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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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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们从来没有不当你是我们的主。”韩衣语气犀利得既不像是个下人,“不许你曲解我们的意思。”

    我拍了拍胸口,“韩衣,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反应何必这麽大呢?”像是吃错了药似的。

    “希望小姐下次不要开这样的玩笑。”顾宸亦冷著一张俊脸。

    “喂!喂!我只是随便说说哪里想到你们会这麽认真?”

    “小姐,其实要我们瞒著相爷和你一起到军营里去也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今天的寒衣和顾宸都很激动。

    “在此件事後,小姐让我们永远跟在小姐身边。”韩衣定定地望著我。

    “永远跟在我身边?”我有些为难了,“你们是爹爹的人。”

    寒衣痴痴笑起,“小姐好像误会了,我们不是你爹爹的手下。”

    “什麽?!”我有点消化不了这个信息,“不是我爹爹的手下为什麽会为我爹爹做事?”

    “我们只因欠了百里相爷一个人情,答应帮他做三件事情而已,护送你回京并且守口如瓶,这正好是第三件事情……”

    我怒道,“难道我们百里家就没有人了,要你们这两个‘外人’来护送?”我顿时有种被戏弄得感觉。既然不是我爹爹的人为何刚才还说‘小姐。我们从来没有当你不是我们的主。’?!太过分了!作弄我很好玩麽?

    韩衣抚额低叹,“小姐,要不是我们和你相熟一场,我还真会误会你现在是在轻视我们。”他知道她现在在气头上,就用此一招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我没有看不起你们!我只是不解爹爹这麽做的意思。按理说我家奴仆那麽多,根本就不用两个外人来护送我。”韩衣这个罪名也太大了。

    韩衣含笑,她果然著道了。

    “呵呵,这就是百里相爷的高明之处。”韩衣笑道,“百里相爷的奴仆是多,但是长空瑜的耳目也很多,当然他著重要防的就是皇帝的耳目。要是你爹用百里家的奴仆来接应你,势必会被皇帝探见的。”

    “嗯,我懂了。”我叹息一声,爹爹果然是爹爹,我这一点小聪明怎麽能猜透爹爹的大智慧?

    “你们既然不是爹爹的奴仆,那就是自由身,又何必要委身与我做奴?”这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是什麽?

    “这个不用你多管,你只要回答,‘ 答应’还是‘不答应’便可。”

    我摇了摇头,“我家的奴仆多的是。”虽然不是我逼他们为仆的,但是让他人做自己的仆还是有点奇怪。虽然我也在古代生活十几年了,但是前世时受到的人文教育深植在的我脑海里,我是永远忘不了的。

    “你要自己去也行,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毕竟是女儿身,在军营里要是没个人照应,是很容易穿帮的。”韩衣笑笑,“所以你还是答应我们罢。”

    “韩衣啊,你就是你,不要带上人家顾宸。”我可不认为顾宸这麽稳重的人会像韩衣似的像疯了一般地想做人的奴仆。

    我撑起下颚不解地看著韩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麽喜欢做人家奴仆的。”

    “韩衣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顾宸这麽著急、不稳重过。

    “今日你们都怪怪的,哪里会有人求著人家给做奴仆的!”我气闷地翻了个白眼,“好了,你们别一直转移话题,既然你们不是我家的奴仆那麽为什麽一直以来都叫我为小姐?”他们这是故意让我误会他们是我家的奴仆?!著实可恶!

    “让小姐认为我们是百里相爷的手下,这样会让小姐‘更容易’相信我们,那麽我们也就‘更容易’达成任务。”韩衣回答道。

    院落风起,落英缤纷。微风席卷著花瓣,孤叶残瓣粘得我们一身皆是。

    我懒懒弯身扫去衣裳下摆的孤叶残瓣,“罢了罢了,你们既然想做我的奴仆那你们就做吧。反正我奴仆多,多你们两个不会太多,少了你们两个也不会少。”我估摸著这两个人也只是闹著玩,所以并没有把他们想做我的奴仆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就算他们的脑袋真得被驴给踢了也不会心甘情愿去做一个女子的奴仆……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那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小姐,过几日皇上来来军营,不如你就用这些兵器让皇帝重用你。”韩衣道。

