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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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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骑墙派好啊,舒坦!”王思宇不禁感叹道,另外他挺佩服身边这位仁兄,满屋子里的人就剩他们两人骑墙,自己是新来的还有情可原,这位仁兄能保持中立这么久,没有点道行是不成的。

    等大伙吵得有点累了,邹海就用力地敲了敲桌子,屋子里就暂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跟着斗红眼的公j般,等着下一波的进攻,魏明理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头不抬眼不斜,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水晶杯,仿佛那不是茶杯,而是一只鱼缸,里面养着几条小金鱼,正在撒欢地折腾。

    “王县长,你来谈谈。”从会议开始后,县长邹海就一直在留意王思宇的表现,发现他不停地在纸上圈圈点点,神情非常专注,这时见他停下了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想听听这位新来的副县长的意见,毕竟从人数上来讲,自己这边明显落了下风,即便是动用政府一把手的权利,强行通过,那到了常委会,魏明理再放上一炮,自己就落了个独断专行的罪名了,看那家伙一反常态,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就是设好了圈套让自己钻。

    见邹海点名,满桌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王思宇,都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副县长会赞成哪一种方案,就连魏明理也把眼睛离开了水晶杯,笑吟吟地把目光转过来,只有王思宇旁边那位依旧嘴角淌着清亮的口水,睡意正浓。

    王思宇见周围的目光都扫了过来,略一思量,就提笔在文件背面唰唰地画了两个浑。圆饱满的大。r。房,随后以异常沉稳的语气发言道:“我同意大家的意见,工业和农业都很重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第五十六章 和稀泥的艺术

    王思宇的一句话讲完,除了他身边那位睡得正香的老兄外,其他的副县长们不禁都皱起眉头,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觉得这个年轻人没啥水平,就知道喊口号,以县里的财力物力,专攻一项都吃力,每年的资金缺口都极大,你还嚷嚷两手都要抓,要真那么简单还争论个p啊,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我们还想三产一起抓呢,县里哪有那个条件啊!

    邹海听完也是皱皱眉头,举着茶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心里暗自琢磨,这个小王县长还是太年轻了,缺少在基层工作的经验,说出的话太不靠谱,不过仔细想想,人家毕竟是刚刚来到青羊,很多情况都不太熟悉,自己刚当上副县长的时候,也曾经闹出过笑话,那还是已经在当了三年乡党委书记以后的事呢,他刚刚从市委办公室下来,对政府这块的业务不熟悉,肯定是要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

    想到这,邹海就拿着茶杯仰脖喝上一口,‘咳咳’咳嗽两声,站出来圆场道:“嗯,王县长的提议不错,只是以青羊目前的实际情况,工业和农业发展很难做到统筹兼顾,不过你的思路还是不错的,值得肯定,将来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可以再就这个提议进行讨论,好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如果今天达不成共识,那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魏明理就把面前的水晶杯向前一推,笑吟吟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邹海被他这么突然打断,后面准备好的词就给忘了,就脸色y沉地皱着眉头问道:“魏县长有什么意见?”

    魏明理打了个哈哈,二郎腿悠荡了几下,就笑着挤耶道:“邹县长,你让人家王县长把话说完嘛,我倒是很想听听他是怎么两手一起抓,还能两手都要硬的,人家是市里下来的干部,水平比咱们这些土山炮要高。”

    原来魏明理这人在基层干的时间太长,自认为是实干派,他最讨厌从上面下来的年轻干部,四六不懂还夸夸其谈,竟讲些不着边际的话,在他看来,没在乡里干。过工作直接当副县长,那纯粹是瞎扯淡,所以即便王思宇不是周松林的人,他也不会对这个娃娃官有什么好印象。

    但上次喝酒的事让他不敢低估王思宇,就觉得这人够狠,自己打了人一拳,结果被人家给踹回来一脚,再加上张振武一直在他身边苦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把这人推到邹海那边去,魏明理这才决定跟王思宇暂时和解,但这次一听他在会上讲话露了底,就忍不住又起了轻视之心,打算让他当众出丑,心想反正牛。是你自己吹出来的,当众挨打也怪不得别人。

