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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军队已经在城外布下防线,蜂拥而来的变异人会在机枪和炮火组成的铁壁面前撞得粉碎。紧急动员起来的相关人员也会协助军区防化部队,对全城进行消毒药物的投放和灭菌喷洒。尽管谁也不知道这些药物究竟能够发挥多少作用,可是在心理上,至少也能起到稳定的作用。

    第十三节 交通

    通往城外的所有公路都被封闭。除了运送平民的各种调拨车辆,以及装载物资的军用卡车,整条线路的来回通道上,再也看不到多余的东西。

    上万辆汽车拥挤在高速公路的入口前,排列成长达数十公里的连绵长龙。其中绝大多数以私人轿车为主,夏利、奔驰、奇瑞、雪佛兰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汽车品牌,都能在这里找到对应的符号。

    紧急疏散不同于搬家,在保住生命的前提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弃。按照军区下达的命令,所有市民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撤离城市,最大程度缩减病毒扩散带来的影响。

    为了保证运输线路畅通无阻,交通部门和军警封锁了整条道路。各种民用车辆禁止驶离城市,疏散的平民也由专门的客运车辆进行输送。火车站、空港等区域也被军队接管,重要物资和特殊国家财产将从这些地方转运,第一时间运送到更加安全的后方。

    s乱,首先从高速公路开始。

    私家车主拒绝登上运量庞大的客车,情绪激动的他们纷纷拥挤在收费站前,和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据理力争。

    “政府不是让我们疏散吗?凭什么不放我们过去?”

    “只要秩序良好,怎么可能堵塞道路?”

    “我们自己开车离开并不违反规定。况且,还能给政府减轻调拨运力的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七嘴八舌的议论,愤怒激动的抗争,引经据典的说明越来越多的车主聚集过来,把收费站的所有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请大家静一静,回到自己的车上去,把道路让开,先给后面的客车队通过”

    作为进出成都的要道,收费站口常年都设有相当数量的值勤人员,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临时调派的驻守警力也多达近百。可是面数以千计的私家车主,他们仍然感到有心无力。疲惫不堪的警察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让堵塞道路的车辆尽量靠朝一个方向,给运载平民的大型客车腾出足够的空间。

    “你们不放行,我们也不让路。”

    “怎么让啊?你们自己出来看看,那车都堵到什么地方了。”

    “前面不让走,后面又不准回去,我们能怎么办?”

    能够并行三辆汽车的宽敞路面上,已经被挤成钢铁混合的车流。长时间的拥堵,让所有驾驶者都感到心烦气躁,他们纷纷摁紧方向盘上的喇叭,刺耳的车笛鸣音和无数的咒骂混合在一起,成为了声势浩大的催促。也许是被这种强大的支援力量所鼓舞吧!几名胆大的车主甚至抱起横在道路中间的钢制三角隔离拦扔到一边,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强行通过。被旁边的巡警发现后,原本只是在口角上相互争执的双方,很快演变成为激烈的拳脚斗殴。

    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是谁先动的手。口沫四溅的横加指责,总会让愤怒的情绪在瞬间提升到极致。拳头撞击对方皮r带来的快感,让施暴者产生出想要用更加强大的武器展示自己的威力。伴随着疯狂和歇斯底里的喊叫,满装的矿泉水瓶子、细长的方向锁链、沉重的橡胶警g在人群间高高挥起又重重落下,四散乱溅的血花,受伤者的悲鸣,拥挤的人群偶尔还会传出阵阵刺破耳膜的尖叫。

    “爸爸,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一个被挤得摔倒在地,柔嫩的脸蛋上满是泥灰印子的小女孩,望着混乱的人群无助地哭泣着。

    “老张,老张你说话啊!”一个满面鲜血的公路收费员半躺在地上,抱着怀里被打得陷入昏迷的重伤同伴同伴嘶声求救。

    “快!快向总部求援”冲在最前面的交警队长刚刚说完这一句,便被对面横空甩下的车链砸中,当场削飞半边耳朵,紧捂伤口惨叫着被拥挤的人群淹没

    他们谁都没有错。

    警察为了维护秩序,保证所有平民得到安全迅速的转移。

    车主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谁会甘愿抛下自己花费积蓄购来的爱车?

