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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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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死了

    古木清香伴随着温暖熟悉的气息一起扑来,小火俊朗鲜明的笑容忽然近在眼前,颜初静分外诧异,没想到他们会亲自过来,不禁浅笑:“你们找到月流镜了?”

    “没呢。”小火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惭愧,然后盯着她的脸,“这样子没原先好看,我要看原先的。”

    站在床边的大火随手抛出j块灵石,在寝间里布下一个最简单的四象阵,杜绝房里的动静传出去。

    颜初静见状,便默运敛神诀。清丽之相瞬间褪去。妩媚浮现,不浓不淡,与那幽谧澹然的眼神形成一种独特迷人的韵se。

    小火亲了亲她脸颊,心满意足,把头枕到她大腿上。

    大火飘上c,趺足而坐,问起她近况。颜初静遂将入凤京后发生过的事情略述一遍,最后如实说出自己的疑虑。他听罢,敛目沉y,过了半晌,竟道:“皇所在乃是紫运龙脉盘踞之地。皇帝身在其中,旦坐龙头,夕卧龙腰,多少沾染了点龙气。与之yj合,对你修炼有益无害。”

    “……”

    颜初静面se不变,长袖下的纤纤五指却缓缓地攥住了被褥,心里难受得很,分不清是屈辱还是失望。

    自从修炼蜜意经之后,除了第一次,需要处子的至纯至y之气来突破境界的时候,她无法可想之下,才碰了那个对她心存倾慕的y光少年李合洵。

    而与萧潋之缠绵,她是自愿的。她喜欢他健美强壮的身,喜欢他花样百出的技巧,喜欢他温柔贴的方式。她视他为枕席情人,时而悄悄反渡一缕y真气给他,并未觉得借他的至y之气来修炼有何不妥。

    有时候,她想,倘若没有那场海难,没有遇上大火与小火,没有连尊的慷慨相赠,没有陵云的无s指点,那么,她的修炼之路定然是漫长的,绝非像如今这般,在数年之间,境界接连晋升,j乎省下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光!

    对于男nv欢ai之事,或许她比这世间的nv子都要看得通透。她不在乎所谓的贞洁,她也不会随意与男人放荡,除非是天时地利人合。当初,在凤栖岛上,她未拒绝大火与小火的亲近,一开始是因为心知彼此实力相差太远,觉得抗议无用。后来却是被小火的开朗纯朴感动,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那份无邪的热情。而面对大火,这个神秘强大的树妖,始终如隔云纱,她看不穿,猜不透,心动莫名……

    于是,即使她非常欣赏秦可久的正直y刚,但彼此相处将近大半年,她与他依然未曾有过十分亲密的身接触,最多也只是握一下手罢了。

    潜意识里,大火与小火的身影总是不经意地闪过。

    有他们,足矣。

    君不负她,她也不会做出有伤君心的事。

    只是,如何能预料,他竟亲口说出让她与别人yj合的话来?!多可笑,她一直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否则不会那么……

    颜初静暗自苦笑,感觉似乎有些什么被人活生生地剥了去,不是很疼,却禁不住心颤。是那么难堪,无能为力。

    小火枕着她大腿,原想好好地睡一会儿,这时感受到她心情的变化,便睁开眼瞄了瞄哥哥,不明白他为何要那么说。

    初静是他们的,他讨厌她与别人亲热!

    “你生气了么?”大火不管弟弟埋怨的眼神,径自问她。

    “没……”

    颜初静刚说出一个字,余下的违心之语皆被大火的唇堵住。他抱住她,不顾她的反抗,深深地吻了一盏茶工夫,才吐出一声低沉轻叹:“你生气了。很好,我就不生气了。”

    无暇细忖他这话究竟是何意思,颜初静气得想咬破他的嘴,只恼自己斗他不过。

    复杂至极的情绪在他眸子深处微微荡漾着,好似有把火,明明要烈烈升腾,却被一g无名的力量控制着,压抑着。

    “你可以进,别让那个皇帝碰你,不然我就把他的脑袋踢下去喂狗。”他的语气舒缓如常,好象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

    颜初静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忽然明白他刚刚提到的yj合本只是阐述事实,实际上已准备警戒她不要贪心。她哭笑不得,自己之前误会他的意思了。不过,他这么明目张胆地警告,就不怕她反感?

