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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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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简意赅,省略掉生死关头上让自己想起来就火大的那一犹豫,只说重点。宫无绝怔了一下,随即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回答,这才是他认识的混小子。他倒并未失望,按照乔青的为人,那等时候竟能脚滑?这还说明不了某些问题么。

    宫无绝笑的更甚:“这几日倒是连累你了。”

    乔青拿着树枝使劲儿戳柴火。

    这男人,不就是拐着弯儿说她没丢下他自己去找出路么!得意个什么劲儿:“你见过把病人丢下自己跑了的大夫么。这点儿医德我还是有的!”

    医德……

    某个女人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医德什么的早在上辈子就让她给吃了,更不用说这辈子修罗鬼医的名声。往好了说那是鬼神惊惧,往坏了说就是臭名昭著。宫无绝把玩着大黑孔雀一般的长尾,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唔,貌似自己这不归路也不是毫无前景啊……

    乔青看着他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少在那y阳怪气的。”

    宫无绝只望着她笑,这暗无天日的山d里,他的眼里像是盛着整片星空。乔青一直知道这男人英俊,却是第一次见他笑如旭日光芒万丈。这一笑,晃花了她的眼,郁闷的别过头去。

    宫无绝站起身,这么好的态势自然不会让气氛僵下来。

    他拎着小凤凰的尾巴走上前,也靠在火堆处,和乔青面对面的烤着火。小凤凰扭着身子逃离了主人的魔爪,在火堆旁挺着肚子趴着。乔青戳它一下,随手掰了点儿干粮屑塞到它嘴边。

    没反应。

    小凤凰趴在地上倍儿有骨气,坚决不吃这想烤了它的人一点儿东西。顺便哼哼两声表达它的不满。乔青啧一声,又戳了它两下。宫无绝好笑的看着乔青逗鸽子一样逗弄这大黑:“不管怎么变成了这个黑漆漆的样子,好歹也算是个凤凰吧。”

    乔青恍然大悟。

    捧着干粮屑到它眼前:“百鸟之王,您用膳。”

    大黑立马气的翻肚,挺着肚子呼哧呼哧喘气儿。扑扇扑扇翅膀,变成一团黑影子飞出去觅食了。

    山d里只剩下了乔青和宫无绝,乔青反倒更觉得尴尬。她也说不清这尴尬是什么时候存在的,什么时候和这男人单独相处,她竟有了不自在的感觉?篝火噼噼啪啪的响,乔青抓头沉思,这很不对。

    宫无绝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天知道这小子自己想一想,会想出个什么荒唐答案来。对于乔青的脑回路,早在前几次的误会里就不抱希望了。随便扯了个话题,他道:“说说半夏谷。”

    乔青抬头:“你不是去过么?”

    “唔,很久了,有十年了吧。”

    宫无绝这么问,也不过是想了解了解她这些年的生活罢了。反倒一提起半夏谷,自己先郁闷起来。乔青见他神色,也好奇起来。到底什么人有这能耐,让他记了十年?十年前,她才刚到半夏谷,谷里哪个人没被她祸害过,没发现有这种奇葩啊:“你去求医?”

    “是我姐姐。”

    乔青点点头,倒是听说过。

    鸣凤有三个人,被世人广知。一个,自然就是宫无绝的乃乃,一根拐杖走天下,在世俗界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老太君。七国七宗,谁提起这老太太不是一脸的敬畏,不过自从十年前,她便回到鸣凤,安安稳稳当起了太后娘娘。

    另一个,是鸣凤的皇帝,宫无绝的父亲。他的名气却并非因为玄气高深,而是专情。一代帝王一生只有宫无绝的娘这一个女人,即便伊人已逝,偌大的鸣凤后宫中依旧空空荡荡,十几年来一直如此。而那个女子,便是因为生宫无绝难产而亡。也因为如此,鸣凤子嗣匮乏,宫无绝排行第二,上有一姐。

    最后一个,便是眼前的男人了。

    鸣凤太子爷,从小便戴着罗刹面具,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传闻倒是多的很,什么貌丑似鬼,还有说他是y阳脸……本来么,这太子爷也极少出现,从来都宅在自己的太子殿里,当年他母亲又是生他难产,便渐渐多了一些不祥的传闻。再加上他见天的戴着个面具,谁知道面具底下是美是丑?

    就连她都没想到,这男人哪里是貌丑不敢见人,分明英俊的过分,跑到大燕来当起了逍遥王爷。

    “唔,那你本名是什么?”

