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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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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重信抬手指了指马小乐,“你这家伙……”

    “对了庄书记,你说我那副乡长的事还有门么?”马小乐放低了声音。

    “有!”庄重信道,“虽然项目没搞起来,风头不是很强,可凭你一贯以来的表现,还是很突出的。”庄重信沉思了下,“反正我有七成把握能把你推上去,只要没有上面的阻力,那就是成了。”

    一提到上面的阻力,马小乐心头顿时蒙上一层y影。“吉远华这个狗日的贼子,没准到时他会搞些手脚!”马小乐脱口大骂。

    “吉远华?”庄重信眉头一皱,“那小子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跟我们谈得挺不错的么。”

    “啥不错啊,庄书记,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呢。”马小乐道,“下午打了个电话也才知道,我们这土法炼焦遭查,就是吉远华那个小贼子背后捣的鬼!”

    “是他?!”庄重信很吃惊,“那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所以,庄书记,这次副乡长提拔的事情,我心里很没底,万一他要得到什么消息,恐怕又会作弄些是非来。”马小乐说完,机警地看看四周,贴着庄重信的耳朵道,“庄书记,据我估计,冯义善和他还是一道的。”

    “嗯,冯义善现在是巴结着吉远华的,只要吉远华说话,他就办事。”庄重信道,“小马,这样吧,咱们先低调一点,你不要放风出来说你要竞争副乡长,我也不说要提拔你。”

    “嗯,庄书记,你说得对,省得吉远华那小子对我有意见,探听到风声后横加阻挠。”马小乐点点头,“庄书记,我觉得这次机会要是错过了,那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小马,我懂你的意思,你很看重这次机会!”庄重信拍拍马小乐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你上去!”

    马小乐没说话,点点头往食堂走去。刚到门口,背后就传来一声大喊,“马大!”

    是金柱,他来找马小乐,请他喝酒。

    “你请我喝酒?”马小乐嘿嘿一笑,“啥时轮到你请我喝酒了?”

    “嘿嘿,马大,我知道轮不到我,今天不是特殊么,公安没抓我,那都是你的功劳!”金柱很不好意思。

    “你说的也是,不过我马小乐也是恩怨分明,你也帮了我不少,咱们就不要客气了。”马小乐有点发狠地道,“我唯一恨得把你碎尸万段的就是,你没让我娶成你妹子!”

    金柱一听这事,顿时萎了身子,低着头不说话。

    “行了,你也别那个样子,事情都过去了,不也挺好得么。”马小乐拍了拍金柱的肩膀,“而且你也采取了些弥补的措施,我也比较满意。”

    “嘿嘿,那好那好!”金柱点头哈腰地说道,“马大,那现在我们走吧,都准备好了。”

    “哪儿吃去?”马小乐一副官样,“自打回到沙墩乡来,你确实还没请我喝过酒呢!”

    “那不是觉着拿不出手,轮不到嘛。”金柱依旧笑着,“刚好今天有个小弟兄,在水库里逮了条鲤鱼,三十多斤呢!听说鱼头有火,吃鱼头有人求,再加上鲤鱼跳龙门,所以我觉着这鱼该让马大来好好吃一嘴,以后官越做越高,财越发越大!”

    马小乐一听,挺舒服,突然间觉得金柱头一次还这么中用,说的话竟然让他从头高兴到脚,“好!”马小乐一声吆喝,还把金柱吓了一跳,“金柱,吃鲤鱼去!”

    金柱乐滋滋前面带路,还回头给马小乐点了支烟。

    这事金柱还真是用了心,那么大鱼他是不会做的,送到了饭店带做,还吩咐了厨师,等鱼做熟了,把鱼嘴唇、鱼眼睛、鱼脑、鱼腮r、鱼脊梁、鱼肚子、鱼鳔、鱼籽还有鱼尾巴上都精挑细选出一部分,单独摆到一个盘子,算是一条整鱼,专给马小乐享用。

    马小乐对金柱的安排很满意,对金柱许诺说,绝对不会让他过苦日子。金柱感激得一塌糊涂,端起三两多白酒的杯子,一口喝了个底朝天。金柱喊来的几个哥们一看,齐齐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同敬马小乐。

    马小乐突然有了种江湖大佬的感觉,很有成就感,抬手压了压,“坐下坐下,今天就不客套了,大家随便吧。”

    前前后后,将近四个小时酒席才结束。一行人出了饭店,在马小乐一声令下后,各自散去。

    酒多精神冒,马小乐和金柱一起来到了编织厂,散散酒气,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来到编织厂,里面灯火通明,工人们正在加班,近期又要出货了。金柱喜眉笑眼地问马小乐,是不是和市里那家通达外贸有限公司的肖总关系不一般。马小乐歪头看了一眼金柱,说为啥这么说。金柱摸着脑门嘿嘿直笑,说每次去送货,那个肖总老是问起他,而且看那眼神也很不一般,就跟老虎要吃狼似的。

    “老虎吃狼?”马小乐蹙着眉毛,“金柱,这是啥比喻啊,不会说就别说,那不纯粹招人笑么!”

