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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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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了很久,也可以说是等了很久,龙泉桃花节终于开幕了。

    前年的这个时候,我在乡下老家疗伤………踢足球,把右手摔成骨折。在全国几百万高三学子还奋斗在高考第一线时,我却在乡下老家,过着极其清闲的日子。每天基本上都是中午才起床,简单的洗漱后吃午饭,下午一般是看电视和睡觉,偶尔心情好天气也好的时候,到山上爷爷的坟前转转。老家山上的景色很好,视野很开,能望到好几公里以外的山村公路,公路上的拖拉机,拖拉机上赶场天拉去买卖的猪。

    说到猪,我不由得想起我一个远房的成都表姐。表姐比我大两三岁,叫什么我忘了。当我还穿开裆裤时,随我外公去过她家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去西藏之前在四川待的最后一夜。这样想来,她家应该在双流附近,因为我们要赶第二天一早的飞机。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这些记忆伴随着那之后几小时到达的拉萨,湛蓝的天空,成群的牦牛,雄伟的布达拉宫,以及藏族老阿妈嘴里念念有词的经文,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烙小了深深的烙印。

    第二次见表姐,是在上四年级时的那个暑假。那年夏天,小学毕业的表姐夹杂在一群成都来的三姑六婆中,来我外公家作客。外公家的三室一厅根本容纳不下如此多发了福的身体。为了缓解住房压力,我和表姐被安排到乡下老家。临走前,表姐的妈妈………我姨妈给表姐进行了半天思想教育,阐明了此行的目的在于体验农村的艰苦生活,并在艰苦的生活中磨练出坚强的意志,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初中生活。末了,姨妈偷偷塞了十元钱在表姐的手里,拍了拍几下表姐的头,然后叫我过去吩咐种种事宜。

    当我和表姐被舅舅用摩托送到老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四周的田野里传来阵阵蛙鸣。舅舅把我和表姐交给我大伯后就“轰”的一声发动摩托走了。我听见舅舅的马达声在晚风吹拂的田野里,渐行渐远。

    表姐在舅舅走后不久便准备上床睡觉。但当发现自己的床和我的床在同一间屋里后,我看见表姐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泛起了红晕。踌躇了半天,表姐还是决定到厕所里去换睡衣。而众所周知,乡下的厕所就是茅厮,多半和猪圈连在一起。表姐去了没多久,就大叫着跑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叫着“怪物,怪物”。我当时已经睡下,自己也只穿了条裤衩,听见表姐的叫喊,我的脑海里顿时闪现出小时候看的那些卡通片里呲牙咧嘴满脸褶子浑身滑不溜啾的怪物,心里顿时就毛了,马上翻身下床,夺门而出。在堂屋里,正好和只穿着印有美少女的三角裤从厕所里狂奔出来的表姐碰了个正着。好在当时表姐还没有发育,上半身构造和男孩子差不多,不然以我当时对世界的认知,肯定以为表姐就是怪物。

    表姐是成都人,大城市的人在表达感情这一点上,相对于我们小地方人来说,要外露得多。惊慌失措的表姐见了我如同电影里受苦受难的女主角见了佐罗一样一把将我抱住,我感觉到表姐微微隆起的茹房。被怪物吓得跳乱了节奏的我的心,乱得更厉害了。

    当两个人遇到危险时,如果一方处于慌乱之中,那另一方就必须表现得很镇静,不然的话,双方都会陷入更大的危险。这是我在一部电影里学到的。于是,我酝酿了一下情绪,语气坚定地问表姐:“怪物在哪点?”

    “厕所头,厕所头。”表姐急得直跺脚。

    我轻轻将表姐的手从我身体上移开,拿起门后的扫帚,屏住呼吸,向藏有怪物的厕所走去。(事后我经常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当时的我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勇气,敢于不顾自己的生命,毅然选择和怪物决斗。而思考出来的理由只有一条:我身旁,站着惊慌失措的表姐,而且表姐没穿衣服。如果当时站在我旁边的是童小飞或者陈龙或者某个当时和我很要好的哥们,即便他吓得n了裤子,即便他浑身都没有穿衣服,我能作出的反应,也只能是和他一起,夺路而逃。这件事也让我重新认识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英雄,往往不是直接死在美人怀里,而是为了美人,死在别人手里,或者怪物嘴里。)