    “凤无绝。”

    乔青吃进嘴巴里的干粮,噎的她连连咳嗽,随后又明白了过来,世人只唤他罗刹太子,名字还真没人知道。要不是因为凤是鸣凤的国姓,恐怕他连姓都懒得改了:“你干嘛自小戴着面具?”

    “并非自小,而是……”他磨了磨牙:“自从半夏谷回去之后。”

    “唔?”

    他皱着眉头,一张俊脸瞬间黑了下来,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耻辱,堂堂鸣凤太子爷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耍了!若是旁人来问,宫无绝绝对不会回答,天知道他有多想让这一段儿从此消失。但是乔青坐在对面,咳的脸泛起红晕,一双漆黑的眸子亮晶晶地瞧着他。他鬼使神差地便道:“;;”

    嘀嘀咕咕的三个字,乔青没听清楚。

    她挑着眉梢表示疑惑,宫无绝却专心致志地望着篝火,像是坚决不愿意再说。乔青这一身反骨立即便被勾了起来,歪着头努力回忆刚才那三个字……忽然,她一愣,瞪大了眼睛:“你是说……y阳脸?”

    宫无绝咳嗽一声,装作没听见。

    乔青已经噗一声笑趴了。

    所以这男人,是不知道得罪了谷里头的什么人,暗着给他下了个恶作剧一样的毒,让他不得不戴着面具遮住一半黑一半白的脸?乔青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险些滚到地上去。

    宫无绝反倒觉得,能让她乐成这样,丢脸就丢脸吧。看乔青笑的这么欢腾,那点儿面子什么的倒也算是值了。忽然,她就见乔青笑声一噎,弓着身子连连咳嗽。像是见了鬼一样地瞪着他,连声音都磕巴了:“你你你……咳咳,你说,有人给你下了毒,弄成了y阳脸?”

    宫无绝一愣,刚才不是说了么。

    乔青再问:“十年前?半夏谷的人?y阳脸?”

    本来提起这个就郁闷的男人,又开始磨牙。那张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脸,跟着他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在某天一夜恢复了原状。整整三年啊!偏偏他从小玄气天赋奇高,竟是连什么时候被人下的毒都没发现!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白嫩嫩的长的极漂亮的该死的小丫头片子!

    乔青望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感觉只有一个:心惊r跳。

    她看着宫无绝,想从这张脸上看出十年前的痕迹,越看越是咳的厉害。宫无绝上前给她拍背,手下的背脊极其单薄,却不似普通男子的坚韧,反倒带着点绵软的韧性。这一拍,便是心猿意马……

    乔青咳的更厉害。

    她起身一闪,耗子一样溜到了对面:“咳咳,你知道是谁干的么?”

    “自然!”

    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以他的傲气,让一个小丫头给耍了,自然是恨不得把那人挫骨扬灰的。可偏偏干出这事儿的是半夏谷,他姐姐刚在半夏谷里治好了顽疾,人家对鸣凤有恩,他总不能恩将仇报。宫无绝自认恩怨分明,该找的只有那下毒的一人,奈何他当年年纪小,半夏谷里又有个不讲理的邪中天坐镇,若是真要护着一个丫头,就连鸣凤也没有办法。

    可偏偏,邪中天不止护着那丫头,连给他解了脸上这一黑一白都不肯。摇头摇的像拨浪鼓,像是对那丫头放纵又怕极。十年前的宫无绝无法,只好戴上面具过了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深知知道,那丫头估计是把毒下在了浴盆里,若非他那日只是在浴盆里洗了个脸,而不是全身沐浴的话,指不定那三年他是浑身上下一半黑色一半白色……

    后来呢,他一方面派人去半夏谷外盯着,只要一发现那丫头的踪迹就抓起来。

    可几年的时间过去,半夏谷里就像是没有这么一个人一般。

    乔青眼皮子一下一下的跳,低着头暗暗吞了吞口水,可不是没有这么个人,因为那姑娘变成男人了。

    乔青简直郁闷的想撞墙,见鬼的,她竟然把这一段儿给忘了个干净!若非宫无绝提起y阳脸,她都不记得自己干出过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儿。原因呢:“唔,那姑娘为何要对你下毒?”

    宫无绝狐疑:“你怎么知道是姑娘?”

