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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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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口旁正泊着艘货船,船上的四个小僮这时才有所惊觉,一齐跳将起来,尖声叫道:“那不是洛水帮的大船吗?”其中一名绿衣小僮似乎眼力更好些,凝神看了片刻,跺脚惊呼道:“好像是陈伯被洛水帮的人绑在桅杆上哩!这可如何是好?”便有个白衣小僮嚷道:“这帮狗东西定是寻我们晦气来了,我马上找张爷去。”忙往村中奔去。

    村口本来正走来几个外出捕鱼的渔夫,见状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嚷道:“洛水帮的强贼来了,大伙儿快回家抄家伙去!”将手中的渔具扔了满地,反而跑得比那小僮还快。

    楼船渐渐驶近渡口,船头上站满了手持刀枪、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汉,齐声呐喊,鼓声如雷,显得气势惊人。余下的三个小僮和留在船中歇息的十多名水手被这阵势所慑,只得弃船上岸慢慢往后退去,以防洛水帮的人突然发难。现在恐怕连瞎子也看得出来,一场恶战已迫在眉睫。

    陆云谦叹了口气,只得牵着马儿沿河走远些,想要避过洛水帮人的注意。这洛水帮的名头他早听师父们说过,知道此帮背后有王族和阀门之人撑腰,行事心狠手辣,有隙必报。如今只看这洛水帮气势汹汹的阵仗,就知它此番必定来意不善。

    再说今次他有要事在身,自知责任重大不可惹是生非。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虽有师父明令勿管闲事在先,他足下却走得极慢,暗想这么大规模的群架真是值得观摩,自己隔远了瞧瞧热闹也算不违师命。

    但就是这一念之差,却导致他陷入了空前的大麻烦中。

    大船靠近岸边,放下四五个踏板来,就有一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的白衣公子扭着身子摇动那幅宽约三尺的绸扇,引领着二三十名壮汉鱼贯而下,沿岸排好阵势。那白衣公子显然对这几个小僮毫不着意,游目四顾一番后,便饶有兴趣地盯着不远处陆云谦的那匹白马p股看。

    那些手下怎会不明白头领的心意,立刻从人丛中冲出两个持刀之徒,恶狗扑食般奔向陆云谦,吆喝道:“喂,牵白马的小子滚过来,咱们二当家有话问你。”陆云谦不由眉头一皱,暗想江湖规矩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洛水帮也忒霸道了些,脚下毫不停顿,继续悠然慢行。

    两个壮汉见状大怒,三步并两步赶上前来,挥刀就往他后背砍到,嘴上则嚷着:“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快把这匹马儿留下。”只见陆云谦依旧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踱着步,眼看两柄钢刀就要将他后背卸成四块,却不知怎地落了个空,齐刷刷剁在他缚在后背的刀鞘上。

    这在别人看来,还道是两人存心吓唬这白衣人,殊不知反倒把两个平素杀人如割草芥的壮汉骇得心头发毛,不知今个莫非没吃饱早饭,还是撞了邪不成,怎么钢刀这么没准头。

    但一干帮众都在身后瞧着,这面子无论如何也丢不起,两人对了对眼神,刀光再起,一下一上分取陆云谦的左腿右臂,这次是又快又狠,都使上了十成力道。

    陆云谦本想教他们知难而退,岂料这二人变本加厉,定要令他缺胳膊少腿才肯罢休,暗忖如今是人家找上门来,倒也不能让他们太过嚣张。心念一动之下,他已反手抽出背上那把百炼钢刀,像是背后生出眼睛一般,侧身劈向两人之间的空隙处。

    那两人只觉着这一刀飘飘忽忽地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像要立时切下他们手腕似地,惊得慌忙收刀闪避,不想对方刀势似慢实快,只听两声惨叫,两人已然步履踉跄,弃刀扼腕,手上血流如注。

    这一刀精彩之处,在于虚虚实实,亦重亦轻,收发随心,浑然天成。若非陆云谦手下留情,他们各有一只手肯定要保不住了。

    那白衣公子本来正眯缝着眼轻摇绸扇,见状眼睛倏地亮起,将扇子“唰”地一收,漫声道:“好刀法!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对阁下多有唐突,失敬失敬。敢问阁下高姓,师尊是谁,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陆云谦明知对方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教他眼下不要c手洛水帮之事。但上次在酒馆里他与师父们便差点跟那群洛水帮的喽罗动起手来,自己的来历万万不可被他们识破了,只得缄口不言,仍背对洛水帮众。

