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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略一沉思,回答:“若我撒谎,对你曲意奉承,不尽妻子责任,便是我的过错,良心不安。若你找个厉害主母来无缘无故打骂我,便是她的孽障,我却是问心无愧,顶得住天,立得住地。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我决不会为自己不挨打而胡乱撒谎。你若不喜欢,自可以找个喜欢你的女子,和她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宵朗默然,长叹道:“你这尽钻牛角尖的笨石头,就不能说几句好听话来哄我开心吗?”

    我殷勤劝道:“史书有言,苦口良药,忠言逆耳。”

    宵朗y森森说:“再废话,我便剪了你舌头。”

    我闭嘴了……

    宵朗气得连豆腐都不吃了,躺旁边发呆。

    我蹑手蹑脚地往床边逃,被发现,狠狠拖回来,锁骨差点被按断。

    宵朗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妻也好,妾也好,总之你输了,便是我的。”

    我很后悔平日没收集奇珍异宝,要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赌的,脑子转了半响,才想起最关键的问题:“你要赌什么?!”

    “我要赌什么,你能拒绝吗?”宵朗混淆的脑子也冷静下来,口气回复原本的淡漠。

    我摇摇头:“不能。”

    宵朗问:“比背书?”

    我宁死不干。

    宵朗问:“比打架?”

    我宁死不屈。

    我:“比绣花?”

    宵朗差点咬死我。

    左商量右商量,我很悲哀地发现自己找不出一种胜算大的赌局,很踌躇。

    最后宵朗折中道:“我们来玩躲猫猫吧?”

    我不明白。

    宵朗像孩子似地抱住我,轻轻说:“天界没有人知道我的真面目,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若你能从洛水镇上找出我,我便认输,履行承诺。若是你找不着……”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恨恨地说,“我便要了你身子!”

    捉迷藏我还算擅长,但唯恐期间有诈,谨慎问:“天下之大,你若躲去天涯海角,我从何找起,总要定一个范围吧?”

    他说:“就在这洛水镇上,昨日你用全力挡下天雷,逆转天命,我真是承你恩情了。”

    我愣住了,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宵朗让我的预感实现:“没错,我就藏在你身边。”

    是狐妖带来的人?还是我身边认识的……

    宵朗依依不舍,起身离去,走至门前,回头道:“你好好猜,猜猜我是谁?”

    门轻掩。

    一阵冷风吹过,毛骨悚然。

    真假

    宵朗走后,我一直在严肃思考一个问题。

    我是个本分的仙女。

    经过凡间多次讨价还价的磨练,已知做生意签订合同时,要双方协商同意。

    如今宵朗单方面提出赌局,我虽咨询过他范围和筹码方面的问题,却没正式同意他提出的躲猫猫游戏规则。所以,就算我使手段耍赖,也不算不守承诺吧?

    我不信任宵朗。

    这位魔界智囊善使诡计,善用疑兵,曾用空城诱天界三十万雄军入陷阱,导致天界军队对所有空城草木皆兵,错失许多战机,也曾单枪匹马,花言巧语骗出海鲛族重军镇守的定海珠,引来东海水,冲去三十二个城镇,灭无数生灵。大家都说他是没有不可骗的东西,没有不可利用的人,这种家伙,做出的承诺可信吗?就连师父落入他手中之事,说不准也是谎言。

    他早胜券在握,不过是想看我慌乱哭泣的模样,暗中偷笑。

    就算我侥幸赢了赌局,他必定会找其他借口,将我留下。

    这个赌局,百害而无一利。

    我怎能自乱阵脚?

    可是,他临行前那句“我藏在你身边”让我非常在意。宵朗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他必定在洛水镇上,甚至很有可能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天下无人知他容貌,亦无人知他实力高低,就算他伪装成每天路过我门口,叫我买头油送娘子的俊俏杂货郎,也不出奇。

    我越想越心慌,待太阳刚刚升起,便爬起床,将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一遍,连装米的米缸都没落下,然后坐去门槛处,呆呆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大叔小哥们发呆,想着昨天跟着去西山的数十护卫,看谁都觉得像宵朗,直看得有大娘要来给自家女儿说媒,才急忙溜了回去。

    大概是这两天照顾我太辛劳,日上三竿白琯才起床,箭一般地扑出房间,跑到我面前道歉:“师父,我睡过头了,呆会自罚抄书十次!”还没等我回答,他又箭一般地冲回房间,单手拎着变回猫型,正睡得直流口水的月瞳脖子,不停摇晃着叫,“懒猫!快起床。”

    月瞳迷迷糊糊睁开眼,晃了半天神,悠悠道:“天还没黑呢,起床做什么?”