    “嘿嘿,我也不知道是啥比喻,反正就是母老虎吃大公狼的样子。”金柱红着脸,说完就走到一边。

    “母老虎?大公狼?”马小乐叼着烟反复琢磨着,半响笑出声来,“也他娘的有一套,能说出这种话来!”马小乐说完,自个转起来,走到柳淑英曾经的办公室前,一时心绪翻涌,多少陈情往事袭上心头,不免惆怅一番。

    柳淑英已经离开多日了,那天走的时候,柳淑英找到马小乐,两人来到编织厂大院南墙外,那里是一片花生地,正值旺秧时节,刚好掩映。柳淑英压在花生秧上,马小乐又压在柳淑英身上,问她啥时回来。柳淑英说时间不会长,只是带小康去她弟弟那里过些日子,她弟弟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工作,给联系了个当地的专家,有可能治好小康的病。

    可是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柳淑英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音讯,马小乐觉得不太正常,甚至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他还是相信一点,柳淑英迟早是要回来的。马小乐曾经想去问问赵如意的,但觉着没啥好的借口,虽说柳淑英是编织厂的厂长,但并不是厂子离了她就转不起来的。

    “马大!”金柱一声吆喝,把正在沉思的马小乐小惊了一下,“叫啥玩意呢!”

    金柱一溜烟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挂号信,收信人写的是通港市榆宁县沙墩乡通乐编织厂金柱转马小乐收,寄信人落款来自邻市。“马大,今天下午到的,刚刚才看到!”金柱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是谁写的信,怎么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马小乐猜很有可能是柳淑英的,但他不想暴露出来,便诌了个理由,说是他的一个同学,以前告诉过他要他这么寄的。

    急急忙忙回到乡zf大院,来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

    先急着看了落款,不错,是柳淑英的。信中,柳淑英句里行间满是情感交织,她告诉马小乐,自打离开沙墩乡,无刻不牵念着他,但是她知道,那是一种孽缘,不能泛滥。柳淑英还说,让她高兴的是,小康的病真的有好转了,经过专家的治疗,现在小康的智力已经开始逐步增加了,虽然现在只是小学生的水平,但总有一天是会像一个正常的大人一样的。只是这个治疗是持久的,因此她决定要长时间留在她弟弟那里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更或者是五年……生计方面,柳淑英说会在当地开个茶餐厅,小本生意,能维持生活就行。至于赵如意,可能也会过去,她弟弟可以在当地联系一家小学,让他到那里上班。

    马小乐才不关心赵如意的狗p事呢,一口气读得累,起身倒了杯水点了支烟,坐下来继续看,十几页呢。

    柳淑英说,为了小康,她甚至可以忘却那个叫小南庄村和沙墩乡的地方,但她不能忘记那个叫马小乐的人,曾经的欢喜忧伤,都刻在了心头,难以磨灭,除非心碎,否则会始终萦绕在的心间。

    直看到最后一页,马小乐看到了关心的话题。柳淑英说,她会抽时间回来看他,每年都会。

    放下信张,马小乐靠在椅背上闭目深思,曾经的往事一幕幕闪现,柳淑英的好,就像燕衔泥般堆积起来,压得他想站起来狂喊一番。说真话,马小乐还真舍不得柳淑英离开,在柳淑英面前,他有种百川归海的感觉。

    烟p股已经烧到手指头了,马小乐扔了烟头,抬起头坐直了身子,把信装好了,锁进抽屉。稍微稳了一下,深呼吸一口,离开了办公室。

    一切都是会向好的方向发展,马小乐总是这么安慰自己。柳淑英的离开,或许不是件坏事,也许能让他更为专心做某些事情,毕竟一切皆有老去的时候,况且,柳淑英还不是真的离开,她不是说了么,每年都会回来的,也或许几年之后,她会带着桂花般的迷香归来不走。

