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伊蒙学士正在鸦巢里喂渡鸦,克莱达斯提着一桶r片,跟着他在笼子间行进。

    “山姆说您有事找我?”

    学士点点头。“是我的意思。克莱达斯,请把桶子交给琼恩,或许他愿意好心地

    帮我个忙。”驼背红眼的弟兄将桶子递给琼恩,随后赶忙爬下梯子。“只管把r丢进

    笼子,”伊蒙指点他。“鸟儿自己明白。”

    琼恩将桶子换到右手,左手伸进血红的r块。鸦群见状,纷纷发出嘈杂的尖叫,

    在铁栏里飞来飞去,拍动漆黑如夜的翅膀击打着金属鸟笼。r被切成比指节大不了

    多少的小碎块,他抓起满满一把血红r片丢进笼中,尖叫和振翅声立刻愈演愈烈。

    两只体型较大的渡鸦为了争夺一块上好的r,彼此厮打起来,一时之间羽毛纷飞。

    琼恩赶忙又抓一把,丢给其中一只。“莫尔蒙大人的乌鸦喜欢吃水果和玉米。”

    “那是只很罕见的乌,”学士道:“大部分的乌鸦虽然也吃谷子,但还是偏好r

    类。这不光能让它们强壮,恐怕它们生性就嗜血。在这点上,它们和人类倒是挺像

    ……所以,和人一样,乌鸦的个性也不全然相同。”

    琼恩接不上话,只好继续丢r,不禁纳闷自己为何会被找来。也罢,等老人家觉

    得时机适当,自然会告诉他。伊蒙学士这个人可是催不得的。

    “鸽子虽然也可以训练来递送讯息,”学士续道,“但我们用来送信的渡鸦不仅

    强健,体型大,胆子壮,聪明得多,遇上老鹰也更有能力自卫……然而渡鸦色黑,又

    以尸体为食,因此有些信仰虔诚的人1曾恨它们。你可知道,‘受神祝福的’贝勒曾试

    图用鸽子全面取代渡鸦?当然,他没有成功。”老师傅面露微笑,将那双白色盲眼转

    向琼恩。“只有守夜人比较喜欢渡鸦。”

    琼恩的手指浸在桶子里,血淹及腕。“我听戴文说,野人也把我们叫做乌鸦。”

    “乌鸦是渡鸦的可怜远亲。它们是一身黑羽的乞食者,向来受到误解,遭人怨

    十艮。  ”

    琼恩真希望自己能清楚他到底在讲些什么,以及其中缘由。渡鸦和鸽子与他何

    干?如果老人家有话要说,为何不肯直截了当?

    “琼恩,你可曾想过,为何守夜人不娶妻也不生子?”伊蒙学士问。

    琼恩耸耸肩。“我没想过。”他又丢了些碎r。此时他的左手已经沾满黏滑血渍,

    右手则因木桶的重量而隐隐作痛。

    “只因如此一来,他们才不会为情爱所困扰,”老师傅自问自答,…情爱是荣誉的

    大敌,更是责任的大忌。”

    琼恩觉得不太对劲,但他没说什么。老学士年逾百岁,在守夜人军团里德高望

    重,他没资格去反驳他。

    老人家似乎察觉了他的不以为然。“琼恩,你告诉我,假如有这么一天,你的父

    亲大人必须在荣誉和他所爱的人之间做出抉择,你想他会怎么做?”

    琼恩迟疑了。他想说艾德公爵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名誉的事,即使为了情爱也不

    例外。然而他心中却有个狡诈的声音在悄悄低语:他有个私生子,这有何荣誉可

    言?还有你母亲啊,他负起过对她的责任吗?他连她的名字都不肯讲!“他

    会做他该做的事,”他刻意拖长音调,借此掩饰自己的犹豫不决。“不管那是什么。”

    “那么,艾德大人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多数人不若他这么坚强。跟女人的情爱相

    比,荣誉算得了什么?当你怀抱初生幼儿……或是想起兄弟的笑容,责任又算得了

    什么?不过都是虚幻,都是空谈罢了。我们身为凡人,天上诸神使我们有能力去爱,

    那是对我们最美好的恩赐,却也是我们最深沉的悲哀。”

    “守夜人军团的创建者深知他们的勇气是守护王国,抵抗北方黑暗势力的惟一

    屏障。他们深知自己不能分神他顾,否则决心必将动摇,所以他们誓不娶妻,誓不生

    子。”

    “然而人皆有父母,皆有兄弟姐妹。他们来自纷争不断的大小王国,也深知时局

    虽改,人性终究不变。于是他们立下誓言:守夜人守护王国,但绝不参与其中任何战

    役。”