    当时,我就是怀着必然死在怪物嘴里的信念,高举扫帚,一步一步走向厕所。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向睡在后院的大伯大婶求救。狭隘的个人英雄主义左右了我,我高举扫帚,走向厕所。

    在厕所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被表姐扔在地上的衣裤,以及还没来得及换上的睡衣。我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放过某一个微小的细节,给怪物一个咬我于措手不及的机会。然而厕所里除了几头睡姿怪异的猪,用肥大的耳朵扑扇扑扇地拍打着蚊子外,再没有别的活物。

    我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退回堂屋,问表姐怪物的具体方位,表姐说她也不清楚。于是,我和表姐一前一后再顾茅厕。刚进厕所,受过惊吓的表姐就“嘘”了一下说怪物正在睡觉。我顺着表姐的手指望去,再望了望表姐,很困惑地说了一个字“猪”。表姐好像很不高兴,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居然发起了小姐脾气,捏了我一下就转身走了。我急忙追了出去问她怪物在哪里。

    “不是指跟你看了啊?”

    “指跟我看了?猪啊?”

    “骂我?你说哪个是猪!”

    “我说你指跟我看的那个是猪啊,猪圈里睡起那个啊。”

    “那是猪啊?”

    “啊。”

    “我还以为那是怪物。”

    在搞清楚厕所里的猪圈里的庞大生物不是怪物后,我和表姐都大松了一口气。当时我的感觉就好像组织上派我去炸碉堡,正当我硬着头皮要舍生取义时,广播里说天皇已经签字了,日军都无条件投降了,而我,也用不着拼了命去炸碉堡了一样,白捡了一条命。而表姐则表现得很兴奋,极力要求我陪她一起近距离观察活猪。不得已,我只好陪表姐三顾茅厕。

    那个时候,在我老家附近,还有许多见过猪跑,没吃过猪r的孩子。而表姐,却吃过猪r,没见过猪跑。那之后,我一看到猪,就会想起惊慌失措的表姐,想起表姐那微微隆起的茹房带给我的心跳加快的感觉。

    青春,无须多言(2)

    在乡下老家疗伤的那一个月时间,仿佛是我记忆里的一个临界点。那之后,每当我想起那段岁月,想起那漂浮在大佛崖上空的朵朵流云,那摇曳在叫j梁成熟的三月春风中的婆娑竹影,那蜿蜒曲折和缓轻柔渐行渐远到远方垭口的无名小河,那坐在小河边光着脚叼着小草静看水中倒影的年少的我,我就会有一种莫名忧伤的感觉,恍若隔世。

    四月中旬的时候,我的右手已经恢复了自由。我也因此可以在傍晚时候,和老家周围的邻居打打输赢不过十几二十块的麻将。那个时候的我,早已把那即将到来的高考抛在九霄云后。因为前几年的荒废,我原本拔尖的成绩早已泯然众人。高考之于我,就像世界杯预选赛之于中国男足,过程只是一个过场,结果,早在过场之前便已注定。但我老汉却像任何一个顽固不化打死不服输的球迷一样,坚信我会像二零零二年的中国队冲进世界杯一样,在高考之后,进入川内某所一流高校的殿堂,频频打电话来催我返校。但我老汉忽视了当年国足冲进世界杯的种种先决条件:日韩作为东道主直接进入世界杯,沙特伊朗这两支西亚劲旅被分在同一个小组,未与中国队短兵相接。避开了这几个冤大头,中国队只要不再重蹈y沟翻船的覆辙,进世界杯,自是理所当然。而我要想在高考中取得突破,先决条件是不考数学英语政治历史这几科冤大头,而且在语文地理这两门传统优势科目上正常发挥。但众所周知,在现行的高考制度下,这是不可能的。

    我当然不会为了这样一场可望不可及的高考,放弃在老家安逸的生活,回学校去续受煎熬。但老汉的电话越来越急,要不是他当时在外地出差,我肯定早就被他亲自抓回去了。最终,我和老汉还是在电话里相互妥协,我可以暂时不回校,但条件是要在村里借套教材,在大伯的监督下,自己复习,直到五一长假结束。

