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统先生,想一想您的总统任期!身为耶稣之子的教导者,诺贝尔和平奖非您莫属,您的名望将震撼全球,您的思想,通过神的预言,还有圣灵,变成希望之声,成为圣旨!啊,多美的感觉,我真的感觉到了!那会给我们美国涂上一层亮丽的色彩……再也不需要把我们的敌人推上舞台,再也不需要制造一些历史的丑角:我们只要c纵这个可爱的英雄就够了!”

    “住口,别再说这些亵渎神明的话!”布什从椅子上抬抬p股,大声制止着。

    古柏曼突然止住,一绺头发翘着,伸手接住了“五月花”帆船模型,把它放回壁炉上。他心中涌起了一股对克林顿时代的怀旧之情。他坐回椅子上,扣上了衣服的纽扣。

    三个鹰派要员看他如此不堪一击,有些幸灾乐祸,但仍用微微的颔首来鼓励他。然后,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知谁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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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特工(1)

    一

    在伦敦北部摄政公园路上的精品卫浴商店里,一位身材苗条、留着栗色头发的女士对瓷砖展品显示出浓厚的兴趣。“需要帮忙吗?”店里的年轻男服务员问道。他早就想打烊,因为已经快要到晚上七点了。

    莉兹·卡莱尔在消磨时间。她穿着软底运动鞋和品牌牛仔裤,看上去像个富有的少妇,在伦敦这个区的室内装饰店和小饰品店逛来逛去。莉兹既不富有也没结婚,当然也不是在闲逛。事实上她全神贯注,正等着攥在左手中的装置振动一下——这个信号表示她可以安全前往位于这条路远端的咖啡屋赴约。通过商店墙壁上迎面的镜子,她能看见威利·伍兹——提供反监视后援的a4组的头儿,正在拐角的报摊上买《伦敦晚报》。

    他发出了两次振动,此信号表明她的接头人“杏仁软糖”已在咖啡屋等她。一旦隐匿在远处街道两旁的组员确认没有人跟踪“杏仁软糖”,威利就会发出安全信号。

    一个亚裔年轻人,身着黑色牛仔裤、戴着头巾,从查克农场地铁站方向走来。威利和他的反跟踪小组严密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一家房地产中介的门口,他停了一下,朝窗里看了看,接着又继续前行,穿过马路,离开了摄政公园路,沿着一条偏僻小街走远了。这时,莉兹手中的装置振动了一下。“非常感谢,”莉兹对那个如释重负的服务员说。“明晚我会把我先生也带来,那时我们再决定。”她走出商店,右拐,沿街快步走到咖啡屋前,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这一切都在a4组员的密切注视之下。

    进屋后,莉兹在柜台处等着要了一杯卡布其诺。她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紧张感——胃部不适,心跳加速。做第一线的工作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这种刺激已经久违了。自从去年底诺福克反恐行动结束后,过去的四个月左右她都在休假。

    军情五处的医生命令她休假后,她几乎立刻动身去了威尔特郡她母亲的家。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她很快复原,并在母亲经营的花店里帮帮忙。休息日,她们参观了英国国民托管协会名下的古建筑,精心准备两个人的饭菜;到了周末她们偶尔也和住在附近的朋友聚聚。那些日子惬意、宁静,却平淡得让人有点心烦。现在,在这个五月的夜晚,她很高兴又回到了激烈的行动前沿。

    就在那一周她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别着急,先适应一下,”查尔斯·韦瑟比对她说。一回到她在反恐特工管理部的办公室,她就开始整理休假时累积起来的文件山。但是,当天下午就接到消息说“杏仁软糖”——索海尔·丁的代号——要求紧急会面。严格来讲,“杏仁软糖”已经不再是莉兹的事了。从她回家休假的那一刻起,她的同事戴夫·阿姆斯特朗已经接手。“杏仁软糖”极有可能为他们提供可靠的情报,但此刻戴夫在利兹执行紧急公务。莉兹是“杏仁软糖”的原招募者和联络员,让她去是显而易见的选择。

    她端着咖啡走到光线较暗的咖啡屋后部,“杏仁软糖”正坐在角落里一张小桌旁,读着一本书。“你好,索海尔。”她轻声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

