个农场正常消耗长达一年半以上。至于施工以及运转各种机械所需要的电力,林翔已经通过政治监察委员会的申请,从新京方面调运了一套中等规模的风力发电设备。

    有了充足的水源,以及由士兵c作的各种工程机械,七十三劳改农场周边的耕种区,在两个月内已经超过了二十六公顷。

    西北地区的沙质土壤并不肥沃,以小麦为例,即便是采用从旧时代保留至今的改良品种,亩产收获也仅为二百公斤左右。这个数字,与利用无土栽培技术在室内种植的同种作物产量,差距大约为百分之三十五。综合种种因素,农场周边的新开垦土地主要作物多为花生、土豆等喜旱且管养粗放的品种。保守估计,这些东西一旦收获,七十三劳改农场的年总产量,至少会在现有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三十。

    改造,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从地底挖掘翻出的泥土,与地表沙砾混合,从而形成新的栽培介质。然而,日趋严重的气候,以及不断移动的沙丘,使改良过的土质在短时间内迅速沙化。按照推演计算,最多只需要四个收获季节,七十三农场周边的耕种区又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虽然这里不属于被s线威胁的中、重度辐s区,却仍然需要繁琐复杂的深挖、翻掘、混合等一系列过程。

    及及草和胡杨的确能够改造沙漠,但是以监狱目前的人口数量,对周边区域的改造影响其实不大,收效甚微。

    林翔仍然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计划。很多事情,做与不做根本就是两种态度。何况,环境改造与粮食生产二者之间并不存在冲突。假如以七十三劳改农场为核心,胡杨林地与及及草种植范围扩大数十倍,面积连绵数百公里,未来的几十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沙丘会不会真的消失谁也说不清楚,也完全不可预测。

    对于西北,林翔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态度。

    他对这里并不仇视,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语的亲近。

    他不想使用对待索斯比亚或者费迪南德的手段,对这里的民众进行血腥镇压。也从未想过采取近乎毁灭性的压榨。他是真正想要把这里经营成为适宜居住的场所。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旧时代巨大的亚洲大陆已经初步凸显轮廓,虽然再也不可能在地图上找到一个个熟悉的国家名称,也再看不到繁华城市带来的文明,但是不管怎么样,脚下这片土地却仍然实际存在着。占有、经营、巩固谁能绝对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满目创痍,沉闷灰暗,到处都弥漫着死亡辐s的世界,不会出现一位统治全球的伟大帝王?

    经营,是为了自己现在能够爬得更高,为了能够使更多的人吃饱,为了今后在整体规划与建设中,省却更多的精力。

    谁也不可能看穿林翔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布局与谋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可能得出效果。也只有寄生士这种拥有无限生命力的存在,才可能去考虑表面看似无奇,实际上却包含太多隐密含义的事情。

    夜,很漫长,但终究仍会迎来曙光。

    帝都。

    装饰华贵的王宫会议大厅里气氛沉闷,以王彪和布兰琪为首的军、政主要官员,分别落座于条形长桌两边,形成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

    三十七名与会者,仅仅只占据了大厅中央部位桌面的三分之一。这种级别的会议只有高级官员才有资格参与。其中所讨论的事件,也无一例外都关系着整个帝国的运作与政策走向。

    会议,在沉闷压抑的气氛中拉开帷幕。

    尽管没有像历次会议那样,提前分发与议题有关的参照文本,但所有与会者都很清楚,本次会议核心其实只有一个皇帝。

    林翔临走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半年后就会回来。

    现在,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七个月。

    条形长桌尽头,空置的黄金王座无比刺眼。

    在这段时间里,皇帝制订下的各项工作,都在稳定有序地进行着。

    整个帝国的耕种区域扩大了两倍,农作物收获量年增长幅度超过百分之十七。以收缴到的贵重金属作为储备,龙腾元已经逐渐成为大陆东部屈于骷髅元、红旗元之下的第三信用货币。各个新设军团整编工作全部完成,以“圣血天使”和“极限战士”军团为主的雇佣军,任务触角已经开始蔓延到更加遥远的中亚。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以苍影城为核心的“火蜥蜴”军团。他们利用旧时代废墟当中发掘出的各种机械与设备,建立了两座大功率潮汐电站,甚至还拥有了一座具有生产能力的造船厂。虽然是以废弃干船坞作为基础,其中百分之八十六以上的设备仍未恢复作用,却可以生产适于在内陆江河航行的小型船只。