    在大伯大婶的张罗下,我很快借来了村里仅有的几本高中教材,包括一本地理,一本历史和六本英语。村里就两个高中生,一个是村长的儿子,比我大一届,现在已经混成了村里的干部,去年高考后就娶了媳妇,最近刚当了爹。我和大伯去村长家借书时,村长热情地找出垫床脚的地理和历史,而其他的书,村长说实在记不起扔到哪里去了。那六本英语则因为看不懂的缘故,被村长视为天书,放在搁衣服的箱子里。村里另一个高中生据说叫吴燕,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孩,据说还和我在同一个学校。但我却对吴燕这两个字毫无印象。我和大婶到吴燕家借书时,被正在宰猪草的吴燕她妈告知书都被吴燕搬到学校去了,快高考了,要抓紧复习。

    在四月份剩下的日子里,我每天被迫花两三个小时坐在老家的堂屋里,爷爷的遗像前,看高中教材。大伯偶尔会问我些自以为深奥的问题,比如哪年土改,哪年粉碎四人帮,我一一对答如流。并且,我还向大伯补充说明了林彪这个我童年时期最为崇拜的新中国开国将领是死于怎样的一场空难。填补了大伯在林彪反革命集团覆灭方面的知识盲点。

    在每天面对教材的那两三个小时里,我更多的时候像个多情的才子,写些多情的文字。后来我发表在市里报纸上那篇描写老家山水的文章,就写于那个时候。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青春,无须多言(3)

    我永远记得那年的五一长假,也许对很多人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假,游山玩水吃吃喝喝也就过了。许多年过后,记忆只是发黄的相片,模糊斑驳。而对于我来说,那个假期,有我终生难忘的记忆。我经常在梦里重温那个初夏的味道。

    五一那天,天气像前几日一样晴朗,甚至可以说晴朗得过了头,太阳晒得人有点晕。吃过午饭的庄稼人开始聚集在张三李四家打麻将。我由于连日来手风不顺,自觉退居二线,让c劳了大半天的大婶上桌过瘾。

    大婶搓了两把,连放了两个满,似乎觉得是我在旁边惹她晦气,于是说吴燕昨天下午已回家了,支我到她家去借书。

    “现在太阳好大哦。”我很不情愿。

    “就要这哈克,迟点克呐鬼姑娘又不晓得跑哪点克了。”住吴燕对门的周老头闭着眼睛边搓牌边说。

    “听斗没,就要这哈克。”

    我极不情愿地走向吴燕家。管他的,借两本语文读本来看也好,反正整天也无聊,我这样想。

    来到吴燕家,吴燕妈正在门口和几个村妇闲聊,见我来了,忙招呼我进屋。

    “吴燕,吴燕。”吴燕妈一边叫着吴燕一边忙着给我倒茶。

    我接过茶,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屋里有些凌乱,墙角处有半袋用剩的化肥,几张条凳杂乱地摆放在屋子的四边,中央是一张方桌,桌上的黑漆有的已经脱落,但经年累月的油渍填补了那些空缺的部分,使桌面整体看上去仍然呈黑色,桌上有三个碗,碗里面盛着中午吃剩的菜。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两幅遗像,应该是吴燕的爷爷乃乃或者外公外婆,遗像下面是一台有些年月的21寸长虹彩电,彩电旁的竹制茶几上凌乱地放着温瓶水杯装茶叶的小铁盒等等物什。我的正对面,一道门紧闭着,一道门半掩着。紧闭着的,应该是吴燕的房间。

    “你个死姑娘,吃了就睡,又没喊你割猪草,躲啥子躲嘛!快点起来,你张大伯的侄儿来借书了。”说着,吴燕妈拍了拍那扇紧闭的门。

    “不好意思,这鬼姑娘。”吴燕妈有点歉意地笑着望着我。

    “不关事,不关事,在学校读书累了,回家来补哈瞌睡正常的。”

    “呵呵,这鬼姑娘,关读书啥子事哦。赶你差远了。”

    “哪点哦,我p得很。”对老家人民的恭维,我习惯性地以实事求是的态度面对。然而在老家人民看来,我这种态度正是因为胸有成竹而表现出来的谦虚。

    正说着,刚才紧闭着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从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和年纪相仿的女孩,比我矮一头的个子,齐肩的黑发,五官的排列给人一种普普通通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内向羞涩不善言谈的类型,刚睡醒的脸上飞着两片自然而然的红晕,让人联系起我们学校背后那片桃花。吴燕见了我后,先是一惊,然后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瞥向别处。

    “这个是张蜀,你张大伯的侄儿,回老家来耍,忘了带书,你帮人家找几本书,好好复习一哈,都要高考了。”吴燕妈见吴燕出来了,一边收拾东西往外走一边说:“我走你五叔那点克一哈,你有啥子不懂的就问一哈人家张蜀,人家学习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你几班的?”