    他合上书,惊讶地看着她。“简!”他惊呼,用的是他知道的那个名字。“没想到是你,但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她已经忘记了他有多年轻,但那时,他确实年轻。莉兹第一次见到索海尔·丁的时候,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他已经被达拉谟大学录取读法学,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趁着大学还没有开学,他在海林吉一家小书店找到了一份工作。尽管报酬不高,他本希望有机会和其他像他一样态度严肃的年轻人讨论一些宗教问题。但他不久就发现这家书店是激进分子的据点——他们的教义和索海尔在家里和当地的清真寺学到的完全不同。他们随心所欲地谈论法特瓦和吉哈德,对此他倍感震惊;令他尤为震惊的是,他发现有些同事公开赞成自杀性爆炸的策略,甚至吹嘘自己也要拿起武器和西方国家对抗。他终于意识到这家书店来的一些人正在积极参与恐怖活动。就是在那时,他决定自己也要行动起来。他找了一个距离较远的警署,把他知道的事报告给了一名特别支队警官。他被迅速引见到军情五处,他在那儿接触的第一个人就是莉兹·卡莱尔。她招募他做了长期情报员,并劝说他把学业推迟了一年。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杏仁软糖”提供了军情五处和警察关注的、有关那些人的动向的宝贵情报。。 书包网最好的网

    秘密特工(2)

    “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索海尔。”莉兹说,“你看上去很好。”

    “杏仁软糖”放下书,一言不发,凝望她的眼神温和而庄严,镜片后的双眼显得很大。莉兹看出他非常紧张。

    “你盼望上大学,是吗?”她想让他放松一些。

    “非常想。”他诚恳地说。

    “好。你在大学里一定会很出色,这你知道。我们非常感谢你为我们推迟了学业。”继而,她温和地转向了正题。“你说你迫切需要见我们。出什么事了吗?”

    此时,这个年轻人——他还只是个大男孩,莉兹想——说道:“两周前,书店里来了一个人。店里的一个男孩告诉我,他是个重要的伊玛目,来自巴基斯坦。我从店里卖的一盘录像带上认出了他的脸。这件事我告诉了西蒙。他说如果这个人再来店里,我就立刻联系他。”

    西蒙?威利斯是戴夫?阿姆斯特朗的工作化名。莉兹问:“那么,你又见到这个人了?”

    索海尔?丁点点头。“今天下午。他没到店里,而是在楼上,和其他三个人一起。都是年轻男子,但其中的一个比其他人年长些。他们是亚裔英国人。”

    “你肯定?”

    “我肯定。我听到他们说话了。我被派上楼去修理视频播放器。这是阿斯旺装的,他在店里上班,但是今天他休息。他没把视频播放器的线接好。”

    “他们在看什么?”

    “那个伊玛目带来的录像带——录像机边上有一堆这样的录像带。他们机子里看的就是其中之一。”

    咖啡屋的门开了,索海尔从莉兹的肩上看过去。进来的只是两个年轻女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买了东西后进来喝杯咖啡。索海尔继续说:“我把录像机的线接好后,打开机器看看是否正常运转。就是那时我看到了一点录像带的内容。”

    他停顿了一下,莉兹按捺住焦急的情绪等着他继续讲。“录像带里就是那个伊玛目。他说的是乌尔都语,我不全懂,但是我在家里听过,也懂一点。他说有时候为自己的信仰而献身是必要的,他在谈论一场神圣的战争。”

    她问:“你有没有看到更多的内容?”

    索海尔摇摇头。“当时没有。我没有继续呆下去;我不想让他们感觉我对此太过关注了。”

    “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看那部录像?我是说,那个伊玛目反正就在店里。”

    索海尔停顿了一会儿。“我也仔细考虑过这一点。我想他来这儿是为了指导那些人。也许是训练他们。”

    “训练他们?”

    索海尔轻声补充道:“我想他正在训练他们执行某一项任务。也许是自杀性袭击。他们在店里谈过这样的事。”

    莉兹大吃一惊。这个结论下得似乎有点突然。她所了解的“杏仁软糖”一向镇静、稳健,而此时他似乎很害怕且过于激动。莉兹平静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杏仁软糖”突然弯下腰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顺着桌子滑过去。“这就是原因。”

    “里面是什么?”她问。

    “我把那盘录像带带来了。那个伊玛目没有把它拿走,而是把它和其他带子放在一起。在打烊之前我上楼看了一遍。”

    莉兹迅速地把录像带放进包里,她很高兴索海尔把它带了来,同时又为他冒这样的险而感到惊骇。“做得好,索海尔,”她说,“但是难道他们不会发现它不见了吗?”