    当秩序和利益产生碰撞的时候,矛盾的激化也就在所难免。

    “砰”

    刺耳的枪声,震慑了混乱的人群,殊死搏杀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一架“夜鹰ii型”正从那里缓缓落下,引擎轰鸣产生的噪音,转速飞快螺旋桨带起的剧烈气团,把迷失在暴力和血腥中的他们,重新拉回了现实。

    神情冷肃的林翔正了正头盔,跃身跳下机舱,朝着已经分成两边的人群快步走来。

    身后,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组成防线,控制了收费站前的各个通道口。

    “怎么回事?为什么道路一直不能疏通?客运车队到现在也不能放行?”

    “他们我们”面对年轻军官的斥责,奄奄一息的交警队长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把重伤员抬上飞机,所有人立刻疏散。”望着隐隐有些畏惧的车主们,林翔眉头一挑:“给你们十分钟,把各自的车辆开到路边顺序停放。尽快让出路来让客运车队通过。”

    “凭什么?你他妈的算老几?”

    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r,穿着暗红衬衫,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的男子,拎着一根还在滴血的方向盘锁链叫嚣道:“我们过不去,那谁也别想走。大不了一块儿死在这里,谁怕谁啊?”

    “拷起来”

    林翔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短暂的扭打与叫骂声中,男子的双手被死死锁住,挂拷在收费站旁结实的铁栅栏上,丝毫也不能动弹。

    “一辆客车能装上百人,一辆轿车只能装几个人。任何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差距。没错,前面的道路的确通畅,没有任何交通阻碍。可是突然间猛增几十万车辆会产生什么后果?一旦这条路全线堵塞,你们又能往哪儿逃?”

    “我们的车怎么办?停在这里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发生损伤或者碰撞,谁来负责?”一名身穿短裙,打扮时髦的女性车主不依不饶地反问。

    “政府有政府的安排。如果每一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那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别忘了,成都市区的居民足足超过一千万,无序的争抢,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林翔耐心地解释着。

    “政府?哼!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什么该死的政府。都什么时候了,政府还顾得上我们?那些当官儿的呢?他们恐怕是被优先照顾第一批撤离的吧”

    不仅仅是女车主一个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站在她身后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发出愤愤不平的赞同与附和。

    这,就是共和国的公民吗?

    林翔不再说话,内心暗自叹息的他把突击步枪挎在肩上,朝着拥挤的人群走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女人显得有些惊慌。她战战兢兢地退着身子往人群里躲。由于太过紧张,昂贵的“香奈尔”高跟鞋也崴掉了一只。粗糙的地面硌得白嫩的足尖一阵生疼,在她那涂抹了太多化妆品的脸上,增添了几道紧皱在一起的皮肤细纹。

    绕过汽车间的缝隙,在人们充满敌意和警惕的目光中走近路边,林翔蹲下身,抱起一个因为拥挤被推倒在地正在哭泣的小女孩。用手指拈起衣袖爱怜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泥尘,又摸出一块锡箔包装的军队配发巧克力塞进她的口袋,转过身,冷冷地望着簇拥在身后的车主们。

    “越早把路让开,你们就越安全。想想孩子你们究竟想要僵持到什么时候?人,不能太自私了。”

    没有人指责,也没有人反驳。出现在人们脸上的表情,只是默默的若有所思

    当满面惊喜的女孩父母找到这里的时候,拥挤的车流已经出现了少许松动的迹象。人们开始自发的维持现场秩序,抢上前来的车辆被逐一劝退,已经靠向路边的车主也锁上自己的车门,带好各自的随身物品,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心爱的座驾,转身朝着远处的客运车队跑去。

    人的心里,都有一座看不见的天平。

    当愤怒的砝码把称盘压弯的时候,人类就是最粗暴的野兽。只要增加理智的分量,他们又会重新恢复成为文明世界的成员。

    中国的老百姓,可爱、淳朴、诚实。他们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社会的不公也让他们无处发泄内心淤积的愤怒。事实上,只需要一点点理解和宽容,他们都会为别人设身处地的着想,都会做出令人感动的善举

    水泄不通的道路重新让出了足够的空间。神经高度紧张的警察和士兵,也终于放下了高悬的心。他们迅速清理着道路上的障碍物,把沉重的钢制隔拦拖开十余分钟后,在已经架设好的信号和通讯器的指引下,第一辆满载平民的客车,从宽敞的道口呼啸而过。