    “六班。”吴燕的声音很细很弱,像这个季节随风飞逝的柳絮,眨眼就没了踪迹。

    我努力地寻找着柳絮的踪迹,努力地回忆,“哦,六班,和刘芳雨一个班的,我杂个没看斗过你安?”

    吴燕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也许是因为我突头突脑的问题。

    “你要啥子书?”

    “哦,随便找两本语文读本就是了,反正都是做个样子,过不了几天就回家了。”

    “哦,语文读本啊,我一直都搁在屋头得,考试又不考,懒得看。我找一哈斗。”说着,吴燕转身进了里屋。我闲着无事,也跟了进去。也许这样做显得很冒昧,我知道很多女生都不肯轻易将自己的闺房展示给一个陌生的异性。她们总是小题大做地守护着那扇小小的房门,好像那里面藏着最隐秘的隐私。而实际上,除了衣柜里与男生不同的内衣,以及某个抽屉里五花八门的卫生棉,她们的卧室里根本没什么好值得隐藏的。而即便是这些少女时代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不久的将来,当她们和她们的男人居住在一起后,也会彻底地失去隐藏的价值。那时,她们曾经极力隐藏的卧室里,卫生棉被随手扔放在床前某个顺手的位置,角落的纸篓里躺着饱含jy的避孕套和擦拭爱y的纸巾,走廊或者就在卧室里,几根铁丝上晾着各式各样红的黑的花边的蕾丝的引人遐想的内衣内k。

    然而吴燕却对我冒失的行为毫不在意,也许是因为这间房间并不完全属于她自己。房间门后放着锄头铁铲等劳动工具,靠窗户的角落放着一口盛米的大缸,缸口用几张硬纸壳盖着,窗户前的木漆桌子上放着几本翻开的教科书,几个布满灰尘的墨水瓶,一支自来水笔,一些头花和别针,桌旁是一张刚挂上蚊帐的木床,蚊帐还散发着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樟脑味,几件干净的换洗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枕头边。 txt小说上传分享

    青春,无须多言 (4)

    在吴燕帮我找语文读本的时间里,我们聊了些我们那个时候陌生人见面经常聊的话题,诸如近几年的高考难易度,二本三本的录取分数线,冷门热门专业。我们谈论这些,就像我们的父辈在酒桌上谈论巴以冲突台湾问题,也好像我们的母亲在农贸市场谈论各种蔬菜水果j蛋r类的价格,纯属无话找话,丝毫没有实际的意义。因为谈论的一切在之前就已达成共识。

    吴燕将语文读本递给我的时候,话题已经从近年的高考作文题目转移到我自己身上。

    通过几分钟的交谈,我发现原来我在我们学校还是挺有名气的。就连普普通通的吴燕都了解我的许多奇闻轶事。吴燕甚至知道我踢球从来只穿11号球服,并且我在学校举办的比赛中一球未进,我没事总喜欢叼根牙签趴在走廊的阳台上斜着眼打量过往的老师,也因此进了不少次办公室,我还经常嬉皮笑脸地和四班的几个女生开玩笑,我还在一次五四晚会上企图上台献花,结果刚冲到一半就被学校的保安拦了回来。。。。。。

    “你咋个晓得我浪多事安?”我满脸疑惑地望着之前几个小时还与我素不相识的吴燕。

    “我们寝室有的女生每天晚上都要摆你,听都听腻了。”

    “哦,你们寝室都有哪些人哦?”得知自己在女生寝室如此受欢迎,我当然想知道欢迎我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认不斗的。”吴燕回答得倒很干脆。

    “你不说咋个晓得我认不斗安?说嘛。”

    “徐菲。”

    “徐菲!?就是多黑那个啊?”一想到每天晚上临睡前把我挂在嘴边的就是平时被我们称作‘非洲难民’那个皮肤黑黑的,牙齿和头发都稀稀疏疏的徐菲,我头都大了。

    “人家只是有一点黑而已,和你比起来,怕还差得远呐。”吴燕的语气不冷不热。

    “还有哪些?”

    “许芹。”

    “啥子安?许芹!?根号二啊?”

    “人家就是个子小了点嘛,人精灵哦!这次月考人家还上了重本线也!”