    他这话讲完,身边几个拿着水晶杯的副县长就都笑了,他们只听魏明理那y阳怪调的语气,就知道魏明理看王思宇闹笑话,这才来几天啊,就敢在这种会议上信口雌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只有坐在魏明理下首位的张振武皱皱眉头,心想这魏老二又来糊涂劲了,会前咱们怎么商量的,你在会上少说话,就摆。弄杯子,那样还显得高深莫测,其他的事就让我们来,这下可好,魏老二又没管住大嘴巴,万一让这姓王的当场丢了脸,甩手回了青州,三号老板不发怒才怪,他赶忙在桌子底下拿脚尖轻轻点了魏明理一下,魏明理明白他的意思,但在会上憋得太久没说话,他就觉得心里闷得慌,此时正在兴头上,就没有理会张振武的提醒,反而把p股抬起来,拉着椅子向前移了移,张振武心里这个气啊,可没办法,只能耷拉着脑袋拿着签字笔在文件上一顿划拉。

    邹海见魏老二这时候跳出来,心里暗暗高兴,脸上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冲王思宇递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你看,我是想给你小王县长台阶下,可这魏老二在底下撤梯子,这就别怪我这当县长的没照顾你了,你要聪明就顺着我的话说,直接来一句我还不太熟悉青羊的实际情况,就可以从容过关了。

    他是有心拉拢王思宇这个外援的,而且王思宇的来历他也已经通过青州市政府办的那个老同学打听到了,市委周副书记的心腹爱将,进三号老板办公室有时候都不用敲门,根子硬得很,他就盼着能借助王思宇搭上周松林这条线,毕竟跑了好几次市里,项市长的态度都很暧昧,并没有给他交底,邹海就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了,这边魏明理步步紧,那边项市长还没接上头,加上常委会上粟远山大权独揽,他的日子已经是一天比一天艰难了,这些日子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上面没人当的就是寡妇官,随便跳出个泼皮无赖都敢踹你的门,以前那些人前人后巴结你的人,现在都脱了裤子排着队来日。你。’

    王思宇留意到邹海的眼色,就心领神会地对他笑了笑,随后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当然,青羊的实际情况我还不太了解……”

    邹海听到这就会心地一笑,心说这小王县长倒聪明,很上路,端起杯子瞄了魏明理一眼,轻轻嘬了一口茶水,杯子还没等放下,就听王思宇又讲道。

    “据我所知,青羊县去年的工业增加值跌至4700万元,全县两个重点国有企业帐面资产仅有6400万元,负债总额却高达3个亿,在财政收入这块的贡献只占百分之十二,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要想盘活企业存量,至少需要8000万的资金,这对于一向捉襟见肘的县财政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仅靠县里投入是肯定不成的,那是杯水车薪,我们在保障工教人员工资和党政机关正常运转后,很难拿出太多的钱来进行大型的工业项目投入……”

    听到王思宇侃侃而谈,直接摆出数字来说话,周围这些副县长都不禁都愣住了,邹海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地倾听,而魏明理则把身子前倾,转过头来,竖着耳朵听他讲下去,看神情似乎怕漏听了每一个字,显得比邹海更加专注。

    “但是!”王思宇加重语气说出这两个字,就稍稍停顿了下,表情变得愈加庄重起来,眼角的余光见周围人的注意力全聚集在自己身上,就连刚才一直在酣睡的那位老兄不知什么时候也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自己,一种成就感不禁油然而生。

    他缓缓转动手中的卡通茶杯,眼睛盯着桌面,脑海中回忆着前几天在网上查到的一篇枪文,慢条斯理地讲道:“要想把青羊的工业发展起来,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借助外力,要积极争取上级单位的大力支持,但怎么个积极争取法呢?靠跑关系吗?当然不是,就算你上面有天大的关系,人家也只能帮你一次,治标治不了本,我个人认为,要想取得上级的支持,我们必须首先要做出宏大的计划,设定好发展蓝图,要让上面看到,只要投入到位,我们青羊的工业肯定能够实现二次振兴,成为带动整个青羊经济的火车头,上面的信心不是来源于邹县长,也不是来源于魏县长,而是一份详细的工业振兴计划路线图,只要按图索骥,就能完成这个计划,假如我们自己都没有信心,连个大力发展工业的调子都不敢喊出来,那谁还会对我们有信心?省里市里的资金支持、政策扶持更加没办法向我县倾斜……”