    “嘀嘀嘀”

    就在客运车队顺序通过的时候,一辆挂着“川oxxxxx”牌照的豪华型黑色奥迪轿车,也从道路尽头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它灵活地绕开依序行进的客车,在车辆的间隙频频超行,如果不是慑于士兵们架放在收费站前的机枪,它根本就不会停下。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林翔走上前来,微曲手指重重敲了敲贴有黑色薄膜的车窗。

    “敲什么敲?快把路让开”驾驶座前的电控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年轻而嚣张跋扈的脸。

    “按照军区司令部的命令,所有民用车辆未经许可,不得以任何借口进入高速公路。你已经违反了规定,请把车子靠边,接受检查。”

    “看清楚,这是政府公务用车。”驾车的男子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指着“o”字开头牌照颇不耐烦地说道:“快让开,我们急着赶时间。”

    “没有通行许可证,谁也不能进入公路。”林翔也不和他废话,朝身后挥了挥手,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冲上前来,平端起手中的突击步枪,死死瞄准男子的脑袋。

    被枪口瞄准的滋味儿并不舒服。男子脸上傲慢的神情瞬间凝固,从车窗伸出的左手,也不自觉地连连颤抖着。

    这时,一名略微有些发胖,身穿青灰色中山装的中年人,推开车厢后门走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拦我的车?”

    “你有通行证吗?”面色冰冷的林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计算着客运车队被耽误的时间。

    “我是空港物流开发区的管委会书记,外出执行公务,不需要什么通行证。”中年人腆了腆肚子,左手反叉在腰间,微皱眉头,神情威严地指责道:“立刻把路让开,我必须优先通过。”

    “小张,把这辆车开到旁边,先把路让出来给车队通过。”心急如焚的林翔顾不上和对方争辩,招呼身边的士兵把驾驶座上的男子拖开。

    “你,你们这是目无法纪。你的上级领导是谁?我,我要投诉你们”

    愤怒的中年人使劲儿跺了跺脚,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官威丝毫不起作用,急红眼的他飞快钻进驾驶室,拔下方向盘上的钥匙死死纂在手中,然后面有得色地站在一旁,从鼻孔里发出轻蔑的冷哼。

    见状,林翔也不多话。他径直拉开车门,把后座上的另外一名贵妇“请”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招呼在场的十余名士兵和警察,把空置的奥迪车合力推下了路基。

    “你,你,你”

    胖胖的中年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翻倒在路边,四轮朝天的豪华轿车,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后,重新启动的客运车队再次发动了引擎,朝着畅通无阻的公路怒吼着飞驰远去。

    第十四节 民异

    整个成都,已经陷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混乱状态。

    尽管政府已经派出大量人员,对各区、县、街道所在地的居民进行疏散,却仍然还有大量平民滞留在自己的居所,冷言旁观着苦口婆心上门劝说的工作人员。

    空载的客车,就停在居民楼下。

    几个钟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走出家门登上车厢。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劝说者的话。

    病毒扩散有什么值得可怕的?

    最早的时候上海到处都是乙肝,零三年的时候闹过非典,年轻人管那病叫“sars”。后来紧接着又是禽流感,就是以前乡下俗称的j瘟。然后又是什么口蹄疫、疯牛病、甲型h1n1报纸和电视上每天都在宣传这些病有多么多么可怕,死亡人数又有多少多少,各单位、各部门广大党员干部也在高度觉悟,把人民的安危放在首位,以扎实的作风、出色的效率、特殊的措施,全力以赴阻击病毒,在一次次攻坚战中充分发挥了先锋模范作用。广大人民群众也临危不惧,坦然面对,积极参与,共同战斗,击败了一个个可怕的病魔,让社会重新恢复了稳定与和谐

    说穿了,这些东西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在家里多备点药,每天熬点酸醋熏熏房子,时刻注意个人卫生嘛!没必要弄得大惊小怪,还要抛家离口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躲避至于吗?再说这防盗门也不结实,来个小偷小摸的怎么办?

    在老百姓的思维里,只要不是洪水、地震之类无法抗拒的自然性灾难,他们根本不会抛弃自己的家园远走他乡。不能说他们无知愚昧,也不能说他们目光短浅,当某天你必须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在陌生之地一无所有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内心的惨痛和悲切,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爷,大娘,求求你们快上车吧!”