    如此一来,对方必以为自己心高气傲瞧不起洛水帮,当然不肯就此罢休,这漏子捅大了,却又如何收场。

    果不其然,那白衣公子干笑两声,恨恨地挖苦道:“莫非阁下是真要蹚这趟浑水么!在下洛水帮二当家崔翰成,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送了个雅号叫做‘飞天银狐’,今个特地向这位大侠领教一下绝世刀法。”话毕将扇子扔给旁人,已有人恭敬地呈上一把装饰华丽的宝刀来。

    “呛”地一声,宝刀离鞘,无形的刀气立刻滚滚而至,陆云谦背上汗毛已然立起了千百根,不仅暗赞道:“这刀好生犀利,仅闻其出鞘之声,就知它必非凡品。反正师父不在近旁,今天就会会这只长翅膀的老狐狸,打得他一‘狐’出世,二‘狐’升天!”他随手撕下一片衣角将脸遮上,昂然转过身来,在白马背上轻轻一拍,那马儿甚通人性,立刻轻快地奔到远处吃草去了。

    蓦地远方有人喝道:“且慢动手!”话虽然只有四个字,却是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众人循声望去,正瞧见一位虬髯大汉领着个白衣小僮及数名手下龙行虎步而来。这边与洛水帮对峙的三僮早已有些支持不住,见状欢呼道:“大伙儿不用怕,张爷来哩!”

    张三来到崔翰成面前,并不拿正眼瞧他一下,反而冲陆云谦拱手道:“这位朋友以一人之力对抗洛水帮群狼之势,在下佩服得很。只是此番洛水帮前来,是要找我张三的茬儿,但与兄台无关。还请朋友勿要逞强,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无端丢掉性命。”

    陆云谦暗忖这汉子倒是颇讲义气,只是最后一句话未免太小瞧人了,故意别着嗓子答道:“张兄多虑了,难得今日洛水帮这么高的兴致,非要与在下切磋刀法,我怎能扫了崔二当家的雅兴?”

    崔翰成闻言只是冷笑数声,手上轻抚刀背,悠然对张三说道:“好个张三郎,我姓崔的就先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洛水帮最讲信义,向来与张兄河水不犯井水,怎么昨夜阁下却有兴致派人鬼鬼祟祟地向那三个女子通风报信,倒让她们乘机跳水逃走了?”

    张三知道那紫衣姑娘已经逃脱魔爪,心头一舒,又望见桅杆上绑着的老陈,禁不住暗责自己实在低估了洛水帮,以致落了下风,嘴上则答道:“昨夜月黑风高,我见老弟对三个弱女子关怀备至,不免对那几个小妹有些担心,派人好意提醒她们一句而已。想不到崔二当家竟会迁怒于我的手下,实在有辱洛水帮侠义的盛名。”这话说得连消带打,实是暗示洛水帮尽在晚上干些见不得人的y事,崔翰成怎会听不出来?

    他脸色转青,正要放些难听的话出来,却瞧见从杨家村奔出一伙二三百人的农夫来,均是手持刀枪g叉拥在张三他们身后,便冷嘲热讽道:“原来张三郎是有恃无恐啊,除了这个不肯将真面目示人的无名大侠,连杨家村的人也为你撑腰,看来我崔二爷今天是难以脱身了。”

    四个小僮乘机齐声抢白道:“那还不放了陈伯,否则咱们就把你崔老二吊到桅杆上晒成咸鱼干。”先将兵器一字儿亮了出来,绿衣小僮使的是一双玄铁短剑,白衣小僮拿着一条短柄拂尘,青衣小僮手弄一支两尺有余的铜箫,黑衣小僮则握着一把通体黝黑的铁尺。

    那些杨家村人平素被洛水帮欺压惯了,常被洛水帮的喽罗抢去辛苦打到的鲜鱼,稍有反抗者更会被头朝下浸在辣椒水里呛个半死,唤作“钓香饵”,不然就是被粗盐抹遍全身吊在太阳下晒得皮肤爆裂,称为“晒咸鱼”,心中积怨已久,几个小僮的话自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第十章(古代):洛水雍(下)

    船上忽然有人暴喝一声,立刻将笑声压了下去,紧接着一道如鬼似魅的黑影从船弦闪电般坠下,稳稳地立于崔翰成之旁。

    饶是那四个小僮再镇定自若,依然骇得齐齐后退半步,惊叫道:“怎么是你?”

    陆云谦听那人声音年纪应该在五旬开外,却见他满头黑发,皮肤黝黑,兼又浑身黑衣黑袍,双眼隐隐s出凌厉的光芒,实在与传说中的黑瘟神无二。单以身法气度论,就知他内功修为与几位师父不相伯仲。

    黑衣人嘿嘿怪笑,对四个小僮说道:“五年不见,几个黄口小儿怎么还是如此缺乏礼数,见面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你们那老不死的师父呢,莫不是当年收拾不下我,就没脸来见我了?”