    “他们恪守誓言。当伊耿杀死黑心赫伦,夺其王国的时候,赫伦的兄弟正是长城

    守军总司令,手下有一万精兵,但他没有出兵。当七大王国依旧是七国分立的年代,

    任何一个时代,至少都有三四个国家彼此交战,但守夜人没有参战。当安达尔人渡

    海而来,横扫先民诸国,这些死去国王的子孙们依旧奉誓不渝,坚守岗位。千百年

    来,始终如一,这便是荣誉的代价。”

    “当一个人无所畏惧时,即便懦夫也能展现不输于人的勇气。当我们毋需付出

    代价时,自然都能尽忠职守。行走在这条荣耀的大道上,似乎是那么地容易。然而每

    个人的生命中迟早会遇到考验,那便是他必须抉择的时刻。”

    有些渡鸦还在吃,细细的r丝悬挂在长喙边,不住摇晃。大多数乌鸦似乎都看

    着他。琼恩能感觉每一双细小的黑眼停在他身上的重量。“如今就是我要抉择的时

    刻……您的意思,是这样吗?”

    伊蒙师傅转过头,用那双瞎了的白眼“看”着他,仿佛可以看透他的心。琼恩觉得自己赤ll的,什么都藏不住。他情不自禁地两手握起桶子,把剩下的碎r全倒进笼里。r条和血水,四处飞溅,渡鸦纷纷振翅散开,疯狂尖叫。动作快的在空中叼住r条,贪婪地大口吞咽。琼恩松开手,任由空桶“咔啦”落地。

    老人伸出一只枯槁而遍布斑点的手,放在他肩上。“孩子,这很痛苦,”他轻声说,‘‘噢,可不是嘛,做出抉择……总是痛苦的。现在如此,以后依然。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琼恩苦涩地说,“没有人知道。就算我是他的私生子,他依旧是我父亲……,’

    伊蒙师傅叹道:“琼恩,我刚才告诉你的,你难道都没听进去?你难道认为自己

    是第一个经历考验的人吗?’’他摇摇苍老的头,那是个虚弱得难以形容的动作。“天

    上诸神为我的誓言设立过三次考验。一次在我年幼,一次我正值壮年,最后一次则

    在我步入老年之后。那时我已年老体衰,视力渐弱,然而面临的抉择如同第一次那

    般残酷。渡鸦从南方带来我家族灭亡的消息。黑色的翅膀,黑暗的消息。我的亲人死

    亡、名声扫地、景况凄凉。但我这个身体虚弱的瞎眼老人能做些什么呢?我像是襁褓

    中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般无助,可一旦想到自己坐在这里,置身事外,听任他们杀害

    我弟弟可怜的孙子,他的曾孙,还有那些无辜的孩儿……”

    老人眼中晶莹的泪水,让琼恩惊骇得不能言语。“您究竟是谁?”他近乎恐惧地

    轻声问。

    那双老迈的唇微微牵起,露出一张无牙的嘴。“不过就是个自学城毕业,立誓为

    黑城堡与守夜人奉献心力的学士罢了。在我的组织里,每当我们立下誓言,戴起项

    链之时,便须抛弃原有的家族姓氏。”老人摸摸挂在自己削瘦脖子上的项链。“我的

    父亲是梅卡一世,在他之后,我的弟弟伊耿代替我继承王位。我的祖父为我取名伊

    蒙,用以纪念龙骑士伊蒙王子,也就是他的叔叔,或者他的父亲,看你相信哪个版本

    的故事。我原名……”

    “伊蒙……‘坦格利安’?”琼恩简直不敢相信。

    ‘‘g口是过去的事,,’老人说:“过去的事了。所以,琼恩,你看,我的确是明白你的感

    受……正因为明白,所以我不会要求你留下或是离开。你必须自己做出这个抉择,然后一辈子与之相伴,就像我一样。”他的声音只剩呓语。“就像我一样……”

    丹妮莉丝

    战事结束之后,丹妮骑着银马穿过遍野横尸,女仆和卡斯部众紧随其后,彼此嬉笑玩闹。

    大地为多斯拉克铁蹄撕裂,l麦和扁豆都被踩进泥土,c在地上的亚拉克弯刀和箭支经过鲜血浇灌,成了新的可怕作物。她骑马走过战场,濒死的马儿抬头对她嘶鸣,伤者有的呻吟、有的祈祷。大批拿着重斧,专替伤者解脱的“贾卡朗”穿梭其间,从亡者和将死之人身上收割下数不清的人头。跑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群小女孩,她们从尸体上拔取箭枝,装进提篮,以备再次使用。最后则是削瘦饥饿但凶猛的狗群,它们闻闻嗅嗅,永远跟随卡拉萨。

    羊群最早死去,似乎有几千只之多,它们身上c满了箭习毛竖立在尸体之上。丹妮知道这一定是奥戈卡奥的的部队干的;卓戈的卡拉萨绝不会如此愚蠢,在没杀掉牧羊人之前,就把箭浪费在羊身上。