    对这个出生不明的徒弟我很警惕,立刻抓住关键词问:“你想利用天黑做什么?”

    白琯将月瞳丢下地,月瞳四爪并用,三下两下爬上我肩头,又蜷缩成团,卷起尾巴,打着哈欠:“师父主人,你家好大的老鼠味,今晚要好好整顿,让他们知道猫爷的厉害!”

    “老鼠?”我左右嗅嗅,除了满园梨花香,没闻到臭气。

    屋外传来包黑脸欢快的声音:“玉瑶,今天早饭有什么好吃的?我来帮你尝尝味道。”

    月瞳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整只猫清醒过来,抖抖毛,伸了个懒腰,舔舔唇。轻巧敏捷地爬上旁边大树,竖着尾巴,欢快等着猎物进门。

    包黑脸才踏过半个门槛。

    快若闪电的白影从树上跃下,锋利的四根爪子,劈头盖脸就抓过去。

    我怕出事,赶紧拦下他的攻势。

    “猫啊!”包黑脸后知后觉,惨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去角落,脸色发白,颤抖着问,“玉瑶仙子,就算我白吃白喝你一些便宜东西,你也犯不着找猫来收拾我吧?太小气了!”

    包黑脸除爱占小便宜,说话过分直率外,基本算是个好妖怪,教会我很多凡间生活的技能,比如路上的香帕不能捡,美人的招呼是另有所图之类。我很感激他,便教训月瞳,让他不得伤害老鼠妖。

    月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包黑脸,满脸心痒难耐,爪子一直伸伸缩缩,玩个不停,还强辩道:“师父主人,我不是故意的,可猫和老鼠是天敌,我也没办法。”

    怕猫怕得要跳墙的包黑脸终于急了,他跺跺脚,跑出门外,还丢下一句狠话:“天敌是吧?你给我等着!”

    “喵呜,老鼠没了……”月瞳惋惜无比。

    我为宵朗之事忧郁,没空理他。

    半柱香后,包黑脸回来了:“老大,就是这只猫欺负我!”

    乐青跟在后面,满脸不解地迈入大门,向我行礼。

    “喵呜!喵呜!”月瞳见狗,吓得全身皮毛炸起,飞一般窜到我身后,泣血哭诉,“师父主人!救命!天下狗都是坏蛋!快杀了他做香r锅!”

    乐青饶有兴趣地看了月瞳好久,最后叹息道:“成仙后,我就不欺负猫了。”

    包黑脸鼠仗狗势,大声叫阵:“混账猫,看你还嚣张!”

    月瞳躲在我身后偷偷冲他亮爪子。

    一鼠一猫一狗,天生一物克一物,闹得院子j飞狗跳,不让人有片刻闲暇。

    我扶额,更忧郁了。

    好不容易将动物们安抚下来,我很奇怪周韶居然没过来学习,乐青和白琯见我迷糊,便和我报告昏迷后的各种事宜,中间还夹杂着几句月瞳颠三倒四的叙述。

    天谴改判后,慌乱中被踏伤的凡人和妖怪都不少,最倒霉的是十世善人周韶,被七八只体重超标的妖怪推倒在地,重重叠叠做了罗汉底座,被活生生压断两根肋骨,无奈在家养伤。我当时改天谴时恢复了真身,被许多凡人看见,周老爷子更是问东问西,问个没完。乐青怕惹麻烦,便和狐妖做了交易,让她用迷魂术攥改所有人记忆,只记得刘婉被凶暴的白虎妖截去,逃亡途中,失足落崖惨死,白虎妖则被天雷劈死,刘老爷大仇得报,班师回朝。

    乐青答应让我交易给狐妖的物品是观音净水,暂欠……

    他们真以为神仙个个都有仙丹妙药无数吗?

    小小穷仙女欲哭无泪。

    乐青说完后,喝了口茶,忽然盘问月瞳:“你住西山?”

    月瞳怕狗怕得厉害,怯生生道:“我从小就住西山,住了五百年。”

    乐青慢悠悠地问:“不对吧?我掌管西山,众妖皆有记录,为何从未见过你?”

    我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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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瞳弱弱地说:“干娘说,外面坏妖怪和坏人很多,专门欺负没用的妖怪,她不准我随便出门,但我偶尔会偷溜,趁夜去附近城镇转转。她还说,笨蛋的存在是不重要的,所以不需要告诉天界,免得被大家嘲笑,丢妖族面子。”

    我越听越怒,那头狐狸精平日究竟是怎么虐待他的?