    乔青望天:“皇宫里的时候,你不是问我师傅了么。”

    他点点头,没多想,却不愿再多说那一段儿。他这辈子只在两个人手里吃过亏,一个就是当年那漂亮的丫头,一个就是眼前这小子。宫无绝转了话题:“不是让你说半夏谷么。”

    乔青干笑了两声,心里猫抓一样的好奇。

    十年前啊,那还是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时候是个什么心境呢,冷夏的死,她的死,乔伯渊夫妇的死,陌生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她第一年过的几乎可以说是浑浑噩噩,每天都奇怪着怎么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哪里有时间去恶作剧?更郁闷的是,她竟然连原因都忘了:“诶,大黑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就飘了进来。

    撑着圆滚滚的肚皮平躺在地上,孔雀一样的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打了个饱嗝瞪乔青:“哼哼。”

    有智慧的兽也只有和主人才能交流,或者是它所认可的人。就比如说,大白可以和她交流,甚至是邪中天,无紫非杏她们。看不顺眼的宫无绝却听不懂它的猫语。此时,乔青也听不懂这鸟语。

    懒得搭理瞪着她直哼哼的傲娇小鸟,乔青还想着不知道宫无绝对小时候的自己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带着这疑问朝后一仰,打着哈欠靠上了石壁:“明天还得继续找出路,唔,我先睡了啊。”

    宫无绝点点头,将火堆挑的更旺盛了些。

    哼哼唧唧的小凤凰便一飞到了他腿上,蹭了两下用尾巴遮住脸,也睡了。

    ……

    翌日清早。

    外面渐渐有了蒙蒙的光线,乔青在小凤凰的哼哼声中醒了来。

    这破鸟早早的醒了,肚子圆滚滚的应该已经觅了食。飞回来也不去打扰宫无绝,偏偏在她耳朵边儿下飞来飞去。起床懵的乔青没那精力跟它闹,一挥手,捏住它翅膀丢了个抛物线……它在半空打个滚儿,锲而不舍地飞回来,被宫无绝逮住了尾巴塞进怀里。

    大黑露出个毛茸茸的黑脑袋,泪眼蒙蒙地哼唧一声,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偏偏他主子只坐在对面,盯着乔青虎了吧唧的样子看,眼睛半闭不睁,卷翘的睫毛耷拉着,神色茫然回不过神来。宫无绝让她这模样给逗乐了,直过了好长一会儿,乔青才清醒:“走吧,又得去找路了。”

    两人一鸟,再次踏上了找出口的路程。

    “这地壑倒是大。”

    走了这么多天,前面就好像完全没有尽头一样。所有的路都差不多,倒是温度有比开始的那处高上一些。乔青披着大裘,渐渐感觉到有些热。

    她转头问:“你有没有觉得,玄气越来越浓厚。”

    宫无绝已经沉默了良久,剑眉颦着,听她问,才道:“你感受一下t内的玄气,有没有在流动。”

    乔青顿下步子,她只是觉得周围的玄气好像变的浓厚了,却没注意身体里。她闭目感受了一番,的确如此,平日里不运气调动的时候,玄气是沉寂的,它充满了身体里的各个经脉。只有在修炼的时候,它们才会开始游走流动。

    可是此时,这玄气像是受到了外来的刺激,自动走在了经脉里。这也就相当于,他们没有停止下来专门修炼,可玄气在经脉里自动的修炼!乔青说不上是惊是喜,这算是一个好处,但是无缘无故如此……

    “在一些玄气厚重的地方,外界的压力会挤压的修炼速度增加。”

    在一些大宗门里大多都有这样的地方,专门供有天赋的弟子去修炼。比方说玄云宗的试炼场,那是一座由玄石建成的场地,并不大,但是蕴含了满满玄气的玄石在随时的释放着,里面修炼的弟子在这种刺激之下,便会事半功倍。当然,玄石价值不菲,寻常家族里有一两块这还算正常,但是能建立起一个试炼场,就唯有七大宗门了。

    这也是所有的人都想挤进大宗门的原因。

    可是此时,一座剑峰的内部,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不对劲啊,这剑峰难道另有乾坤?”