    “恩,是,还有安?”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脑海中徐菲和许芹的形象让我几近崩溃。

    “还有陈锦。”吴燕不急不慢地说道。

    “陈锦?”一想到陈锦,我马上从崩溃的边缘醒了过来。陈锦是我们年级数一数二的美女,初中就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只是没在同一个班,和我没什么往来。初二的时候,陈锦就频频收到高年级男生的情书,但那些情书后来统统被陈锦交给了她们班主任,情书的作者们也统统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一时。陈锦也因此得了个‘锦美人’的称号。但锦美人总是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形象示人,让人敬而远之。连陈锦都在睡前念叨我的名字,我不禁心潮澎湃。

    “陈锦说我啥子了嘛?”我极力地按捺着起伏的心情,尽量让喉咙里的声音不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想从吴燕嘴里得知我在陈锦眼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每个男生,都很在意自己在漂亮女生心目中的形象。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的校园暴力事件发生。如果女生们都长得和猪八戒他妈一个造型,谁还会为了一口两口所谓的男子汉咽不下的气打得头破血流,只为换来们一句漠不关心的‘你真勇敢’。

    “陈锦说你很坏。”吴燕飞快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只有一句啊?”我心有不甘。

    “恩,只有一句,每次徐菲和许芹摆你,陈锦就说‘张蜀坏得很,有啥子好摆的嘛,睡了睡了’。”说完,吴燕还故意笑了笑。

    吴燕这一笑,笑得我心里发虚。陈锦说我坏是有典故的:那是初一的时候,我玩《生化危机》上了瘾,或者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一到y暗的地方就条件反s地想起游戏中那些在黑暗的角落里呻吟的丧尸,毛骨悚然。有天晚自习,我实在憋不住了,就请了个假上厕所。但我们学校那古老的厕所正好位于学校最y暗的角落,与学校对面医院的手术室遥遥相对。我被《生化危机》折磨得越来越脆弱的神经和我那因ny堆积而膨胀的膀胱都经不起任何惊吓,于是,我选择了在靠近厕所的小树林边尚有灯光的地方解决问题。当我宣泄出体内禁锢已久的ny,打着快意的冷战系着裤带时,正好与匆忙行进在上厕所的路上的陈锦撞了个正着。处男的腼腆和处女的羞涩让我们作出了同一个反应,我们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然后各自逃离。不同的是,陈锦跑的时候双手掩面,而我,则飞快地摆动着双臂,恨不得c翅能飞。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在与事故发生当场灯光气温相同的条件下,都n不出n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陈锦还没有忘记这次意外事件。而吴燕刚才那故意的一笑,是否又暗示着陈锦已经将我的糗事昭示她们寝室了呢?我不得而知。我也没有自投罗网地追问吴燕,陈锦为什么说我坏。无论答案为何,我都是自讨没趣。话题很快被我转移到了其它方面。

    青春,无须多言 (5)

    也许是因为村里和我同龄的孩子不多的缘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频频去找吴燕。我也渐渐发现了吴燕身上的许多优点:朴素,诚实,善良,没有学校里大多数女生所拥有的那种扭捏作态,也不像其他许多农村女孩那样泼辣。

    我渐渐的熟悉了通往吴燕家那条石板砌成的小路,每一个弯,每一个拐,我都烂熟于心。

    大伯大婶对我和吴燕的交往很是放心,因为吴燕在村里口碑极好,是出了名的乖乖女。而吴燕妈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她外出打工的丈夫的五弟,吴燕的光g五叔那里,对我和吴燕的交往也毫不干涉。在大人们看来,我与吴燕在一起,无非是讨论些他们所不懂考试题目。

    事情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那年,我十八岁,在吴燕那张吱嘎作响的小木床上完成了传统意义上一个男孩向男人的转变。那年,吴燕十七岁,她将生命中最宝贵的一抹红色记忆,永远地融化在她痛苦的呻吟和我滚热的汗水里。