    兰德沃克与刘宇晨负责的生物研究部门成果显著。得益于从生命之城搬运回来的大量设备,截止上个星期,六五七一基地已经生产出近二十万名复制人。这些只作为最初级蛋白质生命存在的产物,其中有百分之九十六的母体成功受孕,再过几个月,第一批自然人将会出现。生命力只有十六个月的复制人也将被回收,成为生产新造母体的物质基础。

    东部矿山全面投入运作,矿石产量每月都在递增。黑人胖子史东。萨勒顿虽然心狠手辣,但在控制奴隶以及如何压榨劳动力方面的确很有一套。如同地狱般的矿山每天都有人死亡,从周边地区捕捉而来的人口,却在源源不断提供新的血y。尽管手段残酷,却非常有效。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预订计划稳步发展,皇帝却失踪了。

    第三百七二节 应策

    离开的时候,林翔曾经预料过种种可能出现的问题。逾期不归,也是其中之一。

    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即便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寄生士,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因此,他制订了一系列详细的计划,委托布兰琪与王彪按部就班顺序执行。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本人连续消失十年,对帝国事务不管不问,这个庞大的势力仍会正常运转。作为决策者,皇帝,在很大程度上仅仅只是一种精神象征,并不具备太多实际意义。

    关键在于他曾经说过会在半年后返回。

    布兰琪从座位上缓缓站起,用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一遍会场。尽管她竭力控制着内心深处的焦虑,但是那双浅褐色的眼眸中间,却仍然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急迫与困惑。

    “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陛下却没有回归。我们需要尽快制订新的应对计划。要知道,目前的局势虽然对帝国有利,可是这种平衡谁也不清楚将在什么时候被突然打破。在最严重的问题爆发以前,帝国核心绝对不能出错”

    议会大厅中一片寂静。

    与会者们并不是认为布兰琪是在危言耸听。实际上,身为帝国最高统治阶层的一员,他们每一个人对于皇帝与彼此之间的关系深若了然。严格来说,龙腾帝国其实是旧时代封建制与共和制的合并产物作为皇帝,林翔本人高高在上,决定帝国发展基本方向,并且对重要事务做出决策。具体实施,则由布兰琪与王彪等行政、军事大臣分别执行。这就形成与之类似的首相议定制度。从这方面来看,即便不需要皇帝,龙腾帝国仍然能够有条不紊持续发展下去。

    然而,林翔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因为他是皇帝。他同时也是整个帝国高层每一个上位者赖以凝聚,并且为之旋转的核心。只有他的血才能造就寄生士,帝国高等生物战斗力量也完全来源于他。尤其是在骷髅骑士团与“救赎者”目的尚不明确的情况下,一个拥有强大九星力量的皇帝,更是决定帝国未来走向的关键。

    毕竟,废土世界已经不再是文明辉煌的旧时代。普通人与进化人,已经分裂为两种截然不同的族群。就好像帝国军事力量由军团与防卫军两大部分构成。虽然同样都是正规军,但是前者实力远远超过后者。这种对比根本不是单凭数量就能得到改变,尤其是在重型战车与高精度电子战斗机械均无法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强悍的生物力量,其实已经成为主宰整个世界未来的决定因素。

    “虽然约定回归时间已经超过了整整一个月,但是据我猜测,皇帝本人应该不会遭遇危险。在这个世界上,比他强大的人寥寥无几。他很可能只是遇到某种必须解决,却相对要困难得多的麻烦。”

    王彪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布兰琪摇了摇头:“对于他我们已经不能仅仅只是满足于能够知道消息。短时间的信息屏蔽,足以发生太多无法预料到的事。在此之前,皇帝本人也从未有过与之类似的记录。至于强大这个世界充满太多变数,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下一秒钟究竟会发生什么,超越九星寄生士的病毒变异个体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传说。我们必须找到他,帮助他。能够坐在这间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得到皇帝帮助的直接受益者。你们很清楚一旦他遭遇不测,或者因为其它某种原因彻底消失,对于帝国,对于我们,对于那些已经习惯于目前制度的人们,将意味什么”