    行走在大院里,一直穿过连通后院的拱门,马小乐觉得空气渐渐变得压抑和沉闷,再也不像刚来的时候,充满了生机和斗志。现在唯一能让他提得起兴趣的就是副乡长那个头衔,只要头衔到手,他就会立马行动起来,进城托人,往县城里调动。沙墩乡这块地方,他已经呆不住了。

    可是眼下的情况还不是定数,能不能做副乡长还是个变数。归根到底就是一个词:心神不定。

    其实马小乐还不知道,另一条大路已经在他脚下了。

    正文 【245】 勾结

    这条路,是马小乐所始料未及的。

    大概在马小乐郁闷了两个星期后,范枣妮打电话过来,告诉马小乐她第二天回老家。马小乐没有忘记答应过范枣妮的事情,说好,他明天就会家,专门伺候她。

    “伺候你个大头!”范枣妮呵呵笑起来,“我怎么听了这个词特别扭的,我七老八十了么?”

    “呵呵,枣妮,伺候这词也不是说就指伺候老人的,男女间也可以说的!”马小乐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正经了。

    “好啊你,马小乐你说话没个正经,我看你是乐逍遥了,看来混得挺得意嘛,不过可别得意忘形,很容易会前蹄失陷!”

    “啥乐逍遥啊。”马小乐听范枣妮说到了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枣妮啊枣妮,我可是过大年不穿衣服跳大神,瞎折腾呢,你知道么,我现在处境多么不顺,没得混了。”

    “咋了?”范枣妮呵呵一笑,“啥事还有你抹不开的么?”

    “唉,你以为我是谁?”马小乐道,“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农民,干啥事容易呢,哪里都有难处。”

    “哎哟,瞧你,还上劲了,小小的沙墩乡,还有啥大漩涡嚰。”范枣妮道,“那你跟姐说说,你有啥难处?”

    “呵,枣妮,说啥呢你,让我喊你姐?”马小乐嘿嘿笑道,“那我就是小弟弟喽?”

    “对啊,你是小弟弟。”

    “嘿嘿……”马小乐笑得非常隐晦,“我是小弟弟,我是小弟弟……”

    范枣妮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那是当然了,她结婚早,算大。马小乐说不是那问题,关键是听到某些字眼很敏感。这下,范枣妮算是明白了,不过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道,“马小乐,你小子算是头顶生疮脚底淌脓,坏透了,怎么啥事都能往不正经上面靠呢!”

    “唉,枣妮,在你的印象里,我真的那么不正经么?”马小乐收住了笑声,“那好吧,讲正经的,跟你说说我的处境,现在是多么多么的风雨飘摇。”

    接下来,马小乐很耐心地把他在沙墩乡zf大院里的发展历程讲了个仔细,尤其是强调了现在跟着党委书记庄重信,正要被提拔成副乡长,可很担心已经是县zf办主任的吉远华和乡长冯义善从中作梗。

    范枣妮听了,吧咂了下嘴巴,说那的确是让人挺顾虑的,这年头很多事情就这样。不过范枣妮说她可以帮帮忙,给他造造势。

    “造啥势?”马小乐道,“让你那当官的老公公帮我说话么?”

    “当然不是。”范枣妮道,“我跟你这关系,还不能说动我那老公公帮忙。但我可以用工作上的优势帮你嘛。”

    “给我写报道,让我上报纸?!”

    “对头!”范枣妮道,“刚好这次回去,好好跟你聊聊,争取把你树立成一个好典型,这样你不就有优势了么!”

    “那,管用么?”马小乐有点疑惑。

    “怎么不管用!”范枣妮道,“看来你对舆论的强大的力量还没有充分的认识,你要知道,我们通港日报是党报,是通港市委机关报,宣传是有力的,效果也是显著的!”

    “哦,哦……”马小乐顿时笑了,摸着后脑勺呵呵地说道,“枣妮,姐啊,那我可先得谢谢你了!”

    “你别急着谢,等效果出来再谢我,万一要是出了意外没起到啥作用,那我可受不起。”范枣妮笑道,“丑话说前头去,我这可是白帮忙,效果不如人意可别埋怨。”

    “怎么会!”马小乐一字一句地说道,“枣妮,做人得厚道,我不会那么以怨报恩的。”

    “那好,你可得准备准备,把你从村里到乡里奋斗的那些事好好想一遍,明个我回去后好好跟我讲讲。”

    “成!”马小乐道,“明天派车去接你,直接送到家门口!”