    “皇帝要来边关?这消息可靠?”我两眼突然晶亮了起来。

    “嗯。”顾宸点了点头。

    “如果这样子就好办了,我直接去做皇帝的幕僚好了。”我眉眼弯弯,拍桌笑起。

    “你以为皇帝的幕僚是那麽好做的麽?再说就算你做了皇帝的幕僚也不一定会受到皇帝的信任。”顾宸阖眼说道。

    “是啊,没有得到皇帝的信任就不会得到皇帝的重用。”我瞬间像是被刺了气的气球,瘫软地趴在石桌上。那些武器只能是接近皇帝的敲门砖,要受到皇帝的重用还得靠运气和本事。

    倏地,我抬起头,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麽身份?”连皇帝要到边关来都能查得清清楚楚,这两个人必定、肯定、一定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这个……小姐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知道我们能帮到你就成。”韩衣笑笑。

    我垂头,爹爹能放心把我交给他们护送回京城,那麽说明这两个人是可信之人。我可以不相信他们,但是我相信爹爹。“我暂且相信你们。”

    ☆☆

    25风云际会

    “你们确定皇帝会走那一条路?”我再一次确认。

    “是。”顾宸道。

    “韩衣较能言善道……”我先给他一个肯定的,再话锋一转,“但是韩衣不会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所以还是顾宸去和皇帝面对面的交流,记得按我说的去做。知道麽?”弩的杀伤力很强,夏侯枭是个睿智的君主,所以一旦此弩出现在他的面前必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你们一定要配合得默契,知道麽?”我又一次强调。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小姐!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记住了。”韩衣抚额一叹,小姐可不可以不要这麽罗嗦?

    “你嫌我罗嗦?!”我敲了他的头一下,“此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明白了麽?!”

    “明白。”韩衣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被她命令著,他不但不觉得恼火,还觉得心间有股淡淡地甜蜜在流淌?!他是怎麽开始时候做小喽罗做上瘾了?

    “嗯,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去罢。”我挥了挥手,彼有一股老大的气势。

    於是韩衣派人抓著几只野猪埋伏在附近,等皇帝离他那里的距离刚刚好时,他 开了兽匣放出野猪。

    而顾宸则站在离野猪差不多百里的地方扣动板机将绷紧的弓弦放开来射出弩箭。扣动弩,对准野猪射击出去。

    连续性地发了十只箭,在一瞬间的时间,那几只野猪就在夏侯枭马前不远处面前全部被射死。

    夏侯枭一愣,身前的侍卫连忙把夏侯枭包围住,抽出手中剑。

    这时候顾宸手扛这弩从远处翩翩向皇帝这边走近。

    见此,夏侯枭亲挥了一下手,那些侍卫才缓缓散开。

    这个人非比寻常,这麽远的距离既然射中野猪,而且还是一箭毙命。最令人吃惊的是他射出来的箭没有瞬间停止过!好像都是在一瞬间连续发射出去的。

    见顾宸走近,夏侯枭道,“壮士好神力。”

    顾宸一笑,道,“不是我有神力,而是我手中的这把弩非比寻常。”

    “哦?”夏侯枭挑了挑眉,把目光移动到了顾宸的左肩上扛著的似弓非弓的东西上。“壮士说得可是你左肩之物?我虽识得兵器无数,却还从未见过有这样的兵器。”

    “哈哈!你当然是没有见过了,这可是我家公子最近才制造出来的。”

    “你家公子?” 夏侯枭低声沈吟,见此人就气宇非凡,不知道他家的主人又会是个怎麽样了得的人物?

    “可否借我一用。”夏侯枭慵懒淡笑,虽说是‘问’,口气却是陈述之句。

    顾宸佯装一愣,随後打开箭匣,不慌不忙地装进去数只箭,然後才把手中的弩递给了夏侯枭。

    夏侯枭拿在手上把玩了几秒,不用顾宸教他什麽用,就对准某处一颗树无师自通地扣动扳机,连续射出了几箭。

    他下马,走近,用力拔出箭来,才发觉每箭都入木三分。

    这弓威力巨大,连木头都能够惯穿进去。 要是能用在战场上定会是我军之福。

    “你家主子有没有把这弩的制作方法流传出去?”他低低沈吟。

    “没有,这弩是我第一个人用。”顾宸笑道。

    那便好,要是这样的武器流传出去,被敌人所利用那就遭了。

    夏侯枭把弩归还给顾宸,“壮士能否领我去见一见你家主子?”

    “我家主子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见的。”说完, 顾宸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夏侯枭嘴角挂著淡笑,一个眼色,他身边的侍卫领立马把顾宸包围住。

    “大胆!皇上有什麽人是不可以见的?”其中一名侍卫大声喝道。

    “皇上……”顾宸假装一愣,然後仰头大笑了起来,“皇上?哼,皇上在皇宫里,岂是你我想见便能见得?”