    白衣小僮显然鬼点子多些,拱手回敬道:“原来是师叔法驾光临,请恕几位师侄不敬之罪。师父他老人家已经闭关修炼不问世事,要是知您尚在人世,又与洛水帮之人交好,怎会不立刻赶来清理门户,还请师叔明鉴。”这话便如豆腐焖鱼,软中带刺,逗得众人笑成一片。

    黑衣人双目发寒,登时杀机毕露,冷然道:“五年前我神功未成,以致给老鬼有机可乘,今天既然寻不着他的晦气,只有拿你们四个小子祭掌了。”忽然变得脸罩黑气,单掌伸出,掌心红炙如炭火一般。像这种诡异的内功,陆云谦还是初次见着,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但见张三迈前一步,答道:“前辈何必跟几个小儿动气,在下虽非茅真人的入门弟子,倒也蒙他老人家看得起,传授了些粗浅功夫。不如我代四位小僮接前辈几掌如何?”

    黑衣人极为不屑,哈哈大笑道:“如今普天之下谁不怕我‘黑煞君’白显的烈阳掌,就是我那假正经的师兄庐山茅老道携他那五位老掉牙的师叔前来助阵,只怕也不敢再单独跟我比试掌力,凭你也配么!”

    张三神色镇定,铿锵有力地大声应对道:“早听真人说过前辈乃是庐山飞云观的败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牛皮倒是吹得蛮响。不知前辈手上功夫是否也像嘴头功夫那么出色?”

    黑衣人气得喉头格格作响,眼中戾气转浓,沉声道:“你想寻死,老夫就成全你!”猛地跨前两步,挥掌往张三面门拍到,众人都以为此掌必然快如闪电,声如雷鸣,偏偏是既缓且慢,无声无息。张三神色凝重,也是缓缓上前两步,毫无花巧地与黑衣人对了一掌。

    双掌甫一相交,两人的衣袍立时“蓬”地鼓起,双方同时闷哼一声,各向后退了两步站定,地上竟留下几对深达寸余的脚印。

    黑衣人脸上先露出诧异之色,随后怪叫道:“原来你小子得到了那老鬼的真传,难怪不惧我的‘烈阳掌’,再看招——”蓦地双掌乱舞,再向张三扑来。众人只觉得黑衣人掌法大变,四下里仿佛突然风雨大作,声势实在惊人,竟被迫得纷纷退后。

    张三吸气凝神,坐马沉身,猛然大喝一声,也是双掌推出,再次硬生生接住了黑衣人恐能开山裂石的来掌。

    但听“呯”地一声巨响,张三纹丝不动,黑衣人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飘去,狠狠撞在洛水帮两名壮汉身上,那两人身上发出胸骨碎裂的声音,口喷鲜血而亡。

    这边四僮和杨家村的人自然大声叫好,陆云谦却看出黑衣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对掌后用的是y损之极的卸力之法,竟把击中身体的大部分掌力转泄到那两个替死鬼身上,只怕张三已着了黑衣人的道儿。

    果然,那黑衣人颇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诡异地笑道:“小子觉着好受么?不知你手上功夫是否真如嘴头功夫那么出色,嘿嘿……”

    张三心头早就血气翻涌,乍听此话,再也隐忍不住,猛地扬头喷出一口黑血往后倒去,被大惊失色的四僮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他眼含怒色,咳嗽道:“你,你左掌使的不是什么‘烈阳掌’。”

    黑衣人冷哼道:“告诉你小子也无妨:本来老夫要用这新创的一招对付你那老鬼师父,现在拿你祭掌倒是便宜你了,我左掌练成了另一种功法,叫做‘黑煞掌’。你如今已中了我掌力之毒,要是没有老夫的独门解药,十二个时辰内就会毒气攻心而亡!”

    那白衣小僮急得流下泪来,破口骂道:“好你个黑瘟猪,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害倒张爷,算什么同门前辈,我们跟你拼了!”另三僮亦是高声响应,就要作势上扑,却被脸白如纸的张三伸手制止住。

    崔翰成嘻嘻乐道:“张三这个劲敌一除,你们自身是否有活路离开这里都未可知,还有什么本钱要我们放人?兄弟们,听我号令,准备放箭!”船上已应声站出几十名洛水帮的弓箭手,居高临下搭箭上弦,眼看杨家村人稍有轻举妄动,就会惨遭洛水帮的屠戮。

    藏在村民中戴上人皮面具、作农夫打扮的张铁嘴见义弟受伤,暗扣了两支钢镖缓缓向前,正要从人丛中向崔翰成和白显发动突袭,被同样一身行头的刘鲲鹏拦住道:“先生不要冲动,那‘黑煞君’白显精通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区区几枚钢镖不但伤不了他,反而会激怒洛水帮,咱们最好静观其变,看看事情是否有什么转机。”