    两人对视一眼,没法回答对方。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算是在这峰内的一个意外收获了。一直向着前方走去,随着越来越往前,体内的玄气在以飞快的速度流动着。乔青甚至感觉,只这么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她进入紫玄之后尚未稳固的境界,已经完全夯筑。

    就连大黑都从宫无绝的怀里飞了出来,趴在他肩头上,舒坦地直哼哼。

    三日之后。

    乔青和宫无绝终于到达了玄气最为浓厚的地方。

    浓厚的程度是,乔青和宫无绝的玄气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增加着,像是天上忽然掉下两个巨大的馅饼,一人头上落了一个。而宫无绝,甚至已经触到了下一个等级的屏障。

    不过也因为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玄气浓度,增长的速度已经在减慢了。

    乔青和宫无绝四下里看看,这里和其他的地方没有分毫的不同。

    一路上所走的路,迸岩碎石,深褐色的地面,垂直的崖壁,若非能从玄气上感觉到问题,这根本就是这剑峰内部的每一处,平平无奇。

    宫无绝沉吟片刻:“是阵法。”

    乔青也明白了过来:“不错,唯有阵法这一说了,咱们看见的,也许根本就不是这地方的原貌。”

    阵法,在翼州大陆上,已经失传了近千年。可是不管这到底是不是阵法,一个如此深厚玄气的地方,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境界来看,根本就不能去探。彩虹等级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就是这翼州大陆的等级。实则不然,只是那些超越了这个等级的人,并不行走在大陆上。

    就比如玄天。

    他定然已经超过的彩虹等级,但是因为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再往上是什么,所以只能给他四个字概括:深不可测。

    两人虽然嚣张自傲,却绝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一个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神秘地方,现在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探测的。这感觉不能说不郁闷,就好像明知道这里有一座座的金山银山,却看不见也摸不着。两人对视一眼,继续朝前方走去,心里都记下了这件事,如果有机会出去,待到以后定然还要再回来!

    刚走一步,宫无绝便倏然顿下。

    乔青转头,却不是看向他,而是他肩上趴着的小凤凰。

    此时,大黑已经站了起来,浑身黑色的细小绒毛全数炸起,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的模样,发出了粗重的哼哼声。

    通常,兽比人更能感应到危险。

    乔青和宫无绝一瞬提高了警惕,两人缓慢地前行着,越往前走,大黑的焦躁程度就越甚。乔青侧耳倾听,前方像是有什么声音,极轻极轻的踏在地面上,正在向这边跑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待到大黑忽然尖利的哼鸣一声,振翅飞上了半空如临大敌地瞪向前方之时,乔青终于看清了来的是什么东西。

    “大白?”

    乔青看向宫无绝,宫无绝也在看她,两人的眼里是郁闷也是笑意。郁闷的是,提高警惕这大半天,来的居然是这只肥猫。值得欣喜的是,大白能从外面进来,也就说明,不用困死在这个地方了!

    可是,现在这情景是怎么回事?

    大白蹲在地上,r呼呼的肥球炸了一身的毛,尾巴倒竖起来。

    大黑飞在天上,黑乎乎的绒毛亦是全部炸起,眼睛瞪的滚圆。

    一白一黑,一猫一鸟,这对峙的画面极其喜感。乔青搭在宫无绝肩头看的直乐,听这俩兽双双发出了一声极其不友好的叫嚣:

    “喵呜!”

    “哼哼!”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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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人……哦不,仇兽见面,分外眼红!

    一猫一鸟天上地下的对峙着,大白炸了一身的毛恨不得扑上天啃断这小乌j的细脖子。大黑扑腾着翅膀满天飞着喳喳叫,要不是它能力不够恨不得一嘴巴啄死地上那贱猫!

    没错,能力不够。

    想到这个,大黑分外郁闷地瞥了乔青一眼。它高贵的凤凰本来还应该在蛋里再呆上个三五七年的,若非某人眼巴巴地瞧着它准备烤了吃,它也不会一吓赶紧从蛋壳里钻了出来。而这一行为,直接导致了它的传承之不完整,以至于现在看见了这貌似天敌一般的东西,大黑只知道凭着本能去厌恶它,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小凤凰哀怨了。

    乔青摸摸鼻子,很是无辜地咳嗽了一声。

    她也听说过,拥有高贵血统的兽,是不用学习的,它们拥有血脉的传承。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乔青无法理解,却也知道它们一降生,就携带着上一辈的记忆。这就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只要能健健康康地活下来,便拥有了无尽的财富。

    而大黑,它活下来了,却因为提前破壳没有得到完整的传承。

    换句话说,它还是个半成品。

    大黑瞪着底下这只贱猫,离着老远就让它感受到了一种让它厌恶透顶的气息,崩溃的程度是完全不想和这见鬼的东西呆在同一空间里,呼吸同样的空气那都是灾难!老天,空气中飘荡着的是该死的龙s味么?

    大白更是在地上团团转,肥肥的尾巴尖儿朝天竖起来。这黑暗属性的东西让它纯洁又美丽的白毛都染上了污点,看它一眼这辈子都吃不下了小白虾。大白焦躁了,它最爱的小白虾……

    于是,一个崩溃,一个焦躁。双双后退两步,助跑着扑向了对方。

    “喵喵!”