    “这座城市很快就会被感染。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非常尽职。遗憾的是,费尽心机的解释和劝说,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倒引起了听者的莫名猜疑。

    “听说了吗?政府早就看中这块地皮了,市长的儿子就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只要变着法子把我们骗走,他们就能进场强行拆除。到时候,赔你多少补偿费还不是政府说了算?就算一分钱不给,你也得认命。”

    “你那消息根本就不靠谱。咱们这小区的下面,其实是上古时候周文王的墓。不把我们弄走他们怎么挖掘?别听街道办事处那帮家伙胡说八道,什么病毒传染?明明是国家拨了一个亿的文物挖掘资金,被他们暗地里私分挪用了一大半。现在钱不够,才想要把我们弄走。反正我是打死也不搬。要走也可以,真金白银把钱给够了就行。”

    拒绝离开的不仅仅是普通百姓,甚至就连身家亿万的某些阔佬富豪,也加入了这支顽固执拗的拒迁队伍。

    成功人士对于金钱的嗅觉非常灵敏。从社会最底层开始艰苦创业,最终登上财富榜首的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让自己财富增值的任何机会。

    在他们看来,成都市出现的这次混乱,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赚钱时机。

    以躲避灾害的名义,把某一块区域的居民强行转移到新的聚居地,从而合法合理的把原有地皮全部充公。这种事情在共和国其实算不上什么新闻。经过重新规划后的地块,可能用于开发商住,也可能用作修建工厂,还可能变成某位大人物亲戚子侄的囊中之物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变幻之后,当地官员和下手最快的开发者,都能把腰包装的鼓鼓囊囊。

    谁也不知道政府会对成都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全城居民集体疏散也肯定和灾害沾不上边。地震局那帮家伙只会拿钱不会做事,现在不是汛期,不可能有什么洪水泥石流。至于病毒呵呵!这种借口,只能欺哄一下不识字的文盲。

    正是基于这种以现实为依据的奇怪想法,成都市内居民疏散率只达到百分之五十。部分中、下级官员甚至对军区下发的命令半信半疑。在观望的心理促使下,他们也选择了拒绝离开。却不知,自己的动作也让平民们越发坚定了内心的猜测。这种游离在秩序之外,完全以个人观念为主的举动,使得死亡的大镰刀,距离茫然不知的人们头顶越来越近。

    接到人员疏散进度最新报表的时候,谢治平中将正在一干参谋人员的簇拥下,观看着通过区域监控系统从前线发回的战斗实况。

    将军是一个非常节俭的人。按照规定,将级军官每年都能领到由后勤部配发的军装,他一共只领过两套。洗得已经发白的将军服总是烫得笔挺,这种俭朴的作风,使他得到了所有下属发自内心的尊敬。

    不仅仅是衣着,将军平常的饮食,也多以清淡廉价的蔬菜为主。即便是在工作聚餐的时候,他也会带上一瓶老妻腌制的泡菜,外加三两米饭便已足够。

    “我们的国家还很穷。与其把钱浪费在华而不实的吃穿上,不如省下来搞搞建设。”

    这是他说得最多的话。

    与严肃的集团军司令孟宗祥相比,脸上随时挂着微笑的谢治平,显得更加随和可亲。他尽心尽职地完成自己身为副手的每一项工作。即便偶尔意见相左,他也会全力维护孟宗祥的孟宗祥。用他的话来说:“一支军队,只能有一个统帅。即便不赞同,也必须服从司令官的指挥。”

    全面接管集团军工作之后,谢治平一直竭尽全力维持着整条防线。这个参加过七六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在军事问题上一贯雷厉风行。不过,当他看到眼前这张标注着“百分之五十一”的疏散进度表的时候,因为疲倦和苍老皱缩得厉害的额头,又增添了几道深深的陷纹。

    “剩下的人都拒绝离开吗?理由是什么?”

    “原因很多”负责与军方联络的市委秘书详细解释一番后,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苦笑着问道:“现在怎么办?需要强制疏散吗?”

