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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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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于春雷的脸上忽地一阵惨白,他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小瓶来,拧开盖子,哆哆嗦嗦地倒出两粒白色的药品,放进口里,就着茶水吞了下去,过了半晌,气色才恢复了些,叹气道:“你妈妈说的对。”

    “也不对。”看到于春雷刚才的表现,王思宇隐隐有些担心,但还是忍不住想宣泄一下愤怒的情绪,冷冷地道:“前些天那只股票赚了五百多万,事实上,她挑股票还是很有眼光的。”

    于春雷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小宇,你怎么恨我都好,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什么?”王思宇的目光如刀子般锐利地盯着他。

    于春雷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转到窗前,沉声道:“这些年,我过得并不比她更开心。”

    “我相信你!”王思宇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叹了口气,轻声道:“于书记,不送了。”

    于春雷转过身来,深深地望了王思宇一眼,笑了笑,缓缓走到门口,低声道:“在华西好好干,有什么事情,尽管来电话。”

    “不必了,我自己能做好。”王思宇冷笑一声,断然拒绝道。

    于春雷笑了笑,没有吭声,拉开房门,转身走了出去,不大一会,院子里响起小车发动的声音,于春雷坐进奥迪车,司机将车挑过头,向外开去,几分钟后,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王思宇的心情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不禁叹了口气,仰头躺在床上,摆手道:“亏了,亏大发了,光顾着生气了,刚才跟他说说,要个市长当当好了,这下可好,咋好意思再张嘴啊,c。地,冲动是魔鬼啊……”

    第十二章 突然变化

    王思宇返回玉州后,竟连续三天失眠,只要一闭上眼睛,于春雷的身影就老在眼前晃荡,这让他很是郁闷,为了摆脱困扰,他从银行卡里取出五十万现金,都丢到大床上,每天晚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啪啪’地点钱,这个办法确实有效,接下来几天,王思宇的睡眠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

    美中不足的是,每次给廖景卿发送的短信,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倒是柳媚儿总是笑嘻嘻地跑到卧室里来,帮王思宇捶背松骨,忙得不亦乐乎,只是每次三百的小费,她仍不满足,撅着小嘴,直嚷嚷着王思宇小气,可当王思宇开出一万的天价要和她接吻时,柳媚儿却羞惭惭地拒绝了,只把‘大色狼’‘大坏蛋’的帽子一顶顶地扣在王思宇的头上。

    虽然已经一夜暴富了,可这钱王思宇却还是舍不得花,总是惦记着搞点投资,为自己谋求更大的福利,但他身为官场中人,自己肯定是不能出面的,只能学着其他人一样,躲在幕后当老板,这其中的区别只在于,自己这笔钱的来路是干净的,只要不以权谋私,全凭本事赚钱,想必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但这前台的人物得找个可靠点的,王思宇思前想后,也只有同窗好友陈波涛能让自己放心些。

    那家伙虽然黑了点,属于雁过拔毛的主,但他还是很讲义气的,绝对不会拿自己的钱胡来,更加不会出卖自己,而且那厮虽未经商,但早在学校时期,就已展露出j商本色,其赚饭票的本领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又在电视台锻炼了那么久,办事能力还是极强的,只要能有发挥的舞台,王思宇相信,他会做得非常出色,对这位老同学,王思宇还是充满信心的,除此之外,他也一直想找机会帮衬老同学一番。

    这天下午,从省委党校回来,王思宇躺在床上给陈波涛打了个电话,拐弯抹角地试探了一番,可没想到陈波涛的反应很是冷淡,这家伙自从交了女朋友之后,就开始变得胸无大志,终日沉迷于男欢女爱之中,对于经商一道毫无兴趣,他现在最大的愿望不是发家致富,而是换个清闲安稳的工作,可以每天下班围着女朋友打转转,除此之外,再无别求。

    这就是人各有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态度,勉强不得,在一番调侃后,王思宇只好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并向俞汉涛打了招呼,请他帮忙将陈波涛运作到街道办事处去,给他找个清闲的差事。