    “楼上有许多其他录像带。而且我确定没有人看到我上楼去。”

    “这个得尽快还回去,”她语气坚决地说。“先告诉我,这三个男人,他们有多大年纪?”

    “那两个年轻的跟我差不多,另外一个也许有二十七八岁。”

    “你说他们都是英国人。你有没有注意他们是哪儿的口音?”

    “这很难说。”他想了一会儿。“我只注意了那个年长的,我想他是北方人。”

    “你还能认出他们吗?”

    “说不准。我不想看他们看得太仔细。”

    “当然,”莉兹安慰道,因为她注意到索海尔的眼睛总是往门口看。“你知道这三个人去哪儿了吗?”

    “不,但我知道他们还会回来的。”

    莉兹感到心跳加速。“为什么?什么时候?”

    “下礼拜同一时间。阿斯旺问他要不要把机器拿下来,但是店主说不用麻烦了,因为礼拜四又要用。所以我认为他们是在接受培训。他们要看一系列录像。他们似乎在上一门课程。”。 书包网最好的网

    秘密特工(3)

    “你怎么知道下礼拜还是同样的人呢?”

    索海尔想了一会儿。“因为他说话的方式。‘把它放那儿,’他说,‘下礼拜他们又要用了。’他说的‘他们又要’只能是指同一批人。”

    莉兹思忖着这个情况。那么,在那群人再次聚会之前,他们还有些时间——尽管不多——周密部署一下行动计划。她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试图决定下一步怎么做。“今晚你能否再和我见一次面?我想去拷贝这盒带子,再拿一些照片来让你看看。一些人的照片。可以吗?”

    索海尔点点头。

    “我来告诉你去哪儿。”她说了一个牛津大街北边某一不知名的街道,并让他重复一遍。然后她说:“坐地铁到牛津广场,向西走。你知道约翰—刘易斯在哪儿吧?”索海尔点点头。“那么你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幢房子。我们将确保没人跟踪你,但是如果我们发现情况不对,有人会在街上拦住你并向你打听时间。他们会问你两次——如果是那样,你就不要去那个接头地点。径直往前走,坐公交车回家。万一碰到熟人,准备好一个借口解释你在那儿做什么。”

    “那倒不难,”索海尔说。“我会说我去牛津大街上的hv商店找一些cd。他们那儿营业到很晚。”

    莉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七点半。我十点在那儿等你。”

    “从现在起,你又是我的联络人了吗?”他问。

    “得看情况,”她温和地说,因为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你知道这并不重要,我们都是同事。”

    他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某种神情,莉兹起初认为那只是兴奋,后来意识到其中也搀杂着一些恐惧。她宽慰地对他笑了笑。“你干得棒极了。只是继续保持高度谨慎,索海尔。”

    他对她也报以微笑,但却有点惶惑,目光黯然。她又说:“如果你感觉到有危险,你必须立刻告诉我们,启用示警程序。我们不希望你身处不必要的险境。”

    她知道这些都是空话。他当然会置身险境;在这样的行动中,冒险是不可避免的。莉兹不止一次地质疑过她在情报员管理中所做的一个微妙的心理游戏:告诫情报员要谨慎,确认他所处的危险,安慰说他将受到保护,鼓励他获取所需的情报。惟一的公正是她在竭力维护情报员的安全,但是面对“杏仁软糖”,她似乎很难保持这样一个平衡的心态。

    索海尔的话既简单又坚决:“我会竭尽所能。”莉兹很受感动,但他的话丝毫不能减轻她的负疚感。他如此年轻,然而又如此勇敢。如果书店里的这些人乐于把自己炸飞,她不愿想象他们会对索海尔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她几乎在不知不觉之中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二

    莉兹在普林罗斯山山脚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让司机把她送到米尔班克街上的阿特里姆餐厅。从那儿走一小段路就到泰晤士大厦了,这是一幢位于泰晤士河北岸庞大而结实的大楼,是军情五处的总部。这个时段驾车穿越西区非常顺畅。交通高峰期已过,看演出的人群也都进了剧院。酒吧灯火闪烁、温馨四溢,这在平常一定会令她神往。离开“杏仁软糖”后不到二十分钟,她回到了办公桌前。