    夏侯枭再示意,一名侍卫立马从衣襟里取出一个金牌,那是皇宫侍卫的腰牌。

    “皇宫侍卫?你真是皇上!”顾宸又佯装吃了一惊,立马跪下身去,“草民顾宸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起吧!”夏侯枭衣袖轻轻一挥,顾宸站起身来。

    “还不赶快领路?”一名侍卫喝道。

    “是。皇上这边请。”顾宸优雅地弓身一礼就在前边带路。

    风嗖嗖过,吹得我身上的紫裾翩迁起舞,又在烈风间碎成了朵朵紫花。我如一个世外高人般独坐在茅草屋前,手肘抵桌, 悠然饮茶。

    顾宸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在我耳边回报道,“主子,皇上驾到。”

    我故作出惊异的样子从凳子上连忙站起身来,撩起紫衣下摆,对这夏侯枭的方向跪了下去,“草民白殊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公子请起。”夏侯枭下马,亲自上前抚我起身。

    “刚才在树林,见你随从用这弓连续射杀了多只封豨,威力果然惊人。你年纪即能做出如此弓来,可谓是英雄出少年。”

    “皇上过奖,这只不过是小玩意而已。”我谦虚地弓身作揖。

    夏侯枭笑问,“现今风霢做乱,你可愿意跟随朕到战场上去作为一番?”

    “男儿身当为国出生入死,能为国效力是草民的荣幸。但是,草民有一事相求!”

    这少年的声音宛如盛夏的流水一般清凉薄爽,叫人听了舒畅。

    “你且说罢。”夏侯枭幽幽开口道。

    “入了军中,我要带一紫纱斗笠。”

    “这是为何?”夏侯长眉微扬,不解问道。

    “因为草民相貌太过柔和,不易让军中士兵心服,唯有不让他们见我容貌,方可服众。”这是我能想到避过爹爹和长空瑜最好的法子了。

    “这个你倒是不用当心。”夏侯枭一笑道,“宰相百里卿笑可是世人皆知的美男子。”

    “宰相大人容貌长得俊秀,但却是阳刚之美。而我的容颜中带些女儿气质。”我缓缓答道。

    “依你之意罢。”这少年能制造出那样的武器来可见其才华惊世。有才之人往往多怪异,他不想露人前,那就准了他罢。

    ☆☆

    抱歉,因为时间匆忙,所以一次积累了太多了。本来要多次发送,但是分出去太麻烦了就挤在一快了。

    26烽火连天

    我打开船舱上的窗户,天边云彩被夕阳染红片片,河面夕阳的余晖波涛荡漾。我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後, 缓缓地转身坐到了圆桌旁边。

    “哟!小姐,你说要来军营,原来是在这个地方享受来著。”一个戏谑的声音由窗口上传来。

    我惊得跳起身,扭过头去,只见韩衣一人斜斜坐在窗棂上,左手慵懒地搭在曲起的左腿之上,一派风流倜傥。顾宸则是站在他身前静静地望著我,眼底眉间皆是稳重的沈静。

    我微愣,的确来到军营已经三月有余,我眼看著将士们被风霢的毒,害到肠穿肚烂也没有发表过一个意见。

    “你们来了!来,过来喝杯茶水。”夕阳余晖下的他们,脸上有许些汗滴,看来是直奔到我此处来的。

    “嗯, 六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将你这大小姐送回京中安顿好了。”韩衣跳下窗棂径直得走向桌边在椅子上坐落,捧起茶杯缓缓饮茶。

    他们陪我去鬼越制造兵器用了来回差不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又躲了三个月,待今日见到他们,已经是六个月的是时间。

    “你们遇到我爹爹要如何向他解释?”我又把手手中的茶递给了顾宸。

    “自然是实话实说了。”韩衣横了我一眼,那一眼的意思显然是在显我笨。

    “实话实说了?说你们陪我来边关麽?”我愣了一下。

    “说陪自家主子来边关。”顾宸呷了口茶,补充说道。

    “你们本来有主子麽?”我怪异地问道。

    “天下人没有人知道我们有没有主子。” 顾宸静静回道。

    我敛眼不语。天下人?好大的口气。顾宸和韩衣到底是什麽来头?