    老俞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唯一的条件就是有空的时候,王思宇能陪他一起去钓钓鱼,散散心,东湖区的班子调整之后,新来的区委书记很重视俞汉涛,他的地位比以前有了显著提高,在区委常委会上说话的分量很重,由他来办这件事情,自然再轻松不过了。

    柳媚儿开学的时候,王思宇也结束了在党校的学习生活,回到省纪委,没过几天,通告就下来了,他挂职的地点在西山县,去那里做县委副书记,而信访室主任刘广原则被安排到老家荆南市教育局,挂职做副局长。

    得到消息后,王思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西山县毕竟离玉州很近,开车往返,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而省里的处长们到下面的县里挂职,大都挂县委副书记的职务,这已经是华西省官场上的惯例了,虽然县委副书记的行政级别大都只是副处,但实际上手里掌握的权限却往往比在省直机关大上许多。

    况且,以王思宇目前的资历,确实没办法直接挂县长,在官场上,年轻当然是优势,也是最大的资本,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的,即便是打着领导干部年轻化的旗帜,组织上也不会让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来担当一县之长,那样不但会引发下面同志的不满情绪,也很容易在社会上引起渲染大波,造成极其不良的后果。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某些神通广大的人物自然有办法规避这项弊端,华西省团省委的几位副书记里面,就有两位的年龄在三十以下,只是他们行事极为低调,一般的公众活动很少参加,平时也极少在媒体上露面,所以受到的关注就小了许多,至于像于佑民那样的身份,就更加不必提了,凡是得知他真实身份的人,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在底下动手脚。

    西山县那个地方,王思宇再熟悉不过了,早在年初,他在省委督查室当副主任的时候,就曾经去过一次,亚钢集团所在的黄龙镇,就是在西山县境内,柳媚儿的老家也在那里,它地处玉州市的西北部,西山县再过去就是远清县,过了远清河,就到荆南市的地界了,自西山县开始向西,地貌就从丘陵过渡到山区,其中两县交界处的黑左峰还是座活火山,三十年前曾猛烈喷发过一次,近些年倒没什么动静了。

    西山县在改革开放初期闻名遐迩,因为矿产资源丰富,全省大半的重工企业都在那里跑马圈地,建起了二十几家大型工厂,其富庶程度在全华西的市县里,都是首屈一指的,但由于过度开采和国企的快速没落,如今的发展速度是极其缓慢的,而那些下岗职工更成了沉重的包袱,虽然西山县历届班子都在喊着重振西山的旗号,但都是只见天上打雷,不见人间降雨,除了亚钢集团昙花一现的辉煌外,其他产业倒真是日落西山,一蹶不振。

    最近一直有传言,说西山很快会并入玉州市,但这种事情很难讲的,有可能上面确实有这个规划,但实际执行时,却要等到三五年后,这其实都算很快的了,毕竟这里面涉及到许多复杂的因素,在上上下下没有达成共识之前,推动起来还是很有些难度的。

    周五下午,王思宇被叫到了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罗云浩的办公室内,罗云浩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王思宇进屋时,他正握着电话闲聊,足足过了五分钟,罗云浩才把电话挂断,面色和蔼地道:“王主任,恭喜啊,西山县可是个好地方,你年纪还轻,应该在基层锻炼几年,锤炼一番,日后必然大有作为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对这位省纪委的常务副书记,他已经无话可说了,虽然官场上人人都带着假面具,但绝大多数上位者,都能很圆滑地把各方关系摆平,做的滴水不漏,像罗副书记这样处理问题的,王思宇倒是很少见过,虽说这种手法在基层屡见不鲜,但在高级领导这里,就显得有些缺乏艺术,也难怪王思宇的心里不服气,但他还是做出一副坦然的样子,点头道:“谢谢罗书记的关心,我会努力锻炼,争取早日进步。”

    罗云浩点了点头,把身子仰在皮椅上,双手抱胸道:“王主任,我是非常欣赏你的,你个人能力比较突出,工作作风扎实肯干,而且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坚持原则,这点是最为难能可贵的,我这个人,一贯是希望同志们能够有主见,不能媚上,我就喜欢敢于抗上的干部,敢讲真话,实话,这样的同志才是真正干事业的人,你放心在基层大胆工作,发挥咱们省纪委的优良作风,为县里多做贡献,早日成熟起来,在下面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省纪委不但是你的娘家,也是你坚实的后盾。”