    再次和索海尔?丁见面之前有许多事要做。录像带得复制,确认接头地点万无一失,“念咒语”召来新一批a4组员替换现在已经下班的威利?伍兹等人。

    接着,莉兹坐下思索起来。威胁迫在眉睫吗?如果是,她就得联系查尔斯?韦瑟比——他碰巧正在和军情六处的同级官员杰弗里?费恩共进晚餐。如果“杏仁软糖”是对的,那么威胁是存在的,但并不是近在眼前。她决定和他第二次见面后再做结论。想到这里,她伸手拿过电话拨通了反恐调查部的号码。正在值夜班的朱迪思?斯普拉特接听了电话。

    朱迪思是莉兹的老朋友了。十多年前,两人在同一天加入了安全部门,现在她们在反恐分部工作已有六年了。莉兹的才干使她转向了特工管理,而朱迪思敏锐的分析能力及其明察秋毫使她成了一名调查专家。凭借近乎强迫性的坚韧,朱迪思和她的组员对情报联络员提供的情报以及所有进入反恐支队的情报一追到底,从不放过任何一条。他们与海外同事联系频繁,共享线索,提供身份确认,保持联络畅通。调查部是泰晤士大厦里所有反恐行动的依靠,它接收未作评估的情报并让它们变得有意义。

    秘密特工(4)

    所以现在莉兹要找朱迪思获取涉嫌参与恐怖主义活动的英籍亚裔人的材料。莉兹对她简要描述了“杏仁软糖”报告的情况,但没有一个与朱迪思和她的组员目前正在调查的事有联系。抓着朱迪思交给她的那个拉链紧锁的大公文皮包,她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挑了一辆停放在那儿的公用车。还有四十五分钟,她往北开,穿过牛津广场上了摄政街,最后,拐进了一些静谧的街道。街道两边那些曾经辉煌的十八世纪老屋现在成了内科医生、牙医、心理医生和其他专科医生的诊疗室,为伦敦富裕的居民和游客提供服务。终于,她穿过一处拱门,拐进了一排被分隔成若干小间的马房。这里灯光暗淡,四周黑黢黢的。它们原本是附属于那些高房大屋的马厩。她按了一下车上的遥控按钮,一间车库的卷门收了上去,她把车径直开进了一间亮着灯的小车库。

    车库上面是一间温馨、愉悦的起居室。里面有一对用旧的沙发,联络员们都称那些沙发套为“英国工程部棉布”;一张方形餐桌,几把不知是什么木料做的椅子;一张歪歪扭扭的茶几,上面还有一只相框。这些便是室内的全部家当。在这些接头点你可别想享受什么现代物质文明。它们的存在纯粹出于实用目的,时刻备用。厨房配有煮咖啡、泡茶用的必需品,但绝对不会有食品。十五分钟后,莉兹还在把公文包里的照片往餐桌上摆放的时候,电话响了。

    “九十秒,”电话那头的一个声音说,“一切正常。”

    门铃一响她就开了门,把“杏仁软糖”领上了楼。

    “想喝点什么——也许你想喝杯茶,或者咖啡?”

    索海尔缓缓地摇摇头,表情严肃,没说话却在观察四周的环境。“晚饭吃了吧?”她问,心里却希望他吃过了。

    “我现在什么也不要。”他说。

    “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吧。我想让你看看这些,不着急,但不要搜肠刮肚地想。通常第一感觉是准确的。”

    照片来自各种渠道。效果最好的是那些护照、驾照申请表上照片的复印件。其余那些多数是在监视过程中用暗藏的相机从远处拍摄的,效果较差。索海尔不紧不慢,仔细端详着每一张照片,然后遗憾地摇摇头。十一点的时候他们才看了一半,这时,莉兹突然想起,要是索海尔弄得太晚,他的父母要担心了。“我想今天就到这儿吧,”她说。“其余的明天再看可以吗?”