    城镇起火燃烧,缕缕黑烟腾涌翻滚,直上湛蓝的天空。在倾颓的干泥土墙下,骑马战士往来奔驰,挥舞手中长鞭,驱策生还者离开冒烟的废墟。奥戈卡拉萨的女人和小孩即便战败、即使被人奴役,走起路来依旧有种愠怒的自尊;他们如今沦为奴隶,却似乎勇敢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当地镇民就不一样了。丹妮深深地怜悯他们,她清楚地记得恐惧的滋味。许多母亲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步伐踉跄地拉着啜泣不停的孩子。他们之中仅有少数男性,多半是残废、懦夫和祖父辈的老人。

    乔拉爵士曾说,这个地方的人自称拉札林人,但多斯拉克人唤他们作“赫西拉奇”,意思是“羊人”。若是从前,丹妮可能会把他们错当成多斯拉克人,因为他们同样有着古铜色皮肤和杏仁形的眼睛。但如今他们在她眼中显得殊异:扁脸、粗矮,黑发剪得异常地短。他们牧养羊群,种植作物,卓戈卡奥说他们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多斯拉克海边沿的大河以南,因为多斯拉克海的草不是给羊吃的。

    丹妮看到一个男孩健步奔向河畔,一名骑马战土阻断他的来路,他转身,其余的人则把他围在中间,扬鞭抽打他的脸,驱策他四处逃窜。又一名战士快马跑到他背后,不停鞭打他的臀部,直到鲜血染红了他的大腿。还有一人挥鞭勾住他的脚踝,使之扑倒在地。最后,那男孩只能坚持爬行,他们觉得无聊,便一箭s穿他的背。

    乔拉爵士在崩毁的城门外迎接她。他在盔甲外罩了一件暗绿色罩袍。他的铁手套、护膝和巨盔都是深灰色精钢打造。当他穿上盔甲时,多斯拉克人嘲笑他是胆小鬼,这名骑士立刻骂了回去,双方一言不合,长剑与亚拉克弯刀交击的结果,那个嘲笑最大声的多斯拉克武士被丢在后方,流血至死。

    乔拉爵士骑上前来,揭开平顶巨盔的面罩。“您的夫君在镇里等您。”

    “卓戈没受伤吧?”

    “有点皮r伤,”乔拉爵士答道,“不碍事。今天他亲手杀了两个卡奥,先是奥戈卡奥,随后是他的儿子佛戈,因为父亲死后他便成为新的卡奥。卓戈卡奥的血盟卫割下那两人发问的铃铛,如今他走起路来比以前更是响声大作了。”

    韦赛里斯被加冕的那场庆祝命名的宴会上,奥戈父子曾与她的丈夫并肩而坐,把酒言欢。但那是在维斯·多斯拉克,在圣母山的y影下,在那里,每位草原马民都是手足兄弟,一切纷争都被搁置一边。到了大草原上就不一样了。奥戈的卡拉萨原本正攻击这座城镇,却被卓戈卡奥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不知羊人初次从龟裂的泥墙上方,看到卓戈卡拉萨的马匹扬起的烟尘时,j乙里作何感想。或许有几个年纪较轻、天真愚昧的人当真以为,天上诸神究竟听见了绝望之人的祈求,为他们派来救赎了吧。

    道路对面,有个年纪比丹妮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正以高亢尖细的声音啜泣,一名战士将她推倒在一堆尸体上,面孔朝下,当场施暴。其他战士也纷纷下马,轮流享乐。这就是多斯拉克人带给羊人的救赎。

    我是真龙传人,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边转开脸,一边提醒自己。她抿紧嘴唇,硬起心肠,骑马朝城门走去。

    “奥戈的大部分战士都逃了,”乔拉爵士道,“即便如此,仍有一万名左右的俘

    虏。”

    是一万名奴隶,丹妮心想。卓戈卡奥将把这些人顺着大河,驱赶到下游奴隶湾的城镇去。她好想哭,但她告诉自己必须坚强。这是战争,战争就是这样,这是为夺回铁王座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建议卡奥去弥林,”乔拉爵士道,“那里开的价比奴隶商队慷慨得多。伊利里

    欧信上说,该城去年遭到瘟疫袭击,所以妓院愿付双倍的价钱购买健康的年轻女孩,十岁以下的小男生甚至是三倍的价钱。如果有足够的孩子撑过这趟旅程,所得的金子不但够我们买船,还足以雇水手。”

    身后,被轮暴的女孩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那是一声长长的抽噎,无止尽地持续下去。丹妮紧握缰绳,调转马头。“叫他们住手。”她命令乔拉爵士。

    “卡丽熙?”骑士似乎有些为难。

    “你听到了我的命令。”她说,“叫他们住手。”她改用多斯拉克语对卡斯部众下令,口气尖锐,“乔戈、魁洛,你们协助乔拉爵士,我不要见到强暴发生。”