    “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会在此处?你不是要去军营麽?”韩衣问道。

    “这里就是军营啊。”我淡淡一笑,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

    “小姐,我是问正经的。”韩衣哀嚎一声。

    “我也是答正经的。”我瞥了他一眼,捧杯浅酌一口茶水。

    “小姐──”

    韩衣刚要再嚷,被顾宸给阻止了,“听小姐说完。”

    我赞赏地对顾宸一笑,敛眼放下手中茶杯缓缓抬眼,道,“我在等时机。”

    我手肘抵著桌沿,视线幽幽转向船舱外面的夕阳盛,“战场上时间虽然宝贵,但是我要是刚到军营就提出我的策略,恐不但得不到重用,反而还会遭来皇帝的冷遇。”

    “小姐,你要提出来的策略到底是什麽?”韩衣好奇得瞪大了他好看的双目。

    “弃城。”我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弃城?小姐你是不是傻了? 好好的城池为何要弃掉?”自古只有打了败战才会弃城的。

    我从窗外调回视线,静静地望著他们,微微叹气,“连你们都说我是傻了,可想而知如果在刚来军营的时候就提出来,他们心里会什麽想我?”所以我现在在等待信任,得到了夏侯枭的信任时,我的这个计划才能实行。

    “小姐惊涛伟略,我们信小姐的策略。只是我们是看不懂为何小姐也不让将士们现在在战场上使用弩。” 据内报回报说小姐游说了皇帝,只让军士秘密操练,在这三个月里弩并没有用在战场之上。

    “你们别忘了风霢也是鬼越弟子,他的制造术亦是天下一流,要是我们现在就用了 ,那弩也必定会为敌方所用。到那时候,不但我的苦心白费,而且还会给我军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要用弩之时必是把敌军歼灭之时。”一击击破,就不留後患

    顾宸脸色微变,弩经过鬼越的改良後,一箭可射百米远,而且能穿甲而过,威力惊人,要是被敌方所用,再加上风霢那无孔不入的毒药,後果将不堪设想。“小姐所想周到。”

    “不过,小姐一下子献出五千张弩,就没有引起皇帝的猜测?小姐又是什麽解释你为何要制造出这麽多弩来?”顾宸沈稳的脸上多了分好奇,她不怕皇帝认为她心怀不轨?

    我眨眨眼,道,“我直接跟皇帝说这些弩是鬼越派制造的,我只不过是画了个图而已。还老实地告诉他,我和鬼越主的那个协议。最後再老实地告诉他,我本来就是要把这些弩献给军营的。在皇帝的心目中树立起一个爱国热血的光辉形象。”一举两得。

    韩衣和顾宸当场愣住,没想过小姐的解决方法会是如此的‘简单’。

    见到他们眼底的震惊,我就明白他们一定是不肯相信我一个‘足智多谋’的人会用如此简单的方法来解释。我惭愧低头,其实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偶然的穿越让我有了这种超越时代的‘发明’。说好听点就是借鉴古人的智慧,说难听点就是抄袭古人的智慧。惭愧,惭愧~~

    “小姐,你的脸低得都要压上桌面了。”韩衣戏谑一笑。

    倏地,我抬起头来,狠狠地给了韩衣一个爆栗,“时间要紧,既然来了就给我秘密访察一下渔夫,问他们这里的天气。特别是这个时节河面上的。”战争的胜与败与天时地利人和有著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我自己观察多时了,但是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

    “小姐说要弃城就是为了──”顾宸恍然大悟。

    韩衣皱眉了一会儿像是也茅塞顿开似的两眼发亮。

    此二人聪明绝顶、心思缜密,只要有一点的线索他们就知道了我要弃城的目的。

    我暗暗懊恼,是我大意了,要是他们是炫垣派来的奸细,那麽就糟糕了。

    见我脸色有异,心细如尘的顾宸立刻感应道,“小姐不信任我们?”

    被看穿了,我也不恼,眼睑微掀,笑道,“军事机密重要在於严守,一旦泄露出去,死伤的就会是无数。”我明确告诉他们,我还不太信任他们,毕竟对两个相处才三个月的人,还是很难去相信。

    “小姐!”韩衣的眼中盛满哀伤。顾宸则低垂下眼。

    “好了,我累了,你们下去吧。”我微微轻叹了口气,纵然爹爹委托他们护送我回京,爹爹对他们的这份信任不亚於爹爹的暗卫,但这毕竟是事关千万军将的生死大事,我还是不得不防。