    邹海听得眉飞色舞,不住在本子上写上几句重点,他当然知道,王思宇的话完全是在支持他的观点,只是选择的角度不同,避重就轻,躲开了现实不利因素,而大谈宏伟蓝图,这就使问题更加简单了,邹海觉得自己之前太急功近利了,想倾尽全力做出姿态,保持跟项市长的高度一致,做工业强县的急先锋,从而触及到了魏明理的核心利益,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了,其实在争取到资金之前,只需要把口号喊得响亮些,再做出一些像样的规划性文件,完全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叶华生在旁边揪着小胡子不住地点头,心想这个王县长厉害啊,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不过想到了也没用,这话只能通过他的嘴里说出来,现在两边的人掐得厉害,早就对人不对事了,看来王县长保持中立的姿态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魏明伦听到这里,就觉得有王思宇谈得有些宽泛,有假大空的嫌疑,况且市里资金也不宽裕,青羊是全省著名的贫困县,银行方面早就喊出‘不贷青羊的款了’,谁又有本事从省里拿到钱呢?

    他是个出了名的炮筒子,心里有话藏不住,要不是因为这个毛病,上面有当市委常委的哥哥,怎么会在乡党委书记的位子上被压了十三年,他听着听着就撇撇嘴,皱着眉头打断王思宇的发言,大声质问道:“按你的说法……”

    “啪啪!”邹海见魏明理跳出来捣乱,赶忙用力地拍了两下桌子,不满地道:“明理县长,你让人家小王县长把话说完嘛。”

    魏明理听到这是刚才自己挤兑邹海的原话,顿时没了话说,挠挠脑袋就把手放下来,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嘴里含着茶水含混不清地嘟囔道:“接着说,接着说……”

    王思宇的情绪没有受到干扰,正在兴头上,也学着邹海的样子,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特意把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并拉长声音道:“但是———”

    众人一听到这两个字,赶忙又竖起耳朵,知道接下去的话题才是小王县长要强调的重点。

    王思宇拿着笔杆磕打磕打桌面,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青黑色的笔杆上,随后指尖稍稍发力,刹那间,签字笔就轻巧地落在拇指上,绕大拇指逆旋,随后沿着五根手指上下纷飞,左右盘旋,只眨眼间,就完成了一套漂亮的“托马斯全旋。”

    众人正看得眼花缭乱间,见他又将笔杆捏在手中,轻轻地敲打两下桌面,面带微笑侃侃而谈道。

    “振兴工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固本培元去弱扶强,从我们青羊的实际情况出发,县财政的扶持方向还应该是以农业为主,像我们这样资源匮乏的贫困县,只有农业是可以信赖的,起码能够维持我县人民的基本生活保障,这个确实是立县之本,不能动摇。”

    魏明理顿时一愣,暗想这小子怎么突然帮着自己说话了,他拿眼睛瞅瞅旁边的张振武,张振武的气还没消,把脸扭到别处,没搭理他,魏明理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茶,盯着水晶杯看了半天,才砸吧出点味道来,莫非他之前讲的那些东西都是在敷衍邹海,现在谈的内容才是重点,人家小王县长是一片好意,你看这事闹的……。

    他转头和负责农业的高副县长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点点头,就面带微笑地认真听下去。

    王思宇这时进入状态,滔滔不绝地把网上那篇枪文中记得清晰的部分都讲了出来,记得不太清楚的地方就直接跳过,反而让众人觉得他的发言很有跳跃性,当他云山雾罩地把话讲完后,在场的人也都听明白了,所谓两手都要硬不过是幌子,实际上是打着振兴工业的调子继续抓农业,这其实是一项折中的方案,给了邹海面子,魏明理则拿到了里子,双方各有所得。

    正当大家微微点头之际,王思宇已经将枪文背完,开始自由发挥了,他见自己背后刚好挂着一块小黑板,就转身拿起粉笔在上面唰唰地画出一个赤。l。着身子的女人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解说道:“这青羊县就像是个大美人,青羊山这里是头部,青羊河以东十三个乡镇是左边的r。房,要立足当前,大力发展农业;青羊河以西这片原有的工业小区要放眼未来,发奋图强,争取在几年内发展成上规模的工业园区,把右边的r。房做大做强,两个r。房一起产奶,才能哺育二十七万青羊人民,连接青州市和春江市的两条高速公路就好像我们青羊县的两条大腿,我坚信,在邹县长和魏县长的带领下,青羊县终有一天能够甩开双腿,迈出大步,走向美好的明天。”

    话音刚落,邹海和魏明理迅速交换了下眼神,两人带头鼓掌,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王思宇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在掌声中频频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嘴唇微动,轻声默念道:“装b成功。”

    第五十七章 半年之约

    “大家怎么看?”