    两个战士交换着困惑的眼神。

    乔拉·莫尔蒙爵士踢马靠近。“公主殿下,”他说,“您宅心仁厚,但恐怕有所不知,这里习俗向来如此。那些人为了卡奥流血卖命,如今是该他们取得奖赏的时候。”

    道路对面,女孩仍旧哭泣不止,她那种高亢有如歌唱的语言在丹妮耳中显得异样地陌生。头一个人已经完事,另一个正过来接替。

    “她是个羊女,”魁洛用多斯拉克语说,“卡丽熙,她什么也不是,和我们的战士在一起,是她的荣幸。羊人与羊交h,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女仆伊丽应道。

    “大家都知道。”乔戈也同意。他骑着卓戈赐给他的那匹高大灰马。“卡丽熙,若她的哭嚎冒犯了您的耳朵,乔戈这就去把她的舌头给您带来。”说完他拔出亚拉克弯刀。

    “我不要她受伤,”丹妮说,“这女孩我要定了。照我的命令去办,否则卓戈卡奥惟你是问。”

    “唉,卡丽熙。”乔戈说完一踢马肚,魁洛和其他人也跟着过去,发际铃铛轻声作 n向。

    “你也去。”她命令乔拉爵士。

    “如您所愿。”骑士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真是你哥哥的妹妹。”

    “韦赛里斯?”她不懂。

    “不,”他回答,“雷加。”他策马驰去。

    丹妮听见乔戈大叫。施暴者们嘲笑他,有个人甚至吼了回去。乔戈的亚拉克弯刀一闪,那人的头便从肩膀滚落地面。笑声转为咒骂,那些人纷纷抽出武器,然而这时魁洛、阿戈和拉卡洛也已赶到。她见路那边的阿戈指指骑在银马上的她,那些战士用冰冷的黑眼睛瞪着她,其中一人啐了口唾沫,其他人则回去骑马,嘴里念念有词。

    与此同时,骑在羊女身上的人依旧努力运作,全神贯注于他的享乐,对周遭事物毫无所觉。乔拉爵士下马,伸出戴铁手套的手将他硬生生拧开。那多斯拉克人摔在泥地上,翻身跳起,手握短刀,旋即被阿戈一箭封喉。莫尔蒙将女孩自尸堆上拉起来,解下自己血迹斑斑的披风为之披上,然后领她穿过道路,走到丹妮面前。“您要怎么处置她?”

    女孩睁大眼睛,神情恍惚,浑身颤抖。她的头发因鲜血而纠结。“多莉亚,把她的伤处理一下。你不是本族的人,或许她不会怕你。其他人,跟我来。”她驱策银马。穿过崩毁的木城门。

    镇上的情形比外面更惨,无数房舍着火燃烧。“贾卡朗”往返忙碌,进行他们的血腥工作,狭窄曲折的巷道里塞满了无头尸体。途中,他们时时见到女人被强暴,每次丹妮都勒住缰绳,派卡斯部众上前制止,并收被害者为自己的奴隶。其中一个肥胖、扁鼻、约四十来岁的妇人用生硬的通用语祝福丹妮,但其他人眼中只有怨毒的瞪视。她们怀疑她,她哀伤地明白,害怕她会将她们带往更悲惨的命运。

    “孩子,你没法把她们通通收为已有的。”当他们第四次停下,看着卡斯部众把新的一批奴隶带到她身后,乔拉爵士忍不住道。

    “我是卡丽熙,是七大王国的继承人,也是真龙传人。”丹妮提醒他。“你没资格告诉我什么不能做。”城市彼方,一座建筑在烈火和浓烟中轰然倒塌,她听见远处传来尖叫和孩童惊怕的呜咽。

    他们找到卓戈时,他正坐在一座无窗的方形神庙前,那庙宇有厚厚的泥墙和球j状的圆顶,宛如一个巨大的褐色洋葱。在他身边,是一堆人头,叠得比他还高。他的上臂c了一枝羊人的短箭,赤l的左胸一片血红,像是泼洒了颜料。他的三个血盟卫悉数在场。

    姬琪搀扶丹妮下马;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躯体越显沉重,行动日渐笨拙。她在卡奥面前跪下。“我的日和星受伤了。”亚拉克弯刀所留的伤口虽然很长,幸而割得不深;他的左边茹头不见踪影,一片血淋淋的皮r垂在胸前,活如一块湿润的破布。

    “这是擦伤,我生命中的月亮,来自奥戈卡奥的血盟卫。”卓戈卡奥说。“为此我杀了他,也杀了奥戈。”他扭扭头,发辫上的铃铛轻声作响。“你听到的是奥戈,还有他的卡拉喀佛戈,当我杀他的时候,他是卡奥。”

    “无人能抵挡我生命中的太阳,”丹妮说,“他是骑着世界的骏马之父。”