    “哼哼!”

    乔青和宫无绝站在原地,象征性地看了眼自家的娃。两团黑白球滚在一起,分开,滚在一起,又分开……大白分明比起刚刚出生的小凤凰要牛一点,小凤凰却仗着自己能飞占尽了天时地利。

    照着这么个势头掐下去,恐怕这辈子别想分出个胜负来。

    ——妥了!

    眼前黑白两色的绒毛漫天飘着。

    两人极其淡定地盘腿坐了下来。

    既然大白从外面进来了,出路问题就可以不用考虑了。现在的重点是趁着身体还并未对空气中最为浓郁的玄气产生抗性之前,极大限度地提升自身玄气。这么大一蛋糕摆在眼前,没了生命威胁的前提,不吃的是傻子。

    两人盘膝而坐,很快就进入了深层修炼的状态。

    至于那一鸟一猫,玩去吧……

    正在扭打中的大白和大黑同时一顿,眨巴着眼睛望着各自的主人,这两个家伙就这么坐下了?不说提着大刀上来帮着自己砍敌就算了,连慰问一句都没有就这么自顾自的修炼去了?自己真的选对了主子么。一猫一鸟对视一眼,脑门上双双飞出了俩问号,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酸。

    这心酸只是一瞬,又同时脑门一痛!

    大白呲牙咧嘴,喵喵——见鬼的小乌j,啄老子!

    大黑张牙舞爪,哼哼——该死的贱肥猫,抓老子!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兽。这一幕何其眼熟,继承了主子无耻的两个兽横眉怒目地朝对方嗷嗷着,为对方的偷袭所不耻。随即尖叫一声又扑到了一起……

    时间缓缓的过去,天色陷入一片漆黑,又再次蒙蒙亮起。

    这么来回反复了足有七次,满地都是黑白相间的绒毛,简直要铺成一层地毯。两只秃毛兽还在锲而不舍地斗着,直到一道光柱直冲天际,两兽倏然停了下来,迷茫地朝一边望去。

    乔青霍然睁开眼睛,怔怔望着盘膝于对面的宫无绝。

    这光柱呈七彩之色,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在内,精纯又绚烂的颜色冲入两侧崖壁之上,将眼下这个地壑世界完全渲染成了一片霞光弥漫!

    乔青郁闷地想撞墙,这男人果真是好天赋,过了彩虹等级再想晋级几乎可说难如登天,即便是已经触摸到了下一级的壁障,想要迈过去这一道槛儿,也完全是凭借机遇。有多少人冲击一辈子,都只能卡在这一处遗憾终老?

    他却一击便中了!

    从来都是她去吓唬旁人,今天让宫无绝给吓了一跳。人比人气死人啊,统共十天的时间,她才堪堪将境界给稳固下来,一跃进入到紫玄巅峰,这男人哧溜一声又超她一阶。

    乔青羡慕嫉妒恨地舔了舔嘴唇,却不知道十天时间,从初入紫玄到紫玄巅峰,这进度说出大陆,又得吓晕一群人!更不用说宫无绝本身的玄气就在她之上,能进阶也是意料之中。若是换了旁人,别说十天,便是一个月也未必有这种进境。偏偏这少年还死不满意,这话要让旁人听见,直接气到吐血,坐火箭都没这么快的,您就知足吧!

    乔青不爽了一阵子,也觉得这速度算是意外收获了。若是在外面,自己修炼的话指不定还得个一年半载。此时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地方浓厚的玄气,若想再进一步,几乎是没可能了。

    她走上前,把扭打中的大白和大黑给分开,拎着秃了毛的大白尾巴到一边,朝大黑一扬下颔:“找点野果。”

    “哼哼。”

    大黑的回答只有两声喷气儿,明显的不爽。

    乔青也不恼,只笑眯眯扫视着这只秃毛小凤凰:“啧啧,虽然瘦巴巴不怎么够瞧,勉强打打牙祭也……”话没说完,大黑咻一声飞没了影子。

    乔青这才倒吊着肥猫到自己的眼前。

    大白朝她手底下拱一拱,求安慰。乔青摸着这被小凤凰啄的参差不齐的猫脑袋,笑骂道:“连只刚出生的小破鸟都打不过,生给老子丢人。说说,现在外面怎么个情况?”