    真的反感么?

    可心里面怎会有那么一点儿甜呢?

    该死!

    喜欢与讨厌,有时不过是一线之隔。

    颜初静咬了咬下唇,暂且放弃内心的挣扎,不再于男nvs情上多做纠缠,而将话题重新引向正事。

    大火听她问起天命神官,想了想,道:“此人应该不会再手这些事。天凰命格,千载难逢,历史上确实出现过。想当年,嬗司娘娘的寄也曾被此人断定是天凰命格,后来惹恼了魑离帝君,一刀砍掉他右臂,才使他消停了一阵子。一千年,也足够此人修炼到元婴中期了。放心罢,除非有人谋杀皇帝,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更不会管封妃册后之类的事了。”

    “这么说,皇帝只是找借口?”她若有所思。

    “神农氏在民间一直享誉极高,皇帝封妃,多半是为民心。”大火再次叮咛,“后里的争斗无甚可说。你将皇帝迷昏头之后,他自会心甘情愿地j出乾弓坤箭。只需提防皇底下的修士,别让他们察觉出你的真容与修为。”

    颜初静轻轻地唔了声,想起秦可久昨日拔出那把乌光幽幽的魑离刀,至今仍觉森寒莫名,不由问道:“魑离帝君的成名武器怎会流落到他人手中呢?”

    大火微微一怔。

    听得差点睡着了的小火突然竖起耳朵,浓密修长的睫ao如同扇子似地扑闪j下:“哥,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不可能。”大火一口否决。

    颜初静难得好奇:“你们在说魑离帝君?”

    “当然啦。”小火不假思索地应她,眼神里充满崇拜,只差没冒出红扑扑的星星,“魑离帝君帅死了!”

    大火睨了小火一眼:“男人要那么帅g嘛,招蜂引蝶,没个安生。”

    “怎么个帅法?”颜初静伸手小火滑溜如豆腐的脸蛋。

    崇拜变成憧憬,小火这时一点也没有同相斥的自觉:“唔……天底下所有的美人加起来,所有的强者合一起,也比不上他一半。”

    好夸张的形容,无法想象,颜初静狐疑道:“那还算是人么?”

    “他本就不是人。”

    大火叹息,手指在她眉眼间轻轻地描画着,带着j分温柔j分惆怅,“他是嬗司娘娘一生一世的劫数。”

    情字伤

    一生一世的劫数……

    她的思绪随着他的话漂浮,恍惚间,心底仿佛有一弦被轻轻拨动,漾出不知名的旋律,忧伤浅浅,怅惘隐隐。

    这夜,颜初静依偎在大火的怀里,听他说起一些尘封已久,不为世人所知的千年旧事。不知不觉地沉入了谧谧梦乡。心神宛如浸润在温暖的海水中,得到彻底的放松。

    小火枕着她的腿,嘴角微翘,似乎美梦连连。

    三个人的温纠缠无间。

    直至晨霭渐淡。

    天se仍未透进绣白薇银边丝罗帐,她在半明半暗中承接细碎轻吻,手指缓缓抚过大火棱角分明的下颌,修长的颈项,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膛,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她不敢奢望永恒,惟记此刻。记得他此刻的专注,眸中只她一人,让她的心,在变幻莫测的世事里,还保留住一份单纯美好的期待……

    渐渐,寝间外陆续传出丫鬟们穿衣叠被梳洗的声音。

    秋日已探出一弯金红轮廓。大火撤去四象阵,与小火悄然离开。他们还要回天雾山脉继续寻找月流镜的下落。

    颜初静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考虑大火昨夜提过的一个建议。他说,太黎神会在两年后再度现世,希望她尽快结束这边的事,参与神考验。倘若能够得到神第九层的九晶仙甲,那么她在星际传送阵运转期间,哪怕不幸出了意外,至少也能保证身不会被时空洪流粉碎。

