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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原始数据弄错了。这决不可能”
忽然,他暴怒地从仪器前站了起来,用双手死死揪紧自己的头发,口中连连狂呼:“我不可能出错,一定是那些该死的家伙弄乱了资料。样本,我需要一个新鲜的活体样本”
“你在干什么?”
一个身材高大的观察员冲了过来,拦腰抱住陷入疯狂中的他。用充满力量的强壮胳膊将其按在旁边的墙壁上死死压住,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急促而冷厉地低声喝道:“别忘了你的任务”
“克瑞斯,你不明白。”一脸绝望的马克抬起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哀声道:“那些数据它们和原始文本根本不相符。两者之间几乎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你给我闭嘴”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和态度有些过分,满面狰狞的克瑞斯连忙放缓了面部的表情,进而压低语调,凑近对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神情沮丧的马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扁酒壶,旋开盖子仰面灌了一口。定了定神,带着几分不自然,慢慢走到旁观的林翔跟前。用带有歉意和疲惫的口气说道:“对不起,我有些激动希望你能理解,这些病毒样本对于研究免疫药品非常重要。我一定,不,是必须,必须要得到一个活的变异样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光正要开口翻译,却被林翔伸手拦住。
他一直很不明白,一个汉系母语的国家,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英文教育?甚至不惜以莫名其妙的英文分级考试,来阻碍共和国公民的工作和日常生活。难道,教育部那些脑袋被门夹过的官员们,骨子里都是一团用abcd拼合起来的浓缩浆糊吗?
不过,也得益于这种该死的填鸭式英文教育,林翔才能够明白马克等人所说的每一个字。
活体样本。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抓住一个活的变异人。
林翔可以理解生物研究对于特定目标的锁定。可是他却不明白马克等人为什么一定要来昆明?
如果仅仅只是捕获,完全可以选择那些人口稀少的被感染村镇。从变异人的数量而言,行动遭遇的危险机率也会大为缩减。
他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卫星观测之类的托辞。从历次战斗的经验来看,变异人似乎继承了被感染者的部分智慧。它们也懂得利用环境和建筑物来隐藏自己的行踪。区区几张照片,既不能成为证据,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这些联合国观察员的目的就是活体样本。可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通话器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把所有的情况全部发回总部。两人一组结成战斗单位,牢牢盯死这些家伙的一举一动。”
六十四机动部队的成员都是精锐。他们很快分散开来,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从几个方向把三名美国人紧紧裹在中间。表面上看,这是最基本的散兵搜索队形。可是如果把各人所在方位和监视目标相互连接,便会惊讶的发现被监视者的身后或者斜侧,那些正常视线无法扫及的位置,总有一名士兵在不断游走。他们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注意周围的动静,手里捏握的武器,却总是无意识地指向各自的目标。
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挡的投s下来,在空寂的城市间撒上一片白花花的酷热。虽然搜索小队一直沿着街道两边的檐y部分行走,却无法抵挡从地面蒸腾而起的热气。从身体表面渗出的汗水,浸透了厚厚的防护服,趾袜间传来极不舒服的湿粘感,也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向大脑拼命传达着自己想要得到释放的要求。
“原地休息十分钟。”
林翔擦了一把汗湿的脖子,却发现指掌间沾满了白色的微小盐粒。无奈地摇了摇头,取下挂在胸前的军用水壶,旋开盖子,凑近嘴唇一阵猛灌。
“咕嘟咕嘟”
喉咙的上下耸动,带起一阵清晰入耳的响声。所有人都在喝水,干渴和酷热,使得这种举动变成了他们此刻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忽然,林翔放下水壶,拎起斜挂在胳膊上的突击步枪,微眯着双眼,努力竖起耳朵凝神判断着从空气中传来的异响。
连同三名观察员在内,整个小队共有九个人。
可是,他却听到了第十个喝水的声音。
很小,很轻。但它确实存在。
林翔从不置疑自己感官搜集到的任何信息。谨慎和细致,往往意味着幸运和安全。
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三名美国人,发现克瑞斯的目光正朝自己这边扫过,同样充满了警觉和探询的意味。
他也发现了?