    这时,一名战土骑马而至,翻身下鞍,愤怒地用多斯拉克语对哈戈讲了一大串话,由于速度太快,丹妮听不懂。高大的血盟卫沉重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向卡奥。“这是马戈,贾科寇叩勺卡斯部众。他说卡丽熙抢走了他的战利晶,一个应该让他骑的羔羊之女。”

    卓戈卡奥转向丹妮,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坚毅,但那双黑眼睛里却流露出疑问。“我生命中的月亮,告诉我实话。”他用多斯拉克语下令。

    丹妮用卡奥的母语,简练而直接地说出事情经过,好让他了解清楚。

    说完之后,卓戈皱起眉头。“战争就是这样,眼下这些女人是我们的奴隶,随我们高兴摆布。”

    “那我高兴让她们平安。”丹妮说,一边怀疑自己是否太过火了。“若你的战士要骑这些女人,请他们温柔地骑,并将她们收作妻子,让她们在卡拉萨中占有一席之地,为你们生儿育女。”

    柯索向来是三名血盟卫中最残忍的一个,这时他冷笑道:“马会和羊交配吗?”

    他语气中的某种元素令她想起韦赛里斯。于是丹妮转头怒道:“马和羊都是龙的食物。”

    卓戈卡奥露出微笑。“看她变得多凶猛!”他说,“这都是因为我的儿子,骑着世界的骏马,在她体内,让她充满火焰。柯索,你小心……就算母亲不把你烧死,儿子也会把你踩进地底。至于你,马戈,闭上你的嘴巴,去找别的羊骑。这些人属于我的1寇:多斯拉克人对卡拉萨里仅决于卡奥的首领的称呼,他们拥有自己的卡斯。

    卡丽熙。”卓戈朝丹妮莉丝伸出手,没想到刚抬手臂就痛得皱眉转头。

    丹妮几乎可以感受他的痛苦,这些伤远比乔拉爵士形容的严重。“医者在哪里?”她质问。卡拉萨里有两种人专事医疗:不孕的妇女和奴隶太监。草药妇人以药水和符咒疗伤,太监则用尖刀、针线和烈火。“为何无人替卡奥疗伤?”

    “卡丽熙,是卡奥把无毛人遣走的。”老科霍罗告诉她。丹妮发现血盟卫自己也受了伤,左肩有一道极深的刀痕。

    “有很多战士受伤,”卓戈卡奥固执地说,“就让他们先接受治疗。这枝箭和苍蝇叮咬没什么两样,而这个小刀伤,只不过是另一个我可以向儿子炫耀的疤痕。”

    丹妮看到他胸膛被割裂的皮肤下的肌r,他的箭伤则血流如注。“不能让卓戈卡奥等,”她宣布,“乔戈,找到太监,把他们立刻带来。”

    “银夫人,”身后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我可以帮伟大的骑马战士疗伤。”

    丹妮转头,开口的人是她解救的一名奴隶,就是那个祝福她的肥胖扁鼻妇人。

    “卡奥不需要跟羊交配的女人帮忙。”柯索大喝一声,“阿戈,割下她的舌头!”

    阿戈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匕首往她喉咙按去。

    丹妮举手制止。“住手,她是我的人。让她说。”

    “勇猛的骑马战士啊,我没有恶意。”这女人的多斯拉克语很流利。她穿的长袍原本是极轻薄的上等羊毛制成,织有繁复的图案,如今却沾满泥土和血迹,扯得破烂。她抓紧褴褛的衣裳,遮住硕大的茹房。“我真的懂得一点医术。”

    “你是做什么的?”丹妮问她。

    “我叫弥丽·马兹·笃尔,是这座神庙的女祭司。”

    “巫魔女。”哈戈咕哝道,一边玩弄着手中的亚拉克弯刀,眼神y沉。丹妮回忆起某曰晚间姬琪在营火边说的恐怖故事:巫魔女是专与恶魔交媾,施行最黑暗恐怖的妖术,邪恶残忍而无灵魂的女人。她们到了夜间会寻找男性,吸干他们的精力,直到对方死亡为止。

    “我只是个医者。”弥丽‘马兹·笃尔说。

    “羊的医者。”柯索轻蔑地说,“吾血之血,我说杀了这个巫魔女,等无毛人来。”

    丹妮不理会暴跳的血盟卫。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年老丑陋的胖女人怎么也不像

    是巫魔女。“弥丽·马兹·笃尔,你的医术从哪里学来?”

    ‘‘我母亲是从前的女祭司,她教我学会取悦至高牧神的歌曲和咒语,以及如何用树叶、树根和浆果调制圣烟和圣膏。当我年轻貌美的时候,曾跟随商队,前往y影之旁的亚夏,希望向他们的魔法师讨教。无数国度的船只都在亚夏汇集,于是我在当地长期逗留,学习异邦民族的医疗之术。一位来自鸠格斯奈的月之歌者教我她的分娩之歌,一位你们骑马民族的女人则教我属于青草、玉米和马匹的魔法,更有一位来自日落之地的学土剖开尸体,告诉我埋藏于皮肤之下的所有奥秘。”

    乔拉·莫尔蒙爵土开口:“学士?”