    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有两只蝴蝶在吴燕窗外飞舞,吴燕找来一根细长细长细长的棉线教我翻绳,我们的手不经意间碰在了一起,时间一刹那停驻,万籁俱静,我只听见自己激动的心跳和沸腾的血y快要燃烧的声音,我望着吴燕,吴燕也望着我,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丝毫恐惧和犹豫,我闭上双眼,缓缓地将头伸向吴燕,我感觉到一波热浪带着一股我闻所未闻的气息灼伤了我的脸,我笨拙地用嘴封堵住热浪的出口,我用力地吮吸着,就像婴儿吮吸着母亲的茹头,我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不由自主,我像奔驰的骏马,从广阔的平原驰向高耸的山峰,在山峰之巅,我听见吴燕微微的喘息,我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挣扎着的呐喊,我感到一阵口渴,我急切地寻找着一眼温泉,那里温暖湿润,那里四季如春,我将自己一头扎了进去,纵情地舒展着,我恨不能化作一股洪荒,滚滚东流。

    事情进展得出人意料地顺利,没有出现诸如找不到门或找错门等等技术性问题,这对任何一对新手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因为在此之前,无论是物理课还是化学课,一到实际c作的时候,我就束手无策了。而这次,在没有任何老师的指导同学的帮助,没有任何录象文字资料可供参考的情况下,仅凭着我对童小飞家里他老爸的枕头下那几部a片的点滴记忆,以及对流传在校园间各种道听途说的残存印象,我就完成了自己从一个男孩向男人的神圣转变。

    吴燕还是一如往昔地沉默,空气在激情退却后开始趋于尴尬。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和她那时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我们说不上暧昧,对彼此也不是十分了解,我们仅仅接触了几天而已。没有谁诱惑谁,没有谁强迫谁,更没有金钱的交易和酒精的怂恿,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窗外那两只蝴蝶已经远去,炊烟又起,夕阳西下。

    青春,无须多言 (6)

    两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想清楚当初是什么让我和吴燕在那个炎热的下午交换了彼此的体温,占有了彼此的第一次。

    在那之前,我也曾经有过几个女朋友,即使在最如胶似漆的时候,我们的亲昵也仅限于亲亲额头,摸摸小手。那关键的一步,我始终没有迈出。因为脑袋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诫我,一旦迈出那一步,后果将是极其严重的,我必须对那个女孩负责,对她好,照顾她,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都要与她不离不弃,相守到老。而在我那样一个年龄,那样一双稚嫩的肩膀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我也曾经无数次憧憬过我美好的初夜,每一个少年,都有过这样美好的憧憬。舍弃环境和细节,我认为初夜的对象最为重要,要么,她是一个你最深爱的人,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初夜,乃至生命;要么,她是一个爱你最深的人,虽然你不爱她,但你可以用你的初夜,给她一个完美的成全。

    然而吴燕自始至终都不是那个我最深爱的人,而她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或者说喜欢过我,我不得而知。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偷尝了禁果,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在那之后高考之前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像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相往来。即使偶然在楼梯间相遇,如果旁边有人,我们也装作相逢不相识,如果旁边没人,我们也只是礼节性地寒暄几句。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泰戈尔说的“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也不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水,一个在天”。而是我和吴燕的距离,我能够进入她的身体,但我却不能进入她的心。我们像两条偶然相交的直线,交汇过后,渐行渐远。

    高考过后,听人说吴燕去了广州打工。我来到成都,在一所公立大专院校继续蹉跎岁月。偶尔,我会想起那个炎热的下午,那两只翩迁的蝴蝶,那根吴燕用来教我翻绳的细长细长细长的棉线,那两双稚嫩的手触碰到一起时我心跳加速的感觉,惟独不能想起的,是吴燕的脸。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有一种愧疚的感觉,觉得对不起吴燕。这种愧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累积。我甚至无力做点事情来弥补这种愧疚,哪怕那仅仅是因为我害怕受到良心上的谴责而做出的自我安慰。因为高考之后不久,吴燕就去了广州,与我彻底失去了联系。两年了,不知吴燕在广州过得可好?不知吴燕心里,可有恨我?