林翔有些意外。
那个声音并不大。如果不是感染后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也不会发觉其中的异常。
难道,这个美国人也拥有和自己同样敏锐的察觉力吗?
“咕嘟”
轻微的喝水声再次响起。林翔和克瑞斯几乎同时判断出所在的方向,从各自所在位置上一跃而起,平端着手中的武器,朝着街道旁边的巷口猛冲过来。
声音的来源,就在临街的屋后。
一条爆裂的水管,从屋后的空地上横穿而过。清澈的自来水从破开的管口缓缓流淌出来,汪集地面的凹处,形成一个直径米许的临时浅洼。
一个通体遍黑的变异人,俯趴在坑前,把干裂的嘴唇凑近水边,使劲儿吸畷着略显浑浊的y体。喉间上下滑动的会厌骨,不时发出沉闷的碰撞。
“哒哒哒哒”
林翔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密集的子弹把水面激溅开来,搅动着淤土把池水变成一片污黄的泥浆。
“fuck!该死的,快住手”
面色涨红的克瑞斯圆瞪着双眼,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你疯了吗?我们急需一个活体样本。活的,明白吗?”
“我只是让它不再具有攻击能力。”
林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背包侧面取出一小捆早已准备好的钢丝,手指飞快而灵巧的将其绕成一个活套,在可供呼吸的程度,紧紧勒住变异人的咽喉,又将它的左和双脚相互捆绑在一起最后,熟练地打了一个无法拉开的水手结,把身将近两米的变异生物,活活捆成一团躬身抱膝的棕子。
巨大的黑色骨刃,静静地躺在逐渐澄清的污水间。和臂端连接的部位已经彻底断裂开来。十余枚连成直线的子弹,整齐地穿透了血r制造的障碍物。它们撕开韧带,破开骨胳,把整条右臂从中部齐齐碾断。
看到这一幕,克瑞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很清楚5g43的枪械性能。短短数秒,在如此近的距离造成切断性伤害,这样精准的控枪能力,简直可怕得惊人。
“奥利佛,帮我压住它的大腿,我需要提取它的血样”
马克连一秒钟也没有耽误,他叫过另外一名同伴协助自己,双手则飞快解下背包,亢奋异常地取出箱子里的仪器。
暗红色的血y,从变异人体内被抽出,压入试管,送进了仪器外部的接口。
混身紧缚的变异人无法动弹,它显然感觉不到痛苦,从披挂在身体表面的衣物残片来看,这应该是一个被感染后产生突变的人类女性。不过,沾染了各种污物的胸罩下面,已经看不到高高隆起的茹房,弹性良好的蕾丝内k,也被从臀部生成的骨突撑得一片紧绷。在这具异常高大的黑色身体上,再也找不到和人类女性有关的任何生理特征。
它的生命症状似乎很衰弱。好像濒临死亡的病者,仅仅只是在苟延残喘。
但是,它毕竟还活着。
林翔远远地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很清楚,即便开口,这些美国人也不会告诉自己真正的答案。作为托辞,他们甚至会编造出一大堆早已准备好的借口,还有各种难以辨别的谎言。
半小时后,神情凝重的马克缓缓收起了仪器。尽管他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林翔仍然能够从他微微颤抖的面部肌r,额角渗出的冷汗,不住晃动的指尖,以及躲躲闪闪的眼神中,读出被掩盖住的恐惧、惊异、失望
“我们还需要另外一个样本。”
克瑞斯满意地搓了搓手,意犹未尽的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变异人:“单一个体的数据可能会出现偏颇和误差,如果能够再搞到一个,或者更多呵呵!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翔淡淡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变异人衰弱,但是捕捉这样的猎物却也没有什么困难。既然找到了第一个活体样本,在城市的其它角落肯定就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如果这些观察员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那么到了最后,自己所知道的,就能和他们一样多。
这里是中国,通讯器随时可以和总部联系,招来大量援兵。
尽管在此前解救幸存者的战斗中,曾经大量遭遇过相同的对手,但士兵们却从未近距离观察过这种可怕的生物,很自然的,被俘的变异人很快成为了小队成员关注的重心。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放在场中的异类。
不知为什么,林翔只觉得空气中隐隐有种危险的预兆。
城市依然死寂,街道的尽头空旷无人,灰暗的水泥建筑冰冷的就像异样的石头