    他点头同意。她说:“那我们还在这儿见面。七点半怎么样?来的方式和今天晚上一样。”她看了看索海尔。他看上去很累。“你得打车回去。我给你叫一辆。”

    她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时她说:“十分钟后离开。走出这间马房,左转,会有一辆出租车沿街驶过来。靠近时,它会亮起车灯。司机会让你在离家几条街的地方下车。”

    她望着这个年轻人,突然对他心生关切,一种近乎母性的柔情。遗憾的是那三个嫌疑人他一个都没看到。但她并没有心灰意冷。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了,干她这一行的,成功需要时间和耐心,而且它常常会不期而至。

    三

    麦迪在母亲莫莉向她电话转达了医生的话后回到了贝尔法斯特。除了强忍悲痛她别无他法。肖恩?基尼坚持回家去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因此她回到了父母亲住了四十多年的狭小的砖房。房子紧挨着贝尔法斯特市的法尔斯路的路边,和相邻的一排房子一样狭小、没有生气。只有最细心的人才会注意到它的前门异常厚重,百叶窗不仅着了色,而且窗子外又加了一道钢窗。

    得知死神将至,全家人聚在一起,就像一队马车围拢在一起抵御外敌,尽管这是个稀松的防御圈,麦迪想。一个女儿两年前死于r腺癌,惟一的儿子、也是父亲的挚爱,十五年前在试图逃脱英国军队设置的路障时被枪杀,现在只剩她和她姐姐凯特了。

    麦迪回来只是因为她母亲的请求。孩提时代,她对父亲的憎恨就伴随着对母亲的深爱与日俱增。虽然,随着她一天天长大,这种爱也因对母亲的失望而剥蚀了。母亲面对自己丈夫的飞扬跋扈,一直逆来顺受。麦迪完全不理解母亲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扼杀自己诸多出众的品质——她的音乐才能、对书籍的热爱、在高尔韦耳濡目染的乡村幽默——屈从于她丈夫肖恩斗争至上的要求。

    秘密特工(5)

    麦迪早就知道,她父亲对爱尔兰民族主义的全身心投入给他带来了某种荣誉,但这使得她对他的厌恶有增无减,他对家人的冷酷无情更让她恼恨。然而她从来也说不清她更加鄙视的是父亲那个人还是那场运动。因此,她一有可能就离开了。十八岁时,她离开了家,到都柏林学院学习法律,然后留在那儿工作。

    那儿还是有暴力——当然,麦迪一直在逃避。她从来没有自寻烦恼地计算她认识的人中有多少人受伤或被杀害。此外还有她不认识的人,其中很多都是平民,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她慢慢相信这个计数永远不会停止。她父亲对自己的“职业生活”守口如瓶,然而,基尼的家人都收听每一次爱尔兰共和军“行动”的新闻,所谓“行动”只是爆炸、枪杀和死亡的代名词。因而,对于他的缄默,家人也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同时会忐忑不安。隐瞒无法抚平死亡给麦迪的童年打上的烙印。她的童年就像一个c满飞镖的怪诞的靶盘。尤其是她弟弟的死亡。他的出生和成长无法摆脱共和军的印记,他还不清楚生命中是否还有其他选择就已丧命于枪口之下。

    现在她和母亲、姐姐一连几个小时地坐着,在楼下的小客厅里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楼上,她父亲躺在床上,服用了大量的镇静剂。通过他的同志、战友和朋友这个庞大的关系网络,有消息传出说,肖恩?基尼希望最后见一见自六十年代后期“北爱尔兰问题”再度爆发以来就与他并肩战斗的那些人。请神甫的事情倒是从没有提到过,因为虽然基尼生来就是一个天主教徒,但是他惟一的信仰就是坚决效忠爱尔兰共和军。

    来访者家里人都认识。柯里?欧道尔、吉米?加里森、谢默斯?赖安,甚至马丁?麦克吉尼斯都在一个深夜露面了。在夜幕的掩护下这些来访者不会有人注意。访客名单简直就是共和军运动参加者的花名册。对一个普通人而言,他们都是长期参加武装斗争的老兵。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因参与暗杀或爆炸行动蹲过监狱,如今只是因为“仁慈星期五协议”中的特赦条款才得以恢复自由。在长期的准军事生涯中,基尼尽量避免受到任何刑事指控,但是在七十年代,他和大多数来访者一样,在梅兹监狱的牢房里被拘禁了一年多。

    那些人都是由麦迪领上楼的,因为她母亲觉得频繁地上下楼梯太累人了。他们站在床边,试图和这个他们称为指挥官的人聊上几句。但是麦迪看得出基尼的状况让他们吃惊——饱受病痛的折磨,他那曾经魁梧、壮实的身躯已经变得瘦骨嶙峋。大多数战友都觉察到了他的疲惫,很快以一种不自然但却发自肺腑的诀别结束了拜访。走到楼下时,他们停下脚步和莫莉及麦迪的姐姐凯特简短地说上几句;有时,如果是和基尼特别亲近的人,他们会喝上一小杯威士忌。