    把漂亮话说完,他抬手抹了下油光发亮的前额,摸起办公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笑眯眯地望着王思宇。

    王思宇微笑着点头道:“罗副书记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安心在基层工作。”

    罗云浩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极宽慰的样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便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子,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西山县离省城很近,有空可以常过来看看,下周一让司副厅长陪你下去,小伙子,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王思宇走到办公桌前,与罗云浩握了手,客套几句后,便告辞离开,到司永年那里坐了一会,商议了下周一去西山县报道的事情,司永年便给组织部高处长挂了电话,敲定了出发时间,便微笑着地祝贺一番,并鼓动着两个小青年央着王思宇请客,几人嘻嘻哈哈地闲扯了几句,倒也热闹,其实对于王思宇这次下去挂职的原因,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点破罢了。

    离开省纪委办公厅后,王思宇转身敲开了信访室主任刘广原的办公室,两人在屋子里聊了许久,刘广原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这也是他费力活动才争取到的结果,刘广原就是从荆南市出来的,在那里有很多亲朋好友,去那里挂职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再说以他现在的年纪,是不打算削尖脑壳往上爬了,三年挂职期满后,再熬上几年,估计就可以在副厅的位置上退下来,也算功德圆满了。

    “你和我不同啊,王主任,你这么年轻就是正处级干部,这次下去奋斗几年,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啊。”刘广原站在窗前感慨道,他心里非常清楚,以王思宇现在的情况,其实去县里发展是最佳的选择,若是能够干出一番成绩来,那会对将来的仕途发展极有帮助,而省纪委这边倒是个耽误人的地方,系统内的干部晋升速度一直很慢,一般有背景的年轻干部,大都是到这里镀镀金就走人,王思宇虽是被动离开,但从效果上来看,却也差不了许多。

    王思宇笑了笑,把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摆手道:“刘主任未免太消极了,你才是正当年啊,在荆南市又熟门熟路,三年之内,完全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刘广原苦笑着摇摇头,叹气道:“我这人最大的错误,就是只跟了一个人,但夏副厅长对我不薄,所以不忍离他而去,我们两人这些年来,倒真算上荣辱与共了。”

    王思宇默然,半晌后端起茶杯抿上一口,微笑道:“夏副厅长在纪检系统也是有过几次起落,我相信,他还会有再回来的一天。”

    “哦?”刘广原转过身来,深深地望了王思宇一眼,笑了笑,走回办公桌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盒小熊猫,抽出一根烟给王思宇丢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轻声道:“但愿吧,老夏那个人确实有一股牛劲,如果有大案子,省里的领导还是会想起他的。”

    王思宇嗯了一声,摸着手里的烟,轻声道:“赵书记怎么会如此信任罗副书记?”

    刘广原神秘地一笑,摆手道:“不可说,不可说。”

    顿了顿,他又望着王思宇,轻声道:“王主任,最近的传闻听到没有?”

    王思宇摇摇头,沉声道:“我在党校这三个月消息很是闭塞,没听到过什么消息。”

    刘广原笑了笑,把头伸过来,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玉州市的市委书记方如镜就要调走了,据说去华中省做常务副省长。”

    王思宇微微一怔,轻声道:“消息可靠吗?”

    刘广原点点头,低声道:“底下都传开了,据说是华中水灾的后续动作,为了维持稳定,才缓慢进行的人事调整,咱们华西这边防汛工作是三个省份最好的,上面来人考察,省委文书记替方如镜说了话,这事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应该不是空x来风,不过这样一来,红军省长的情况就不太妙了,没有了方系的支持,他恐怕以后要被动了,腹背受敌啊。”

    王思宇皱着眉头想了想,始终觉得有些不靠谱,按理来说,这种消息要是确凿,自己肯定会提前知道的,但何仲良从来就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估计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当不得真,但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安稳,毕竟方家一直是王思宇最大的助力,如果方如镜再调离华西省,那他王思宇在玉州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坐在沙发上闲扯了一会,王思宇便微笑着起身告辞,出了门后,急匆匆地回到办公室,摸起电话,想了想,便给何仲良拨了过去。

    电话拨通后,王思宇开门见山道:“仲良兄,外面传言方书记要动一动,是否有这事?”