    忽然有村民惊慌地嚷道:“洛水帮的人把出村的路也堵死了!”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村旁的山头上旌旗飞舞,有一高一矮两个人领着不少手下站在那里冲这边指指点点,不由面色大变。

    刘鲲鹏悄悄对张铁嘴说道:“那山头上站着的两人可是大有来头,又高又瘦的那个是洛水帮的三当家,江湖人称‘中流一枝篙’杜飞,又矮又胖的那个则是四当家‘铁拳无敌’庄胜。难怪姓崔的上岸后并不着急动手,原来是要故意引开我们的注意,好教另两人有充裕的时间将出村的路口封住,洛水帮四个当家到齐了三个,还布置得如此周密,恐怕今日杨家村难逃血光之灾了。”

    崔翰成十分得意,嬉笑道:“杨家村出村的路统共只有两条,一条须经此渡口,另一条则须绕山而行。如今两条出路都被我洛水帮所控制,谅你们c翅也难飞!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不放下兵器投降?”

    张三本来伤势已重,见状更是心急如焚,喷出一口胸中的淤血涩声道:“洛水帮做事果然心狠手辣,原来你们是早有预谋,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张三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为难别人,你,你们究竟想要怎样?”

    崔翰成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答道:“老兄还算识趣,如果你张三愿意自断右臂,将设在中原的二十家商行交给我洛水帮打理,并发誓今后永不踏入中原半步,我就饶了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话刚出口,杨家村人便一片哗然,大家这才明白洛水帮兴师动众前来问罪的真正用意。

    陆云谦手中藏着临走时师父所赐的毒龙烟弹,乘机慢慢向崔翰成挪近,此弹威力非同小可,能在瞬间炸出迷眼的毒烟形成一道经久不散的雾墙。他瞬息间心念数转,算定如今惟一可行之法,就是利用奇招擒住崔翰成,才可能保住这些无辜村人全身而退。但那白显已在船上见过他出手,所以一直对他虎视眈眈,只要他稍有不慎,就可能弄巧成拙,害了更多人的性命。

    崔翰成见张三默然无语,又劝他道:“我已为三郎拟好了文书,言明你自愿出让商行之事。三郎如有诚意,就在这纸上签字画押,洛水帮保证先放过这群无知村民,今后也绝不为难他们。”从袖中掏出张契书来,平平扔出。那契书到了张三面前,刚好又直落下来,被听松接住。他显然是心情愉快之下,颇有在众人面前炫耀武功之意。

    张三听出今日如不答应洛水帮的要求,他们必不肯善罢甘休,无奈之下只得往船上一指,艰难地对崔翰成说道:“那我倒要先看看洛水帮的诚意,请二当家将我的手下放了罢。”

    崔翰成笑靥如花道:“只要你应允了我洛水帮的条件,这个好说!”冲船上打了个手势,已有手下将昏死过去的老陈从前桅上解了绑,架起他远远抛下船去。眼看老陈的身体直往杨家村人当头砸下,却从人丛中伸出四只手来,稳稳地把老陈接住,自然是张铁嘴和刘鲲鹏两人。

    张三哀叹道:“苍天啊苍天,我张三不求这辈子能够大富大贵,却也希望在商场上闯出点名堂来。莫非你真的瞎了眼,要我张三把这辛苦积攒了十年的心血拱手送人吗?”便伸出拇指在沙地的硬石上戳出血来,就要在那文书上按下手印。

    听松等人闻言全都哭出了声,拼命扯住张三的袖子道:“张爷一定要三思啊,就算咱们拼掉性命,也不能让他们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张三摇头道:“你们几个小娃儿懂什么!我们的性命倒在其次,难道你们要我张三图这一时的痛快,把全村人性命也赔进去吗?”

    四个小僮见主公说得有理,便啜泣着纷纷松开了手。

    十一章(古代):佳人杳(上)

    正在这危急关头,一支响羽箭突然从远处岸边的树林中飞出,不偏不倚s断了洛水帮大船主桅上系帆的缆绳,那已经降下半截的船帆“扑喇喇”地垮下来,立时弄得船上的洛水帮众一阵s动。

    接着又有十几支火箭呼啸而至,分别落在船上,箭头蘸满了火油,引得用桃木和檀木做成的楼船霍霍燃烧起来,竟让船上洛水帮的弓箭手慌成一团。

    崔翰成想不到突然出现这种变故,正在诧异间,忽然瞧见那无名客扬手往自己面前掷来一件暗器,不及细想便要挥刀将其拨开。不料那物竟自“砰”地炸开,白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眼睛袭来,他虽然反应敏捷,身子倏地后撤,双眼还是沾染了少许烟气,立刻令他痛痒难当泪流满面。