    麦迪看得出即使是这些简短的来访也极大地消耗着她父亲日渐衰退的精力。当他们草拟的访客名单上的人员都来过后,她松了口气。在这种情形下,她父亲接下来的请求越发令人震惊——一天,他彻夜的疼痛甚至让她认为他再也看不到黎明了,然而,他却提出了那个请求。

    “他想见詹姆士?马圭尔!”当她母亲和姐姐在楼下小厨房吃早餐时,麦迪宣布。

    “你在开玩笑吧。”凯特狐疑地说。就算同在爱尔兰民族主义的伞盖之下,詹姆士?马圭尔和肖恩?基尼也顶多做到泾渭分明、河水不犯井水,他们对彼此的厌恶只是因为他们对这个事业的投入而暂且收敛。

    “我也以为他在说胡话,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说了两次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们不能拒绝父亲的临终请求,是吗?”

    她姐姐神情严肃地盯着她。“我上楼跟他谈谈,他肯定是犯糊涂了。”但再次下楼时,她脸上的表情更加严峻了。“他非常坚决。我问他为什么要见马圭尔,他说:‘这你别管,把他给我叫来就行了。’”

    当天晚些时候,在基尼一家喝下午茶前一小时左右响起了敲门声。一个瘦削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尽管他和楼上那个濒死的人年龄相仿,但他却依旧健壮。他不像先前来看肖恩?基尼的那些战友那样谨言慎行,也没有和任何一个家人握手。凯特后来告诉麦迪,当她把他领上楼的时候,她发现父亲睡着了——也许这场与宿敌莫名其妙的会面终于还是不会发生吧。但当她转向那位来访者时,他却语气和缓地说:“你好,基尼。”

    “进来吧,马圭尔,”声音虽很虚弱但却没有商量。凯特看见她父亲已经睁开了眼。他抬起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让她出去,这是其他访客来时没有过的事。

    麦迪和母亲、姐姐在楼下的前厅里等着,因为好奇和不信任,她们心乱如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们能听到楼上低沉而含混不清的谈话声。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终于,半小时后,她们听到卧室门开了,楼梯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马圭尔甚至都没有停下来做个短暂的告别就走出了那幢房子。

    此后,麦迪发现父亲太疲倦了,她不忍心问他有关这个来访者的事,就让他睡了。她姐姐没那么耐心,刚喝完下午茶就上了楼,她决心要找出她父亲约见马圭尔的原因。然而,她又回到了楼下,失望、绝望。原来,在她们喝茶时,她们的父亲肖恩?基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睡梦中去世了。

    危机(1)

    序幕

    2005年9月8日

    尽管一提到秋天人们就想起死亡,但实际上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在美国东北部,秋天五彩缤纷的树叶尤其能让你感觉到这种欣欣向荣的气息。9月刚开始,新英格兰地区的天气就不再闷热、潮湿、雾蒙蒙的,而变得凉爽、干燥、清新,碧蓝的天空像水晶一样清澈。2005年9月8日就是如此。从缅因州到新泽西,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从波士顿市中心纵横交错的碎石路,到纽约的钢筋水泥街区,气温都是77华氏度,让人非常舒服。

    当天傍晚,波士顿和纽约各有一位医生,同时很不情愿地掏出皮带夹上的手机接听电话。两人都有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优美的铃声可能会带来不得不处理的紧急情况,需要他们调动全部的专业知识,还必须亲临现场。两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这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

    不幸的是,两人的直觉都很准。这电话确实带来了秋天的凉意,带来了死亡。波士顿医生将要面对一个心脏病发作的病人。这个病人各器官衰竭,呼吸困难,将不久于人世。纽约医生需要面对的则是一个刚刚证实已经死亡的病人。两边情况都很紧急,两人不得不放弃当晚的夜生活,前去处理。他俩没有预料到的是,其中一个电话会引发一连串的事故,将两人同时牵扯进去,面临各种危机,使他俩反目成仇,而另一个电话最终会改变其中一个人的命运。