    ‘‘他自称马尔温,,’女人回答,‘‘从汪洋彼端的七国之地乘船而来。那里是日落国度人们穿着铁衣,被巨龙所统治。他教会了我他家乡的语言。”

    ‘‘学士竟会出现在亚夏?’’乔拉爵士若有所思地说,“告诉我,女祭司,这位马尔温的脖子上戴了什么?”

    “铁大王,他戴了一条用多种金属串成的项链,非常紧,像要把他掐死。”

    骑士看看丹妮。‘‘只有在旧镇的学城受训的人才会戴这种项链,”他说,“而这种人的确精通医术。”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的卡奥?”

    ‘‘所有的人都属于同一群羊羔,我所接受的教育这么告诉我。”弥丽·马兹·笃尔回答,‘‘至高牧神派遣我下凡医治他的羔羊,不论何时何地。”

    柯索“啪’,一声,抽了她一记耳光。“巫魔女,我们不是羊。”

    ‘‘住手!’’丹妮怒道,“她是我的人,不许你伤害她。”

    卓戈卡奥闷哼一声。“柯索,这枝箭总得弄出来。”

    “是的,伟大的骑马战土。,’弥丽·马兹·笃尔答道,一边抚着自己淤伤的脸颊。

    ‘‘而您的胸伤也必须立刻清洗,然后缝补,不然会化脓的。”

    ‘‘那就快动手罢。”卓戈卡奥命令。

    “伟大的骑马战士啊,”那女人说:“我的用具和药剂都在神庙里面,那里的治疗

    之力最为强大。”

    “吾血之血,我扶你进去。”哈戈提议。

    卓戈卡奥把他挥开。“我不需要人帮忙,”他用骄傲而坚定的语气说。他不靠搀扶站了起来,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大。鲜血自他被奥戈血盟卫的亚拉克弯刀所割去的茹头处汨汨流下,丹妮赶忙走到他身边。“我不是男人,”她小声说,“靠在我身上吧。”卓戈伸出巨手搭住她的肩膀,她便这么扶着他朝泥砌神庙走去。三名血盟卫紧跟在后,丹妮命令乔拉爵士和她的卡斯部众守住神庙入口,确保他们出来之前不会有人来此纵火。

    他们穿过一连串的前厅,走进位于“洋葱”正下方的中央大堂。微弱的光线从上方隐蔽的窗户s入,墙上烛台里c了几支火把,正在冒烟燃烧。泥地上散乱地铺着羊皮。“躺在那里。”弥丽·马兹·笃尔指着祭坛说。那是一块巨大的蓝纹石板,上面刻画着牧羊人与羊群的图案。卓戈卡奥躺上去,老妇人在火盆里洒上一把干枯的叶子,房间顿时充满香烟。“你们最好到外面等。”她对其他人说。

    “我们是他血之血,”科霍罗说,“我们在这里等。”

    柯索走近弥丽·马兹·笃尔。“听好,羊神的祭司,你若敢伤害卡奥,就会有这样的下场。”他抽出剥皮用的猎刀,给她亮亮锋刃。

    “她不会伤他的。”丹妮觉得自己可以信任这个丑陋的扁鼻胖妇人,毕竟是她将她从施暴者手中拯救出来的啊。

    “如果你们定要留下,就请帮忙吧。”弥丽对血盟卫们说,“伟大的骑马战士太过强壮,请你们按住他,让我把箭拔出来。”她任自己碎裂的长袍落至腰际,前去打开一个雕花箱子,拿出各式瓶罐、小盒、尖刀和针线。一切备妥之后,她先折断箭身,拔出锯齿状的箭头,一边用拉札林人歌唱般的语调吟诵,随后拿起一瓶葡萄酒在火盆上煮沸,浇在伤口上。卓戈卡奥痛得大声骂她,但一动未动。她以湿叶裹住箭伤。然后她把一种淡绿药膏涂在胸部伤口上,再把那层皮拉回原处。卡奥咬紧牙关,忍住尖叫。女祭司取出一根银针和一团丝线,开始缝合伤口。完成之后,她又在伤口抹了一种红色药膏,覆盖更多湿叶,并用一块羊皮裹住胸部。“您必须包着这羊皮,并照我所说的祷词按时祷告,持续十天十夜。”她说,“您会发烧,还会很痒,伤口愈合后也会留下很大的一块疤。”

    卓戈卡奥坐起来,发际铃铛丁当作响。“羊女,我以我的伤疤为傲。”他动动手

    臂,痛得皱眉。

    “不能喝酒,也不能喝罂粟花奶,”她警告他,“虽然很痛,但你必须保持身体强壮,才能与毒素的恶灵斗争。”