    白琯安慰他:“不怕,你以后跟着师父,不怕丢脸。只要老实听话,她不会为这些小事生气的。”

    月瞳握拳:“是!我以后一定会努力!”

    他是要努力听话,还是要努力给我丢脸?

    我困惑……

    沉默许久的乐青皱眉,“狐妖素来谨慎,无利不沾,她关押此猫之事甚有蹊跷,我再查查。”然后他又瞪着月瞳问,“你说的话,可有隐瞒?”

    月瞳抖了一下,往我怀里钻了钻,眼神闪缩道:“没……没有。”

    他毛茸茸的耳朵在我手臂上乱蹭,带来满袖柔软感觉,惬意温暖,若是换在往日,我对自己居然有天拥有动物缘,定会万分高兴,抱住他满山跑。可是如今,托宵朗的“福”,我对任何莫名其妙靠过来的雄性,都不信任,所以往后略微缩了缩。

    月瞳懵然不觉,只粘着我不放,唯恐被丢回狐妖处,竭力讨好。

    乐青害羞地挠挠头道:“玉瑶仙子,上次天谴,幸亏你改了天命,否则我也得跟着倒霉。”

    对这件事,我更不好意思:“若非跑来报信,你何须深入险境,归根究竟,我才要谢谢你。”

    乐青回礼:“这是在下应尽本分,只是不知玉瑶仙子回去如何面对天规处罚?”

    我说:“仓促出手,我回来后,细细想过。这次天谴会牵连无数无辜,并非好事。可是按规矩,我逆转天命应该受罚,也是心甘情愿,也无话可说,只是……”

    救下饿狼,我这东郭先生,不知还回不回得去。

    乐青见我烦恼,问:“仙子眉头深锁,是有忧心事?可否让乐青分担一二?”

    我心事多得很,一边害怕自己的未来和安危,一边困惑那莫名其妙的男女之事究竟是什么?可更担心的是师父安危不明和改变天命后的浩劫,于是解释道:“天谴劈恶贯满盈之人,我改了天命,他便逃得生天,不知以后还要如何作恶。天下世事,因果报应,他以后造的孽,也不免少我一份,此魔凶恶,视万千生灵与无物。想到此处,我就比自己倒霉更烦恼……”

    白琯很敏感:“师父在倒霉?”

    “没有。”我不敢把宵朗之事说出,只得坚决否认。

    乐青信心满满道:“仙子法力无边,咱们直接将那妖魔找出来,诛杀以正天道!”

    若有本事诛杀宵朗,我便不做玉瑶仙子,去做天界三军元帅了。

    我对乐青的提议,只能报以几声苦笑。

    送走乐青,我带着礼物去看望周韶,他躺在床上,被无数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屋子四处散发着阵阵药香,长相平平的丫头和婆子捧着汤药、茶水,穿梭不停——侍候少爷的绝不用美人,这是他爷爷看透他本性后做的安排。

    周韶的记忆并未被消除,美丽贤惠的未婚妻惨死,让他情绪很低落,看月瞳的眼神仿若看仇人,偏偏月瞳最会看眼色,长得美貌无双,又是装嗲卖娇的好手,他变成人形,睁大水汪汪的无辜眼睛,爬入他被子里,很诚恳地解释道歉后……周韶的头脑就变成比我更矛盾的所在了。

    他长呼短叹,茫然问:“美人师父,你说我是善人,神佛庇佑,今生定有好姻缘。可如今刘婉惨死之事出来,大家都说我是克妻命,何来姻缘?可见天道也有些老眼昏花,可怜婉儿姑娘,那般如花美貌,红颜薄命……”

    神佛给周韶批下好姻缘,如今受阻,定是有人在强行改变他的命数。

    可是我不明白,周韶十世善人,除了好色些,并无得罪人处,何为妖魔要冒险杀他未婚妻?这比残杀普通无辜的罪孽更深重,天谴的速度和力度也会加大。这场杀局最终目的像是掐准天谴时间,特意将我引入月瞳住的幽谷,以同归于尽为条件,我不得不耗尽全身法力来救他?

    更让人不解的是,师父说过,贪、嗔、痴三魔与天地共存,不死不灭,跳出天道之外,无论宵朗做再多恶,都不应会遭天谴。他却在夜里说我挡下天谴,承我恩情……

    莫非,夜里来的妖魔,根本不是宵朗?!

    我越想越不对,宵朗的名字只是此魔随口说的,他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且这场游戏也像个闹剧,只要他将我师父和徒儿的小命提上来,保管他让我在床上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打折扣,何必如此多事?

    自称宵朗的恶魔究竟想做什么?