    两年来,我改变了许多。这种改变不仅仅是身高的上升,体毛的增多,声调和发型的改变,而是当我面对镜子时,我突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我触手可及镜中我的映像,那种感觉寒冷冰凉,我与曾经那个鲜活纯粹的我判若两人,我被自己迷失在日复一日的蹉跎岁月,我沉沦,麻木,消极,被动,我不想继续却又无法改变,我厌恶现在的生活方式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在的我唯一一点让我满意的,就是我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让我安全,让我避免受伤。我不会再为了谁肝肠寸断,不会再为了一件隔我十万八千里的事彻夜难安。中国队输给科威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国米被比利亚雷亚尔淘汰也无所谓,挂不挂科饭还不是要吃,学校升不了本地球还不是照转,英语过不了四级生活还不是要继续,美国出兵伊朗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这样的态度源自于经年累日的失望。幼儿园时,对没有红烧r的午餐失望,对扶老乃乃过马路没得到小红花失望;小学时,对没有靠背的课桌椅失望,对踢不赢卡塔尔的中国队失望,对邻居家的王静宜长得不像《哆啦梦》里的静怡失望,对新中国都快五十岁了还没废除体罚失望;初中时,对我们的英语老师居然是个秃顶失望,对千篇一律的各科练习试卷失望,对中国政府没有就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炸一事采取强硬措施失望,对飞行员王伟的下落不明失望,对自己在二中杯决赛中s失的那粒点球失望,对后排大眼睛暗恋班上成绩最好踢球最烂还不会玩电子游戏的徐大容失望;高中时,对没能带领奇才杀进季后赛的乔丹失望,对中国虽然加入了世贸却没有完全放开市场失望,对中国的教育以及人才录取制度失望,对特拉帕托尼没有将巴乔带到日韩参加世界杯失望,对校长儿子打人没受到处罚而我却因为斜眼望校长被警告处分失望,对班主任没在升旗仪式上脱帽失望,对身为四川人的张含韵那一口发嗲的台湾腔失望,对中国的性教育失望;上大专后,让我失望的事情接踵而来,成都的天气,荷花池的交通,龙泉所有旅馆的性价比,2路汽车的线路,春熙路拥挤的人群,太平洋影城的票价,殷商时代的网速,学校离避孕套自动售货机的距离,校内女生的长相,学生会主席的雀斑,专业课程的设置,食堂的饭菜,宿舍的设施,寝室厕所下水道的抽水声。。。。。。无一不让我感到失望。久而久之,失望一词对于我已经失去了意义。生活就像是被qg,要么享受,要么忍受。我麻木地选择后者。

    青春,无须多言(7)

    当然,生活也有看似焕然一新的时候。高中时,每个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会对自己说:张蜀,这学期不能再混了,发得力了。于是把卧室收拾一番,营造出一个洗心革面的环境,网也不上了,球也不踢了,小说也送人了,a片也甩卖了,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

    直到某一天,哥们说:“今天中午踢高一联,狗日些太嚣张了,要把呐们做了!中午一点,记斗来哈!”

    “我已经挂靴了。”

    “你挂啥子靴哦?耍大牌啊?大不了今天你踢前锋嘛!”

    “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我真的不想踢了。”

    “毛!今天中午一点,不来弄死你。”

    于是放学后早早回家,匆匆吃过午饭,换上球服球鞋,中午踢高一联。于是下午精神恍惚,上课瞌睡,晚上再开夜车想把下午落下的功课赶上,结果是导致睡眠不足,第二天上课继续瞌睡。如此反复,恶性循环。挣扎几个周后,不见成效,心想反正已经跟不上进度了,干脆不赶了,下学期再重新开始。于是生活又回到洗心革面前的状态。这种状况期复一期,一直持续到我来成都上大专前。

    我理想中的大专,校园至少应该比我们高中大,也不用大到从宿舍到食堂要走一个多小时那么离谱,但至少应该有足够的山水树木来酝酿一些花前月下的感情。寝室里应该有台电视,我可以熬着夜,嚼着花生米,喝着啤酒,看米兰德比。没有电视只要晚上不断电也行,我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坐在窗前,让微风吹动我的发尾,让繁星引导我的思绪,写些莫名伤感的文字。学校应该举办大量的活动以丰富我们21世纪大专生的精神文化生活,顺便也为我们提供一些邂逅美女的机会。美女也不要太美,眼睛不要太水汪汪,嘴唇不要太挑逗,胸部不要太大,臀部不要太翘,穿着不要太辣,说话不要太嗲,家里不要太有钱,性观念不要开放,总之要恰到好处适可而止。学校周围应该有些闲置的房屋用于出租,以便于我和美女邂逅后进一步将关系深化。我尽可能地考虑到中国的人口素质,四川的经济发展水平以及自身条件,不至于让自己的想像向着台剧韩剧里那些脱离现实的大学生活模式发展。