    宽敞明亮的县长办公室里,邹海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手里握着一个放大镜,正在弓着身子细细地查看桌上的一件瓷器,那是一件小巧秀气的花瓶,花瓶口部像极了九品莲花的花瓣,整个花瓶色泽匀称淡雅,暗刻如意云纹,通体散发着幽暗的蓝光。

    叶华生坐在沙发上揪了半天的小胡子,点头道:“厉害,看似放荡不羁,实则眼光独到,我们两方面的人都在争胜,只有他一个人在求和。”

    邹海点点头,伸手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拿起来,倒过来,在白釉底上照去,只见瓶底以篆书写着“大清乾隆年制”六个字,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地按笔画看去,半晌才吁了一口气,把花瓶放下,摇头道:“退回去吧,假的,胎质纹饰都没的说,但这个‘隆’字不对,应该是民国期间仿制的天蓝釉。”

    叶华生点点头,他知道以前邹海在市文化局蹲了四年的冷板凳,跟着一位古玩行家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说是赝品那肯定没错,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讪讪道:“这家伙居然敢拿假货来糊弄人,回头要好好收拾他下。”

    原来叶华生前几天通过关系打听到,青州的项市长酷爱古玩,尤其喜爱瓷器,就给邹海出了主意,让他投其所好,花点钱弄件好瓷器送去,可邹海还是有顾虑,怕送贵重瓷器反而坏事,所以就嘱咐叶华生帮着挑件价格不太高,做工又很精细的小玩意儿。

    邹海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摇头道:“这件工艺也算不错了,不认真看还真瞧不出来,也不能怪人家。”

    叶华生走过去,把花瓶放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里,抱在怀里坐回到沙发上,邹海点着一根烟,缓缓吐了一口烟雾,轻声道:“耿彪,你也说说。”

    耿彪摇头道:“不过是个耍小聪明的家伙,看样子没啥胆子,不敢跟魏老二死磕。”

    邹海听后笑了笑,摇头苦笑道:“那是你不知道他以前都干过什么事,我也是前天才知道,大元兄原来就是毁在他手里的,当初还是个小科长的时候就敢暴打市委三把手的宝贝儿子,耿彪,你胆子大,你敢打吗?”

    耿彪听了一愣,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涨红了脸摇头道:“我不敢打。”

    邹海点点头,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摸着鼻梁道:“你是咱们几个人里脾气最暴的,你都不敢打,别人更不敢,凡是当官当了一定年头的都不敢打,但他王思宇就打了,你说他会怕魏明理?我觉得不像,这只能说魏老二做的事没触及到他的底线而已。”

    荣谢庭在旁边摆弄了半天的打火机,见邹海把目光投过来,就笑笑说:“后生可畏,今天在会上我一直在观察他,发现这人深不可测,几乎每个人在发言的时候,他都不停地在文件上做摘抄,两个半小时的会议我就没见他停过笔,前面大家讨论得无论多激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结果到最后您一点名,他出来干净利索地就把两边的争论给摆平了,这样厉害的年轻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过,你们看他最后那段发言,一般的人谁敢做那种比喻啊,要是放别人身上,我就觉得轻佻,但他干出来,我就觉得高明,当时我看了下张振武的表情,也是透着钦佩。”

    邹海听后把烟头掐了,丢在烟灰缸里,又端起茶杯往烟灰缸里加了些水,轻声道:“是啊,不是人才三号老板能重用吗,这么年轻就得到上面的赏识,必然有过人之处。”

    叶华生揪着胡子皱眉道:“既然拉不过来,就想办法让他和魏老二斗,他要真是三号老板的心腹爱将,那上面总不会不管吧?”