    我脑中的谜团更多了。

    “师父,你为何不停咬手指?指甲都破了。”白琯担忧的声音唤醒我紧张的神智。

    “没事。”我急忙放下手指,用袖子遮掩上面被咬得乱七八糟的痕迹。

    周韶也病恹恹地躺在床头问:“美人师父,为何你脖子上有红肿?是被蚊虫咬的吗?”

    “笨!”月瞳迅速抢答,得意洋洋道,“那是吻痕!”

    全场默然……

    我快速拉高衣领,掩住痕迹,支持周韶:“被蚊子咬了。”

    月瞳傻眼,扑上来拉我衣领:“怎么可能!绝对是吻痕!我经常弄,不会错的!”

    白琯目瞪口呆,不吭声。

    我推开月瞳,坚持:“绝对是你错了,就是蚊子!”

    月瞳给搅糊涂了。

    周韶傻乎乎地问:“居然有不长眼,敢咬仙子的蚊子?”

    我肯定地说:“有。”

    月瞳恍然大悟,兴奋叫道:“我懂了!干娘有时候让我和一个妖怪睡觉完,又去和另一个妖怪睡觉,遮不住欢爱痕迹,被问起时,总会说被蚊子咬!”

    众人:“……”

    月瞳小心翼翼地问:“还是没答对?等我再想想……”

    我彻底理解师父当年因我白痴的所作所为,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心情了。

    烙印

    我“淡定”地拉月瞳去门外,抓着他脖子摇了数十次,小白猫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明白我脖子上的红斑是特大号蚊子叮出来的真相,并斩钉截铁和大家保证:“绝对不是欢爱痕迹!我眼睛很好,没看错!”

    周韶傻乎乎的,听一句就点一次头,满脸“原来如此”的神色。

    白琯狐疑,没有多嘴。

    我擦擦额上冷汗,松了口气。只是此事难瞒在床上身经百战的月瞳,必须解释,却难以启齿,犹豫许久,才将他召来隐蔽处,小声说:“那日天谴并非杀你,而是众妖中混入一个穷凶极恶、□好色的恶魔,他曾偷偷来我屋内,动手动脚,说将来要祸害我们所有人,你们法力低微,我不敢声张,所以……”

    月瞳恍然大悟:“师父陪他睡觉了吧?”

    我想,两人一起睡了半宿,确实算是陪他睡觉了。心里悲愤欲绝,眼眶一红,嘱咐月瞳:“你不要将这事到处声张,否则怕恶魔残忍,来取你们性命。”

    “师父主人,你不要难受,我知道陪讨厌的家伙睡觉是很痛很讨厌的,”月瞳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纯色黄金、碧蓝天空中蕴含水汽,他拍拍胸脯,坚毅无比地建议,“不如我来陪他睡好了。”

    他伸出手要替我擦拭眼眶,白色长袖轻轻滑下,露出如玉似的肌肤,小臂间盘着一道如蜈蚣般东扭西歪,尚未痊愈的烫伤疤痕。我伸手抚过他疤痕,忽然有些心疼,低声问:“这也是他们烧的?”

    月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是南月山的虎妖,床上特别喜欢听人惨叫。我那时不知,只顾着笑,结果挨了一烙铁,痛了半天。他也真是的,如果喜欢听人哭,就早些说啊,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说了我马上可以哭得惊天动地,包君满意。”他说到这里,忽而顿了顿,大惊失色地拉着我问,“那个恶魔,不会也这样欺负你吧?我告诉你经验啊,如果打得过,就干掉他。如果打不过,就要听话,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不准还能享受一二,如果硬顶会更倒霉的。”

    什么叫享受一二?这事有什么可享受的?

    他说得百无忌惮,我听得面红耳赤,最后决定不耻下问,弱弱地问:“什么是男女之事?”

    月瞳愣住了。

    我觉得和徒弟讨论这个话题实在丢人,视线飘忽地看向脚尖,不敢抬头。

    月瞳叹了口气,柔声道:“师父主人,你告诉那家伙,我长得比你美貌,技术也你强得,还是让我来陪他睡吧,你是不成的……我喜欢师父主人,不喜欢你陪他。”

    别说宵朗指名要的是我,就算他肯用月瞳来换,我也做不出这种卖徒弟求安稳的事,所以一口拒绝了这个不靠谱的提议。

    月瞳很伤心,垂着耳朵不说话。

    我建议:“我和你素未相识,不过天谴一劫,有了些牵扯,并不期望你报恩。我如今遭劫,那名恶魔号称宵朗,贪婪无边,手段高明,我却逆天改命,散尽法力,难以与他抗衡,恐怕是回不了天界,但我是上位仙人,出事天界定会追查。若你害怕狐妖报复,继续过苦日子,我可修书一封,将你交托给乐青,让他在天界派人下来时,送你去藤花仙子处,她是我好友,为人温和善良,定会善待你的。”

    月瞳更沮丧了:“师父主人,你不喜欢我?”