    “喵呜。”

    “唔,祈风醒了,和囚狼一齐到剑峰上探查过一次。无紫非杏给半夏谷传了消息,陆非陆言也将消息送回了鸣凤?”乔青摸着下巴想,难道要见到那彪悍的老太太了?至于祈风:“他说了什么没有?”

    “喵呜?”

    “记不清了?”

    祈风醒来之后记不清了当日具体的事儿,只能模糊想着他跟着那蛇形纹身的人去到一家青楼,那人和另一个人接头之后,便双双出了城朝着北方而去。他觉出有异,一路上跟着,而中途却不知为何,甚至连动手的人是谁都没看见,忽然就晕了过去。再一醒来,已经是她和宫无绝落下这地壑之时,在清平县里了。

    至于祈风查那组织的原因,他并未说。

    乔青垂下眸子,北方……剑峰便在晖城的北方!

    蛇形纹身的人往这个方向来,而这个组织又和祈风有纠葛,一路上有人引着她发现了晖城的问题……不,或者并不是引着她,而是想通过她,让一路同行的祈风发现晖城的问题。再明确一点,是让祈风发现蛇形组织!却没想到,祈风一早就在客栈里撞见了那几个调戏过祈灵的人,而因着他的身份,对他动手的人不愿暴露行踪,一把火烧了客栈,再将中毒昏迷的祈风送了回去,扮作意外烧死的假象。

    而她救了祈风,祈风未死,却记不清楚了那两人谈话的内容。

    后来,她和宫无绝上到剑峰,便被玄天布置的轰天雷炸到了地壑里。

    当日那个情况,他们俩即便不死,尸体也会落入地壑。那么接下来呢?邪中天和鸣凤的人便会来寻,下到地壑里,也许就会发现这里的玄气浓厚和阵法。而田宣也曾说过,玄云宗曾有武士到这附近打听过剑峰,她只以为那是玄天在故弄玄虚,此时想想,却也许不是这么简单……

    “哼哼。”

    乔青还在思索着,小凤凰已经飞了回来,一只爪子里抓着几个小野果,离着老远咻咻咻丢了过来,一边还不忘朝着大白呲牙。她一把接住,无意识地啃着,酸酸涩涩难吃的不得了。

    这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围绕着剑峰。

    玄天,蛇形组织,祈风,她,宫无绝,邪中天,鸣凤……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划过,乔青却抓不住它。一系列的线索串不成一根线,可说毫无头绪。然而唯一可以确定的,貌似对方的目的便是这个地方了,这个玄气浓厚的有阵法存在的不寻常之地。

    乔青一边想着,大白已经从她怀里蹿了出去,再次跟大黑扭打在一起。

    她盘膝坐到宫无绝身侧,自动自觉给他护法,一边稳固着境界,一边等着他从晋阶中清醒过来。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宫无绝终于从晋阶中醒了过来。乔青伸个懒腰,啃了三天的破果子,这日子真心是没法过了。眼前的男人神采奕奕,一双鹰眸不似从前凌厉,含着深沉的笑意望着她。

    乔青挑了挑眉毛,如果说身为紫玄的宫无绝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锋锐无匹,让人望之胆寒。那么此刻,他则已经归鞘。悬壁而挂,锋芒尽敛,却气势如渊!乔青郁闷叹气,这男人又一次狠狠压了她一头,这不爽喂!

    “怎么样?”

    “唔,前所未有的好!”

    乔青翻个白眼,还是这副牛气哄哄的样儿。嘴角一勾,宫无绝道:“看来你再有一个契机,也可以晋阶了。”

    “能看出来?”

    “可以一眼看穿。”

    乔青不再多问,等她到了这一阶自然知道。不过……能看穿的只是等级吧?乔青扯了扯衣领子,如临大敌地瞪着他,这模样把宫无绝给气笑了。他倒是想晋一次阶直接把乔青给看个透彻!宫无绝速度晃掉脑中的绮念,咳嗽一声:“走吧。”

    “唔。”乔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扯过正扭打过自己身边的大白。

    大白喵喵叫,在她胸口拱来拱去。

    看到这一幕,宫无绝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

    大白霎时停了下来,四下里望望,没风啊,咋凉飕飕?正要接着滚,乔青已经拎起了它的尾巴。要是以前,还能将这肥猫当成一只猫来看待,现在么,傻子才会被它这卖萌的德行给骗了!乔青拎起大白的尾巴,一把给丢去地上:“带路!”