    马萨诸塞州,波士顿

    晚 7:10

    克雷格·博曼医生垂下一只胳膊,想放松一下酸胀的前臂肌r。此前他一直站在壁橱镜子前,试图自己打上那只黑色的正装领结,结果是屡战屡败。到目前为止,他这一生大概穿过五六次燕尾服。第一次是参加高中毕业舞会,最后一次是结婚典礼,每次租的礼服都附带一只打好的领结,别在衣领上就可以了。可现在,他正经历“重生期”,事事都要讲究。他买了一件崭新的燕尾服,可不能用假领结来敷衍了事。问题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打领结,又不好意思问礼服店的店员。当时他没在意,觉得应该和系鞋带差不多。

    可事实上,两者差距太大了。他已经跟这只该死的领结奋战了十分钟了。还好,莲娜在浴室里忙着化妆没注意到。这个新来的秘书兼病历管理员同时也是他的新女伴。最坏的结果,就是请莲娜帮他打领结。他真不愿意这样做。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希望能在她面前继续保持适度的距离和神秘感,不然这女人得寸进尺就不好收拾了。诊所里那个接待员兼秘书,还有他的护士,都说莲娜是个“大嘴巴”。她的词典里,可没有“小心行事”这类词。

    他飞快地朝莲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浴室的门虚掩着,她正在上睫毛膏。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侧面。莲娜今年23岁,身穿亮闪闪的粉色绉纱裙,臀部曲线毕露。此刻她正踮起脚尖,想尽量靠近洗脸池上方的镜子。克雷格脸上滑过一丝自得的微笑。他们今晚盛装出席,就是为了走进音乐厅时让众人瞩目。莲娜虽说是个“大嘴巴”,倒也是个“可人儿”。今晚她穿上新买的内曼马可的露肩晚装,更是楚楚动人。她一定会成为今晚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而在座的其他45岁老男人也一定会嫉妒他的好运。他知道这些想法有点孩子气,可高中毕业舞会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又找回了穿燕尾服的感觉,这感觉好极了。

    他或者他太太的朋友会不会也去听音乐会呢?一想到这里,克雷格的微笑就消失了。他不想羞辱任何人,也不想伤害任何人。转念一想,他和他太太从来没有一起去听过音乐会。他们的朋友很少,而且也都是些像他一样拼命工作的医生,根本没时间去听音乐会,所以遇见熟人的可能性很小。这些医生常年三班倒,又大多住在郊外,几乎没机会享受城市里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

    克雷格和亚历克西斯已经分居六个月了,有个女伴也不过分。他认为这跟年龄没啥关系。只要他的女伴是个成年人,过了大学毕业的年龄,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他现在变得这么活跃,早晚会有人在社交场合看到他和女伴出双入对。波士顿是个大都市,受过高等教育的正常人应该享受的社交生活他都想尝试。现在他不仅经常去听音乐会,还去健身会馆锻炼,看戏看芭蕾。既然亚历克西斯从一开始就不想接受他的这些改变,那么现在他跟谁出去她也管不着。谁也不能阻止他过一种新生活。他甚至开始关心美术馆什么时候有新展览,尽管他以前一次也没有去过。以前他一心一意想做一个最好的医生,这个过程非常痛苦。整整十年,除了回家睡觉,他几乎不曾离开过医院,更谈不上享受文化生活了。等在内科这行有了点名气后,他反而比以前更忙了,根本顾不上私事,也无法照顾家庭。他成了典型的工作狂,除了工作没有别的生活内容,每天面对的只有病人。现在一切都变了,所有的遗憾和自责,特别是关于家庭的,都要先放在一边。那种按部就班,匆匆忙忙,没有满足感,没有文化生活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他知道有人会把这种转变说成是中年危机,可他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或者说,是一种觉醒。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危机(2)

    过去的一年里,克雷格致力于,甚至可以说沉迷于将自己变成一个风趣、快乐和更全面的人,由此变成一个更优秀的医生。他城里公寓的桌上放着一沓当地各大学的宣传目录,包括哈佛的。他想选修一点文科的课程,一学期一两门,弥补过去的遗憾。而且自从成为执业医师以来,他就没有精力搞科研了。因此最让他高兴的是,生活中的这些转变使他重新恢复了对科研的兴趣。从医学院开始,他就协助教授研究肌r和神经细胞中的钠离子通道。最初是为了挣学费,后来他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直到后来可以独立研究。在读硕士学位和当住院医生期间,他还与人合写过几篇颇有影响力的论文。现在他没有以前那么忙了,每星期有两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在实验室搞科研,感觉真是好极了。莲娜说他样样都能拿得起。他虽然觉得这么说为时尚早,但也许经过两年的努力,他真的可以做到专业和兴趣兼顾。