    他们如同来时那般潇洒得跃窗而去。

    我站在窗边,望著他们远去的身影,不得不说他们好本事,在宽大的河面上,依然来去自如。

    “在看什麽?”夏侯枭的声音在我的身後响起。

    我猛地回头望向他,连忙想跪身向他行礼。他快步行来,双手扶住我的手肘,“白爱卿不必多礼。”

    “谢皇上。”我颔首说道。

    “白爱卿刚才在看什麽?”他又问道。

    “顾宸和韩衣刚办完事,过来向我汇报。”我恭敬回道。

    夏侯枭笑道,“他们的本事倒是不小既然能在这河面上来去自如。”

    “皇上过奖,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我可没有完记他们现在是我的‘手下’,所以在皇帝面前维护他们也是我这个‘主子’应该做的。

    他一笑,道,“爱卿陪朕出去走走。”

    “是。”我恭敬应声。

    大船在禹江之上悠悠飘荡,迎面晚风柔情如水。

    他逆著夕阳余晖,负手而立,火红的光线沈静地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俊美轮廓。

    我凝望著他脸庞,思绪飘渺。我入军营三月有余,却未提出一个战事的谋略,皇帝却从未对此,向我试探、或寻问过。我从来看不出他藏在平静的背後会是什麽。心思深沈到此,难怪就连爹爹会时时忌惮。

    “白爱卿?”他勾起唇角愉悦地回望著凝著他到发了呆的少年。

    我心底大惊,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帝皇是大忌, “皇上恕罪!”

    他转过头去,像是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笑道,“白爱卿像是很喜欢坐船。”

    我一笑,接话道,“臣认为水上景致是陆上未能及的。特别是夕阳将落的时候,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致更是美到令臣叹息。”

    夏侯枭转眸,顿时愣住,这少年长得虽然不是极美,但是他脸庞精致,细颈修长,一双含水黑眸更是清澈一片。在夕阳余晖下,连同他的下颚线条、耳边鬓角都精致的像是用细线勾勒出来的一般,他的美不在惊心动魄,只在雌雄末辨。

    这样的可人儿让他恍然一悟,为什麽历代会有那麽多君王、权臣不顾留下身後骂名,执意养了男宠。原来男人也真得可以有让人心动的,不在於他到底有多美,只在於那个人的某种神韵、某种气度让人见之不忘。

    夏侯枭发愣到直的目光太过直接,我不可能未察觉。我不动声色得握拳放置嘴边轻轻咳了两声,他这才反应过来。

    “傍晚风凉,白爱卿向来身子弱,我们还是进舱去。”

    “是臣坏了皇上的雅兴。”我佯装惭愧地低垂下头。

    “哈哈,赏景要和爱卿一起才会有雅兴。”夏侯枭不以为意地回眸一笑。

    我却听得心都凉了一半,手心亦被湿冷的汗打黏了,从刚才他的发愣到现在的这句话,都让我心惊胆颤的。

    本来跟皇帝天天混在一起,只是想跟皇帝搞好关系。──只要跟皇帝关系好了,那麽等将来我提出那个‘弃城’的策略时就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在。

    不过现在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迟早会出事的。

    “皇上,我们和炫垣的这一战打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因为风霢用毒如鬼魅,我们只能守,攻打却无力进行,照此下去,此战恐怕会拖上好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那时国力必将会被战争拖垮。”我跪地说道。

    夏侯枭连忙扶我起身,“殊儿,你身子骨弱,不必动不动就跪。”

    我的身子一颤,被皇帝的这种亲密的叫法吓到了。

    “殊儿,你怎麽了?”他察觉我的颤抖,他关切问道。

    “晚风微凉,臣的身子骨不中用。”我淡笑搪塞。

    “那就快进船舱里去罢。”皇帝的手扶在我的背上,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入了船舱,我被夏侯枭‘恩准’躺入床榻的被褥中,他坐落与圆桌旁边的椅子上。

    “白爱卿可是有退敌之策了?”他毕竟是一代枭雄,很快就恢复了帝皇的威严。

    “回皇上,白殊是有一计,但是不知可行与否。”我缓缓道。

    “哦?爱卿有何妙计速速说来!”夏侯枭双眸一亮,像是等待这一刻等了很久般。

    “臣最近常想,炫垣国之兵,因长年身在北方极寒之地,冰雪锻就他们体格剽悍,要是在陆上交战,我军体力稍微要处於处於弱势。加之风霢的战术领导、毒药交攻,就算我央御国有百里相爷和长空军师这样的奇才在还是难免处於下方。但是,如果要是在水上交战的话,那麽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我在此停顿了下来。