没有人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所在。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突击步枪,拼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观察着周围所有的一切,倾听着任何可能带来死亡的动响。
满面微笑的克瑞斯慢慢走了过来。
那不是微笑,而是狞笑。
危险
林翔的瞳孔剧烈骤缩变成狭小的针尖。
就在克瑞斯的身后,马克和奥利佛各自手持一枝美制24a轻机枪,分从左、右形成扇面的夹角,把聚集在变异人附近的几名小队成员死死围为其中。
“不”
就在惊怒声脱口而出的一刹那,两枝24a也同时扣下了扳机。密集的子弹扫向猝不及防的士兵们,顷刻之间,绝命前的哀鸣和机枪沉闷的噪音,成为了飘散在城市上空的唯一乐章。
“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
伴随着刺耳狠厉的怒吼,林翔浑身的肌r彻底收紧,重重扣下扳机,三十发弹匣已经在数秒内全部打空。令他惊愕的是,站在面前的克瑞斯非但没有倒下,反而从原来距离只有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更加接近了几分。
所有子弹无一命中,他回避攻击的身体速度可怕得惊人。
“真是令人意外,遥远的红色中国,竟然也有你这样优秀的战士。”
伸出粉白的舌头,轻舔着从死亡士兵身上飞溅到唇边的鲜红血y,克瑞斯带着残忍的冷笑不无讥讽地说道:“可惜,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儿。”
说罢,他使劲儿扭了扭脖子,在一阵“噼啪”作响的关节活动声中,狞笑着向前迈出了脚步。
林翔木然地站在那里,右手斜拎着弹匣已经清空的突击步枪。
杨光死了,李明伟死了,刘树枫也死了
除了自己,整个搜索小队的五名中国籍军人,全都死在突然袭击的枪口下。
其中固然有疏忽大意的成份,可是这三个美国人的实力,也的确强的可怕。
他们非常准确地把握住了人的好奇心理,恰到好处的脱出了控制范围,巧妙绕到警戒者的身后,在对方警惕意识最为薄弱的时候,发起了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干净。
利落。
漂亮。
尤其是挡在身前的克瑞斯,他显然察觉到自己与旁人的不同,专门分出来对付自己。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联合国观察员是他们真正的身份吗?
从捕获的变异人身上,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无数的问题,从大脑深处延伸出来。但是林翔却把它们死死压回了意识空间的最深处。
他正在拼命回忆着克瑞斯那些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要把它们全部刻录下来,永远变成属于脑海中最普通的常识。
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救自己的一命。
第十一节 供
在这个世界上,枪打不死的生物有很多。可是丝毫不怕子弹攻击的人,林翔还是头一回遇到。
子弹并非打不穿克瑞斯的身体,而是根本没法命中目标。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想赢,不难。
快,比他更快。
克瑞斯并不在意林翔的古怪举动。他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任何对手看到自己显露出的可怕身速之后,大脑都会呈现出短暂的思维空白。这个中国人,应该也不例外。
远处,马克和奥利佛正在疾奔而来。微热的枪口,分从不同角度把林翔罩在其中。
“嘿嘿嘿嘿!纳命来吧”
带着虐杀前的快感,身材高大的克瑞斯不慌不忙地大步上前,左手侧绕空抓,右拳狠狠砸向对方的头部。残忍的冷笑声中,他似乎已经看到林翔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就在拳端与目标即将接触的一刹那,林翔的身体突然猛地向下一沉,克瑞斯耳中也随之听到一阵轻微的颤音。丰富的格斗经验告诉他,那是空气被异物划过时产生的裂响。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手的速度,远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
“嘭”
强烈的气流和撞击身体的闷响同时发出,从小腹右侧传来的剧痛,为克瑞斯指明了对手所在位置。顾不上多想,咬牙忍痛的他身体一斜,仿佛一幢被推倒的楼房,朝着右边猛然侧翻。双手十指则扩张到最大,在已经锁定的范围内迅速合拢。
除了空气,他没有抓到任何东西。惊异不已的克瑞斯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腹一把冰冷的军用三棱刺刀,已经捅至没柄。
“小心,他和我们一样,也是变异后的一星寄生士。”
紧紧按住军刺的柄端,克瑞斯喘着粗气朝急速接近的马克和奥利佛咆哮道。
什么?