    宵朗要用徒弟来威胁我,我表现得越喜欢他们便越遭劫,白琯和师父长得相似,是万万逃不过的,我必须另想法子,其他人倒不如装作不喜欢,早点打发掉。所以我狠心道:“你和周韶都是我迫于无奈收留下来的徒弟,其实资质鲁钝,心思不定,不适合修行。将来给师公看见,也会讨厌的,倒不如早点好聚好散。”

    “你骗人,你不会不喜欢我的,”月瞳倔强的性子不知为何发作起来,他死死地看着我道,“我宁死也不要和狗在一起,我也不怕恶魔,师父主人你不要赶我走,我虽笨,会慢慢学,我会帮你暖床铺被,而且……你是物仙玉瑶,我是猫妖月瞳,我们本来就是有缘的。”

    我莫名其妙:“我又不是玉兔,玉和猫能有什么缘?”

    “喵呜——”月瞳迟疑片刻,笑嘻嘻地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之缘!”他想了想后又担心地说,“我干娘大概是投靠了魔族的,近年来让我陪睡觉的不少是作恶多端的妖怪,师父主人你要小心她。”

    这猫妖也没笨到家。

    狐妖的幻术很不错,月瞳的变化都是她教出来的。若是她和魔族联手,宵朗的身份便很容易造假,而且可以派无数飞禽走兽在我身边刺探消息。可是我最不能理解的是魔族的目的,难道真的是想我陪他睡觉吗?

    不知道对方招式落处,就不能拆招。

    我的处境很被动。

    月瞳还在喋喋不休:“那头大笨狗是靠不住的,看他那副贼眉鼠目模样,还和老鼠混一起,肯定不是好人,你也要防着他。这天底下最可靠的就是猫!我以后晚上不抓老鼠,守在你门外,如果恶魔来,我就……就先勾搭了他!让他不欺负你。这样师父主人就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想起宵朗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喝道:“胡闹!你应该有多远躲多远,不要给我添乱。”

    月瞳给吓得抖了抖,坚持到:“我是好猫,师父主人是好人,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我对死缠烂打的家伙没办法,便叮嘱:“如果出事,你就带着白琯他们尽快逃,我大概会答应他其他条件,尽力保你们周全。至少,宵朗无论有什么目的,都应该不是你们。你们留在我身边,我心有顾忌,反而更危险。

    月瞳的眼睛闪亮起来:“师父主人,你在心疼我?”

    我紧锁眉头,没有回答。

    我知道,有些东西,心一动,就放不下了。

    入夜,月瞳化作猫型,灵活地爬上屋檐想监视,被我拖下来丢回房间。没想到白琯抱着被子,穿着睡袍,赤足跑来我房间道:“师父姐姐,我不像周韶好糊弄,你脖子上的红斑就别瞒我了。月瞳虽然什么都不肯说,但他神色闪缩,还想在你房外守夜,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你是打算老实告诉我,还是让我自己去查?”

    他太聪明了,我瞒不过去,只好将事情老实说出,并追问:“你昨晚睡觉时,有没有听见院子里有什么声响?”

    白琯摇头:“我昨夜似乎睡得特别熟。”

    我说:“他大概用了迷魂的法子。”

    白琯问,“师父姐姐,你确定不是梦吗?”话未说完,他自个儿也直摇头,“若是梦,怎会留下痕迹……妖魔说,他就藏在我身边。师父姐姐,你可疑我?”

    我说:“不想疑。”

    我最不希望妖魔藏身在三个徒弟间,我痛恨怀疑自己徒弟的师父,可偏偏不敢不去怀疑。若每日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的猜测,这种生活简直让人崩溃。

    白琯冷笑道:“宵朗好手段,几句话让你心神不宁,让你猜不出他目的何在。”

    我犹豫道:“他很疯狂,我不相信他只是为了想娶我做出那么多事。”

    白琯轻轻弹指,笑着对我建议:“师父姐姐,我在这里陪你吧。若我是宵朗,你就算抵抗,也是逃不掉的。若我不是宵朗……至少可以让我保护你,就算不济,也有个商量的对象。”

    他说得有理,宵朗并不希望被人看见自己的真面目,不会出现外人面前。他要留着我徒弟做威胁筹码,也不会轻易要他们性命,将徒儿留在这里,反而是证明他们清白的最好机会。如果他们不是妖魔,我筹算退步,也可以从容得多。

    思量中,灯花已爆了几爆。

    窗外忽然传来月瞳撕心裂肺的叫声,然后一片沉寂。

    浓浓的梨香味带着魔气,穿过窗缝,缓缓飘来。

    “他来了?”白琯刚刚说得英勇,此时也不免害怕,紧紧抓着我衣角,不敢放手。

    烛火照耀在窗纸上,剪出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院里,良久,叹了口气,轻声问:“阿瑶,你真不相信我爱你?”