    事实上,连尊也曾言及,他们如今所在的这个星球名为昆仑星,与地球同属银河星系,相距不算太远,只是中间隔着一大p危险的流煌焰域,无法直达,需要两次中转。传送期间发生意外的j率可说是万中或许有一,运气差的人遇到时空飓风,碰上流煌焰,通常会落得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下场。因此,地球上的修士在星际漫游历练时,一般不会选择来昆仑星。除非是境界已达大乘期,有望飞升仙界或其余三界,自持实力过强的修士才会不惧流煌焰。而以她目前的修为,只能借助仙级防御法宝方能勉强抵抗,并且还必须是在真元充沛的前提下。

    真元可以通过f用丹y补充。

    颜初静打定主意,魑离刀与乾弓坤箭一到手,就寻个清净偏僻之地,练习炼丹术,多准备一些地、玄两阶的丹y,然后去见识一下太黎神。

    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轻叹一声,掀衾下床。

    未j,两名丫鬟端了温水等物进来,侍侯她更衣梳头,漱口净脸。

    早点刚上桌,院门外响起j声中气十足的“将军”,颜初静放下白瓷粉菡纹茶盏,抬眼但见秦可久大步走进来,面容衣饰上皆沾着层薄尘,显然是刚从城外回来,便直接到她这儿来了。她也不多问,只让丫鬟添上一碗白粥与两碟香菜蛋卷。

    见她神尚好,秦可久缓了口气,就着丫鬟捧来的小水盆,净了手,拭g。而后端起碗,咕噜j下,一碗稀粥便已见底。

    nv儿毁容,神智不清;儿子失踪,音讯无全。秦可久一边忙于安抚nv儿,给她找大夫,一边分析凶手的来历目的,指挥手下兵四处查寻儿子,何来胃口用膳?自昨日至今,总共也就吃过两顿,应付了事。

    册封贵妃的圣旨会在今日正午吉时正式传予神农杳。秦可久昨夜反复思量,心中已有了定夺,于是赶在城门开启时,先行回府,打算与她说明一切。

    他遣退丫鬟,对颜初静说道:“杳儿,等会进,我会向皇上禀明你我之前已有夫q之实,求他收回圣命。皇上若问起,你只须咬定此事在入京之前发生。余下之事,由我一力承担。”

    颜初静压着心底的愧疚,轻声道:“将军肩负一府兴衰,秦关十万将士的前程更是与你息息相关。为了杳儿一人,得罪皇上,陷秦家于危境之中,这个不忠不孝不义的罪名,即使将军背得起,杳儿也受不起。”

    秦可久大为震动。

    事到如今,她还处处为他着想,试问,他又如何能够弃她不顾?!

    “贪生怕死非君子,忘恩负义枉为人。杳儿,秦家欠你太多,可久身为人臣,不能公然抗旨,唯有此法方能免你入受罪。皇上如今还有用我之地,顶多不过是降职杖责,不会伤我命,更不会在此时对秦家下手,你放心罢。”

    颜初静低下头,生怕被他看见自己眼底的羞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f他。

    她可以不动声se地说谎,但不能泯灭自己的良知。

    秦瑶琨固然是禽兽一只,秦瑶月亦是自s自利,心不纯的nv子,但秦可久却是个顶天立地的正直男儿!

    他对她的ai,不掺功利,不畏皇权,确是真心真意。正因为他的这份情意太深厚,太贵重,才令她愧不敢当,心生退意。入为妃,一举两得,既可以迷h皇帝又能尽早截断他的情丝,已是事在必行。

    正当颜初静苦思劝言时,定国公的到来无疑解决了这一困局。

    原本,经过她前j日的金针续元,定国公的神气se已经大有好转,然而,自昨日接到皇帝封妃的消息之后,他的心境就再亦无法平静如水。

    他年岁已高,朝中大小事,早就不手了。府里头的事有儿子恩策掌管,他也放心得很,唯一挂心的就只有宝贝孙子可久与曾孙瑶琨。秦可久少年成名,稳重果敢,智勇双全,深得他心,是最有可能继承他爵位的人选。至于秦瑶琨,武功学得不错,可惜心与其娘亲一个样儿,浮躁了些,又刚腹自用,实在难担大任。因此,定国公一直想为秦可久续弦。神农杳的出现,可说是寄托着他此生最后的期望。