惊愕之下,马克的身形一滞,伴随着两声沉闷厚重的枪响,左腿上传来的钻心剧痛,使他彻底丧失了平衡,紧捂伤口躺在泥尘间惨叫哀嚎。
林翔站在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平握着一把九毫米口径的“特六”手枪,威力巨大的弹头,旋转着钻进马克的大腿轰然爆开,永远切断了这一部分与身体的联系。
他清楚地听见了克瑞斯的话。
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寄生士?
这些家伙显然知道的比我更多。
满头金发的奥利佛敏锐地抓时机,再次扣下了手中的扳机。预料中子弹命中目标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站在原地的林翔飞快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从高速袭来的弹头轨迹中,巧妙的避开一条条死亡直线。
这套动作,和十几秒前克瑞斯所施展的完全一样。
“天啊!他居然是进化型的寄生士。合力进攻,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否则,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就算克瑞斯不说,三人中唯一拥有完整战力的奥利佛也会这么做。体格偏瘦的他果断扔掉了手中的24a,从腰间摸出一把带有锋利剧齿的匕首,朝着林翔急速猛扑上来。
在这个距离,长柄枪械已经发挥不了作用,
现场一片混乱,林翔的脸上,显出一丝淡淡的惊讶。
马克的动作很快,比子弹还要快。可是反s在自己眼睛里的影像,却显得有些迟缓。就好像电影里经常使用的慢镜头,虽然速度比那要快得多,却始终无法超过大脑反应的速度。
枪械对于这三个美国人并不具有威胁力。这一点,在克瑞斯身上已经得到了证明。
但是不管怎么样,枪终归是枪。林翔敏锐地抓住了马克从地面起跳,双脚足尖刚刚跃离地面的一刹那,准确地扣动了扳机。
他的大脑仿佛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位置、运动方向、弹跳高度、肌r的张弛,乃至风向、重力效果等等所有因素,全部都逐一进行分析和计算。最终,把s击的最佳时间和角度等一系列数据,完整地输送到他身体各处的反s神经。
这,就是寄生士的实力吗?
他无法继续体验这种奇妙的感觉。与两名受伤的同伴一样,奥利佛仍然具有快得令人惊异的速度。在普通人眼中,迅捷疾冲的金发男子好像一道瞬间即逝的闪电,除了残影和空气间的波动,r眼根本无法捕捉到更多的东西。可是在林翔看来,这种速度完全可以看清。甚至,比自己即将做出的反应,还要稍微慢一些。
“吼”
就在他举起手枪,准备朝着正面袭来的对手发动反击的时候,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两只比磐石还要坚硬的粗壮手臂,分从左右两边伸过,彻底把他禁锢在其中。
是克瑞斯。
“他不是受了重伤吗?怎么会”
林翔清楚地记得:自己那一军刺,捅穿了克瑞斯的右胁,也许不会当场致命,至少能让他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他怎么还能活动?
诧异之下,林翔眼角的余光也扫到了身后禁锢者的右腹破碎的衣料下面,露出一片完整如新的皮肤。
“嗖”
奥利佛的匕首准确地c进了他的右胸,配合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量,他紧紧抓住刀柄,从命中的部位向下狠狠斜拉。骨头被切碎的脆响和肌r内脏分裂的声音混响过后,林翔的身体正面被割裂成为互不相连的两半。透过蝴蝶翅翼般忽闪颤抖的胸腹裂区,可以清楚地看到堆积在腹腔里的柔软脏器。
近乎致命的重伤。
“真该感谢你所具有的这种特殊体质,是它救了你一命。”
看着奥利佛把一管足有上百毫升的麻醉针剂全部注入他的体内后,克瑞斯这才松开双手,放任失去抵抗能力的林翔重重扑倒在地面,大口喘息着调整自己的呼吸道:“捕获一个进化型的寄生士活体样本,汉斯将军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为什么,你没有死?”麻醉剂的效果很强,可是衰弱的林翔仍然记得自己的那枚军刺。
“看来,你对寄生士一无所知。”
擦了擦溅在脸上半干的血水,克瑞斯蹲下身,怜悯地望着他摇了摇头:“寄生士拥有的能力有很多,我的特长,就是再生。”
“再生?”