    何仲良微微一愣,摸着电话道:“王兄,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王思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皱眉道:“那么说是确有其事了?”

    何仲良笑了笑,轻声道:“电话里讲话不太方便,咱们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王思宇‘嗯’了一声,挂断电话,长长出了一口气,从何仲良说话的语气当中,他已经隐隐猜到,这个传闻多半是真的,看起来,以后真的只有靠自己了……

    第十三章 平息

    红都娱乐城的包房里,服务员倒了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王思宇和何仲良做了足疗和全身按摩,便各自点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上轻声交谈,依照何仲良的说法,外面的传言倒有几分是真的,玉州市市委书记方如镜极有可能被调走,但其中却牵涉到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像传闻中那么简单。

    华西防汛的工作走在了前头这是事实,四个月前,在接到王思宇的调查报告后,方如镜曾多次在常委会上提出防汛救灾专项资金要加强监管的问题,并且建议严查资金挪用,他的建议得到了绝大多数常委的一致赞同,即便是侯副省长,也笑呵呵地表态:“老方这次是说到点子上了。”

    常委会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方如镜多次到下面的市县检查堤坝水库的情况,亲自作出了多项重要指示,这使得华西的防汛工作走到了前面,今年六七月份,华中华东两省份又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而华西省则因工作得力,没有出现太大的状况,另外在不久前,国家审计署曾受命对各地防损专项资金的使用进行了一次大范围的突击检查,反馈信息显示,在西部几个省份里,华西省专项资金的使用情况是最好的,审计报告呈交上去后,华西省委很快得到了高层的肯定。

    只是方如镜之所以会调离华西省,不仅仅是因为防汛得力得分,还和省委高层的博弈有关,青州市市委书记张阳出逃的案子曝光之后,围绕着这一事件,省长李红军与省委书记文思远发生了多次正面交锋,虽然这种层次的较量都是在暗地里无声无息地展开的,但其激烈程度远非常人所能想象,只是最后文书记依旧占到了上风,而文书记在之后作出的一项重要决定,就是将李红军的重要盟友,市委书记方如镜举荐到上面,因此,方如镜的调离显得顺理成章。

    何仲良讲完之后,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笑呵呵地望着王思宇道:“真是想不到啊,前些日子,老板和老猴子居然一起去打高尔夫球了,看到他们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谈笑风生,我都不敢相信,世事难料啊,王兄,你一定要记住,在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交换才是最重要的主题。”

    王思宇点点头,轻轻吸上一口烟,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沉吟半晌,皱眉道:“是啊,没有了利益冲突,就不必大动干戈了,他们都是成熟的政治人物,在处理这种问题上,自然与旁人不同,方书记大概什么时候离开华西?”

    何仲良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陶瓷茶杯,轻声道:“中组部的考核组已经离开半个月了,应该很快会下文,本来应该是严格保密的,没想到仍然走漏了风声,看来,有些人巴不得老板早些离开啊。”

    王思宇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政治,一枚重要棋子的变动,便会引发局面的全面变化,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了,现在看来,之前的方侯之争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他原本就曾怀疑过,张阳出逃事件发生之后怎么会那样风平浪静,无人问责,现在看来,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是自己的层面太低,还无法了解到真相而已,但李红军棋差一招,非但没有借助此事扳倒文书记,反而失去了在华西本地的一大助力,倒真是有些可惜。

    何仲良的情绪极好,在喝了一杯茶后,转过身子,悄声道:“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受到影响,老板让我转告你,在下面县里好好做,以后要想有大的发展,没有县里的经验是不成的,当然,如果在华西遇到了困难,你可以随时联系他,跳出华西这个棋盘,到华中去发展。”