    邹海摇头没吭声,心想谁不想玩借刀杀人的y招啊,但魏老二也不是傻子,就算他是,张振武可不是,那家伙精明着呢,周副书记肯定心里有数,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人扔到老魏家人的眼皮底下,自己要真这么干了,那就是在算计上级领导,人家既然能当你的领导,又怎么会被你这点小把戏迷惑,这个老叶啊,有时候竟出馊点子,还是不堪大用啊。

    沉默半晌,邹海抬手揉了揉额头,轻声道:“别在他身上做文章了,就当他是过路的神仙,敬起来,他喜欢骑墙,就由他去,当务之急,是赶紧顺着他会上讲的思路,把那份工业振兴计划做出来,要抓紧,把政府办的几个笔杆子都组织起来,一定要做把这项工作做扎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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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结束后,王思宇回到办公室,从档案柜里找出青羊县里几家上规模的企业资料,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仔细研读,他的想法很简单,想搞好整个青羊的工业那是天方夜谭,不过集中精力盘活一家企业,那倒是可以尝试下,与其成天琢磨去搬走一座山,还不如先想办法把脚边的石头挪走。

    正看得专注间,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王思宇抬头看去,只见魏明理也没敲门,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就走进来了,门也不关,在屋子里兜了一圈,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架起二郎腿,瞅着王思宇直乐。

    王思宇见他不按规矩走,也就不跟他讲规矩,端起杯子喝上一口,也没言语,低头接着看资料,假装眼前没这个人,魏明理等了半天见王思宇没搭理他,就嘿嘿笑道:“是挺牛的,我从老大那听说过你,王培生那案子其实是你办的吧?干净利索,那事给老周加分不少。”

    王思宇摸不清他的来意,就笑了笑,盯着魏明理的眼睛道:“魏县长不是过来给我唱赞歌的吧,我可承受不起。”

    魏明理夹着烟狠抽上一口,皱着眉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的,你刚来的时候吧,我是想收拾你下,不过也就是想让你难受下,老周现在是市里的三把手,把他得罪了对我们老魏家也没啥好处,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你要一句话,是站在老邹那边还是跟着我干。”

    王思宇见他把话说得这么开,索性也就不卖关子,摇头道:“你们爱咋折腾咋折腾,别牵扯到我,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爽快!”魏明理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使劲踩了踩,撸起袖子,拍着沙发垫道:“要不这么办,咱俩联手,把邹海拱下去,回头我当县长,你坐我现在这个位置,怎么样?如果老周跟我哥一起出手,收拾他邹海跟玩似的。”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不想重复。”

    魏明理瞪圆了眼珠子瞅了王思宇半天,好像在看个怪物,半晌才伸出大拇指道:“有种,那就这样,半年之内,我跟邹海之间的较量你别搅合进来,你那摊子事我也不给你添乱子,等我把邹海推下去,招商引资那摊我也全交给你,那块油水多。”

    魏明理说完话不等王思宇张口,转身就走,望着他的背影,王思宇就觉得这家伙挺狠,骨子里带着一股子虎气,确实比邹海那厮更适合掌舵。

    ………………………………

    吃过午饭,王思宇继续回到办公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材料,期间李青梅进来过一次,问是否需要通知下面的几个局领导开会,王思宇想了想,就说还是应先熟悉情况,并且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季度会议太多不好,还是应该真抓实干。说这话的时候,王思宇的眼睛在李青梅窈窕的身段上瞄了几眼,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忙拿起卡通杯猛灌了几口茶水,之后也不抬头,拿着铅笔在一张纸上勾勾抹抹,圈圈叉叉。

    李青梅坐在沙发上找了几个话题搭讪,试图先跟这位王县长拉近些关系,可王思宇每次都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写材料,李青梅见他这么忙,就不好意思打扰,赶忙找了个由头,起身告辞出去。

    李青梅走后,王思宇闷着头拿着铅笔描了半天,把白纸捧起来,小心地吹净上面的铅粉,一张李青梅的l体肖像就跃然纸上,王思宇举起杯子喝上一口茶,就拿笔在落款处题了‘折梅人’三个字。

    他将白纸叠好,打开档案柜,从里面取出那本《艳史通鉴》,把它小心地夹在书页里,找出上次读过的记号,抱在手里专心看下去,不时还在精彩处画上波浪线,这样就能把书看薄了,下次重新温习时,就可以直奔主题,省略了那些不必要的铺垫。