    没有人说话,布兰琪的发言充满不可置疑的坚决。事实上,也从未有人想要对她的话提出反对。

    “红色共和军在情报以及人员身份审核方面的防御措施极其严格,渗透与同化非常困难。”

    葛利菲兹皱紧眉头,不住地搓着肥厚的双手:“从索斯比亚时代开始,我就不断地朝西北方向派出情报人员,却一直只能停留在警戒线外围,根本无法进入其势力内部。他们有一整套完备的政治审核程序,荒野流民之类的说法在那些人面前没有任何作用。他们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吸附外来人员,仅仅只是在区域外围设置粗放管理形式的居民点。即便是按照规定缴纳税金和物资的有功人员,也鲜有获准成为真正公民的例子。”

    “不管有多么困难,我们都必须找到他”

    身穿制式战斗服的杨华从座位上缓缓站起,环视四周,捏拢右拳轻轻擂了擂桌子:“这种情况不可能长时间持续下去。皇帝,是帝国存在的基础。红色共和军看上去的确是铁板一块,但是不要忘了,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血r之躯的人类。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神。我只知道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哪怕是从培养槽当中站起来,从幼体时期就开始接受记忆灌输的复制人。他们会产生欲望,会对那些能够看到,却无法亲身体验到的东西产生兴趣。女人、钞票、食物,乃至自由只要是想要的,全部都可以给他们。当然,我们不可能用金钱买通整整一个国家。可是,用利益打动其中一部分人的心,这一点应该不太困难。没有什么人生下来就会成为国家社会主义的疯狂信仰者,即便是那些被称之为“党员”的群体当中,仍然存在着被物质所吸引的动摇个体。诱惑他们,勾引他们,掌握他们犯罪与堕落的记录。葛利菲兹先生,拿出你的手段,把他们牢牢控制,成为能够随意驱使的棋子”

    “军团长阁下,这很困难真的很难”

    葛利菲兹苦笑着连连摇头。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棘手,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对于杨华的称呼,用上了不多见的敬语。

    “但总有成功的可能,不是吗?”

    魁梧强壮的王彪接过话头,慢慢活动着手腕,用深沉无比的声音说:“制造一点非常意外的小事故。让目标群体当中某一个体“被动犯罪”,在他最惶恐无助,必须以死才能获得解脱,最绝望的时候,像天使一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嘿嘿嘿嘿让他吃最美味儿的食物撑到饱,让他被堆积如山的钞票压得不能动弹。最后,弄几个胸大p股大的漂亮小妞儿把这个可怜虫活活榨干、脱力,再加上一把上满子弹的手枪只要不是脑袋被门夹过的傻瓜,他很容易就能成为我们需要的人。”

    葛利菲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兰德沃克院长制造的复制人当中,应该尽快添加几个集合旧时代影视明星基因的美女不,不仅仅是几个,而应该是整整一批,成百上千”

    盛夏时分,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但在西北戈壁,夜间温度仍会降至零度。这种温差极大的气候变化,对于辐s环境中的变异植物似乎没有太大影响。它们的生存能力顽强无比,只是由于缺少高大的乔木,荒野上看起来没有太大起伏。只有遍布及及草的一片厚厚黄绿,在刺耳的狂风尖啸声中如波浪般来回摇摆。

    七十三劳改农场的广场上,停放着一辆涂着灰黄色沙漠迷彩的重型越野车。旁边,围站着数十名中、高级管理人员,监狱长孔彪也在其中。而站在车门旁边,正微笑着与所有人一一握手的军官,却是身穿笔挺黑色制服的林翔。

    从来时算起,在七十三劳改农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六个月。

    变化非常显著暂且不论沙丘上以倍数递增的新栽植物面积,单就监狱产出的农作物品种和数量来看,已经超过往年两倍以上。当然,这些东西对于红色共和军整体战略部署起不了太大作用,却能够有效减缓局部区域在物资供应方面的困难。