“只要不是受到绝对致命的攻击,再严重的伤害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克瑞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用力拔出c在林翔侧腹的匕首:“你应该感到幸运。如果不是遇到我们,你和其他普通人一样,永远都是俗世中的沉淀物。呵呵!现在就不同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绝对致命的攻击是指头部吗?”
林翔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从其口中发出的低喃,也让克瑞斯有些不解。就在他努力想要分辨出对方话里含意的时候,奄奄一息的被俘者突然从地面高高跃起,将一枝尖锐的硬物,狠狠扎进了他的太阳x。
那是一根骨头。
一根林翔从胸口伤处掰断,暗藏于身下的肋骨。
双眼圆鼓的克瑞斯大张着嘴,魁梧的身躯像山一样轰然倒地。锐利的骨端捅穿了他的整个脑颅。
脑死,意味着人死。
强大的再生能力,也不可能让死人复活。
意外的突变,令正在旁边收拾东西的奥利佛震惊不已。遭受外部讯息强烈振荡的大脑,陷入了短暂而不可避免的静止状态。不到半秒钟,清醒过来的他飞快抓起旁边的24a,对准目标连连狠扣扳机。
林翔没有闪避。他把还在颤抖的克瑞斯反转挡在面前,用濒死者的r体当作防御,一步步缩短着与对手之间的距离。几秒钟后,当打空弹匣的奥利佛正准备从侧面发动攻击的时候,从左后的脖颈上,突然传来一阵惨烈难忍的剧痛。
林翔的牙齿,死死咬穿了他的颈大动脉,撕裂着与之相连的肌r和韧带。
眼前,失去了支撑的克瑞斯尸体正从半空中歪斜着摔落。从运动到发起攻击,林翔迅猛的动作,已经远远超过了奥利佛r眼搜索的极限。
实在太快了。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麻醉剂为什么对他不起作用?
脑子里刚刚萌生问号,奥利佛便觉得一支锋利的硬物,正从自己的喉头顺穿而过,彻底切断了气管与上腔之间的联系。
还是一根被折断的肋骨。这也是林翔最后的武器。
紧捂着受伤的部位,漂亮的金色头发因为挣扎在地上散乱开来。几乎窒息的奥利佛忽然发现这个中国军人胸前的伤口,正在以r眼能够察觉的速度飞快复原。
再生他,他怎么也会拥有再生的能力?
他真的和我们一样,只是一星标准的寄生士吗?
奥利佛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半点声音。直到看见林翔那双闪烁着妖异红光的血色之眼的时候,他才解开了徘徊在脑海中最后的谜底。
“原来,你居然还在进化”
再生的速度极其惊人,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复合了一半的伤口,林翔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痕,从地上捡起一枝5g43突击步枪,转身走到最后的观察员面前。
相比克瑞斯和奥利佛,马克应该是三名寄生士中,实力最弱的一个。
他显然并不具备再生能力。断裂的腿脚,就是最好的证明。
“把你知道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全都说出来”
从决定接受注s的那天开始,马克就明白,自己再也不可能过以前那种自由的生活。
骷髅骑士团这个名字,血腥、恐怖、具有强大的威慑力。
所有骷髅骑士都有一枚代表自己身份的黑色银戒。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骷髅。
这个组织似乎是隶属于美国政府,由国防部直接划拨经费。但是具体情况马克也不是很清楚。仅仅拥有上士阶级的他,不可能知道更多的秘密。
三人小组中,除了队长克瑞斯是准尉,他和奥利佛不过是普通的上士。骑士团会对各人拥有的能力进行评估,进而决定他们应该得到的军衔。
这是独立于美国军队的另外一套军阶系统。尽管不知道两者的实际对比究竟如何,但是马克却不止一次听自己上司用轻蔑的口气说过,所有的美国军队,都必须俯首听命于骑士团的指挥。
原因很简单骷髅骑士团的全部成员,都是寄生士。
一星,是寄生士的基础级别。也是一种对实力的评价程度。最高,可以达到九星。
无论速度、力量、敏捷、大脑反应等各项生理指数,寄生士均远远超过普通的人类。这种能力来自于植入体内的一种神秘病毒。也许是植入者各人的体质不同,寄生士拥有的异能也各不相同。
克瑞斯具有的再生,只是其中之一。哪怕他的身体被巡航导弹直接命中炸得稀烂,只要头部和心脏保持完整,仍然可以通过细胞的急剧分裂,在短时间内重新制造出所有缺失的部分。
进化型寄生士,是骑士团正在努力研究的最新型异能。
据说,拥有此类能力的寄生士,能够通过战斗和吸收的方法,迅速模拟对手的各项技能,永久复制为自己所用。正是因为这一点,克瑞斯没有对林翔痛下杀手,而是选择将其捕获。却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已经通过自己的血y模拟出再生能力,从而导致整个小队被灭。