    ==

    我将白琯拉到身后,敷衍道:“我当然信。”

    宵朗淡淡地说:“撒谎。”

    空气似乎不再流动,透不过气来,白琯抱着我发抖,依旧壮着胆子骂道:“连脸都不敢露,只敢偷偷摸摸来调戏女人的y贼!有什么资格要娶我家师父?”

    宵朗笑了两声,反问:“你凭什么开口?”

    白琯很勇敢地站出来:“我是师父的徒弟!你是畜牲!”

    我赶紧将这不怕死的傻瓜拉住,解释:“小孩不懂事,勿怪。”

    狂风推开窗门,卷来浓浓杀气,一股柔中带韧的力量,击上我胸前,仿若被水流冲击般,无可抗拒地往墙角飞去。慌乱中,我拉不紧白琯的手臂,只听他在黑暗中一声尖叫,然后是重重的堕地声,便再无声息。

    “白琯!月瞳!”我费力从墙角爬起,摸索着地板,撞到铜盆,踢翻矮凳,急急忙忙要往门外冲。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强有力的臂弯搂住。然后听见门窗被风关上的声音,空气再度沉闷起来,只余男人的温热气息,隔着衣衫,透过肌肤,在徘徊留恋。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中,”宵朗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宠溺和无奈,就好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似的,“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嫉妒心很强,不能容忍你身边有别的男人。”

    我伸手乱摸,抓到一个硬邦邦的物品,也不知是什么,直接往他头上砸去,尖叫道:“我没有男人!你滚!快滚!”

    宵朗随手挡开,极耐心地劝告:“你三个徒弟,都有不轨之心,让我恼火得紧,若不除了他们,如何消我心头之怒?”

    “你胡说八道!”我骂道,“若敢动我徒儿,我便……”

    宵朗饶有趣味问:“你能怎样?”

    我说:“我宁可魂飞魄散,也不嫁你!”

    宵朗又问:“你师父也不管了?”

    我硬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我师父法力无边,怎会轻易被你捉住?”

    宵朗似乎胸有成竹地笑起来,笑得我心虚后再问:“主意不错,若你师父不在我手上,你便去魂飞魄散,若你师父在我手上,我便让他陪你一起魂飞魄散。这笔买卖,你确定要赌?”

    怎么算都是我吃亏,我气得眼里汪汪,张口想咬他。却被顺手推倒,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绑仙索,将我双手牢牢反绑在后面。随后用几根银针在身上x位刺了几下,一股冰冷魔气透骨而入,冲散了我体内仅存的些许仙气,封闭血脉,浑身瘫软无力,仿佛连喉咙都僵硬了。

    “呜呜……”我想着他残忍手段,担心白琯月瞳,心里焦急,可拼尽全力,也说不出完整句子。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残忍,对喜欢的女人,总会留一丝余地。”宵朗慢悠悠地吐着温柔话语,一件件撕下我的衣衫,外袍、中衣、肚兜、亵裤……

    我很快便赤身l体,大片肌肤接触冰冷空气,冷得人不停颤抖。

    宵朗将我翻过,指尖滑过后颈,滑过蝴蝶骨,顺着脊椎一直往下,在尾椎处略微停了一停,犹豫片刻,最终分开我的双腿,停留在左腿根部,不停写写画画,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是变态。

    我害怕得哭湿了枕头,接受随后而来的命运。

    未料,宵朗收回指尖,缓缓起身,竟移过油灯,将其点亮。

    昏黄暗淡的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我拼命扭头,想看恶魔的脸。

    可是,一件黑袍轻轻落下,遮住我的双眼。

    明明仇人在侧,却无力反抗,连想死都死不了。

    我还能做什么?

    我绝望地看着隔着黑布隐隐透过的光芒,人影晃动,仿佛是他在暗自窃笑我的无用。过去,我清心寡欲,顺波逐流,没有物欲,不在乎生死,极少奢求什么。如今前所未有的恨在心里滋长,不惜一切代价逃离这个男人,或杀死他,已成为我最深的欲望。

    可是……

    活路在哪里?