    “我有车回去,不用劳烦你了。”范枣妮道,“不过等回市里的时候你可以送送我,就不用他们过来接了。”

    “行,一切听从吩咐!”马小乐哈哈地挂掉电话,掏出香烟美美地点上,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哎呀,真是没想到,个小黑搓搓毛丫头,还能帮上个小忙!”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小乐哼着小曲来到庄重信办公室,说明天有事,下午请假回家。庄重信说行,上午回去也成,有事就喊他,没事只管在家多过几天。

    马小乐道了声谢,转身出了办公室,甩开膀子在走廊里拽起来,走到楼梯口碰到了冯义善,马小乐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便提起了土法炼焦遭查的事情。冯义善一听,立刻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他可真没想到会有人举报,结果把好好的一个项目给毁了。

    “举报?”马小乐一听,立刻察觉到冯义善的话露出了马脚,“冯乡长,你听谁说是有人举报的?是人举报的么?”

    冯义善被这么一问,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出了点纰漏,忙打着圆场道,“我猜的,肯定是有人举报了,要不环保局怎么会查到咱沙墩乡这地盘来?”

    “嗯。”马小乐点着头,“冯乡长你分析的有道理,那举报的人真是应该遭天打五雷轰,不出门也不得好死!”

    “呵呵,对,对。”冯义善附和着,有点不自然。

    “冯乡长,我觉得举报的人不是一个人,肯定还有串通的!”马小乐看了看冯义善,“冯乡长,咱们一起诅咒一下,包括串通的人,也不得有个好下场!”

    冯义善脸上的表情愈发难堪了,揪了揪嘴巴,很不悦地说道:“小马啊,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应该像泼妇骂街一样随便诅咒人家,作为党的干部,应该有一定的心胸,不要斤斤计较。”

    “嗯。”马小乐摸着下巴,点头道:“冯乡长你说得是,其实回过头来想想,我们还得感谢那举报的人。”

    “感谢?”

    “对,是要感谢!”马小乐振振有词,“冯乡长,你想想这土法炼焦的事情,的确不是个好事情,说起来那是有损y德的,只可惜咱开始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有那么大危害,说啥也不能搞呐!现在县环保局来查了,算是整明白了,咱心里也服气,换个角度来讲,还得感谢人家环保局,帮了咱一个大忙!让咱心里踏实,不虚!”

    “对对,小马你说得对,能有这么个想法很好!”冯义善笑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一切向前看!”

    “对,是应该向前看!”马小乐笑嘻嘻地说道,“俗话话不打不相识,经过这事,咱和先环保局也拉上了关系,以前还愁找不到县里的关系呢,现在倒好,人家送上门来了,那我们可得抓住。”马小乐看了看冯义善的极不自在的脸,继续说道,“而且不光是环保局,公安局、报纸媒体什么的,也都在这次事件中拉上了一些关系,真是没想到,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啊!”

    “那可不是么!”冯义善干巴巴地笑着,“行了小马,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也忙吧。”

    “好咧,冯乡长,你忙吧,是不是又要听计生方面的工作汇报?”马小乐笑呵呵地说道,“我给你传个话,让吴主任过来?”

    冯义善一听,脸上一阵抽搐,他没想到马小乐会说出这话来,一时还不知道该板起脸来,还是应该付之一笑。可还没等他想好,马小乐就调转p股一溜烟走了。

    “这狗日的小王八犊子!”冯义善看着马小乐的后背,y沉着脸暗暗骂道,“就你这德性、对我这态度,我能让你顺顺当当地当副乡长?”冯义善也抬脚走了,步伐有些不稳,被马小乐给气得,“小狗日的,就是你不气我,也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干副乡长!”

    不错,即便是马小乐不这么有意气冯义善,冯义善也会从中作梗的,即便冯义善本身没这个想法,吉远华有啊,他一暗示,冯义善还是会做手脚。马小乐就是想到了这点,才对冯义善讲了那些话,怎么说得出口气,让他哑巴吃黄连心里难受说不出。

    在冯义善身上出气是用语言刺激达到了目的,而在吉远华身上出气,却是无声胜有声,不用丝毫言语,吉远华已经是气青了耳朵根子。本来吉远华背地里要环保局去查封,还建议让记者随同,安排好之后,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就等着看笑话了,可怎么也没想到,环保局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报纸上更是连个p都没放,吉远华知道,一定是马小乐玲珑八面,把问题给迎刃而解了。寄予厚望的目的没达到,吉远华失望之极肝火升腾,气得茶饭不香入夜难眠。不过正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就是因为这事,吉远华对马小乐的怨恨更是不可调和了。