    “我是卡奥,”卓戈说,“我不怕痛,爱喝什么就喝什么。科霍罗,把我的背心拿来。”老科霍罗快步离开。

    “刚才,”丹妮对那位丑陋的拉札林女人说。“我听你说起分娩之歌……”

    “银夫人,我懂得染血产床的所有奥秘,从没有接生失败过。”弥丽·马兹·笃尔回答。

    “我就快生了,”丹妮说,“如果你愿意,我儿子出生时希望你能帮我接生。”

    卓戈卡奥笑道:“我生命中的月亮,跟奴隶说话不是用问的,你只要交代下去,让她照办就成了。”他跳下祭坛。“走吧,吾血之血,马儿在呼唤着我们。此地只剩废墟,动身的时刻到了。”

    哈戈随卡奥走出神庙,但柯索留了片刻,瞪着弥丽·马兹·笃尔。“记住,巫魔女,卡奥没事,你才能留下一条命。”

    “如您所说,骑马战士。”女人回答他,一边收拾她的瓶瓶罐罐。“愿至高牧神看顾所有羊羔。”

    提利昂

    在一座俯瞰国王大道的丘陵上,搭起了一张原松木做成的折叠长桌,其上铺

    好了金黄桌布。泰温公爵的大帐就在桌旁,红金相间的大旗飘扬于长竿之上,而他

    本人便是在此与手下重要骑士和诸侯共进晚餐。

    提利昂到得有些迟,他骑了一整天马,此刻浑身酸痛,摇摇摆摆地爬上缓坡,朝

    父亲走去,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是何等滑稽模样。这天的行军路途漫长,令人筋疲力

    竭。今晚他打算喝个酩酊大醉。时间已是黄昏,空中满是流萤,仿佛有了生命。

    厨子正端上当晚的主菜:五只烤得金黄酥脆,嘴里含着不同水果的r猪。闻到

    香味,他口水都流了出来。“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他一边说,一边在叔叔身边的板

    凳上坐下。

    “提利昂,我看还是让你去埋葬死者好了。”泰温公爵说,“要是你上战场也跟上

    餐桌一般慢,等你光临,仗都已经打完了。”

    “哎,父亲,留一两个农民给我对付总行吧?”提利昂回答,“不用太多,我这个人

    向来不贪心。”他自顾自地斟满酒,一边看着仆人切猪r,松脆的皮在刀子下哔啪作

    响,滚烫的油汁流下来。提利昂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象了。

    “据亚当爵士的斥候报告,史塔克军已从孪河城南下,”父亲一边看着仆人把r

    片放进他的木盘,一边说,“佛雷大人的部队加入了他们。此刻敌军就在北边,离我

    们大概一日行程。”

    “父亲,您行行好,”提利昂说,“我正要开始吃呢。”

    “提利昂,一想到面对史塔克家那小鬼,你就吓成这样?换成你哥哥詹姆,他只

    怕会迫不及待想大显身手。”

    “我宁可对这头猪大显身手,罗柏·史塔克既没这么嫩,更没这么香。”

    负责辎重补给的莱佛德伯爵——一个无趣的家伙——向前一靠:“希望你那群

    野蛮人不像你一样没用,否则我们精良的装备就白白浪费了。”

    “大人,我保证我那群野蛮人会让你的装备物尽其用。”提利昂回答。之前,当他

    告诉莱佛德需要武器和护甲,用来装备乌尔夫从山上找来那三百人时,莱佛德的表

    情活像是别人要他交出自己的闺女。

    莱佛德伯爵皱起眉头。“我今天碰见了那个浑身是毛的高个子6家伙坚持要拿两把战斧。他挑的可都是黑色重钢打造,两面月刃的上等货色。”

    “夏嘎喜欢双手c家伙。”提利昂看着侍者把一盘冒烟的烤猪r放在面前,一边说。

    “他自己那柄木斧还挂在背后。”

    “我想夏嘎的意思是,三把斧头肯定比两把好。”提利昂伸出拇指和食指探进盐碟,在r上洒了一大把。

    这时凯冯爵士倾身向前:“我们有个想法,开战的时候,打算把你和你那群野人放在前锋。”

    凯冯爵士的“想法”通常都是泰温公爵的主意。提利昂原本已拿匕旨刺好一块r,正往嘴边送,一听此言连忙放下。“前锋?”他有些怀疑地重复。若不是父亲大人对他的能力突然产生了敬意,就是打算彻底除掉这个老让他出丑的儿子。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提利昂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看起来很威猛。”凯冯爵士道。

    “威猛?”提利昴突然惊觉自己像只训练有素的乌儿一样不断重复叔叔的话。父亲则在旁观看,严加审度,仔细衡量他所说的每一个字。“让我告诉你他们有多威猛。昨天晚上,有个月人部的家伙为了一根香肠,捅死了一个石鸦部的人。所以呢,今天我们扎营时,三个石鸦部的人抓住凶手,割开他的喉咙为同伴报仇。或许他们想拿回香肠,我不确定。波隆好不容易才阻止夏嘎剁掉那死人的老二,算是不聿中的大幸。即便如此,乌尔夫还坚决要求对方为这个血债付出赔偿金,可康恩和夏嘎不肯。”

    “士兵缺乏纪律,表示指挥官领导无方。”父亲说。

    哥哥詹姆总有办法使人忠心追随,甚至赔上性命都在所不惜,提利昂可没这本领。他拿黄金换取忠诚,用姓氏使人服从。“您的意思是,换成个子高点的人,可以多些威严,吓他们不敢乱来,对吧,大人?”