    那烟气恶臭扑鼻,更熏得近旁的帮众纷纷掩口躲避,互相推搡,张三等人怎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立刻与洛水帮众混战在一起,洛水帮阵势已经大乱。

    崔翰成勉力睁开双目,正看见一人凌空挥刀当头劈到,暗叫我命休矣,来人自然便是陆云谦。蓦地一声大吼,“黑煞君”白显的烈阳掌恰在千钧一发之际攻到身侧,迫得陆云谦转而对付那黑衣老怪去了。

    陆云谦早已从旁领教过这“黑瘟神”掌法的厉害,知道若非刚才他同张三对掌之时受了些内伤,又过早暴露了能够双掌使出不同功法的绝技,恐怕吃亏的定是自己了。

    白显更是吃惊不小,只因他们一直低估了这过路客,被他利用机会突出奇招,以致迫张三就范的计划功败垂成,而这小子的刀法居然不惧他“黑煞君”的烈阳掌,每每划破他的灼热掌气,送来丝缕似y非寒的古怪内劲,令他不敢全力施为。

    他察觉这小子武功怪异,越打越是心寒,本欲几招内探明他的刀法路数,好乘隙一掌击毙了此人,但那刀招偏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只怪自己当初太过托大,没有把惯用的奇门兵器“飞鸦钳”带来,否则对付这小子手中的钢刀,必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杜飞和庄胜在山头上发现势头不对,忙率众赶往渡口增援,从后面向杨家村人发动袭击。那杜飞手舞一杆长枪如入无人之境,几个照面下已经扎死数人;庄胜更是横冲直撞,铁拳挥到之处全是骨头碎裂之声,颇有挡我者死之势。那些村人怎会见过这种狠脚色,不免纷纷让路,溃不成军。

    张铁嘴气忿不过,拾起地上一把草叉迎战杜飞的长枪,但无法同时顾及庄胜的铁拳,分神之下被杜飞用枪杆扫中左腿,疼得冷汗直冒。

    忽然远处密林中有人嚷道:“那瘦竹竿交给我收拾!”

    一人几起几落下已赶进战圈,手中长枪扎了个漂亮的枪花,直往杜飞面门送到,得杜飞转枪来战此人。张铁嘴在两人合击下堪堪避过几记险招,已经坚持不住,刘鲲鹏便从他身后抢过长叉,接下了庄胜的铁拳,换张铁嘴去扶住仍然昏迷不醒的老陈。

    杜飞长枪抡转,卸开攻来的一枪,但觉此枪势大力沉,见那人以布蒙面,只露出两个眼睛窟窿来,冷哼道:“你是什么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来管我洛水帮的闲事。”

    那蒙面人也冷哼一声道:“我就是你老子,只要你洛水帮在做伤天害理的事,老子就可以管得!”

    杜飞怒道:“看我取你小命!”长枪如灵蛇窜动,幻化为数朵枪花罩向蒙面人上身,忽然枪花倏地散开,真正攻敌的一枪却是自上而下直取蒙面人的小腹。这招是杜飞成名绝技之一,唤作“花开一枝梅”,正要对方被先前那数朵枪花所惑,不知如何抵挡之际,杀着突兀而至。

    蒙面人嘲笑道:“我的乖儿,就这点本事么?”长枪划了个圈子,恰好与杜飞枪头对撞。

    杜飞只觉对方的枪头上忽然生出股向旁拽开的怪力来,险些被带得跌到一边,忙把长枪硬生生收回,狂叫一声,连刺蒙面人七七四十九枪。这是他的另一绝招,叫做“七星聚会”,以七枪为一连环招式,夹杂了挑、拨、靠、点、戳、转、绕七种灵巧的招法,再于枪上贯注他威猛无比的内家真力,纵是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枪法。

    蒙面人虽然暂取守势,手上也毫不含糊,竟然一气连封了杜飞四十九枪,还抽空还了他九枪。

    这轮急风骤雨般的攻守过后,两人的真力同时无以为继,只得两枪一靠,同时借力向后退去。

    双方虎目对视,双臂皆在微风中不住颤抖,却又竭力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手上经脉因为适才激烈交手所承受的痛楚。那蒙面人虽然肩膀被枪头带去一块衣布,渗出殷红的血来,杜飞的左臂亦是挂彩,被对方的枪头轻轻蹭过,同样血流不止。