    王思宇默然半晌,低声道:“我是舍不得离开华西的,就安心在这边做下去好了。”

    何仲良笑着摇头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做官总是要调来调去的,只怕时机到了,就由不得你了。”

    王思宇点点头,干部都是跟着调令走,个人选择的余地极小,全国上下一盘棋,自己这枚棋子,最终会落到哪里,那只有组织上来决定。

    两人闲聊了一会,王思宇便虚心向何仲良请教些西山县的情况,以便做到心中有数,何仲良把他所了解的信息都详细地讲了出来,王思宇听得很仔细,毕竟方如镜离开后,王思宇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在官场上没有后台,那肯定是寸步难行的,但王思宇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总靠别人的关照,也走不了太远,只要认真把工作干好,还是能够闯出个大好前程的。

    和何仲良分手后,王思宇在路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刚刚坐在副驾驶位上,就接到了刘天成打来的电话,说晚上约他吃饭,王思宇心绪不佳,便笑着拒绝道:“刘兄,这么晚了才说吃饭,明显诚意不够嘛,我看改天吧。”

    刘天成却不肯答应,笑呵呵地劝道:“王兄,隐湖集团买单,不吃白不吃,我老婆说了,为公家节约就是最大的浪费。”

    王思宇听了‘扑哧’一笑,便答应下来,毕竟和刘天成许久没有见面了,老邓曾经多次嘱咐自己,让关照下刘天成,时常保持联系肯定是必要的,王思宇让出租车司机掉过头来,直奔东湖国际大酒店驶去。

    到了饭店门口,下了车,刘天成已经迎了过来,这些日子没见,他看起来身子已经有些发福,只是脸上气色不佳,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王思宇以为他是工作劳累所至,就没有太在意,两人在门口寒暄了一会,便走进包房,王思宇惊讶地发现,他的老婆娜娜竟也坐在包房里,见王思宇进来,她赶忙笑着打招呼道:“王哥,你好。”

    王思宇笑了笑,转头冲刘天成道:“怎么还带老婆来啊,早说啊,我也带家里那位过来啊!”

    刘天成听了登时一笑,连声道:“那样最好,叫过来一起坐坐嘛,说起来认识这么久,还没见你带女友出来。”

    娜娜在旁边也c话道:“王哥一表人才,这么年轻就当了大官,女朋友一定很漂亮了,应该带出来见见面嘛。”

    王思宇忙笑着摆摆手,今天柳媚儿提早打过电话,说学校里有事,晚上就不回来了,大概要周末才能赶回来,要不然,他倒是愿意领那位校花小师妹出来打打牙祭,柳媚儿和许多漂亮女孩一样,都是很馋的,这段时间伴着王思宇的一夜暴富,她的生活质量也明显提高了,不但衣服装满了柜子,身边各式小食品更是多了起来,都说女孩子吃得少,但她们的小嘴却从没闲着。

    坐在桌边闲聊了一会,菜很快端了上来,刘天成要了两瓶白酒,夫妻两个双剑合璧,在谈笑风生中轮番轰炸,王思宇倒也豪爽,来者不拒,他心里有底,以刘天成的酒量,就算三个都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他们两口子敬得越频繁,倒下的就越快,果然,没到半个小时,刘天成就有些招架不住,身子开始摇摇摆摆起来,娜娜见状连连向他使眼色,刘天成却假装没看见,站起身来,去了趟洗手间,半晌没有回来。

    王思宇等了几分钟,就笑着道:“天成怕是掉到马桶里去了,我这就去把他捞出来。”

    娜娜却苦笑一声,摇头道:“他是不好意思出来了,天成脸小,不爱求人,不过他这次出大麻烦了,王哥,你们是好朋友,这次你一定要帮他,不然,他这副所长可是当到头了。”

    王思宇吓了一跳,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赶忙低声道:“发生了什么事,说说看。”

    娜娜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原来两天前,刘天成带人从商场门前抓了一个小偷回来,但那厮机灵,手脚麻利,竟事先把钱包丢掉了,只逮到人却没抓到证据,这让刘天成很是头疼,而审讯的时候,那家伙态度蛮横,出口不逊,把刘天成的祖宗三代骂了个遍,并扬言以后要让刘天成好看。