    “马小乐,这辈子我跟你没完!”吉远华暗自发狠。

    吉远华的这股狠劲并不是一时的气话,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确实做到了,凿实地成了马小乐的死对头,可以说是时时作对、处处为难,但是最终效果如何,姑且还不太好说。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冯义善在其中始终扮演着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这不,冯义善在走廊上被马小乐刺激了以后,回到办公室气不下,拿起电话就拨给了吉远华。

    “吉主任,你说那狗日的马小乐也太不是东西了!”冯义善很恼怒地说。

    “怎么了?”吉远华一惊,以为马小乐放出了什么话。说实在的,吉远华也不是没有怕头,他怕马小乐豁出去了跟他鱼死网破。这一点,吉远华很怵。

    “那小子含沙s影,诅咒你!”冯义善说完,觉得不太到位,又补充了句,“当然,还有我。”

    “哦,这个事啊。”吉远华放心了,“老领导,怎么就沉不住气呢,他马小乐和我们始终不是一条道上的,你还指望他对你怎么样?”

    “这个倒没有,可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嚣张,竟然挑衅到头上来了!”冯义善显然是气得不轻,“吉主任,要说他那土法炼焦的事情,活该让你给举报了!”

    “嗌,冯乡长,这话怎么说的?”吉远华不高兴了,“我啥时举报了?”

    冯义善一听,才恍然大悟,连声说讲错了,没有那回事。

    “嗯,老领导,你的道行多深,怎么能被那小子一下给气得稳不住阵脚呢!”吉远华貌似老练地说道,“做事情要于无声处,随风潜入夜,伤人细无声啊。”

    吉远华的话,让冯义善很是钦佩,“哦,吉主任,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刚到县里没多长时间,竟然这么有水平了!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老领导,你就别吹捧我了。”吉远华叹着自豪的气道,“不过还别说,我觉得现在的眼界开阔多了,考虑事情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

    “那是当然的了!”冯义善道,“吉主任,以后还指望你多多关照,争取在我退休前再拔高点儿。”

    “行,没啥问题,只要我有那个能耐,保证让老领导满意。”吉远华道,“其实喊你老领导是把你喊老了,如果真老了,估计也就没再拔高的希望了。”

    “呵呵,吉主任,你说得是,那以后就喊我名字吧。”

    “那多不好,怎么说你也是一乡之长,也确实是我的领导,绝对不能直呼你的名字。”吉远华道,“就喊你冯乡长吧,这还能说明咱是一般的关系。”

    “成,就照吉主任你说的办好了。”冯义善像是得了嘉奖一样的高兴,“吉主任,告诉你件事,你不是高升走了嘛,现在空缺的那个副乡长的位子,马小乐那小子贼眼溜溜地盯着呢!”

    “坚决不能让他当副乡长!”吉远华一听就大声反对,“冯乡长,你得想进一切办法,阻止马小乐爬到副乡长的位子上去!”

    “我当然是不会支持马小乐的!”冯义善道,“可是庄重信那个老东西,不知怎么地,似乎被马小乐摄了魂一样,处处维护着他,拿马小乐就跟亲爹似的对待,这次马小乐当副乡长的事情,他指定了会全力支持的!”

    “嗯,这个我也想过,所以我们要好好琢磨下,看看用啥办法来让马小乐和庄重信的希望落空。”吉远华很认真地说道,“冯乡长,我看你得多注意点他们的动向,有啥情况及时反应给我。”

    “行,我知道,只要是对马小乐不利的,我都摸清了告诉你,适当的时候给他来个大揭露,弄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声名扫地!”冯义善说得眉飞色舞,好像已然抓住了马小乐的小辫子。

    “好,冯乡长果然是明白人!”吉远华突然觉得,在某些事情上,冯义善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吉主任,我现在正琢磨一件事。”冯义善神迷地说道。

    “啥事?”

    “抓马小乐小辫子的事。”冯义善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分量跟吉远华卖关子,连忙接着说道,“以前咱们的柳编厂你还记得吧,柳编厂倒闭之前,咱乡不是出了个通乐编织厂么,以前倒没在意,只知道是那个叫金柱的混子开的,只是这几天土法炼焦的事情让我突然有了种想法,那通乐编织厂就是马小乐搞的,金柱,只是他出来做个幌子而已。”

    “要是这样的话可就太好了!”吉远华道,“完全可以扣个以公谋私的帽子给他!利用职权,损公肥私,到时把乡柳编厂的倒闭直接和他挂上勾,看他还怎么狡辩。”

    “嗯,不错,是个好法子!”冯义善道,“不过咱得先把情况摸清了,掌握了相关证据再出手!”