    “说下去。”夏侯枭声音依然如初般平静,我却见他眸光却在隐隐发亮。

    “遵旨。因我央御国国内河流众多,士兵会水、好水者居多。而炫垣国国内少河流多冰川,他们怕水、惧水者居多。所以,如果把战场移到水上,那麽炫垣国之兵就会像是冬天里的蛇,只能冬眠。”我说完,微微抬眼,偷偷观察著他的神色。

    夏侯枭盯著船舱里的某处,眸光深锁,幽暗难明。许久後,他才缓缓开口,“白爱卿是要朕把战场搬到水上去?”夏侯枭心思敏捷,我说到如此明白,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只是臣的提议。”我低垂下头。毕竟要把西岸的易武、枋鸣、瑕珈三州‘轻易’弃掉,要有很大的魄力才成。

    “你常呆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策略?”他抬眼看我,眸只光彩流离。

    “是。”我低首,恭敬回道。

    夏侯枭停顿了一回儿後,才缓缓说道,“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水上望月圆,别有一番情趣。一年多来众将领也辛苦,朕想请众卿到船上一聚。白爱卿你说可好?”

    他答应了?他采用了我的计策?我心里隐隐激动起来。

    “臣荣幸之至,臣定亲自备好酒席──”

    夏侯枭按住我要起身的架势,含笑道,“这些就不需要你亲自准备,叫个下人准备就好。你且好好休息,今晚才精神。”

    “臣遵旨。”我颔首一礼。

    此船乃是大船只,仅是甲板上就可容得下九十余人,那些能和皇帝一起 ‘赏’月的将领最多也就十余人,这船只上足够他们‘赏’月了。

    “记得晚上多穿件衣服且不可著凉了。”

    他临走前的这句话,让我的心隐隐地沈了下去……

    天涯月明,海角水静。

    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明净高洁。

    我和爹爹、皇帝、还有长空瑜同坐一桌。另外五桌坐的则是其他的将领。

    在这三个月里,我以白殊的名义不仅和皇帝的关系处的不错,在一次无意的谈论古今英雄成败事又同时得到了爹爹和长空瑜的亲近。不得不说这是我意外的收获。

    我把我的战略方案说了出来,宴席上除了夏侯枭、爹爹和长空瑜面色如初外,所有人的脸都变了颜色。

    因我带著紫纱斗笠,只有我看得清别人的脸,别人看不清我的脸。所以我可以自在大胆地观察我想观察的人。

    此时一个沈不住气的将领站起身来,“皇上,末将不同意白先生的战略。自古只有打了败战才弃城,怎有自动弃城之理?头可断,血可流,但是城池万万是弃不得的!”

    因为有人开了头,所以随後一批又一批的将领站出席来。最後席上除了我、爹爹、夏侯枭、长空瑜外其他的将领都站出列。

    “白爱卿怎麽看?”夏侯枭在我耳边轻声低问。

    “国,昌盛;将,必良。这些将士皆是铁铮铮的铁血汉子,白殊钦佩不已,但若不懂得迂回求胜,只懂得耿直死战,那麽结局只能是付出多收获少。”我恭敬说道。

    他浅笑地直直望著我,目光停留在我紫色斗笠的小脸上好一小会儿後,才淡淡转开了眼。

    晚风更烈,吹得所有人的衣袍都猎猎作响。空气里一片沈静,皇帝没有开口,谁也不敢再次开口说话。

    我瞟眼向夏侯枭,只见他依然静坐,缓缓饮著他手中的竹青酒,两眼望直直望向月影沈浮的河面,不知他是在凝视些什麽,又或者是在谋算些什麽?夏侯枭此人心思深沈,越看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众将领抱拳、垂首、弓腰地站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後,爹爹才伸了个懒腰,在夏侯枭的耳边低问道,“白殊平日里与皇上最是亲近,他的这个策略恐怕早就跟皇上说过了吧?”爹爹话外的意思就是‘若没有皇上你的许可,白殊断断不可能如此大胆地在众将领面前提出此策略。’

    “还是什麽事都瞒不过卿笑啊。”夏侯枭勾唇愉悦地一笑,他对百里卿笑话里的那句‘白殊平日里与皇上最是亲近’很是受用。

    百里卿笑毕竟和夏侯枭相处多年,他又是有一颗绝顶的玲珑心思,怎麽会看不出夏侯枭现在是想培育出另一个和他相抗衡的人来,帝皇毕竟是枭雄,他不会因为曾经的情义而放弃提防任何人。

    眼前这位少年, 仿佛有种谈笑间既可让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

    这样的战略他听了都惊叹,更何况是身为帝皇的夏侯枭?他静默半个时辰未开口说一句话,不就是想借助他的手帮助这个少年获得军心吧?