    希望在哪里?

    师父,我看不到。

    毛笔的触感在大腿肌肤处盘旋,墨痕冰凉。

    宵朗吻着我的发,在耳边低低呢喃:“你是我的女人,恨也好,爱也罢,你永远只能想着我,不能爱别人……”

    细微的刺痛从腿上传来,我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点了我的昏x。

    世界再度天晕地转,陷入无边黑暗。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师父被无数锁链锁在血池地狱里,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在旁边持剑抵着他的脖子,然后一刀刀将他凌迟。我放声大哭,却哭不出声。师父只对我了句话,好像是“别看。”

    醒来时已是清晨,麻雀在梨树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带着湿气的空气从开着的窗户中闯入,我迷迷糊糊地摸一把脸,眼角满是横流的泪痕。

    宵朗已然不在,大腿根部隐隐作痛。

    我清醒过来,不及细思,随手拖过几件衣服披上,冲出门去找徒弟。

    白琯倒在院子里,他的右脸颊被割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唇色苍白,发着高烧,不停发抖。我急忙抱着他往房间赶,却见月瞳已变回原形,气若游丝地倒在房间地上,一根长箭贯穿他的肩膀,鲜血满地。

    我用魂丝锁住他们魂魄,将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点仙气统统渡给他们,然后处理伤口。幸好我药理甚熟,又能用魂丝织补伤口,白琯发烧严重,却没伤到致命处,而月瞳是兽妖,天生恢复力胜人一筹,倒也撑得过去。

    忙忙碌碌到傍晚,两人伤势都稳定下来。月瞳先清醒,趴在篮子里,瞪大圆溜溜的眼睛,还试图爬起来走几步,神态有些迷糊:“师父主人,我怎么了?”

    我问他昨夜之事。

    月瞳傻乎乎地说:“我见师兄要去陪师父睡觉,所以也想去。正收拾被铺时,忽然闻到魔气,还来不及出声,有根长箭从窗外s入,我肩膀很痛,吓得叫了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问:“你看到伤你的人吗?”

    月瞳先是摇头,后见我失望,赶紧发誓:“师父主人,虽然月瞳比较没用,但你别失望,我下次一定认真看!”

    我的腿又隐隐作痛了,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月瞳虽受伤,但相比之下,还是蛮精神的。他见我神色难看,便自告奋勇帮忙看着白琯,让我去休息一下。

    我匆匆回房,犹豫许久,终于解开衣服,往腿上看去。

    宵朗说:【你永远也不能爱别人。】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草书的“宵朗”二字如毒蛇般盘踞在我的左腿根部,仿佛恶魔的符咒,带着魔气,刻入灵魂,一针一针地纹在我身上,直达本体。这是他专属的烙印,洗不去,擦不掉,除非他死,都无法消失。没有人愿意和宵朗扯上关系,亦没有男人能忍受喜欢的人身上,这个位置有别人的名字。

    贪魔,为拥有想要的东西无所不用其极。

    他成功了。

    我就算逃出他掌心,也无法靠近别的男人。

    试探

    宁死也不放手,就是玉石俱焚。

    宵朗是疯子,他的感情过于灼热,如美艳绝伦的烈火,烧去蝴蝶的翅膀,烧去燕子的尾羽,恨不得将所有一切化作灰烬。

    我不敢置信地摸着腿上烙印,许久许久,忽而狠狠用力,长指甲划破肌肤,冒出一滴滴血珠,糊了字迹。我的心如被火烧过的石头,再浸入冰水中,一点点冷下去,然后碎裂。

    师父说:“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

    师父说:“做人要老实厚道,不撒谎。”

    师父说:“暴力是不好的,要以理服人。”

    师父给我说过许多教导,教过我许多规矩,这些规矩在天界都很有用,大家都喜欢我,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可是下到凡间,就全没用了。不但处处碰壁,还被人耻辱地在身上纹身刻字。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不想心平气和地讲道理。

    我只想学哪吒三太子,把宵朗抽筋剥皮做腰带。

    “师父主人!师兄醒了!师兄,你痛不痛?来来,我陪你睡就不痛了。”月瞳的声音雌雄莫辩,说话时带着七分清脆三分甜糯,最后一个音软软的,拖得特别长,仿佛在用爪子挠你的心窝,挠得痒痒的,不能不理他。

    我急忙包扎好腿上伤口,冲地出门,默默地将踩着发烧的白琯,试图把他当暖炉的笨猫拖下来,丢进篮子里。

    月瞳嘟囔着翻了个身,露出毛茸茸的白色肚子,扭成奇怪的姿势,和死了般一动不动,眼睛睁开一条缝,搞不清是睡着还是清醒。

    白琯脸色难看,沮丧地低着头不敢看我:“师父姐姐,对不起,昨晚……”

    我揉乱他细腻的长发,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昨天没事,他只是来和我说些话,并没做什么。”

    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不信。

    幸好白琯没追问,他呆滞地看着天花板问:“以后怎么办?”