    “嗯,是的,无凭无据发挥不了作用。”吉远华道,“冯乡长,其实还有件事情也还可以做做文章。”

    “哪件事情?”

    “女人的事情呗。”吉远华嘿嘿笑道,“吴仪红的事啊,他和吴仪红之间的事情,也可以拿出来抖抖,肯定也有不小的效用!”

    “这……”冯义善抱着电话,面露难色,“吉主任,这事我看就算了,里面的情况复杂,你又不是不知道。”

    冯义善的话,让吉远华陡然想起来,怎么说也得顾及下他的感受。在沙墩乡,几乎谁都知道吴仪红是他冯义善的人,要是把马小乐和吴仪红的事情都出来,于冯义善的面子并不好看。“哎哟,冯乡长,你瞧我说哪儿去了,用不着用不着!”吉远华干笑了几声,“即使要用女人这张底牌,可以找其她人,他马小乐生活极其糜烂,喜好女色,那也是有目共睹的,从现在起咱们就得多观察观察,看能不能探出点蛛丝马迹来,到时搞马小乐个人仰马翻。”吉远华越说越高兴,忍不住又提到了庄重信的外甥女林佳萍,“冯乡长,庄重信的外甥女你知道吧,当时在乡zf大院不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么,说他们怎么怎么搞得惊天动地,连附近的住家户都睡不好觉的,有那回事吧。”

    “有有有,不就是为那事,庄重信还帮林佳萍在县轻工商场找个差事,把他俩分开了么!”

    “嗯,冯乡长,不过那事先不提,现在就专门搞那通乐编织厂的事情,如果证据确凿,只这一件就足以让马小乐的仕途宣布已经到达终点站。”

    吉远华和冯义善这小算盘打得真是不错,可是,算盘打得好也得打得巧,时机抓不住,一切都是徒劳。

    正文 【246】 谁先来

    就在第二天马小乐回到小南庄村,见到范枣妮的时候,他就觉得又一个攀升的好时机来了。

    马小乐是比范枣妮提前回到村里的,他先去了范宝发家里,还提了两瓶好酒,一条好烟,说回村里来理应看望下老领导,搞得范宝发龇牙咧嘴地直笑。

    “刚好,马主任,今个枣妮也回家,晚上我把村部里的人都喊过来坐坐,你也要参加啊!”范宝发道,“长喜村长他们老早就想见见你了,还希望你在乡里多给咱村争取点好处呢!”

    “那是自然了!”马小乐满口应承,“还用说么,我就是从小南庄村出来了,哪能忘根呢!”

    简单打过招呼,马小乐回家了。马长根和胡爱英不在家,马小乐知道他们肯定在果园子里忙活,便拔脚前去。途经村南桥头,顾美玉骑着个自行车从南面过来了,一见马小乐就下了车子,“马主任回来了啊,真是难得哦!”

    “一天到晚的忙,少有时间回来。”马小乐瞧着顾美玉很别扭,不想和她说话,不过顾美玉的热情让他不好意思不搭理。

    “是去果园子不?”顾美玉呵呵笑道,“你爹妈都在果园子里!”

    “我说呢,家里也没个人。”

    “那你也没打个招呼,他们哪里知道。”顾美玉指了指自行车,“马主任,要不你骑车子去吧,挺远的,反正我也到家了,晚上回来你把车子给我就行了。”

    马小乐想想也是,现在出出进进都是坐车,步行时间长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况且手里还提着个包呢,“那好,顾大主任,我就骑过去,刚好今晚范支书要请村部的人去他家喝酒,我就把车子带过去,刚好给你。”

    “中!”顾美玉上前两步,将车龙头交到马小乐手中。马小乐也不道谢,跨上就走。顾美玉看着远去的马小乐,呵呵笑了,“哪里能想到个驴货子能混到乡里去呢,还弄了个党办主任。”

    马小乐到了果园,老远就大喊爹妈,马长根和胡爱英正在弄果子,一听是小乐回来了,两人颠颠地跑了出来,“臭小子,来也不先支一声,要不我们也不下地了!”马长根拍着手上的泥土,孩子般地笑了,看得马小乐心里酸酸的。

    “瞧你说啥了,还臭小子呢,都这么大了,不能乱喊!”胡爱英拿下头上的红毛巾,摔打着身上的灰尘。

    “妈,能喊,不管多大,我还是你们的臭小子!”马小乐不知不觉,眼角不太自在了,赶紧趁机打开包,掏出一条好烟,“爹,这烟给你抽,里面还有两瓶好酒,本来带了四瓶,拿了两瓶给范宝发。”

    “啥好酒好烟的,你爹我可享用不了。”马长根笑呵呵地说,“我就喝那散酒挺好!”