    “民政部门还有多少人力可供调遣?”中将没有直接回答,转而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千,其中还包括一部分志愿者。”

    市委秘书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几口,用疲惫而沙哑的声音道:“没办法,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和市政府提前撤离。治安人员也全部派往了前线,连同我在内,所有的人就这么多了。”

    “人员不足,无法采取强制措施。”权衡之下,老将军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尽量协助那些愿意离开的市民吧!目前的防线还算稳固,强制疏散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这么干。老百姓是咱们的根,保护他们,是我们的责任。”

    这是每一个共和国军人的本能。可是谢治平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惯性思维,最终却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巨大灾难。

    他忘记了一点最重要的东西自己的对手,不是普通的敌人。而是r眼无法看见,双手也无法触摸的病毒。

    “呸”

    狠狠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杨国华皱紧眉头,吐出一团被嚼得糊烂的米饭。旁边的夯土墙壁前,斜靠着一枝九九式小口径步枪。

    从县级地图上看,小杨庄只是位于成都西南方向的一个黑点。庄后是一片略呈坡状的高地。除了水田里每年必种的稻米和大豆,坡地上那几百亩碗口粗的桃林,是全庄人最重要的经济收入来源。

    全庄五十六户人,家家都有一个壮年男丁是民兵。在县人武部的后备役表格上,小杨庄的民兵有整整一个排,是周边区域最重要的警备防护力量。

    身材高大,肩宽膀大的杨国华也是民兵。常年的农活把他的肌r锤炼得异常结实,因为炎热和潮湿,古铜色的皮肤表面经常蒙有一层薄薄的汗y,在阳光的照s下,总会让人产生一种黑塔般的厚重感。不过,这个魁梧健壮的汉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戗人。他的脸上经常挂着和善的微笑,咧开的嘴角,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曲着腿半蹲在桌子旁边,用满是老茧的脚底踩住木凳边缘,大口划拉着土碗里所剩不多的米饭,两边腮帮高高鼓起的杨国华,双眼黑色眸子深处,隐隐放s出淡淡的哀意和无法掩饰的仇恨。

    六年了,今天是他头一次自己做饭。

    在他的记忆中,这种事情都是媳妇的份内。那时候的饭,吃起来总是很香。

    昨天半夜,庄子西头老六家的狗一直在叫。开始大伙谁也没有在意,等到后来发觉有些不对,把民兵集合起来过去看的时候,老六一家四口,全都躺在了血泊里。

    那是一个全身黑色的人,个头很高,看不清脸,身上瘦巴巴的没几斤r。右边膀子下面没有手,只有一把形状像杀猪刀,却又长得多的锋利黑刃。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里,血一样的红。

    庄子里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男人在前,女人在后,老人孩子远远地站在外面看热闹,把老六家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本以为是人多力量大,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是一场毁庄灭户的惨剧。

    那个黑人动作快得可怕。轻轻一掠,就能跃出丈远。身形比猴子还要灵活,手上的黑刀挥过之处,总能带走一条人命。

    杨国华已经记不清楚谁被第一个砍中,到处都是惨叫和哭号,子弹打在它的身上根本没有作用,所有人林林总总大概放了百来枪,被打得马蜂窝似的怪物还是没死,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闷着头追杀所有人,就连老人和孩子也不放过。如果不是自己急红了眼,抄起铁锹猛冲上去,从背后把它的脑壳劈成两半,恐怕全庄人都会死在它的手上。

    天,终于亮了。小杨庄五十六户三百零七口村民,只剩下杨国华和隔壁老支书家的儿子杨小柱。

    老六家的平整的院子已经变得稀烂。脚踩下去,厚厚的淤泥能带起一大堆。那土的颜色,红得刺眼。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呛得令人恶心,憋得想吐。

    到处都是死人。横七竖八躺满了整个场院。其间散落着零零碎碎的黄铜弹壳,还有被刀子劈飞的骨头碎片,以及一团团粘黏的r块。

    民兵排长的脑袋被砍飞,斜挂在屋檐上,大张的嘴里舌头伸得老长,翻白圆鼓的眼仁吸引了几只觅食的乌鸦,它们叼破了泡涨的眼球,嘬着其中流出的浑浊y体,吃得津津有味。

    小柱子趴在老支书尸体旁边号啕大哭。

    杨国华却觉得肚子很饿。

    打了半夜,谁都会想吃东西。

    淘米、生火、煮饭掀开滚烫的蒸瓮,把喷香的米饭舀进碗里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他,瞪圆的眼睛里,这才不由得涌出大滴的泪水。

    媳妇没了。

    她肚子怀着四个月的孩子也没了。

    “老天爷啊!呜呜呜呜”