“你们为什么要来昆明?”这是林翔最关心的问题。
“为了收集样本。”马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一个拥有六百万人口的大型城市,其中会有多少人适应病毒的感染,成为新的寄生士?这一直是骑士团最感兴趣的研究课题。”
“你的意思是,这座城市爆发的病毒扩散,正是出自你们的手笔?”林翔眼中闪过一道冷厉。
“我不知道。”
马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从所有提取到的样本数据来看,它们比实验室里的培养样本更加衰弱。这样的病毒根本不可能与寄主共生。虽然两者之间的吻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却和我所熟知的注s样本属于两种概念。你也看到了,那些变异人会变得衰老,而真正的寄生士,却可以通过细胞的再生更替,永远存活下去。”
第十二节 将军
永远存活?
林翔心头猛地一颤,随即用枪指着马克的眼睛,冷冷地说道:“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一名低级军官,生物特长仅仅只是分析。这已经是我能够知道的全部。”马克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他哀求道:“你不该杀掉克瑞斯,他知道的秘密,比我更多。”
“身份和权力成正比,这句话说的没错。”
林翔点了点头,把枪口略微抬到到对方的前额。
“求你,别杀我”
察觉到危险的马克惊颤连声:“我告诉了你所有知道的一切,你,你,你不能杀我。”
“抱歉,我从未答应过你的任何请求”
脱膛而出的子弹,呼啸着钻进了马克的脑袋。在绵软脑浆的迟滞下,高速旋转的弹头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四散炸开。强大的爆能无法通过微小的弹孔得到释放,它们只能在狭窄的颅腔内部冲撞、碾压,把所有敢于阻碍自己的东西全部吞噬。最终,强迫这座不甚坚固的牢笼轰然爆裂,在四散飞溅的血r糊浆中,成为淡薄空气中最完美的结合体。
胸前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愈合。透过分裂开的肌r和皮肤,鲜红的肺部在残留的骨架保护下,正在有节奏地起伏吞吐着身体所需的氧气。
林翔有意识的终止了身体的再生。
自己必须受伤,而且还是重伤。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发生过的一切。
他不想成为躺在研究所里的怪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只能做出善意的欺骗。
远处,横卧着五名搜索队员的尸体。
最后一次检查过战斗的现场,确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后,林翔选择了斜靠在奥利佛的尸体旁边,从背包里取出一只量子信号发生器,用沾满血y的手指,重重按下了开关。
维持伤口,需要消耗大量体力。半小时后,当头顶传来“夜鹰ii号”熟悉的螺旋桨转动的时候,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林翔,也听到了齐越近乎绝望的怒吼。
“一定要救活他”
成都,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
这是一间面积庞大的地下建筑。近乎墨染的浓绿,是房间里最基本的色调。铺着细绒盖布的整齐长桌上,白色的制式瓷杯在灯光下放s出晶莹温润的特殊质感,固定在四周墙壁上缓缓转动的换气扇,代替了窗户本该具有的作用。在所有简单的装饰物里,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高高悬挂在墙壁正中,干净得没有落下丝毫灰尘,直径至少超过五米以上的巨大铜制军徽。
“我必须去首都,亲自向军委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耳朵听见的东西,永远没有眼睛实际看到的场景那么震撼。一定要让他们启动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否则,整条防线根本无法维持。”
孟宗祥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松弛的面部肌r完全被疲倦所占据。他抬起桌上的杯子,俨俨地灌了几口苦涩的浓茶,进入身体的外来刺激物很快发挥了作用,两只布满血丝的肿胀眼球,也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把随时想要落下的沉重眼皮,用力挤压到了自己的最上方。