    与废土世界其它势力机构相比,红色共和军其实就是一个完全被者控制的病态群体。它一方面以极端政治成为统治依据,另一方面却利用固定的思维观念束缚自由。在这种相互矛盾,又随时充斥着残酷政治惩罚的情况下,“多做即为多错”,已经成为绝大多数人的共识。由此导致的结果,便是所有劳改农场都不可能利用囚犯进行劳作。监狱管理者宁愿把政治犯和重刑犯关押在房间里,在狭窄的无土栽培室里进行耕种,也决不可能将他们放至野外活动。当然,其中也不乏监狱所在地缺少水源、环境恶劣等自然因素限制。但就总体而言,各级官员宁愿握在手中的囚犯关押到死,也决不愿意让其他人因此找出自己丝毫错误。

    在伟大领袖的光辉照耀下,犯错,就意味着抄家、批斗、死亡。

    林翔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也正因为如此,他敢于改变七十三劳改农场这种死气沉沉的灰暗局面。这种做法倒也说不上有多么高明,夹杂着政治学习与升旗仪式的种种举动,都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成绩,加上忠诚,以及此前在山谷战斗中的优异表现,还有得到大量物资供应,得到实惠的地区兵站多加赞赏林翔这个编号为“gs0076331”的复制个体,也顺理成章,再次成为新京城中权贵眼中值得注意的对象。

    政治监察委员会专门下发特别调令,要求林翔尽快赶赴新京述职。

    送行,完全是自发行为。

    林翔不可能看穿人心,他也不知道这些面带笑意,口中满是赞美之词,口气恭敬的人们,其中究竟有多少真正出自其本心?盛而捧之,衰而弃之这样的事情并不鲜见。与地球上其它生物相比,人类之间相互敌视、倾碾的例子实在举不胜举。但是不管怎么样,在送行者充满羡慕与嫉妒的眼眸深处,他仍然多少能够看出一点点感慨与敬佩的流露。

    在同事眼中,他的确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借助陈守仪一案,林翔对七十三劳改农场所有囚犯卷宗进行全部清理。其中,有九百多例被错判、误判的连带关系案件,被重新发往委员会进行重审。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林翔爱心泛滥,或者想要与个人之力强行对抗整个红色共和军。他也非常清楚无论旧时代还是现在,“翻案”这种事情都极其困难。其中所涉及的部分,不仅仅只是单纯意义上的囚犯身份重订或者彻底改变。更多的,则是相关办理人员之间的利益纠纷与质询。

    抄家没收的财物早已归属于别人,最初办理案件的人员可能已经获得晋升。改变意味着所有固定的事物都将重来。谁也不愿意吐出已经吞下去的肥r,戴在脑袋上的帽子更不可能脱下或者降级。尽管明明知道监狱里的囚犯并非全都有罪,但是谁也不可能改变什么。除非,你能拿出更的好处,满足那一颗颗贪婪的心。

    林翔没有傻到与整个共和军官僚集团做对的地步。他只是利用自己的职权,对七十三劳改农场其中某些特殊个体给予优待。比如:在案件中负有连带责任,非主观惩处,同时拥有工程师、高级教师、设计者等资格的技术人员,将按照实际情况进行汇报,要求政治监察委员会方面对其酌情处理。以改变关押地点,或者直接下放到工厂、车间进行改造的方式,充分发挥其技术优势,为伟大的共和军国家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与呆在监狱里随时可能遭遇意外死亡相比,这种待遇已经优越了很多。虽然不可能彻底摘掉脑袋上那顶“反”的无形帽子,却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囚犯,而是在档案中被特别标注的“有资本主义倾向,可争取对象”。

    林翔在七十三劳改农场担任副监狱长期间,监狱自然与“意外”死亡人员总共只有十六例。与任期前一年高达一千七百九十三名死者的庞大数字相比,几乎可以不计。

    监狱,是一个充满罪恶的黑暗角落。即便是品行再高尚、正直的人,时间呆久,性格与思维也会变得扭曲。

    七十三劳改农场分为男、女监。相比多达数千名男性囚犯,女监关押的人员只有六百一十一名。这种不成比例的现象,当然不是因为红色共和军生育性别失调导致,而是女监人员历来死亡比例均高于男监,活下来的人,自然显得更少。