    下班之前,王思宇分别去了趟魏明理和邹海的办公室,一来算是拜拜码头,表达下对领导的尊敬,二来是申明自己打算深入基层,到下面的企业里做调查研究,以便尽快进入工作角色,把工作做扎实了,所以最近几个月的县长办公会,自己就不再参加了,涉及到工业方面的决定,就请两位领导直接拍板,自己决无异议。

    魏明理自然知道王思宇的意思,就打个哈哈说你:“放心下去调研,回头我安排一下,叫李主任把别的活都推了,让她帮你坐办公室,杂七杂八的活你就交给她来做,她以前跟老赵干过两年,工业口的业务很熟,最适合当你的左膀右臂,这半年内你愿意去市里就去市里,愿意在县里就在县里,只要你不帮着邹海对付我,其他的你随便。”

    王思宇点点头,心里琢磨,这个魏老二手可够长的了,政府办的工作不通过叶华生这个主任,直接就能给安排了,怪不得叶华生一看到魏明理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这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这也太霸道了点。

    到邹海那边也很顺利,听完王思宇的话,邹海就笑着点头道:“王县长,你是挂职干部,编制还在市里,一般的事情你自己看着拿主意就成了,我赞成你的观点,多下基层跑跑有助于了解实际情况,就像项市长刚上任时讲的那样,我们的干部要眼睛多往下边看,腿要多往下边跑……”

    出了邹海的办公室王思宇直摇头,暗想这位县长大人是太想在上边找个人依靠了,这还没抱上项市长的大腿呢,就开始念三字经了。

    下班后,在回招待所的路上,王思宇不经意间,看到张振武的小车突然停在道边一个煎饼摊前,张振武下车后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扔在地上,那个黑瘦的中年摊主就弯腰把钱捡起来,随后拿出几大叠煎饼递过去,张振武把煎饼撕得粉碎,一把把地扬在那人的脸上,最后坐回小车上,扬长而去。

    第五十八章 未来老公

    ‘在水一方’是青羊县城最大的洗浴中心,门脸拓得很宽,两人高的大牌子立在六楼的楼顶上,门口站着四个穿着保安服装的年轻女孩,这是老板马天乐的最新创意,他管这个叫制服诱惑,这是他最新发明的促销手段,果然推出后效果不同凡响,门前立时多了很多小车,从车牌上看,公安、财政、工商、税务、交通、银行、……各个机关单位的都有,所以马天乐被人称作是二县长,说如今青羊当官的白天都到大县长那开会,晚上都到他二县长这消费。

    马天乐听了这话却高兴不起来,外人都看他风光有面子,在青羊地面上很少有摆不平的事,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马大老板其实只是个打工仔,一个月的工资才两千多块,这在青羊虽然算高薪了,可在青州根本算不上啥,这家洗浴中心真正的主人是魏军夫妇,魏军是魏明德家的老幺,常务副县长魏明理的亲侄子,不过那两口子在市里还有别的买卖,根本忙不开,就雇了他来经营,毕竟马天乐以前在广州干过很多年的马仔,业务上很熟。

    马天乐看着‘哗哗’的票子从手边过,却从来都不敢动半点心思,魏军的名字听起来不咋地,但他的外号太响亮了,在青州几乎是家喻户晓,提起魏三魏瘸子,又有几个不知道的呢,小九哥已经在年前被青州市局的刑警大队给铲除了,现在只有龚老太爷才能与魏三分庭抗礼,那还是因为魏三把心思都放在生意上了,不想惹事,毕竟家里有个当大官的伯伯,他怕自己干的那些事拖大伯后腿,不然以魏三的狠劲,青州的地下只能容下他一个君王。

    马天乐规规矩矩地站在六楼的小浴室门口,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青羊如假包换的二县长魏明理正带着几位副县长正在里面洗澡,他这个冒牌货就只有在门口站岗放哨的份了。

    魏明理此时正挺着大肚子趴在长椅上,他旁边是五十二岁的赵国庆,两人正舒服得呲牙咧嘴,两个全身赤l的搓澡女工正用力地为他们擦试身体,因为是盲人,所以她们并不知道身体下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只是知道这两个男人不太老实,一双手总在底下摸来摸去,本来十分钟的活愣是干了半个小时,但这里是贵宾房间,无论客人做什么,她们都得忍耐。