四天了,他一分钟也没有休息过。
成都郊外的防线仍然还在构筑,各个主要地段均传来与变异人交火的战况报告。在野战部队强大的炮火攻击下,变异生物损失惨重。据不完全统计,至今天上午为止,各防御部队的累计战果已经超过了十五万。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个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可是孟宗祥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很清楚病毒扩散的可怕速度。在研究部门没有抑制病毒的方法,生产出足够数量疫苗之前,任何战斗都不可能解决目前的危机。就算是把所有变异人全部杀光,病毒的威胁依然存在。只要有一个人被感染,很快就会扩散成为高达上百万的变异大军。
一只猫、一条狗、甚至一只老鼠或者一只蚊子,都可能变成病毒新的寄生体。进而把它们携带的病原体转嫁到人类身上这样的例子,在人类历史上比比皆是。
几天以来,孟宗祥一直向上级部门反复重申必须在全国范围内启动最高警戒状态。把所有民兵、后备役、消防和警察人员全部武装起来,在后方设置数道结构紧密的防线,才有可能迟滞变异人的疯狂进攻,为研究免疫药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遗憾的是,他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回复。
显然,高层正在犹豫。
这不奇怪。最高警戒相当于全民动员。一旦启动,整个共和国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按照相关法律,所有物资必须按照战时原则进行调整,民众的生活必需品也只能实行配给制。这对整个国家的任何行业来说,都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因此,西南地区爆发的病毒危机,目前只是按照特大型灾难进行支援。虽然大量食物、饮水、药品和各种物资正在源源不断运往成都,可是后方相邻的省份却并未做出任何防御性举动。电台和媒体对于病毒的扩散报道,均用“重大疫情”等字眼加以概括,拍摄到的变异人尸体,也被冠加以“非正常死亡人员”的标题。各级政府部门也在全力安抚民众,要求大家“专心生产,搞好建设”,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中,整个国家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孟宗祥可以理解高层的这一系列安排。整个共和国的公民数量超过二十亿,全民警戒会引起相当严重的后果。社会恐慌,治安恶化,打砸抢事件增加这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无法想象的可怕灾难。
当人类生存受到环境威胁的时候,个体只会顾及自己的既得利益,他们会不顾一切把自己置于想象中最安全的场所。这是生物的本能,在这种时候,法律和规定不过是一纸空文。
但是不管怎么样,孟宗祥必须做完自己该做的事。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一名共和国军人的天职。
“军区相关事务交由谢治平中将全权负责。记住,无论任何时候都必须死守防线。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变异生物进入后方城市。”
机场,一架绿色涂装的的“运二十四”已经发动了引擎。在几名贴身警卫的护送下,神情冷肃的孟宗祥迈着稳健的脚步,慢慢登上了舷梯。
仰靠在柔软的航空坐椅上,连日来的疲劳彻底攻陷了他紧张的神经,也使他忽然产生了想要好好睡一觉的欲望。
就在沉重的眼皮即将合上的一刹那,中将仿佛想起了什么,从放在手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注有“绝密”的文件,凑近舷窗外透进的光线,细细研读起来。
这份文件,他前后已经看过不下十遍。其中的每一个字,已经清晰的映刻在脑海之中。
这是六十四机动部队少尉军官林翔,对昆明城内搜索行动的详细报告。
三名观察员的尸体已经全部封存,当天就秘密转送首都,交由国家科学院生物研究室处理。同时由外交部向联合国相关部门送交了一份战斗情况说明书,声称:三名观察员在病毒扩散地遭受变异生物攻击,目前下落不明。
五名阵亡的军人,也以烈士身份进行下葬。
孟宗祥根本没有想到,所谓“联合国人道主义援助”计划,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暂时还不明白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但他显然已经嗅到美国人参与其中的y谋成份。
所谓的“休斯敦太空病毒渗透事件”,真的是像美国政府公布的那样,仅仅只是一次意外吗?