    旁边庄胜则限于赤手空拳,怎么也摆脱不了刘鲲鹏长叉如影似魅的纠缠,身上的锦衣华服被划得支离破碎,叫他好不狼狈。好在他打小曾练过金钟罩一类的硬功,只不过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眼看洛水帮就要以惨败收场,山那边一阵马蹄声响,却是队五百多人的官兵赶到此地,当先一人高声嚷道:“我乃左翊卫宇文大将军座下虎牙郎将吕超是也,你们没有王法了么?还不通通停手!”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双方本正杀得眼红,均是心头一震,不明白宇文述之人怎会到了这里,刀枪碰撞和喊杀之声渐渐稀落,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但听吕超厉声说道:“圣上七月准备亲幸洛水,本想在沿岸搭建几座避暑行宫,宇文将军特地着我出来勘察。但你们杨家村这帮刁民实在可恶,手持凶器在光天化日下与人斗殴,还肆意纵火,岂非会危及国家安全。众位兵士听令,将他们通通抓起来!至于洛水帮之人本亦难辞其咎,念在你们大当家与将军交好的分上,统统给老子滚蛋。”

    此话一出,杨家村之人立刻大叫冤枉,洛水帮之人则是喜出望外,有了官兵出面,他们自然可将张三和杨家村人这些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交给官府打理。眼看那楼船的火势顷刻得不到控制,连杜飞和庄胜也撇下刚才与之酣战的杨家村人,带着手下上船救火去了。

    张三悄悄冲着混在杨家村人中的张铁嘴打了个暗号,喝道:“弟兄们抢船!”领着四僮和手下往自己货船所在扑到,那货船上本来站着几个手持刀枪的洛水帮人,见状赶紧闪到岸上,任由他们登船解缆,显是对这大胡子十分惧怕。

    吕超气得满脸通红,嚷道:“弟兄们不可放跑了贼人。”马鞭一扬,亲自领着百多名弓箭手往渡口追来。

    陆云谦眼中瞥见那“黑煞君”白显身子微晃,机警地拦住他往河边的去路,沉声道:“老前辈若是想找几位师侄叙旧,还是来日再说罢。”白显本来确有追杀张三等人之意,但张三此次已经一败涂地,他又何必非要在今日置他们于死地。倒是面前这小子,俨然成了他当下最想除去的劲敌,免得此人将来长成洛水帮的心腹大患。

    那吕超追到岸边,指挥手下s出数排利箭,不想s倒一个摇桨之人,又有个不怕死的补上,渐渐货船已安然驶远,急得他破口大骂,命令部下登上靠在岸边的十来艘渔船追贼。

    就在这时,杨家村村民中有人喊道:“大伙儿走哇!”杨家村人这才醒过神来,“轰”地一声,呼啦啦往村里撤去。

    吕超情知中计,忙回马驱策兵士追赶杨家村人,陆云谦暗忖机会来了,忽地叫声:“着!”手中握定一枚毒弹,作势要往白显身上掷来,吓得他倏地退后数丈,自己却转而投往吕超所在之处。

    白显大吃一惊,叫声:“吕将军小心。”飞身跟上,运功隔空往那弹丸一掌击去,却还是迟了半步。弹丸凌空在众兵将面前爆裂,反比它自行炸开威力强了数倍,当即有十多人中毒倒地。紧接着又是几声响,大片毒烟扑面而来,几百人的队伍登时乱了方寸。

    陆云谦吹声口哨,飞身跃上奔驰而来的白马,将解药抹在自己和马儿口鼻之上,顺势冲进了烟雾中。那吕超正单手捂着鼻子吼道:“众位弟兄听好了,有抓住那捣乱的白衣贼人的,赏黄金十两。”怎想陆云谦已循声杀到,劈手将他扬起的马鞭夺下,一鞭子抽得他滚落马下。

    陆云谦一不做,二不休,默念咒语引动那洛水掀起一股巨浪,“呼啦啦”冲倒了一大群官兵,让他们洗了回免费的泥汤浴。

    蓦地劲风临背,却是白显施展绝世轻功从后偷袭。陆云谦仓促间回身一鞭,鞭梢正中白显掌缘,自己浑身剧震之下,险些被他掌力所伤,顿时明白对方使的正是y损毒辣的“黑煞掌”。他知道强敌环伺,不可恋战,连忙纵马狂奔,绕山出村去了。

    那白显更不好受,被这一马鞭抽得胸口气息停滞,几乎令内伤复发,又得顾忌吸入毒烟,脚步已经慢了下来。等他缓过气来再窜出烟障穷追上半里地,却连那白衣小子的鬼影也瞧不见,气得他黑脸如锅底一般好看。

    十一章(古代):佳人杳(中)

    洛水南岸,三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正百无聊赖地蹲坐于岸边,冲着河里“咚咚”地扔着石头。

    说起这三位公子的名头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响。左右蹲着的两位衣着都十分相似,青绿的绸衣领口两边各用金线绣着一支大笔,乃是号称中原第二武林世家,名望仅次于铁剑山庄的洛阳常家的二位公子。而中间一袭印花黄衫的那位,正是铁剑山庄的二公子,名叫温存茂。

    常家大公子便忽然开口问道:“我说温老二,是你说这边挺好玩的,还有美女可以看,才把我们哥俩生生给骗出庄来了。咱们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都在这边干坐了半个时辰啦,刚才除了看见那洛水帮的大船,可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没瞧见啊!”