    “马勒戈壁的,呸!给脸不要脸,等我收拾完姓邹的,第一个把他搞下去,什么jb东西,在老子面前还敢装蒜。”魏明理骂骂咧咧地道。

    赵国庆摇头道:“老魏啊,你得听军师的,不能胡来啊,大局为重。”

    张振武躺在池子里,脑袋枕在池边,眯着眼睛叹道:“你最好现在就跟他干,反正三号老板把他派到这来,就是让你老魏来当磨刀石的,说白了,没准你整他整得越凶,三号老板就越开心呢,那叫摔打,明白不,怎么才能练成好钢?那得千锤百炼。”

    魏明理听后皱皱眉头,点头道:“不错,振武说的有道理,我不能让那老家伙称心如意了,不过老大错过这次机会,估计以后也就冲不上去了,时间不够用了,我就是憋着这口气,整王培生那次,老大费了多大的劲,结果被他姓周的从半路上捡了便宜,一号老板嘴上说不偏不倚,可实际上还不是向着他,那次姓王的在医院打了柳大元,老大想用这事做点文章,硬让一号老板给压下来了,马勒戈壁的,为了一号老板,老大跟姓程的姓柳的拼得多凶啊,结果到头来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他说这个话题,浴室里的人就都不敢接茬了,这种话也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魏老二敢说,其他人连接话的胆子都没有。

    后背搓完后,两个搓澡工到池子里舀了盆热水,哗哗地冲过去,随后两人又去打上香皂,冲干净身子,也慢悠悠地下了池子,魏明理就笑着冲张振武道:“振武,这小子已经答应两不相帮了,你说下一步该咋干,想好了吗?”

    张振武点点头,从脑袋后面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后狠吸上一口,轻声道:“钩子已经下好了,先从他身边的人突破,这种事情你不要参与进去,我会安排底下的人做好,你要做的就是常去粟老大那去表决心,我怕他不放心你,毕竟姓邹的已经被他整老实了,上面也没了依靠,用他当这个二把手其实最合适不过,你不同,你上面有人,干好了就能威胁到一把手的位置,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粟老大明面上踩姓邹的,实际上是在作秀,引我们上钩,假如这件事情上我们犯了大错,他就能坐收渔人之利。”

    魏明理哈哈大笑,拍了拍张振武,大声对浴室里其他三个人喊道:“军师牛b不?”

    那几个人都连声应道:“牛b,还是军师脑袋瓜子够用,深谋远虑啊。”

    张振武笑笑,摇头道:“我算哪根葱,跟老粟比,萤火虫而已,每次看到他我这心里就直突突。”

    魏明理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在青羊我谁都不服,就怕那老东西,他要发火还好点,我就怕他笑,马勒戈壁的,笑得那叫一个恕!?br />

    几个人披着浴巾出来,马天乐忙点头哈腰道:“二爷是码砖还是放炮?”

    魏明理嘿嘿笑道:“先放炮再码砖,我今天玩护士,振武你呢?”

    张振武摸摸鼻梁回道:“警察。”

    魏明理就笑着挤兑道:“我还以为你要玩老师呢,听说你把你儿子的班主任给玩了,照片都他娘的被传到网上去了。”

    张振武嘿嘿干笑了两声,摇头道:“哪有那事,不是我干的。”

    赵国庆已经等得心痒难耐,忙把马天乐拉到一边,低声道:“我还是要空姐,就是上次那个长腿光p股的,让她穿空姐衣服来。”

    另外两个人也都报了职业,马天乐拿笔在菜单上勾好,刚想走,又被张振武叫住,轻声嘱咐几句,马天乐这才匆匆跑下楼,推开五楼的一间房间,拿着菜单对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喊道:“要护士两个,空姐一个,豹女一个,女警一个,女警别穿内k,办事前要记得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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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思宇此时正在网上查资料,在百度上敲出“贫困县发展工业的思路。”结果一下子出来二百多页相关信息,他就一页页点进去,把自认为有用的信息都来个ctrl+v,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好后,他点着一根烟细细查看,就觉得发展工业的干法虽然千差万别,但真正的核心只有一样,就是政府转变职能,从约束管理变为实心实意为企业服务,为他们排忧解难,而且落后地区的企业最大的问题就是转制问题,许多成功的案例都是在于倒下一批国营企业,站起一批民营企业,包袱越是舍不得丢下,就会越背越重,王思宇感觉自己的思路忽然就豁然开朗起来。

    正看得专注时,只见qq头像闪动,好友亮晶晶发来一个笑脸,“小宇哥哥,你还没休息啊?”