    望着空荡荡的家,这个铁打的汉子仿佛孩子一样失声痛哭着。

    仇人已经被杀了。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老婆和孩子的命,一样要不回来。

    和着眼泪吞下的饭,很咸,苦涩。

    杨国华却吃得很带劲儿。他大口地吞嚼着,连牙齿都被硌得连连脆响,仿佛是在啃食自己仇人的骨头。

    南边就是军队的防线。明天就去报名参军,杀光所有的黑人,给自己的媳妇和全庄老少报仇。

    闷头吃饭的他专心对付着碗里的米饭,丝毫没有察觉屋后的院门正被悄悄推开。

    一群蹒跚着脚步的身影,正从老六家的方向慢慢走来。

    领头的,正是已经死去的老支书。

    第十五节 活尸

    死人与活人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这似乎是一个非常深奥的问题。生理、意识、哲学无数种答案,足以让听者的思维彻底混乱。

    杨国华判断死活的概念非常简单活人会走路,死人,只能躺着。

    “咔嚓”

    干燥麦秸被踩裂的时候,很脆,很响。如果换在平时,杨国华根本不会注意。这种东西在乡下到处都是,各家房前屋后都散落着不少,别说是人,就算是只老鼠从上面跑过,也能发出不小的动静。

    他的反应很快,声音刚一入耳,粗壮的右手便扔下筷子,把靠在墙边的九九步枪一把抓了过来。含在嘴里的米饭也停止了咀嚼,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从空气中传来的每一丝异动。

    全村人都死光了。如果是小柱子,他会不进院子直接站在门口喊叫自己的名字。偷偷摸摸从屋后悄悄进来的,显然不是他。

    想到这里,杨国华眼中一厉,狠狠咽下嘴里的米饭,用力拉开枪栓,“哐”的一脚揣开虚掩的房门,平端步枪,把乌黑的枪口径直瞄准动静所在方向。

    视线抵及目标的一刹那,大滴的冷汗,从这个魁梧汉子的额头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

    黑压压的一片人,正从自家屋后的小路上簇拥而来。

    老支书、杨二贵、村委会主任、隔壁二妞的妈全都是自己认识的熟人。

    他们面容呆滞,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左右摇晃着,蹒跚而行的脚步看上去极其别扭,双手软绵绵的垂落下来,似乎想要拼命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却又无法摆脱无形的控制,只能扯着身子,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的拽行。

    一道长长的血痕,从他们的脚下一直延伸至道路的尽头。从身体表面各处伤口外翻倒涌的黑血,散发出令人几欲呕吐的恶臭。

    所有人的眼睛都僵硬地直视着正前方,本该晶莹的球状体已经变得浑浊不堪,从眼眶四周距离而来的细小血丝挤满了整个白色空间,刺激得眼球向外凸伸,随时可能掉出眶外。

    “叔,救命,救救我”

    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近乎窒息的恐怖。西头老屋的房顶上,混身是血的杨小柱捏着一枝九九步枪,满面恐惧地朝着木梯上慢慢爬来的人们猛扣扳机,带着刺耳尖啸的子弹钻进r体,发出沉闷的“扑扑”声。被命中者却丝毫没有表示疼痛或者做出应有的生理反应,他们只是大张着嘴,带着从口角流淌下来的腥浓涎水和肮脏的黑血,木然地朝着惊慌失措的猎物步步近。

    “卡哧”

    隔着远远的距离,杨国华仍然能够听见杨小柱喉咙被牙齿咬穿的空d声响。借着从昏暗天幕中透下的阳光,他清楚地看见,已经死去的杨老六紧趴在小柱子的肩上,锋利的牙齿死死咬住年轻人的侧颈。围拢过来的人们分别抓住猎物的手脚,十指狠命抓紧自己能够触摸到的部分,从不同方向拖拽着这个鲜活的生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一块块绵软的r团被活活扯下,与之粘连的骨头,也在簇拥而来的争夺者手上来回滑动着。至于头颅,则被杨老六彻底啃断。直到离开身体的一刹那,仍然还带着因为剧痛和恐惧,被扭曲到变形的可怕表情。

    杨小柱被撕成了碎片,每一滴血,每一块r,每一根骨头,都成为人们嘴里正在吞咽的食物。

    “吧唧吧唧”