    所有女囚都有被qg或者轮j的经历。监管人员与女囚发生性行为,在七十三劳改农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上至军官,下至士兵,都会不间断要求女囚满足自己的性欲,或者在某个房间以群体游戏的方式举行集会。这已经成为一种不成文的约定习惯,较为年轻,也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囚,通常都是集会主角。监狱管理方所有男人都不会放过她们,甚至可能在欲望高涨的时候,以残忍手段将各自玩弄的对象活活杀害。

    这种事情在每一个劳改农场都有发生,算不上什么秘密。政监委员会与军方高层对此完全漠视监狱已经被边缘化,囚犯得不到人身保障,也谈不上什么所谓政治权利。总而言之都是死,被或者被杀,两者之间其实没有分别。

    人类内心充满欲望,需要发泄,需要放松。过度紧张与自我禁锢,最终结果只能是发疯、发狂。

    林翔不愿意对这些事情作出审判。他也不想过问那些女人的生死,或者是某个p股被c烂男人的悲惨生活。他只是从囚犯当中挑选出自己需要的部分,改变他们的处境,同时尽可能以集体狩猎,改善伙食,加强政治学习等方式环节看管人员的情绪压力。至于那些在自己执政期间的与暴力事件,他不想管,也没有婆婆妈叙叨与劝戒。

    那样做的结果只能适得其反,甚至将自己置于全体监管人员的对立面。

    尽管如此,七十三劳改农场里的犯人,尤其是那些从多年前就已经存在的老囚,却能够清楚体会到林翔与其它监管人员的不同。他们开始想尽方法接近林翔,向他求助,向他示好。甚至,在一些没有旁人关注的私下场合,都有男人和女人向他表达赤ll的“爱意”。

    第三百七三节 述职

    如果用“爱”这个字把男人与女人联系在一起,其中的纽带关键,不外乎就是与p股。

    林翔对于这两方面都没有什么兴趣。他也不想因为这些细节干扰自己的计划。最终结果,就是直接无视,任由分开双腿躺在地上的女人继续保持姿势,或者将撅起臀部弯腰朝自己媚笑的男人一脚踢开。临了,还要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自己不喜欢,却并不禁止其他人继续已有的习惯。这种泾渭分明的态度,很快被旁人看作是公正严明的表现。联系此前政治监察委员会主任与其之间不知内容的密谈,林翔身上也随之被镀上一层神秘的光。

    他不可能救下所有的人。七十三劳改农场里的囚犯也并非每一个人都被冤枉。就连上帝在大灾难中也只拯救那些有善行的义人,林翔又为什么一定要为所有人负责?

    让那些有用的技术人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

    至于其他的囚犯死亡,未尝不是另外一种解脱。

    与刚刚来到的时候相比,孔彪的心态已经产生相当微妙的变化对于林翔,他不再具有极具提防的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介于冷漠与平淡之间的态度。两个人算不上是竞争者,也没有同事之间真实或者虚伪的亲密、热烈,但并不缺少在表面上的足够尊重。毕竟,七十三劳改农场经营情况良好,上级考察的功劳薄上,自己也会留下浓重的笔墨。

    近一年的时间,只杀了八个人。这在孔彪看来,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换在以前,这根本就不可想象。

    倒不是说他天性残暴嗜杀,而是监狱长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游戏方式。红色共和军禁止任何涉及感情方面的影视作品,获准播映的节目,全部都是以英雄人物或者光辉思想为主题的战争、建设题材。当然,其中偶尔也会出现妖艳美女特务勾引正义主角的情节,其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我方人员怒骂喝斥,最后还要将对方乱枪打死,重重踩上一只脚,高声呼喊光明宣言之类的重复场景。共和军宣传机构在这方面的思维已经彻底固定,但是据林翔观察监狱管理人员在观看这类影片的时候,似乎对于漂亮女特务如何脱下衣服,用身体诱惑英雄的整个过程更感兴趣。

    孔彪现在已经很少玩弄那种在地下靶场的血腥游戏。他甚至非常配合林翔的工作呆在七十三劳改农场终究不是长久之法。只要能够离开,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毕竟,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喜好残杀的怪物。

    告别仪式非常简单,没有出现什么令人感动的场面,却维持着足够而正常的气氛林翔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也没有损害他人利益。七十三劳改农场的整体局面已经铺开,剩下的,就是按照目前既定方针,将曾经做过的一切继续保持。谁能保证,副监狱长的帽子,某一天就不会突然戴在自己的头上呢?