    我也没有线索。

    可有人可以商量,总是好的。

    宵朗出现时 ,白琯在我身边,月瞳肩伤虽然不算很重,但单手是用不了的,周韶肋骨断了,还在养伤。我对三个徒弟的疑心尽下,确认他们没有作j犯科,算是黑暗中的一丝安慰。我衡量白琯素来聪明,便隐去腿上刺青之事,将和宵朗的游戏赌约告诉了他,希望多个人多分力量,可以帮忙想办法。

    白琯说:“师父姐姐,你觉得现在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我说:“夜里来的恶魔确实是宵朗,天雷劈的人却不是宵朗,所以宵朗有帮凶。”

    “错了,”白琯沉思许久后开口,“最坏的情况是整个镇子都被宵朗控制住,所有妖怪,连带许多凡人,都是帮凶。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说逆天改命是重罪,为何那么多日,天界都没有派人下来捉拿你?”

    “这……”我也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我犯了那么大的事,天界应该派人下来抓我回去问话,可是迟迟未有动静,“莫非是他们有事耽搁了,要过些日子才来?”

    若他们来了,倒是好事,我宁可被火烧,也不要面对宵朗。

    白琯又问:“师父姐姐,南天星君平日是个糊涂虫吗?你写完下凡文书后放在哪里?”

    “不,”我继续摇头,“南天星君是个精明的仙人,可那日他醉得厉害,笔都拿不稳,有些失态,我写完文书后放在他面前,用砚台压住,他都没醒。”

    白琯:“平日仙人有下凡那么久的吗?”

    我说:“极少。”

    白琯道:“他掌管仙凡往来,若是酒醒后,看见这份时间有问题的下凡文书,怎会不派人来追问你下凡之事?”

    我认为下凡错误是由自己糊涂造成,一直都在自责,只当后果无法挽回,没有多想。如今细细思来,天界下凡规章制度极严,所有人都知元青天君刚补完魂,天妃很器重我,我却为收徒弟下凡三十年,时间之长,前所未有,南天星君又不是昏庸之辈,酒醒后,总该派个使者来向我确认详情。

    “确实不对……修仙苦闷,有点小动静都会被拿来说闲话。三百多年前丁香仙子思凡,自愿堕入红尘二十年,在天界半天就传得纷纷扬扬。我下凡前曾告诉藤花仙子只去几日,在天界不过转瞬,以她的性子应该早早去解忧峰等着看我新收的徒儿,或者看我热闹。若是见不着我,总该去南天星君那儿看看我是不是又犯迷糊了……”我觉得此事越发古怪,心里很是懊悔,直骂自己是笨蛋。

    白琯苦笑着安慰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怪不得你,我也是刚刚想起。”

    话至此,两人都沉默了。

    乌云缓缓移过,遮住日头,整个洛水镇y沉沉得可怕。

    宵朗是用什么手段让天界失去我的消息?又花费多少魔界力量在洛水镇布下这个局?他到底有什么y谋?更大的恐惧将我们笼罩,就连白琯都脸色发青,蠕动着嘴唇道:“宵朗又不是傻子,劳师动众只为和你打个赌?这不可能,大概是我猜错了。”

    “是啊。”我也跟着点头,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天界一时半会没空找我……”

    月瞳从篮子里爬起来,犹豫道:“师父姐姐,你还是快逃吧。几年前,我见过一次魔族的人来西山,我干娘就立刻把我赶走了……而且,他们肯定有很坏的居心,不是让你陪他睡觉就成事了。”

    我觉得月瞳好像知道什么,白琯暴性子,直接扯着它脖子追问。

    “我天天被关起来挨打!你们都欺负我!”月瞳伤口被触动,哇哇大哭起来。

    白琯怒道:“你那么蠢,有消息也不知打听,被打死也活该!”

    月瞳辩道:“是干娘不待见我,什么消息都不让我知道。我……我只是害怕,师父主人,我们不要呆在这里,快点离开吧。”

    白琯给气得没办法,咬牙道:“师父主人,我们装作采药,试着逃离洛水镇,如果成功,就证明宵朗并没有控制全镇,如果不成功……”

    我接下他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