    很响亮的咀嚼声,就像过年时候吃的大肥猪。很香,很鲜美。

    后屋的人群越来越近,也许是从空气中飘散开来的血腥刺激着空瘪的胃袋吧!一双双空d的眼睛里,不约而同闪烁出血一样的狰狞。

    他们是一群死人。从腐烂尸堆里重新爬起的活死人。

    “我c你妈”

    混身血往上涌的杨国华,已经彻底忘记了什么是恐惧。从惊惧转化而来的愤怒,成为此刻脑子里唯一的控制物。他扔下手里的枪,拎起平时切猪草的铡刀,用惊人的臂力把沉重的刀身高高抡圆,伴随着从心底爆发出来的怒吼,朝着密集涌来的尸群狠劈而下。刀锋所到之处,飞溅起一片浓黑色的腐r和血花。

    农人的思想是单纯的。昨夜的经历和杨小柱的遭遇,已经使他认定子弹对这些复活的尸人丝毫不起作用。只有撕烂它们的身体,砍掉它们的脑壳,才能让死者的灵魂重新回归平静。

    血腥的砍杀,迅速消耗着杨国华的体力。就在他专注对付眼前尸群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猛然从后面搂紧了粗壮的腰,脖颈上也随之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愤怒的壮汉下意识地回过头,火一样的目光却在瞬间冷凝。

    “媳妇,怎么是你?”

    昔日温顺的女人,正趴在肩膀上大口吞吸着血管中喷涌的鲜红y体。油黑乌亮的眼睛里,放s出毫不掩饰的饥饿与贪婪。望见满面惊愕的男人大张着嘴,它猛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口唇间绵软的舌头,狠狠拖拽到自己的嘴边。

    空中,传来了螺旋桨有节奏的旋转声。

    “解放军,终于来了”

    这是杨国华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一颗子弹,只能命中一个目标。

    尽管林翔在一千多米的高空已经开始瞄准s击,大口径狙击步枪子弹也准确命中了活尸的头部,但杨国华还是死了。

    他的舌头被媳妇吃掉了一半。

    就好像平日里亲热嬉闹的时候一样,总会以吮吸对方的舌头作为爱意的表现,浑身鲜血的他,嘴唇一直和头部被爆开的女人连接在一起,丝毫没有分离。

    按照军区的要求,辖区内所有村庄和居民聚居点,必须每小时向指挥中心进行情况报告。小杨庄的定时汇报都是由民兵队长负责,超过三小时没有回复,谢治平立刻向这一地区派出了增援。

    跳出机舱的林翔,脸色冷得吓人。

    凭着超绝的视力,他在上千米外就看到了被尸群围攻的杨国华。本以为能够把这个勇敢的汉子拯救出来,最后,还是惨死在饥饿的尸群口中。

    5g43突击步枪一直在咆哮着。从枪口喷s出的子弹,在蜂拥而来的活尸头部钻出密集的孔d。士兵们每三人编成一个战斗小组,排成密集的队形,用各种武器朝着尸群猛烈开火。随着一个个摇晃的身体应声倒下,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凝厚。

    林翔扔下手中空膛的突击步枪,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匕首,紧抿嘴唇,带着眉宇间y沉的恨怒之色,跃身冲向不断涌来的尸人。

    “队长,危险”

    身后,一名队员惊呼着想要阻止这种自杀行为。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

    冲进尸群的林翔,活像一头在绵羊群中暴怒发威的霸王龙。刀锋所到之出,总会飞起一块块形状不甚规则的r团。杀得性起,他甚至单手扭住尸人的胳膊,把拼命挣扎的对方按翻在地,反拎匕首的刃锋,从l露的脖颈狠劈直下很快,泥泞的血地上,又多了一具尚在不断抽搐的无头尸体,丑陋的人头也浸没在肮脏的泥水间,再也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他并非没有头脑的莽汉,寄生士拥有的迅猛和力量,足以匹敌这里所有的活尸。

    他也并不惧怕被感染。可怕的病毒已经彻底改变了自己的身体,同样的东西,不可能产生出截然不同的作用。

    也许是被这种凶残到极点的杀法所震慑,无畏生死的尸群逐渐开始退缩。它们以林翔所在位置为中心,有序地形成一个直径约莫数米的圈子,相互簇拥在一起,瑟缩着身体,佝偻着背,把头深埋在高高耸起的肩膀下,用惊恐万状的眼睛,战战兢兢地畏视着从身后走来的可怕杀神。

    变异人,居然也会感到害怕?