    但是,当我来到成都后,我才感到自己的想像力是多么的贫乏。学校到是很大,但大的部分都还在规划。我们新生到校的时候,学校只有四幢孤零零的大楼,其中两幢叫宿舍楼,一男一女,一幢叫教学楼,一幢叫综合楼,内设锅炉房,食堂,厕所,浴室,图书馆,形体训练房,学生活动中心,超市和公话超市,比传说中的高考大综合还大综合。学生寝室是八人间,没有电视,甚至没有书桌,晚上十一点断电,彻底打消了创造伤感文字的念头。

    当我爸陪着我把几大箱生活用品搬到六楼我的寝室,站在窗前俯视学校内几处尘土飞扬的工地和围墙外春色不在的桃园以及杂乱无章的衰草时,我爸再一次念出了那句传诵千年的励志名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你当初稍微努点力,多考三二十分,你会来这种学校啊!现在你晓得啥子叫后悔了撒!”

    我习惯性地不以为然:“不安,我觉得还可以。至少比童小飞呐们学校好,呐打电话来说呐们寝室还是十人间得。”

    我爸叹了口气,没有望我。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了争论的必要。无论争论的结果谁胜谁负,现实都无法改变。

    远处,几个农民工光着上身在自来水管前擦脸,一个妇女在工棚前招呼他们吃饭,几个农家的孩子趴在墙头观望他们眼前这所新建学校的首批学子,几只麻雀在斑驳的电线杆上多嘴。楼下,一茬接一茬的学生在父母的陪同下入住宿舍,抱怨声不绝于耳,一名校工在张贴栏处张贴着什么,引来一大群人围观。一切都在杂乱中循序渐进着。

    我闭上双眼,想像不出未来的脸。

    青春,无须多言(8)

    我所有关于大专的美好幻想,在来成都后不久就全部破灭。同寝室的其他人,也基本和我一样。

    甘肃人胡水民的名字看上去很俗气,但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却很有霸气。“我叫胡水民,的胡,的水,的民,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深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这是胡水民到寝室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把当时在寝室的所有人都震住了。特别是带有浓厚西北鼻音的‘人民’两个字,强烈地震撼了当时正在斗地主的我,陈凯,李林的心。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应。人民,多么亲切而又神圣的一个词啊!胡水民,多么平易而又不同寻常的一个名字啊!胡水民一定是个好孩子。我们想。

    河南人比较憨厚,到寝室后主动和我们一一握手,“同学,你好,我叫段柏杉”。当时我们对这个名字都没有太在意,直到2006年一部名叫《断背山》的电影风靡全球后,我们才发现段柏杉他只有小学文化的爹给他起的这个名字是多么的牛。不信你用河南话念一遍“段柏杉”来听。

    张辉是最后一个到寝室的,整整比我们晚了两天。据说是因为湖南那方面发了大水,使铁路瘫痪了两天。张辉看上去很老实,塌鼻子,高颧骨,厚得像火腿肠一样的嘴唇,经常傻不啦叽的憨笑,露出两排天寒地冻的牙齿,个头不高,穿着邋遢,来学校时所有家当塞不满一口年老色衰的地摊皮箱,给人的总体印象不像是来四川上学,而是来逃难或者流窜作案。

    陈凯,李林,杨永,赵凡都是四川人,分别来自峨嵋,成都,南充,泸州。

    在崭新的大专生活初期,我们对生活投入了极大的热情,积极参加校系学生会及各种社团的面试海选,对各种比赛踊跃参加,衣着光鲜,出手阔绰。然而这样的日子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月左右而已。因为我们很快发现学生会的工作无非是端茶倒水,扫地抹桌,无休无止的例会选举,真理永远站在主席一边,你有保持沉默和持保留意见的权利,但你的发言只轮得到会后讨论。到头来,上头表彰的还是主席部长级人物,干事喽罗连啃骨头的份都没有。社团更是黑暗,只要你愿意,交20块会费就可入会,什么理想啊爱好啊之类的全是扯淡。社团活动更是绚丽的泡沫,真实的骗局,除了每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办个展板,找两个看上去比较人模狗样的社员往那一坐负责招新,其余时间最多的活动就是在学校有什么活动的时候贴张海报,署上协会宣,以示祝贺。各种比赛更是浪费青春,比赛经费通常被组委会瓜分,奖品的最高价值不会超过一支冷酸灵,观众更是寥寥无几,们早将注意力转向衣服首饰化妆品,逛街去了,谁还会像初中高中时那样傻乎乎地给你加油你助威。

    大专生活仿佛在一个月后就对我们失去了意义。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