    刘天成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场发火,抬手就扇了那厮两耳光,不凑巧的是,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下手的分量就有些重,竟将对方打得耳膜穿孔,这下就闯了大祸。

    本来这事是可以私了的,但因为派出所的所长和刘天成对盘,就揪着此事不放,报到分局去了,说副所长刘天成在搞刑讯供,造成人身伤害,刘天成因此被停了职,估计用不了几天,处理结果就要下来了,外面风传他这身警服是保不住了。

    娜娜让他来找王思宇帮忙,可刘天成一来在气头上,不肯服软,二来也拉不下面子求人,按照他的想法,这事搞得太大了,找谁都没有用,所以也就不想再为王思宇添麻烦,只是嚷嚷道:“扒皮就扒皮,本来就不想干了,大不了改行做生意。”

    娜娜急得没办法,在家里闹了许久,刘天成才给王思宇挂了电话,这才有今晚的饭局。

    听了娜娜的一番话,王思宇不敢怠慢,想了想,便掏出手机,先给俞汉涛打了过去,把事情简单扼要地讲了一下,俞汉涛忙道:“王主任,你别急,我这就给他们分局领导打电话问问。”

    挂断电话后,王思宇点着一根烟,去了洗手间,将刘天成拉了出来,低声道:“出了事就讲嘛,咱们想办法搞定就成了,你一堂堂男子汉,还是副所长,怎么脸那么小,还得老婆说话。”

    刘天成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只是垂头丧气地道:“哎,真够别扭的,最近的运气背到家了,喝凉水都塞牙。”

    进了屋,王思宇静静地吸着烟,在刘天成夫妇焦急的等待中,俞汉涛终于把电话打过来,却说事情比较麻烦,现在市局对警风警纪工作抓得很紧,刘天成这事出的时间不太对头,并且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受害者家属不服气,已经闹到分局那边去了,事情太大,不太好压下来,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想办法做通家属的工作,只要他们不告下去,一切都好说,二是让刘天成先下来,以后等风头过了,再考虑把他调到别处,毕竟刘天成的工作能力分局领导还是认可的,因为这件事情把他处理掉,也觉得非常可惜。

    娜娜见王思宇的面色不佳,就知道事情比较麻烦,便在旁边一个劲地唠叨,只说刘天成自从当了副所长之后,脾气便一天天地大了起来,稍有不如意就暴跳如雷,这下可好,在外面闯了祸,眼见着日子刚刚过起来,却摊上这样的事情,这以后真是没法过了,说着说着,心里委屈之极,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刘天成哄了半天,也不见她好转,没有办法,只好怔怔地望着王思宇,眼睛里也是通红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当然很不好受。

    “家属那边的工作有没有做?”王思宇皱着眉头喝进一杯酒,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轻声道。

    刘天成耷拉着脑袋道:“去是去过了,可那家伙得理不饶人,就算不肯罢休。”

    娜娜这时也停止了哭泣,抬手抹了眼泪,从包里掏出两个牛皮纸袋,丢在饭桌上,轻声道:“他家我们两人都去过了,只要他肯息事宁人,花点钱我们也认了,但那人就是不依不饶,扬言一定要扒掉天成的警服。”

    刘天成啐了一口,轻声道:“都是张所在背后捣的鬼,那人的耳膜以前就有过旧伤,我估计是他们在底下撺掇着,专门借这事来搞我。”

    王思宇笑了笑,这种事情看来只有去找邱兆官来解决了,尽管不情愿,但是为了刘天成,他还是拨通了电话,将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请邱兆官帮着打听下,看能否联系到人和解,只要对方肯罢手,花些钱也可以,邱兆官听后忙轻声道:“主任,你把那人的详细情况讲下,我找人打听下。”

    王思宇便把手机递给刘天成,刘天成仔细地把那人的资料说了一遍,挂断电话后,三人在桌面静静地等了二十几分钟,邱兆官终于把电话打了过来,语气轻松地道:“主任,成了,你们在酒店等着,一会那小子就过去了。”

    王思宇有些不放心,赶忙追问一句,“没用威胁手段吧?”