    泰温·兰尼斯特公爵转向弟弟。“若我儿子的手下不愿服从他的命令,那么前锋显然不适合他。毫无疑问,应该让他殿后,负责保护辎重货车。”

    “父亲,不需要这么替我着想。”他怒道,“如果您没别的地方给我指挥,就让我来率领前锋。”

    泰温公爵打量着他的侏儒儿子。“我可没说让你指挥,你是格雷果爵士的部属。”

    提利昂咬了口猪r,嚼了两下,然后愤怒地吐出来。“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饿。”说着他别扭地爬下长凳。“诸位大人,我先告退了。”

    泰温公爵点头同意。捉利昂转身一跛一跛地走下山丘,心里很清楚身后众人的目光。一阵哄笑传来,但他没有回头,只暗自希望他们最好都被r猪噎死。

    夜幕已然低垂,将所有旗帜染成黑色。兰尼斯特军的营地位于河流和国王大道之间,绵延数里。在众多人马和树林之中,非常容易迷路。果不其然,提利昂茫然地走过十几个大帐篷和百余座营火,忽然迷失了方向。萤火虫在营帐间窜动,有女口游荡的星星。他闻到蒜肠的香味,辛辣又可口,令他空空的肚腹饥肠辘辘。他听见远处有人唱起情色小曲,一个女人咯咯笑着从身边跑过,身上只盖了件深色斗篷,一个醉酒的人追在她后面,没两步就被树根绊倒。更远的地方,两名长矛兵隔着小溪,就着渐渐黯淡的天光,练习格挡和突刺的技巧,赤l的胸膛上大汗淋漓。

    无人看他一眼,无人与他交谈,无人注意到他。在他周围,全是宣誓效忠兰尼斯特家族的部属,一共多达两万人的庞大军团。然而他,却孤独无依。

    后来,他总算听到夏嘎低沉浑厚的笑声透过夜色轰隆传来,便循着笑声,找到石鸦部过夜的小角落。科拉特之子康恩朝他挥挥一大杯麦酒。“半人提利昂!过来,来我们火边坐坐,跟石鸦部一起吃r,我们弄到一头牛。”

    “我看到了,科拉特之子康恩。”巨大的血红牛尸被架在熊熊营火之上,用一根粗如小树的烤r叉串起——恐怕那根叉子原本就是一棵小树罢。鲜血和油汁滴落火焰中,两个石鸦部的人合力转着牛。“谢谢你,等牛烤好后叫我一声。”依目前的情形看来,或许能赶在开战前吃到。他继续往前走。

    每个部落都生了自己的营火;黑耳部不和石鸦部共食,石鸦部不和月人部共食,而任何部落都不和灼人部共食。他好不容易才从莱佛德伯爵那儿弄来的帐篷,就位于四部营火中间。来到帐前,提利昂发现波隆正和他新来的仆人们喝酒。泰温

    公爵派来一个马夫和一个贴身仆人照料他起居,甚至还坚持他应该带个侍从。他们围坐在小营火的灰烬旁,在场的还有个女孩;纤细、黑发,看来不超过十八岁。提利昂打量了她一会儿,这才瞥见火烬里的鱼骨头。“你们吃了什么?”

    “大人,是鳟鱼。”他的马夫说,“波隆抓的。”

    鳟鱼,他心想,烤r猪。父亲真该死。他有些哀怨地望着鱼骨,肚子咕噜叫。

    他的侍从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下去,这孩子很不幸地姓了派恩,波德瑞克·派恩,是御前执法官伊林·派恩爵士的远亲……几乎和他一样沉默寡言,虽然并非没有舌头。某一天,提利昂叫他把舌头吐出来,确定一下。“的确是舌头,”他评说,“哪天你总得学着用。”

    今天这种时候,他可没耐性去套那孩子的话。他更怀疑父亲派这小鬼来当侍从,根本是个恶意的玩笑。于是提利昂把注意力转移到女孩身上。“就是她?”他问波隆。

    她优雅地起身,从五尺多的高度俯瞰他。“是的,大人,而且她自己会说话,如果您高兴的话。”

    他歪歪头。“我是兰尼斯特家族的提利昴,别人叫我小恶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