    常家二公子也搭话道:“洛水帮的楼船也不算什么高级货,咱们兄弟俩在洛阳的时候,不是经常跟着父亲上那楼船去玩吗?那船也不过就是大一点,里面人多一点,其实也挺平常嘛!”

    常家大公子接着说道:“温老二啊,不是咱们瞧不起这鬼地方,你瞧这里地处偏僻,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更别说还有以前在洛阳的时候,咱们请你去的醉香楼、如意坊、怡情院了。不如等你以后当了铁剑山庄庄主,就把山庄搬到洛阳附近去吧?”

    他所说的醉香楼、如意坊、怡情院乃是洛阳最红的三大妓院,醉香楼以美酒佳肴第一著称,为有钱人的集散地;如意坊则兼为洛阳最大的赌场,其间鱼龙混杂,人气最为旺盛;而怡情院相对雅致一些,里面有很多歌妓和舞妓,不必非要卖身,出入此间的多是朝廷官贵及其眷属。

    常家二公子继续穷追猛打道:“就是嘛,你瞧瞧自己活得窝囊不窝囊,从小生长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点起码的娱乐健身活动都没有,唉……”

    这两人一唱一和,其实是在变着方儿地损那铁剑山庄没有品味,教温存茂羞得脸色发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因为铁剑山庄虽被誉为中原武林第一家,那只是指武功的传承而言,要说起人力、财力、势力来,只怕哪一方面都比不过洛阳常家。

    温存茂寻思了半天,只得讪讪地答道:“你们也太抬举我了,咱大哥可比我有能耐多了,反正山庄迟早会由大哥主持,将来我就离开铁剑山庄,到处游览名山大川去好了。”

    常大公子鼻子一哼道:“我们哥俩早知道你温老二就这点出息!”正待再说些话“刺激”一下温存茂,却发现远处的河水中漂过来一具紫色的尸体!他吓得结结巴巴指着那东西道:“不,不得了啦!淹,淹死人啦!”他虽然自小在城里长大,却不曾看过被河水淹死的人,心中自然害怕。

    温存茂这回倒是反应奇快,立刻找了根树枝蹚下河,就把那尸体截住,引到岸边。常家两位公子在岸上一看,发现是个面色已经被河水泡得极其苍白,但容颜依然绝美的少女,不禁啧啧赞叹道:“原来是个正点的小妞,好容貌!好标致的身段!可惜就这么死了……”

    那紫衣少女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河水浸透,不该显露出来的部位此刻全都暴露无遗,望之更让人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他们都正当青春之年,那两双眼睛便死死盯住那紫衣女尸的胸部不放,眼睛中已经冒出欲火来。

    温存茂将那女子抱上岸,侧耳贴在她的胸膛上,便听到她还有若有若无的心跳,禁不住高兴地嚷道:“你们瞎说什么,她还未死呢!”他立刻伸掌贴在这紫衣少女的后心,将内力源源不绝地输送了过去。

    那少女咳嗽了几声,一双妙目轻轻张开,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常家两位公子本来还在袖手旁观,如今见这娇俏可人的小妞真的未死,脸上立刻浮现出y邪的笑容。常老二立刻低声对常老大建议道:“这小姐八成是心中有了如意郎君,偏偏家里又婚才跳水自尽的。要是把这个美人儿卖到醉香楼、如意坊、怡情院中的任何一家,绝对能当上镇楼的花魁!”

    常老大也露出怪笑道:“不过就这样将她卖到妓院去,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些嫖客?”