    邱兆官轻声解释道:“主任,你放心,我告诉他们了,态度要好点。”

    王思宇叹了口气,挂断电话,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其实问得有些多余,以邱兆官背后的势力,恐怕就是笑脸相对,对一个小混混来讲,那也是最大的威胁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倒也是很有道理的,对付些泼皮无赖,还是黑道上的人物更有办法。

    这次倒是顺利,不到二十分钟,那人便打车赶了过来,在酒桌上连连赔礼道歉,并带来了以前的诊断书,当场写下字据,否认了刘天成打伤自己的事情,并把责任全都揽了过去,言明周一就去分局,把事情讲清楚,刘天成欲把钱交给他,那人却吓得连连摆手,点头哈腰地走了出去。

    这边的事情处理好,王思宇便又给俞汉涛打了过去,俞汉涛在得知家属那边已经搞定后,当即又从中斡旋,最后得到的反馈消息是,分局领导在那边同意不再追究,只要交个检查即可,刘天成夫妇听后,自然是高兴得喜上眉梢,两口子非要拉着王思宇去k歌,可王思宇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了,他可不愿再当这个电灯泡,于是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回到家里,洗了澡,从枕头下面翻出那个破旧的手机,按了开机键后,他像往常一样把十几封短信发了出去,便钻进被窝,刚想关灯休息,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下来电号码,竟是廖景卿打过来的,王思宇登时心头狂跳,犹豫半晌,终于接通了手机,听筒那边传来廖景卿柔美的声音:“喂,你好,请问,你到底是谁呀?”

    第十四章 萌动 上

    听到廖景卿那熟悉的声音,王思宇心头狂跳不已,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掀开床垫,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心形手机变声器来,王思宇迅速地将c头连接到手机上,又把黑色的耳塞轻轻放进耳内,依靠这件小玩意,他有十足的把握,让廖景卿猜不到电话这边的人其实就是自己。

    这种变声器外形和普通耳机差不多,只是多出一个心型的装置,它利用改变声音的频率,可以使通话人的声音发生变化,从而隐藏通话人的真实声音,这款变声器可以转变出八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来,甚至能够惟妙惟肖地模拟出女人的声音。

    这件小玩意是立过功的,当初在青州办龚汉潮的案子时,纪委老黄曾经利用它假冒成检察院反贪局鲁飞处长的老婆,在电话里发了一通火,效果非常好,使得刘秀英确信鲁飞当时急需用钱,顺利入局,专案组最终顺利地找到了龚汉潮藏匿账款的地址。

    王思宇当时就站在老黄的身边,一时被这种新奇的小玩意所吸引,就要了下来,只是一直没有使用,今晚终于派上用场了,王思宇内心的激动程度可想而知,在把变声器调解到理想位置后,王思宇开始酝酿情绪,准备进入角色。

    “喂,你好,怎么不说话?”

    廖景卿柔美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如清风拂过水面,吹起阵阵涟漪,王思宇的心头在刹那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和舒缓的声音回道:“喂,你好,很高兴你能把电话打过来,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手机里的声音变得浑厚低沉,充满磁性,听起来像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王思宇对音效非常满意,忐忑不安的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些,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邪。恶了些,居然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廖姐姐,似乎有些不妥,但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而且说实话,这种感觉确实很刺激,也很特别。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卧室里面很安静,王思宇只能听到对面轻微的呼吸声,以及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约莫过了两分钟之后,廖景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依然是那么柔美动听,她和声细语地道:“冒昧地问一句,您到底是哪一位,抱歉,我听不出你的声音。”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而且微微发颤,王思宇完全能够听出来,此时手机那端的廖景卿也有些许的紧张,虽然她也在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但还是被王思宇敏锐地察觉到了尾音里的异样。

    王思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翻了个身,握着手机趴在床边,那手掌轻轻抚摸柔滑的床单,轻声道:“对于您来讲,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不过请您放心,我并没有丝毫的恶意,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有缘的话,交个朋友。”

    “哦!”