    大白在地上抱头一滚,肥嘟嘟的脑袋狐疑地到处瞅,这杀气咋回事儿。

    小凤凰嗤一声,哼哧哼哧地站在宫无绝肩头笑。

    宫无绝收回不爽的碍眼的气息,坚决不承认自己会跟个肥猫吃醋。一转头,被肩膀上秃了毛的乌j惊了一下,十足嫌弃地转过眼。两人再回头看了一眼这分明有问题之地,便跟着喵呜喵呜很委屈的大白朝着前方快步走去。

    路上乔青给宫无绝说了外面的情况,他扶额良久:“那不就是说,我乃乃快要过来了?”

    乔青眨眨眼,还是第一次见宫无绝对什么人这般忌惮,不由对那老太太遥遥施以了最崇高的敬意。她却不知道,宫无绝怕的可不是他乃乃,他本想着那成婚的信送出去直接先斩后奏,把这小子给娶回鸣凤再说。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人都娶了老太太不同意也不行。可是现在陆非陆言这一闹,老太太要是直接杀过来,这娶乔青的事儿极有可能胎死腹中啊!

    胎死腹中都是好的,他乃乃啥性格他可了解的很,盼了这多年的孙媳妇……

    孙媳妇……

    唔,宫无绝将这个称谓在心里转了两遍,很满意。

    于是,他看了乔青一眼,再看一眼,又看一眼。直到乔青被看的再次拽紧了衣领子,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准备仗着高一阶的玄气霸王硬上弓了,宫无绝才咳嗽一声,收回了复杂又欢脱的小视线。

    霸王硬上弓,那也得看是什么弓。

    就这乔青这小子,指不定弓先把霸王给上了!

    宫无绝一本正经的往前走,乔青狐疑地瞅他一会儿,见他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又弯,自个儿不知道傻乐个什么劲。不由撇撇嘴,果然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乔青自然还不知道,宫无绝乐完了又转为担心,让老太太骤然接受孙媳妇变成了孙媳夫,可别一气之下把这小子给一巴掌拍死了!见鬼的陆非陆言,一想起这事儿,他的涵养快要报销了!

    乔青挑挑眉:“没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

    “所谓兵二二一个,将二二一窝。”陆非陆言陆峰那三个二货,问题绝对是出在主子身上啊!

    宫无绝似笑非笑地眯着她:“无妨,二就二吧,总也勉勉强强过了紫玄这一阶。”

    这狠狠的一枪,正中七寸。乔青立即炸毛,靠,这男人,又在拿着玄气高她一阶的事儿威胁了!

    “喵呜!”

    大白一声唤,朝着前方甩了甩尾巴。

    两人明白是出口快到了。再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人一猫一鸟便站在了一座深潭前。

    这潭不大,三丈见方的样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乔青试了试水温,很正常,秋冬时分的潭水温度。她和宫无绝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也许要走水路,但这地壑内溪泉遍布,每走个一段路便能看见细小的水流,若要挨个试过去,估计只能凭运气了。

    而如果两人经过此地,若非有大白指路,恐怕绝不会对这里产生怀疑。

    大白率先跳进去,剩下为数不多的参差白毛湿漉漉贴在了身上,在潭里一甩,水滴便朝着大黑溅过去。小凤凰被剁了尾巴一样跳脚,尖锐的哼哼声好像怕极了水。不过也是,凤凰是浴火重生,即便这黑不溜丢的货不知道为什么长成这样,怕水的本性应该不变。

    猫眼顿时锃亮锃亮。

    肥猫在潭水里漂着,难为它胖成这样还能浮的起来。小肥爪子捧着水朝小凤凰泼,换来小凤凰的炸毛扑腾。

    这要了半条命的哼哼声,让乔青掏了掏耳朵:“咋办,这货怕水。就不能晚两天再出来,在蛋里呆着也不用愁了。”

    小凤凰跳回宫无绝肩上,伸着爪子哼哼唧唧控诉着乔青的无耻行径,气的剩下的几根毛都快掉光了。要不是你想着烤鸟蛋,鬼才愿意没长大就出来!宫无绝拍拍它的头,当没听见。唔,一边是自己的兽,一边是自己的媳妇,这笔账还是会算的。

    小凤凰直接翻肚,这到底是找了个什么主子,有异性没人性!

    乔青和宫无绝一番商量,唯一的出口就在这里,不走是绝对不行的。

    乔青问大白:“多长时间?”

    “喵呜。”

    “一盏茶的时间可以出去。”她转向大黑,只有委屈这怕水的鸟忍一忍了:“想着自己最痛恨的东西,你要是淹死了那玩意儿可就逍遥了!”