    “就知道你舍不得,看来以后我真得多买点东西带回来了,给你们钱你们也舍不得花。”马小乐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硬塞到胡爱英手里,“妈,给你们钱你们就花,别舍不得,钱这东西,带不走的,不花白不花。”

    “那可不行。”胡爱英道,“你都大了,我和你爹天天准备着给你张罗媳妇呢,不攒点钱那行,再说,二宝也大了,上学啥的,也都得花钱。”

    “妈,那些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娶媳妇的事用不着花钱,就凭你儿子这般模样,那姑娘家还不倒过来追我呀!”马小乐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要她们的钱就算是好事了呢!”

    “个臭小子,看把你美的!”马长根说着,把烟拆开了,“咱儿子孝顺的烟,得好好抽一根。”

    “来,爹,先抽根这个!”马小乐掏出了大中华,“国家领导人都抽这个!”

    “哎呀。”马长根小心翼翼地接过烟,仔细看了看,“好像也没啥特殊的地方,就平常的过滤嘴嘛,多少钱呐?”

    “两三块钱。”马小乐自己也点了一根,笑眯眯地看着马长根。

    “两三块?”马长根眉毛一抬,“那国家领导人的档次也高么,是带头提倡节约的么?”

    “一根!”马小乐吐了口烟,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一根?”马长根开始皱眉毛了,“娘的,那可不要五六十么!”说完,拿烟放到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嗅,“还真他娘的有股不一般的味呢!”

    马小乐进了院子,胡爱英正在扫地,“妈,这里还能住么?”

    “能,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爹隔三岔五地就过来住住,他知道你回来就住果园,所以经常来留个人气。”胡爱英道,“这房子就得有人住,要不就慌了,y气重,再说这房子又在野外,更不能长时间缺人。有时我和你爹两人都住在这里,一连好几天才回村呢。”

    “哦。”马小乐答应着,四处看了看,门后头的狗子也已经长大了,也是黄狗,这让马小乐想起了阿黄,不由得一阵心伤。这场景让胡爱英看到了,“我就说了,不让你爹再养黄狗,可他就是不听。”

    说到黄狗,马小乐又想起了小河龟,不过他觉得那一切都跟做梦似的,很不真实,不真实得自己都有点害怕了。所以马小乐很矛盾,既想让小河龟再出来,给他莫名其妙的能力,又想让小河龟从此不再出现,一切都平平稳稳。“唉,一切皆有天意,该来的回来,该走的会走。”马小乐感叹着。

    “小乐,晚上想吃啥?”胡爱英扫完了院子,从j舍里摸出三五个j蛋,“昨天你爹下河挑水,捉了条黑鱼,还没舍得吃呢,刚好晚上烧了!”

    “嗯,烧吧。”马小乐道,“晚上我到范宝发家去喝酒。”

    “去他家啊。”胡爱英点着头,“那就不烧鱼了。”

    “烧啊,怎么不烧!”马小乐道,“烧了你和爹吃,不要舍不得,妈,你儿子有出息了,现在过日子不用紧巴紧巴的,以后我要到县城里去,买楼房呢,到时你和爹一起过去住!”

    “嘿嘿,那玩意儿。”马长根陶醉地抽着大中华,慢腾腾地走进了院子,“咱住不惯,你要是有能耐了,只管好烟好酒地给我备着就行了,过段时间我和你妈就过去看看,顺便捎回来。”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胡爱英笑道,“就想着抽烟喝酒,到时我就在家看着你,哪儿你也别去了!”

    “看着我?”马长根很不屑地撇了下眼,“这么大的人了,还看着,你看得着么!”

    “行了,你们别拌嘴了,反正到时我有了大出息,随便你们怎么着,只要高兴就成!”马小乐边说边走,“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啊。”

    “他到哪儿去?”马长根眯起眼问胡爱英,捏着大中华的烟p股舍不得扔,都快到过滤嘴海绵了,还是吸了一小口。

    “到范宝发家,他家今晚请村干部。”

    “哦,今个上午碰到范宝发了,他说他闺女下午要回来,估计是请村干部显摆的。”马长根又是很不屑地瞎撇了下眼睛,“有啥显摆的呢,再怎么显摆也是个闺女,到不了自己家。”

    “行了,少说两句,别让人听到了传了话,那可不好使。”胡爱英不让马长根说。

    “传话又怎么了,事实嘛。”马长根背着手,“我有能耐说,两个儿子!”