    廖景卿轻轻地应了一声,微微蹙起眉头,通过王思宇刚才的话,她几乎可以断定,对面是个居心不良的单身男人,那些人总是在深夜寂寞无聊,空虚到极点,用手机短信来和陌生女人联络,以奢望能够遇到一场期待已久的艳。遇,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没有理睬那些短信的原因,只是这个人太过固执,几个月来,短信从未停止,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偶然动意,才想起打了这个电话。

    如果换做往常,她应该会立即挂断电话,但不知为什么,今晚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听着耳边那略带沙哑的男中音,廖景卿竟有种继续聊下去的欲望,轻轻把手机调了个位置,廖景卿悄声道:“那么请问,你是怎么得到我的手机号码的?”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是偶然中得到的。”

    “偶然中得到是什么意思?”尽管认定这男人是随意拨的号码,通过自己的回信才确认了性别,但廖景卿还是随口追问了一句,她忽然很想听听,这个陌生男人会怎么回答,当然,她也怕出现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对面那个男人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那是很头痛的事情,几年前,她在做电视节目主持人时,曾经深受其害,回家后手机基本不会打开,这两年倒是清静了许多。

    王思宇左手举着耳机,右手摸着下巴,继续扯谎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在做梦的时候梦到的。”

    没有想到对面的男人竟然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这种话恐怕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才会相信,廖景卿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她忙伸手掩住薄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冷淡地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你这个解释未免太荒诞了。”

    王思宇却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依旧一本正经地道:“说起来我自己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廖景卿抿嘴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梦到的。”

    王思宇闭上眼睛,悠悠道:“那是几个月前,我去玉壶山古华寺上香,希望早点遇到有缘人,当天抽到一个签,上面写着‘运主静时莫惊慌,动时得咎更荒唐,他方难求心中宝,运来时至从天降。’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可是当晚,却忽然做了个怪梦。”

    说到这里,他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下来,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茶杯,喝了一口凉茶,转动着茶杯,等待着廖景卿的追问,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如同在垂钓,王思宇把钓饵每天撒下去,一直坚持了三个月,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深潜在水底的美人鱼耐不住寂寞,开始触碰鱼钩了,现在需要做的,除了保持耐心外,就是想方设法激起对方的好奇心。

    “什么样的怪梦?”廖景卿果然被他的话题吸引,忍不住翻了个身,悄声道。

    王思宇捂着手机话筒,嘿嘿地笑了半晌,才继续道:“是这样,从古华寺回来后,当天夜里梦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们聊了很久,非常投机,天快亮时,她留了个手机号码,让我以后经常联络她,我想这个女人,大概就是那位从天而降的有缘人,所以就给您发了短信。”

    廖景卿莞尔一笑,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不得不说,你这个故事编得很有趣,靠这个方法,一定骗了很多女人吧?”

    王思宇皱着眉头分辩道:“这可不是故事,虽然听起来挺玄妙的,但确实是真实发生的,我曾经听过古华寺的静斋大师讲过课,他说我有佛缘,这可能就是佛祖在梦中点化我。”

    廖景卿微微一笑,继续柔声问道:“能说说梦里的场景吗,你们在哪里相见的,公园吗,还是餐厅?”

    王思宇赶忙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断断续续地道:“当然能,让我仔细想想啊……那是一间很特别的屋子,装修的风格有些奇怪,好像有个月亮门,对不起,时间太久,加上梦里的环境有些恍惚,我记不太清楚,不过记得客厅里好像还有一个大花瓶,上面……对了,花瓶上面是古代侍女图案,嗯,我只记得这些了。”

    廖景卿的笑容顿时在脸上僵住,愣了半晌,才悄声道:“那女人长得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王思宇摇头道:“不记得,梦里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是觉得身材很好,皮肤也很光滑,很细腻,全身像裹在一团雾里,尽管看不到,但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一定非常美丽,非常迷人。”

    廖景卿无声地笑了笑,一双水眸在黑暗中晶莹闪亮,过了半晌,她才轻轻吐了一口气,幽幽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