    大黑瞬间瞪向大白,还没反应过来,乔青提溜着它一把丢进水里。落水的小凤凰吓的疯狂扑腾翅膀,乔青跳下水,将吓得哆嗦的鸟闷进水里,提出来,闷进去,提出来,如此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了几次,大黑已经淡定了,一脸受死状。乔青拎着落汤凤凰:“适应了没?”

    大黑目无焦距点点头。

    “ok,开路!”

    潭水不算凉,水也清澈,即便沉到了最底下,依旧能看见四面八方的景象。不过这深潭底和上方一样,四面完全一个模样,在水底极容易迷路。而大白似乎是能闻着外面的味道,四个肥嘟嘟的爪子在清澈的潭里游的极矫健。

    静止的水中划出一道道的涟漪。

    宫无绝水性良好,他衣服里塞着抖的筛子一样的大黑。却没想到,乔青的水性更是好,青丝飘散在水中,宛如海草间浮动的一尾赤色的鱼。不过想想也是,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学的游水,当日第一次见时,乔青便是从盛京南郊破水而出。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

    水压从弱到重,大白已经在朝上浮了,想是出口快到。宫无绝眸子一闪,调动周身的玄气朝上体去,扯住乔青皱起了眉。乔青转头观他良久,见他脸色泛红,眉峰紧皱,赶忙过来给宫无绝渡了一口气。

    双唇相碰。

    乔青的唇软又凉,覆在他的唇瓣上,舌尖撬开他的牙齿一口气渡过来,宫无绝立即回忆起这熟悉的感觉。他从未有一刻如这般确定,当日那个梦,绝对是真的!乔青方要离开,宫无绝眉峰又皱紧了几分,像是极其憋闷。乔青又给他渡了一口气,这次,他全身心的感受着唇上覆着的乔青的唇。

    这触感,这柔软,这温度,这馨香……

    乔青整个人面对着他,双唇覆在一起,发丝在水里海草一般的漂着。大裘在岸上的时候就已经褪了,这会儿单薄的红衣因为水的压力斜斜贴在身上,露出修长细腻的脖颈……宫无绝浑身上下不自觉的便开始狼血沸腾,感觉只是这一触,他的某个部位很不争气地发生了反应。

    见他像是好多了,乔青向着上方跟紧大白游走了。

    宫无绝还愣在水里反应不过来,若说起来,这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感受,上次他烧的迷迷糊糊,所剩不多的记忆也只是个影子。于是,茹素二十余年的罗刹太子爷,在这忽然一碗r汤兜头倒下来的一刻……晕r了。

    怀里的大黑一边哆嗦着,一边无语地闭上了眼,择主这种事儿,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越是往上,小凤凰哆嗦的越是厉害,眼看着上方有光透了下来,宫无绝迅速拎出小凤凰,玄气一顶,将它远远抛了出去。一只漆黑的秃毛鸟破水而出,半死不活的“啪”一声落到岸上,直挺挺地躺着。

    后面,大白和乔青宫无绝才紧跟着从水中冒出来。

    天空分外高阔,秋高气爽的感觉让两人有了一种逃出生天重获新生的舒坦。在底下暗无天日的呆了二十多天,这才算是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两人环视一周,四下无人,像是大燕随处可见的山林。说明这里已经过了清平县不知多远。

    乔青望向游到岸边的大白,肥猫这么几日的时间,能寻到这样一个地方进入地壑……

    大白仰头望天,坚决不说出自己的品种。

    岸边大黑吓得哆嗦,进的气儿还没出的多,闻到讨厌的龙s味都只动了动耳朵,连眼睛都没睁。大白望着它半死不活的样子,乐的原地直打滚儿。乔青也没再问,只上了岸仰躺在地面上,任不烈的阳光在身上晒着。

    一边宫无绝也躺下来。

    两人,一猫,一鸟,就这么四仰八叉地在岸边晒太阳。

    宫无绝转头看她:“直接去玄云宗?”

    “唔,给无紫和非杏去个信儿,玄云宗汇合。按照日子来算,离着玄天的六十大寿,也只剩下一个多月了吧。”

    宫无绝点头:“嗯,清平县距离玄云宗不算远。这里应该出了清平县,出了林子看看是到了哪里。你准备怎么干?”

    乔青也歪头看他,黑眸含着几分狡诈的笑意:“怎么干倒是没想好,先混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关键还有洛四项七,玄天既然要引我去,两人的安危暂时可以保证,看看能不能直接先救出来。”

    她的笑容太亮,在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