    它们似乎非常惧怕林翔,就好像普通人遭遇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一样,总会不自觉地露出被摄服的神情。仿佛那就是自己崇拜的,唯一的王。

    林翔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景象。

    很奇怪,很诡异

    几百头活尸,被杀得干干净净。被脏血泡起的泥浆里,到处都是断裂的人类肢体和残破的身躯。

    “各战斗小组立刻清理现场,不要放过任何一只变异生物”

    擦去溅在脸上的污血,林翔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一捆刚刚拆开的钢丝。

    脚下,是一只背按翻在地,双手兀自在空中不断挣扎的被俘活尸。

    用带锥的钢丝打穿活尸的肩胛,把手腕和足踝等关节部位紧密捆绑,再用粘力强劲的牛皮胶封住它的口唇,把捆成棕子的捕获物装进精钢打造的铁笼,它就再也无法威胁到任何人。

    研究疫苗需要新鲜的样本。何况,小杨庄出现的活尸,与此前熟知的变异人截然不同。

    士兵们没有冒险进入四散横躺的尸堆,而是从飞机上搬下几只罐式喷火器,把燃烧的喷头对准已经死亡的尸群,用力摁下了发s键。

    “嗖”

    巨大的火焰从喷口直s出来,温度极高的焰端熔化了所有与之接触的物体。简陋的棚屋和腐烂的尸体混合烧燎在一起,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刺鼻的焦糊。

    高温是对付病毒最好的手段。在不清楚病毒是否会由空气呼吸进行传播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传染源全部烧光。

    蹲在老六家的院子里,望着横躺在地上,头部已经被砍削成两半的黑色尸体,林翔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这里显然是病毒扩散的源头。

    问题是,小杨庄的村民为什么没有像昆明城内的居民一样,变成拥有骨刃的黑色怪物,却复活为行动缓慢的尸群?

    这个问题,自己显然无法回答。

    “来人,收集样本”

    很快,当“夜鹰ii型”从地面腾空而起的时候,小杨庄已经被火海吞没,永远成为了标注在地图上的历史。

    斜靠在坚硬的舱壁上,隔着结实的军用布料,林翔细长的手指,一直在轻轻地触摸着装在胸前口袋里的硬物。

    那是一只拇指粗细,用橡胶塞紧的玻璃试管。

    酱状的粘稠y体,在透明的管壁中来回涌动着。每当没过壁面,又随着飞机的颠簸,从刚刚所在位置迅速滑落的时候,总会留下一片淡淡的绯色。

    这就是从活尸身上抽取的新鲜血样。

    不知为什么,林翔的脑海里,总会想起马克曾经说过的话。

    “进化型寄生士是最强大的存在。他们能够在战斗中学习、模拟对手的所有技能。从理论上看,甚至可以把所有病毒的特征全部复制,使其成为自己身体的永远存留物。”

    如果换在以前,林翔肯定会对此类说法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这种事实。

    从克瑞斯身上模拟的“再生”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杨庄!出现的活尸,应该属于新的变异生物。它们的体内,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异能?

    这种血样进入身体,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应?

    我会变成那种浑身腐烂的怪物吗?

    恐惧和犹豫,在林翔的脑海里疯狂地旋转着,搅得他一阵烦躁,只能从贴身衣袋里摸出应嘉的照片,久久地观望。

    这是他解除烦恼,让头脑冷静下来最好的办法。

    照片上的女孩依然笑扉如花,林翔却觉得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苏永哲说的没错,拥有亿万身家的永盛集团继承人,不应该,也不可能和一文不名的穷大兵结合。

    这是个混乱的世界。

    谁也不知道,病毒的扩散究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金钱和地位,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被毁灭,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林翔平静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从怀里摸出试管,侧过身体背着所有人的视线,把右手食指伸进嘴里用力咬开一道口子,慢慢c进了管中。

    第十六节 火焰

    军区陆航大队的机场,已经变成了六十四机动部队的临时驻地。

    不等直升机停稳,林翔已经从敞开的舱门里高高跃下,弯着身子穿过巨大的螺旋气流,小跑着冲进了停机坪旁边的塔台。

    齐越是机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也是军方研究部门的专门联络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