    得到了皇帝的隐秘的命令,百里卿笑从椅上缓缓站起身来,夜来风大,他飞扬的白色裙裾裹著自由披散在身後的如缎青丝在空中,纤尘不染,如莲盛开。“弃城而去虽然看似荒谬,但是细细想来可谓是妙不可言。”

    他衣袖飞扬,仪态从容地在排列整齐的众将中间缓缓走动,“在陆地上,我们与风霢的军队虽然抗衡了一年有余,但是最近却越来越力不从心。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弃了三城,就换了个作战地点,情况完全就不一样。炫垣国人多惧水,而我军男儿几乎个个好水,更重要的是水上风霢的一些阵法就用不了了……”

    爹爹说的虽然是模仿我刚才说过的,但是在气势上却大大的不一样,我给人的感觉是胜负难定,而爹爹说出来给人的感觉是一定很胜。原来同样的话在不同人的口中说出却有著不一样的结果。

    出现的分歧,因为爹爹的一席话全部消失掉。

    我静静地看著爹爹的白色衣袖在空中自由翻滚,就像是一盏绽开的白莲花──不染纤尘。

    一瞬之间我沈在爹爹的风华里,感觉爹爹的声音也在空气里渐渐远离……

    有些权臣是不懂水满则溢、物极必反的道理,但是爹爹是何等睿智之人?这连我都懂得道理他岂会有不懂之理?

    很明显这‘权倾朝野’不是爹爹苦心经营得来的,而是天下人心甘送给爹爹的‘权倾朝野’。

    若说爹爹就是一块磁性极强磁铁,以本身的磁性吸引著天下人以他马首是瞻也一点不为过。

    可是我却心惊的发现这种不是用心去经营的权倾朝野更是让人心生忌惮!皇帝不是圣人,自然也是免不得俗的。所以爹爹才说他的退隐是势在必行的……

    视线还是不能自主地转向长空瑜,只见他此刻双眼紧闭,狐狸脸孔的面容倾世绝俗、妖异魅惑。像是周围的一切事情早已经与他无关似的。

    来到军营我才知道长空瑜因为我的‘死’病了整整三个月,只到夏侯枭和我的到来到来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他静坐如石,整个人安静的恐怖,以前的他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因为我麽?是因为我的‘死去’才让他变成这般的行尸走肉?

    长空瑜!你的反应是不是过了头了?不就死了个妻子麽?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个道理你不懂麽?!你不懂麽?!你怎麽能不懂……

    我的心宛如刀刮,长空瑜你这是存心要我为你心痛死掉吗?

    “嗯……”我发出痛苦的呻吟。

    “白殊,你怎麽了?”夏侯枭扶住了我痛得弯下去的身子。

    “没有事,我只是老毛病有犯了而已。”我来军营时以身体弱为由,很少很人接触。毕竟是假扮的男儿,接触的人多了,难免会露出些马脚来。

    “那朕派人送你回去。”夏侯枭说道。

    我点了点头,“扶我进船舱休息一下就好。”

    我的提议在爹爹的解说下,众将皆赞同。最奇异的是既无一人再提出异议来,可见爹爹的宁聚力有多麽的可怕!

    在爹爹的秘密安排下三城的百姓携带粮食、衣物,踏船移去了禹江东岸。将士们则在三个城的要塞都埋下了尖铁利器,势必要杀死敌军几万人!

    事情正顺利进行,我却忧心了起来:“要是风霢占领城池後并不急於进攻,而在城里修养,接来了炫垣的民众,那麽等他们在我们的城池里生了根,那麽我们就很难再取回那些城池了。”

    爹爹笑道,“此计是你想出来的,怎麽事到领头最不安得反倒是你?”爹爹停了停,眸光望向远处,又道,“你放心吧,炫垣要在西岸各个地方落了根必须要很长的一段时期,多则十几年,少则三、四年。风霢此人虽然极有耐心,但也终是年轻气盛,他等不了那麽长的时间,再说鬼越派向来所持的战略都‘兵贵神速’。所以风霢是不会拖很久的。”