    远去的车。

    荒野上不断呼啸的风。

    渐渐的,地平线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李逸风的办公室仍然像往常一样安静,光滑洁净的地板上看不到丝毫尘垢,令人忍不住下脚,同时站在上面也有一种很不自在的局促。房间内部的光线来源也非常巧妙,从窗口透进的天光,不偏不倚恰好能够照及中间摆放有椅子的位置,却并不妨碍视觉。至于身为房间主人的政治监察委员会主任本人,则完全隐没在办公桌背后的y影当中。即便距离很近,也很难看清楚他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

    林翔坐姿笔挺,保持着应有的礼仪。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奇怪的沉默。无论是召见方还是被召见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开口,又好像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家伙”

    几分钟后,政监主任首先打破了僵局:“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你在六十三劳改农场的确干得很出色。如果把你继续放在那个位置,两年、三年,甚至更久,下次去的时候,我一定会在及及草原和胡杨树林里迷路。”

    用这种半开玩笑式的话题作为开场白,效果显然不错。房间里沉闷压抑的气氛随之一扫而空。林翔坚硬紧闭的唇线也开始略有弯曲,身体却仍旧保持近乎僵硬的笔直。

    “但是我必须把你调回来”

    李逸风话风一转,继而正色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如果出色的成绩一定要以破坏定例作为代价,就必须重新估量这种行为是否得不偿失。”

    林翔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政监主任,从六十三劳改农场被调回新京,他多少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出格举动,已经引起红色共和军内部某些墨守成规旧势力的仇视。但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让自己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跻身于上层。他并不在意所谓的打击报复,也很清楚那些或暗或明嫉妒者表现出来的敌意。奇怪的是,按照以往与李逸风接触的过程来看,政监主任应该并不反对接受有益的新生事物。然而,此刻他的表现似乎与自己预料中截然相反。

    “并不是所有囚犯都应该被处死。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只负有连带责任。尤其是那些拥有高等学历与技术的专业人员,他们都是共和国急需的人材。放任这些人在荒凉的沙漠上慢慢衰老、死亡,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惩罚,而是一种完全可以避免的损失”

    林翔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充满斩钉截铁般的肯定。

    他并不担心触怒李逸风。政监主任表面上看似冷漠,但其骨子里却有着共和军官僚所不具备的另外一些特质。在维护国家利益表象的对立与问诘,只会被看作是绝对忠诚前提下的冲动。

    李逸风冷冷紧盯着林翔,片刻后,忽然轻轻叹息着摇了摇头,说:“你不明白六十三劳改农场只是数百座监狱其中之一。”

    “并不是所有犯人都是反”

    林翔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毫不客气打断对方的话。

    “即便你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你有罪,那么你就是反。”

    李逸风说话的口气同样坚决不可置疑,其中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林翔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这种在上司面前显然属于违逆的举动,却没有引来政监主任的斥责或者愤怒。李逸风静静地看着他,如冰般的目光中隐隐带有一丝怜悯。缭绕刺鼻的烟雾在房间里渐渐飘散开来,成为横拦在两个人中间的障碍,彼此视线中的身形影像,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一个国家的强大,需要从最基本的方面进行积累。我们需要资源,需要食物,需要更多可供利用的东西。我不清楚你对西部兵站的实际情况究竟知道多少,那些士兵的供应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日常食品种类单一,平均数量只能达到八百克。r类与油脂严重不足,营养指标只能达到规定指数百分之六十八。同样都是忠诚于伟大领袖的战士,他们为之付出的一切,远远大于得到。”

    林翔并不是在漫无目的嘶吼叫嚣,从劳改农场押运物资抵达西部兵站的时候,他曾经在站长办公室里看到过一张资源配送表。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西部军区士兵日均消耗的食品总量。由于曾经在东部哨所任职的经历,林翔对于此类数据早已熟记于心。然而,这张表格上的数字,与记忆当中的部分并不相符。尤其是单兵食品种类与数量方面,缺额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二以上。