    王思宇忙道:“好妹妹,你可是到关键时刻了,不能总上网,要抓紧时间学习啊,考不上北大清华那样的一流学府,我是不会理你的。”

    亮晶晶打过来一行555555,又丢来几只带血的匕首图案,最后发来一支玫瑰,就匆匆下了线,王思宇不禁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啊……

    没一会,手机忽然响起,接通后传来方如海的声音,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小宇啊,刚才是我让小晶上会电脑的,她最近拼命的学习,我看着有点心疼啊,回头你有空常给她打打电话,劝她注意休息,我跟她雪滢阿姨劝她都不听,现在她就听你的话……”

    王思宇听后看看表,才发现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就觉得心里有些歉意,忙说:“老师你放心,我一定让她注意休息,这事交给我办,您不用担心。”

    方如海听了就哈哈一笑,说:“小宇其实我还真想让你当上门女婿,现在提这话还早,以后看咱爷俩有没有那个缘分吧。”

    王思宇半天没吭声,方如海又打听了一下他的近况,王思宇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还把他的一些想法也都跟方如海简单描述了下,方如海在那边沉吟道:“你的思路是对的,不要被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捆住手脚,跳出来,专心干点实实在在的事,你现在的位置如果做好了,还是能为老百姓干点好事的。”

    王思宇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以前有那个心思没那个能耐,现在既然有机会了,就把心思沉下来,干点正经事。”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王思宇就挂断电话,想了想,就拨通了方晶的手机,“小晶,听说最近你学得很累,不太注意休息,这样非常不好,我都告诉你好多次了,要注意劳逸结合,现在别学习了,去上床睡觉。”

    方晶在那边憋着小嘴道:“哼,本大小姐现在喜欢学习,我就不休息,凭什么听你的呀,讨厌死了。”

    王思宇就笑着打趣道:“你不听小宇哥哥的话了?”

    方晶把小脑袋瓜摇成拨浪鼓,顶嘴道:“不听不听就不听,没人疼没人爱的,累死得了。”

    “我以你未来老公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给我滚回床上睡觉!”王思宇大声吼了一句,就把手机丢在床上。

    方晶吓得吐了下小舌头,挂断手机后,咬着嘴唇发了一会呆,忽地‘咯咯’笑了起来,羞答答地从书房走出来,懒洋洋地喊道:“雪滢阿姨,我不学了,帮我放水,我要洗澡澡啦。”

    陈雪滢帮她放好洗澡水,方晶就脱了衣服躺在浴缸里,轻轻地往脸上撩水,没过几分钟,小手就停了下来,从光溜溜的身上滑下去,闭着眼睛安静地睡去。

    第五十九章 要命的误会

    周三早上七点半,县政府大院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车门打开后,县工业局局长田忠实挺着个大肚子从里面走出,他看看手表,见时间还早,楼上的办公室不见得能开门,就站在院子里的公示栏前看了会报纸,磨蹭了约莫有十几分钟,见上班的人已经稀稀落落地从四处赶来,就背着双手一步三摇地迈步进了政府办公楼。

    没走多远,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一楼的政务公开栏前,他走上前去,拿着手指寻着领导照片一路指去,很快就发现主管工业的副县长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人居然是个二十四五岁的清秀后生,怎么看都觉得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田忠实就站在那里‘咳咳’地咳嗽两声,扭头见四下里没人注意,就清了清嗓子,对着照片微微鞠了个躬,哑着嗓子低声道:“王县长,您好。”

    “您好,王县长。”

    似乎是感觉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不够诚恳,田局长就又重新演练了几次,但效果都不太好,主要是这位照片上的副县长太年轻了,在他面前摆出这种低姿态,田忠实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管怎么练,都拉不下脸来,前前后后伺候了那么多领导,就没一个这么年轻的,看起来跟二丫的岁数差不多。

    田忠实在工业口已经干了三十来年,从一个小科员干到现在身兼数职,历任工业副县长都很倚重他,副县长换了一茬又一茬,他这局长却雷打不动,靠的不是他后台硬,也不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