    我对爹爹的崇拜越来越盛,爹爹对什麽事情都看得很通透。我惭愧地说道,“我只是有点小聪明,没有一点大将之风,做事畏手畏脚的。”我现在虽然拥有知识,但这些都只是纸上谈兵,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适合现实的战略,所以我总是不敢肯定。

    “白先生此计胜妙,世人只知得,不知舍,哪里知道有失才有得?人生在世,懂得放弃才会得到得更多。”爹爹对我笑得出尘。

    我看出这是爹爹真心的笑,我不由得也跟著笑了,我这个白殊的男儿身,好像很得他的器重……

    “只是这战还没有打,现在说胜太──”

    “不,我们必定会胜的。”爹爹气定神闲截住了我未完的话。

    到了禹江东岸,安排了从西岸带过来百姓的生活问题後,爹爹、夏侯枭就一直把我带到身边,还时不时的问我一些策略。

    顾宸与韩衣派人秘密运来了猛火油,看到这种棕黑色的粘稠可燃液体,直觉告诉我这就是前世的石油。

    顾宸和韩衣运来这些是向我表明心迹麽?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顾宸和韩衣都很在意我的想法……

    爹爹振奋地先把这些东西用蜡密封好的袋子里在离东岸300米的河底用石头压好。这些石头上则系著长长的粗线。爹爹是想用石油燃火来烧船麽?

    “相爷,您就不怕猛火油燃到我军麽?”这河水是从北往南流的,而不是从东往西流的。

    “白先生,难道你不知道顾宸手中有一种可以让火烧不著的膝麽?我们只要把那些膝涂上,船就不会著火了。”

    “有这样的东西麽?”我歪著头。

    “嗯。”爹爹含笑应答,“我觉的你某些时候很像我的女儿。”

    “相爷说笑了。”我惊出一身冷汗。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爹爹笑道,“你跟我来吧。”

    爹爹领著我入了一个房内,手飞快得抚掉了遮住我的脸上的紫纱斗笠。

    “殊儿真得是你?!”爹爹惊得双目圆瞪,“我不是叫顾宸他们送你回京了麽?”

    “爹爹,我只是想要留下来帮你们。”我十指紧紧相绞著。

    “要不是因为你声音变成男音,我早就怀疑是你了。”不仅名字叫‘白殊’连行为举止都像极了殊儿,只因为她的声音是男音的,才胡弄了他一段时间。

    後来又想到顾宸他们连假死之药都有,怎麽可能会没有变音的药物。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试探著,今天才终於确定了下来。

    “我也知道你不放心我与长空瑜,但是你知道不知道这战场很危险,你要是出了点意外可什麽办?……”

    “爹爹,我现在不是没有事麽?”

    “你还敢狡辩!”爹爹怒道。

    “是。”我乖巧低下头,适时出现的女儿娇态换取爹爹的心软怜爱。

    爹爹见我越来越无辜的脸,骂也骂不下去了。他只能低低叹息一声,宠溺道,“你呀,爹爹真不知道该把你怎麽办才好?”

    “爹爹~~”我拉拉爹爹的衣袖撒娇道。

    “你现在赶快离开吧。”爹爹说道。

    “为什麽要现在离开?”我瞪大双眸。

    “傻女儿,难道你看不出皇上看你的眼神有异吗?”

    “皇帝不是、不是也对你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殊儿,你很聪明,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你和顾宸、韩衣他们快走吧。”不然他怕殊儿以後想走也走不了了。

    “爹爹是要我不告而别行?可是我答应鬼越主等战争结束後要把弩送回鬼越谷。”

    “爹爹会送去的。”爹爹道。

    “爹爹!你应该清楚夏侯──呃,皇上这人,如果我在此时走,那麽他必定不会让爹爹把弩送回鬼越谷。”我道。

    此时爹爹不说话,只是用他那忧虑的目光直直望著我。

    见爹爹如此关心我,我的心头一暖,笑道,“爹爹,你就放心吧。也不差那麽几天,等战事结束,我可以以送弩回鬼越谷来个金蝉脱壳。”

    “爹爹知道殊儿聪慧,自会有计脱身。”爹爹眼底蕴含著深深的忧虑,“只是不知道为何爹爹的心里就是放心不下。”

    “爹爹……”此时的爹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百里相爷,他只是我的爹爹……

    果然不出我爹爹所料,风霢在等待了三个月後,一个大雾弥漫的夜间,终於按耐不住地渡河而来。

    火。

    一场由石油引发的大火烧开了风霢带过来攻城的船只……

    因在水上,风霢的阵行无法布置。

    因我军在百米之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