    文件,当时就摆在站长办公室的桌面上。也许是出于对政监委员的信任,也可能是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兵站负责人丝毫没有想要遮掩或者收起文件的意思,而是任由林翔随意翻阅事后,林翔才从侧面了解到在共和军军官当中,这份文件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从地图上看,红色共和军所辖的势力范围,以旧时代新疆、甘肃等省份为中心,自西向东连接成为一条狭长形状的不规则区域。其中,东部边境靠近旧京城废墟,某些部分甚至与骷髅骑士团接壤。至于西面,则以一条弯曲扭绕的虚线表示。那里似乎没有太过实际的控制区域,却有着一个个用红色三角作为代表的醒目据点。这种兵力配置方面的差异,也许就是共和军上层对于所辖地域之内的轻重差别。尤其是在物资分配数量方面,如果将分布在东部边境的军队获取配给数量以“一百”作为标准的话,那么西部各军的日常配给量,仅仅只有六十左右。

    与东部守军相比,西部军区分配到的物资品种极其单一。他们缺少油脂和糖,r类或者罐头数量很少。以林翔看到的那张整编三十一师物资配给表为例,兵员超过一万八千人的甲种作战师,日均r类罐头补充数量仅为三百箱(每箱二十四听)。除了玉米、面粉、高梁等充作主食的部分勉强还够消耗,其余诸如茶叶、油脂、糖类、饮料(主要是牛奶和酒)等等极其稀少,甚至在表后数量一栏根本就是空白。

    由于身份限制,林翔对于红色共和军内部情况所知甚少。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东部边境哨所任职的时候,每月配给的生活资源,无论品种还是数量都极其丰富。不要说是米、面、r类等主食,甚至就连巧克力、高能糖块、口香糖之类的东西也不缺乏。显然,共和军内部的矛盾,显然要比表面上暴露出的部分更加复杂。如果单以物资分配来看,已经形成东、西两大利益集团。可是双方并没有完全撕破脸皮,矛盾也没有完全公开化。东部集团应该仍然控制着共和军主要权力系统,也正因为如此,西部集团才必须依靠来自东部的援助方可维持下去。当然,物资品种与数量也大为缩减,仅仅只能达到勉强维持的基准。

    林翔很清楚想要将自己这个外来者完全融入共和军内部,就必须成为众多被洗脑者的一员。因此,他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仔细考虑,把自己定位成对伟大领袖绝对忠诚,对共和军与国家社会党毫无保留的狂信者。复制人大脑当中存在的灌输记忆,丝毫没有关于最高权力层斗争与势力敌对的部分。他就是一台被忠诚主程序控制的机器,所有举动都必须符合维护党和伟大领袖的利益。也正因为这样,林翔才敢于在六十三劳改农场大刀阔斧做出一系列违例的动作。

    他考虑过可能由此产生的每一个细节变化,也没有在监狱内部作出任何残害囚犯,或者对政治犯报以同情之类的举动。无论狩猎还是开垦,没有丝毫收益被他收入囊中,而是全部如数上缴区域兵站。既没有类似其它监狱与囚犯之间的性丑闻,也没有贪污物质的腐化迹象,无论此类动作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出发点与维护核心仍然还是伟大领袖与国家社会党无论在地球历史上的任何时代,不管愚忠者是否能够作出成绩,最终仍然会得到上位者的赏识。林翔正是巧妙利用了这一点思维观念上的缺陷,配合在山谷战斗当中的卓越战绩,将自己一步步变成被狂信外表伪装的红色战士。

    李逸风一直保持沉默,平静地听着从林翔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许久,当愤怒的声音从房间里彻底消失,一切重新恢复沉寂之后,他才推开椅子站起,慢慢走到被帘布斜斜遮挡起来的窗户面前。背起双手,望着被淡淡阳光笼罩的远处,轻声叹息:“你实在太年轻了。”

    “你不懂得政治”

    “你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永远不可能用单纯的正义或者邪恶进行解释。”

    “最关键的一点一你永远也不可能看穿人的内心。”

    政监主任说的很慢,声音很清楚,语调当中隐隐能够分辨出一丝愠怒,还有一点点游走与惆怅与无奈之间的低沉。

    林翔没有说话。由于复制人身份与经历、思维等方面的“正常”限制,在这种时候,他最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