    克雷格的这些转变来得非常突然,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大约一年前,也是机缘巧合吧,他的职业生涯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不但收入比以前多,而且成就感大增。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终于有机会按照在医学院里的理想来行医,将病人的需求放在首位,而不用考虑晦涩繁琐的保险条款。如果病人需要,他可以花整整一个小时来询问病情。他终于可以自己作决定了。以前他需要面对医疗保险赔付额不断减少,诊所开销不断增加的困境,不得不每天拼命多看几个病人,以求收支相抵。突然间,他再也不用考虑这些了,也不用再跟没有医学知识的保险理赔员费口舌了。他甚至可以根据病情提供上门诊疗,这在过去是无法想象的。

    感觉像是美梦成真。当初,他现在的合作者,也是恩人跟他提起这个机会,他还说要考虑考虑。居然没有当场答应,想想真是愚蠢。他差一点就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切都好起来了,除了家庭,可家庭问题的根源在于他从一开始就对以前的工作过于投入了。说到底,这是他的错,他也承认。做一个医生,每天需要处理的突发事件太多了,是他甘愿让这一切左右和限制他的生活。现在他终于摆脱了这一切,也许家庭问题将来也会解决的,只是时间问题。也许亚历克西斯慢慢会意识到这种转变对他们都好。现在他只想改变自己,享受生活。平生第一次,他也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了。

    克雷格两手各拿着领结的一头,正准备再试试,手机响了。他的脸一沉,抬腕看了看表,7点10分。音乐会8点半开始。手机显示来电者是斯坦霍普。

    “妈的!”他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打开手机,贴近耳朵开始通话。

    “博曼大夫!”对方的声音很沉稳。“我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佩欣斯情况不大好。我觉得这次好像真的很严重。”

    “看起来是什么方面的问题呢,乔丹?”克雷格一边问一边回头看浴室。莲娜听到了手机铃声,正看着他。他做了一个“斯坦霍普”的口型,莲娜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克雷格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和他同样担心今晚的约会要泡汤。如果赶不上音乐会开演,他们就必须等到中场才能进去,这样就体会不到期待已久的进场时被人瞩目的快乐和刺激了。

    “不知道,”乔丹回答。“她看起来特别虚弱,而且根本没法坐起来。”

    “除了虚弱,还有其他症状吗?”

    “我觉得应该叫救护车去医院。她状态不稳定,我真的很担心。”

    “乔丹,你担心,我也担心。”克雷格安慰他。“她还有什么症状?我的意思是说,今天早晨她又像往常一样有好多抱怨,我刚处理过。现在有什么新情况吗?”克雷格的病人里大概有五六个特别麻烦的,他称之为“问题病人”,佩欣斯?斯坦霍普是其中最难缠的一个。医院也好,私人诊所也好,医生都得对付这样的病人。不仅烦人,严重的时候简直要把你疯。这种病人一天到晚都有事儿可抱怨,可细查起来,他们的症状常是小题大做,有的甚至是捏造出来的,根本治不好,非常规疗法对他们都无济于事。对这样的病人,克雷格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这些人抑郁、对人苛求、令人绝望、费时费力。现在有了互联网,这些人能想出各种症状来,你长时间拉着手陪他们说话。以前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克雷格一旦确定他们的症状是编出来的,就尽量不理他们,把他们教给护士或者护工,再或者推荐给专科医生,特别是心理医生。可现在他的服务规范不允许他这么做。也就是说,这些问题病人是他新生活中唯一棘手的问题。尽管这样的病人只占总数的百分之三,可占据了他百分之十五以上的时间。佩欣斯是最烦人的。在过去的八个月里,他至少每星期要上门应诊一次,而且经常是在晚上甚至夜里。克雷格经常跟员工开玩笑说佩欣斯在考验他的耐心。每次员工们都会大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危机(3)

    “这次区别可大了,”乔丹回答。“跟她昨晚和今天早晨的症状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克雷格问。“你能说具体点吗?”他想尽量搞清楚佩欣斯究竟是什么问题,同时着自己相信这些问题病人偶尔也会确实有病要治。跟这种病人打交道的问题在于你会降低自己的怀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