    温存茂听到他们的谈话,惊惶地嚷道:“你们瞎说些什么?”早被常家两位公子合力掀到一边去了。

    那少女却仍然痴痴傻傻地坐在原地,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懂常家公子们的意思,也不准备反抗。

    他们添着干裂的嘴唇扑上去,那两双大手便立刻向那少女胸前的薄纱抓到。

    ……

    张三率一干手下上岸,将货船上的私盐和铜铁转移到早已挖好的暗井中,再用油布覆住井口,盖上数蓬杂草。

    他顺便清点了一番人数,不由悲从心起,险些吐出几口血来,原来适才官兵的一通乱箭竟s死了八名手下。这些人都是他从几千名侍卫中精挑细选出的高手,数年来随他走南闯北都不曾受过太重的伤,没想到竟然死在杨家村自己的地盘上。

    耳听得远处传来官兵的喧哗声,大家俱是一惊,暗想这些官兵实在难缠,正要登船继续往上游划去,以将官兵引开,却透过草丛看到那些追来的渔船一艘艘莫名其妙地翻了个底朝天,连带落水的官兵被河水远远冲回下游去了。

    他们还在纳闷间,水中已冒出许多女子的人头,朝他们藏身处格格娇笑。从对岸飞棹驶来一艘小船,将众女接上船去,直往这边开来。

    那船轻快地靠了岸,下来十多个身穿鲨皮水靠的年轻女子,落落大方地站在众人面前,姣好的身材玲珑浮凸,惹得一干爷们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两倍,连四个小僮也是脸上发烧,不敢拿正眼瞧她们。

    张三认出其中正有昨夜见过的两个丫鬟,忙冲她们深深一揖道:“张三谢过各位姑娘援手相救之恩,却不知,不知那位紫衣姑娘为何没有与你们同来?”

    其中一名丫鬟应声道:“张大哥客气了,这点小忙不过是举手之劳,其实该我们多谢你才是。若非昨夜大哥命人在紧要关头提醒小姐,小姐恐怕早已落入洛水帮魔爪了。只是小姐还是中了他们下在茶水里的毒,我们奋力摆脱那姓崔歹人的纠缠跳水后,就被几个浪头冲散了。”

    张三虎躯剧震道:“那,那你们小姐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么?”心急之下,忍不住张口喷出一滩黑血来,幸亏有四个僮儿上前扶住。

    众女子中有位年长者前行一步道:“妾身是五梅宫前来营救小姐的春梅,恩人受伤不轻,还是先想法医治伤势罢。”

    张三眼皮发颤,嚷道:“那怎么成,我们还是赶快沿河找寻一下她要紧。”却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伤势加重之兆。

    春梅轻叹一声,从船上取来个盒子递给张三道:“里面有救命丹药九粒,你每隔三个时辰服用一次,所中黑煞掌之毒暂时便不会发作,但万万不可再妄动真气了。此处不宜久留,请恩人速去安全之地养伤,妾身先派个丫鬟侍奉恩人左右,一俟找到小姐,我们就来同你会合。”

    张三历经一场大战,兼之又中毒受伤,体力实在已到了强弩之末,心中虽然万分不情愿,也只能双目微闭,嗓音干涩地答道:“那……那有劳春梅夫人了。”

    春梅夫人目送张三等人远去后,并不着急命人沿河寻找,只是回身望着潺潺的流水出神。留下的那个丫鬟怯怯地开口道:“这洛水帮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我们五梅宫为敌,我看大宫主日后一定不会轻饶了它,小婢现在只担心小姐别出什么意外。”

    春梅点头道:“难得翠儿如此关心小姐的安危,我想小姐吉人天相,洛水帮既然没能在水里把她捉住,想必她早已上岸远去了。只是小姐曾服食过圣药,自小就百毒不侵,不知洛水帮有什么毒药这么厉害?”就有一女c嘴道:“她中的是什么毒还在其次,要紧的是她这回私自出宫闯了大祸,却不知夫人出关后会用什么可怕的法子处罚她。”

    小翠惶恐答道:“那小婢还是宁愿咱们永远也别再找到小姐的好。”先前c话之女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不是你和小青两个贱丫头的唆摆,小姐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迈出宫门半步,如果小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被哪个好色之徒糟蹋了,把你们俩身上的皮剥下千万次也难当其罪!”

    春梅眼露寒光,厉声呵斥道:“芸姐儿不可放肆,小姐如今不知去向,你还胆敢在这里危言耸听?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撕烂你那张臭嘴!”吓得芸姐缩头连声说“是”。

    她往岸边又走近了两步,叹道:“这位张公子不过与我们小姐只有半面之缘,倒对小姐痴情得很,若是我告诉了他五梅宫中人必须终身恪守处子之身的规矩,他还能如此不顾性命么?”恍惚中,她眼前已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影,十八年前与那人缠绵悱恻的夜晚,她更铭记于心从未忘怀。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和男人亲近,痛苦夹杂着羞涩与快乐的感觉,恐怕是每个经历初夜的女人都会珍藏心底的。但可惜当年她所托非人,那个负心的郎君现在又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十一章(古代):佳人杳(下)

    焦真人和智者大师乘马而行,一路上有问有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