按照美国官方公布的数据,多达五十万休斯敦市民都在此次意外中丧生,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这些,都是真的吗?
目前为止,除了休斯敦和昆明,声称受到病毒威胁的城市,还有印度的新德里、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巴西的萨尔瓦多,以及墨西哥北部的蒙特雷。
这似乎是一场全球性的病毒危机。最终的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子?
纷乱的思绪和杂然无序的想法,让疲倦的大脑觉得一阵头疼。就在孟宗祥正准备把文件重新放为公文包里的时候,却无意瞥见纸页右上角的林翔照片。
一个富有朝气,敏锐、机警的年轻人。也是一个拥有强悍战斗能力,善于把握所有可利用资源的军官。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惨烈战斗的幸存者。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想到这里,将军凝神思考片刻,伸手唤过自己的副官。
“电告集团军司令部,让他们对林翔少尉的战斗能力重新做出评估。现在是非常时期,应该酌情予以破格提升。”
熟悉的来苏味儿,顺着鼻孔一直钻进了林翔的大脑。虽然午后的阳光照得身上一阵发痒,他却紧闭着双眼,丝毫不想从睫毛中露出一丝可供探查的缝隙。
躺在病床上,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厚厚的白色绷带从左肩绕下,把整个胸口严密地裹合在其中。几枚和生理监控仪器连通的探针,从不同方向斜c进手、脚上的表皮。装满药剂的吊瓶倒挂在注s架上,顺着柔软的塑料管壁,把透明的y体缓缓滴入被针头c进的手腕。
这里是野战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一名身材高挑,头戴军帽的年轻护士,正站在床前仔细地观察着各种仪器显示的指数。并把所有的一切,认真记录在当天的病历上。
林翔不想睁开眼睛。他知道,坐在旁边的护士不是应嘉。
所有医生都惊讶于他强悍的恢复速度。重新拼接的肋骨生长状态良好,曾经l露的内脏也并未丧失功能,得到药物治疗的肌r和皮肤,更是以迅猛的速度愈合一周下来,各项生理指标已经达到了正常人的数值,实在很难想象,这曾经是一个胸口被撕裂,内部器官全部外l的濒死之人。
延缓再生速度的欺骗,完美地达到了想象中的结果。
新的晋升令已经下发,床头那套崭新的军官制服上,赫然摆着一套拥有两星的中尉军衔。
林翔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
整个小队都死了。
如果自己能够警惕一些,他们或许就不用死。
步兵七十五师,是他心底永远的痛。同袍之殇,只会让生者感到到更大的自责。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做梦。
杨光,中京外国语学院毕业,一个脸上随时洋溢着微笑,前途充满光明的年轻人。
李明伟,河南人,敦厚朴实。据说,家里还有一个刚刚相过亲,还没过门的媳妇。
刘树枫,性格咋咋忽忽,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小伙子,在他姐姐的眼里,是唯一的希望和依靠
他们都死了。
和这些熟悉身影伴随着一起的,是奥利佛与马克那两张狰狞的脸。
很多时候,林翔都会平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自责、愧疚、懊悔、愤怒
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无论杀与被杀,都只是环绕这个主题存在的被动公式。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从怀里取出应嘉的照片,轻抚着她并不实际存在的微笑,慢慢陷入了沉思
混乱的时代,总是会引起人心最深处的无限幻想。
疏散令早在两周前已经下达。按照计划,成都市内的上千万居民,都必须在短时间内转移到后方城市进行安置。昆明的教训已经让将军们意识到在疫苗尚未研制出来以前,遏制生物扩散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减少人类与病毒的接触机会。
军队已经在城外布下防线,蜂拥而来的变异人会在机枪和炮火组成的铁壁面前撞得粉碎。紧急动员起来的相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