    “还两个儿子呢。”胡爱英微微地叹了口气,“你说我这心里头老是不踏实,那马小乐的父母要是有一天找回来,你说小乐还能是咱们的儿嘛?”

    这话让马长根打了个冷战,连忙说道:“爱英,还真是,这事我还就没想到过,万一小乐的父母随便哪个人,回来认小乐,他是不是会就跟了过去,把我们给放到一边了呢。”

    “我看不会,小乐不是哪种人,你看他平日里有些滑头不着边际,可实际上这孩子是很挺重情意的。”胡爱英琢磨着,“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做梦老是梦到小乐的父母凶神恶煞地来要他,还骂我们抢他们的儿子。”

    “我看你是老了,老糊涂了,爱做瞎梦!”马长根提了井水洗了把脸,“做了瞎梦,还吓唬别人。”

    胡爱英听了也不说话,收拾了家什,喂了j鸭狗,对马长根说今个小乐回来住果园,干脆就趁早回村吧。

    说到村里,范宝发家里正热闹开了。范枣妮回来带了很多糖果,周围的邻居都带着小孩子跑了过来,满院子里要糖吃。灶屋里更是忙活的不轻,上午范宝发就买好了菜肴,正都准备着下锅。正屋里是另一番景象,以范宝发和刘长喜两人为首,带着两帮村部里的人在斗牌,满屋里烟雾缭绕,吆三喝五地叫着,不时为出错牌而懊悔地拍着大腿直喊或者被责骂。马小乐没打,他没心思,想着范枣妮呢,不过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上报纸的事情。

    “我爸也真是的,请人吃酒就吃呗,非得弄得满屋子都是人,吵得乱死了。”范枣妮正在灶屋门口对赵腊梅抱怨。

    “唉,你爸不是以你为荣么,今个你回来了,他当然要爽快爽快高兴下了。”赵腊梅摸摸范枣妮的膀子,“闺女,就忍忍吧,别不开心,不就图个热闹么!”

    “行了妈,我就是说说,其实也没什么,瞅着家里头热闹哪能不开心呢!”范枣妮呵呵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弯腰塞给刘长喜家的小孩子后,准备到院外走走,起身一抬头,看见马小乐叼着烟刚好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马小乐!”赵腊梅一声喊,马小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怎么,大记者,给我来个采访吧,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呢。”

    “你给我先少抽点烟,弄的满屋子都是,到处钻,我睡觉的屋里都是烟味,晚上睡觉都熏死人了!”范枣妮嗔怒地瞪着眼。

    马小乐瞅着范枣妮,这女人虽说结了婚,可还是以前那样子,挺水灵,还水嫩水嫩的,“咋了,到市里就闻不惯烟味了?”马小乐嘿嘿笑着,“没办法,回到家了,就得顺着家里的情况。”

    “你别笑,又想跟我贫嘴是不?”范枣妮眼睛不瞪了。

    “哪里跟你贫嘴。”范枣妮不说倒好,一说还提醒了马小乐,他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小声道:“枣妮,我说的都是正经的,你看,要是嫌屋里有烟味谁不着,跟我到果园里去吧,哪里空气好,忒清新呢!”

    “你!”范枣妮小脸一红,抬手做出要打的样子,“你找揍了是不!”

    “嗳,嗳,别动手动脚的。”马小乐不怀好意地笑道,“让人看到了不好,还以为咱俩有点那啥呢。”

    “讨厌死了你!”范枣妮起伏着胸口,“别没个正经,我让你想想过去的经历,想好了么?”

    马小乐一听谈正事了,立刻收起笑脸严肃起来,“想好了,昨个一宿都没睡好呢,就想该怎么向你汇报了。”

    “那好,说说吧。”

    “就在这里?”马小乐看了看满院子乱跑的小孩子,“太不严肃了吧,得庄重!”

    “呵呵……”范枣妮捂着嘴巴一阵笑,“要怎么庄重啊,这叫深入基层,贴近群众。”

    “要不咱出去走走,稍微清静点。”马小乐对范枣妮努了努嘴,范枣妮用异样的眼睛看了看马小乐,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