    无奈天意难测,封妃圣旨一下,秦可久与神农杳的亲事顿成泡影。定国公久经风l,震惊失望之余,一直静观其变。秦瑶琨和秦瑶月两人同时在观澜别院出事,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但他最担心的却是秦可久。

    因为定国公太了解秦可久的情。神农杳既已成为他的人,哪怕是皇命难违,刀架于颈,他也不会将自己心ai的nv人拱手相让。

    “拥有天凰命格的nv子,注定会诞下天龙转世的皇子,这就意味着天龙不死,江山永在!”定国公目光犀利如剑,直指秦可久,“贞洁算得了什么?说句不恭敬的话,即使恒仙子胖如猪,貌比无盐,皇上也会迎她入,只待天龙太子一出世,还会让她执掌凤印,坐镇正。”

    秦可久站在一旁,一张脸绷得如钢板似的。

    这些事,他怎会不知!?

    但要他眼睁睁地看杳儿变成皇上的枕边人,从此之后,一个孤锁深,一个独守边关……只是想想,已然痛彻心腑……

    “爷爷!”秦可久双膝跪地,语气里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一丝哀求。

    定国公闭了闭眼,同时y起心肠,缓缓起身离座,拱手弯腰,竟朝颜初静深深一拜揖:“老夫愧对仙子,死不足惜,只望仙子舍儿nvs情,以大局为重,辅助吾皇,母仪天下,令江山太平,使黎民安乐。”

    颜初静坐着不动,承他此拜。

    秋日旭辉洋洋洒洒,照入花厅,将菱窗上的花纹清晰地映在地面。秦可久侧光而跪,只觉透心的凉,骨僵成石,万念俱灰。

    喜欢你

    昆华历七三零七年,九月九日。

    正午时分,y光灿烂,凤京城内秋意未浓,大街小巷两旁,c木葱茏,不见枯h败落之象。秋风卷走夏末的闷热,不时送来阵阵清凉,令人大感爽快,喜道天公作美。

    六十六名身着华美银铠,腰悬朱鞘威武大刀的羽林军骑着通雪白的骏马在前开道。其后是三十名高举龙凤旌旗与三重金h华盖的盛装婢。二十二对肌肤粉白,相貌可ai的金童玉nv跟在后面,一手提彩绢绣篮,一手抛撒时令鲜花,留下满地绚丽芬芳。

    迎接神农杳入为妃的队伍从皇的朱雀门出发,经过宽达数十丈、全以白琼沙玉石铺就的御街,直往定国公府所在的仁义坊,然后原路返回。

    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早早就挤在了御道边,只为一睹贵妃尊颜。

    八抬云凤舆乃以桃红se为底,绣流云百蝠的皇室专用绸缎作帷,舆顶立着一只半人高的纯金打造、宝石镶嵌的七彩凤凰,其形栩栩如生,经秋日一照,霎时流光溢彩,夺目眩神。

    颜初静独坐在舆里,双眸半敛。

    任外面万人欢呼,震耳yu聋,她始终是无喜无忧。

    偶尔,有那么一双充满不甘与绝望的眼睛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总让她为之微微心悸。

    颜初静默默地对自己说,她真的无意伤他。只是,辜负了的情意,何以为偿?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举行册封大典的h道吉日定在下月。因此,临近皇帝就寝的正y殿的瑞灵便成了颜初静的暂居之所。

    下舆后,两名身材娇小的美貌nv一左一右地虚扶着她进殿。

    瑞灵是由一座坐北朝南的前殿与东西配殿组合而成的独立院。前殿外种有数株紫薇,枝繁 叶茂,长势极好,点点h蕊衬着紫红se的花瓣,开得如火如荼,正是似痴如醉丽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周围朱廊曲折,悬吊于檐的银薇玉铃随风摇曳,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十分清脆悦耳。

    前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形制堂皇,装饰致。颜初静一眼瞄去,顿觉此处比皇帝的勤政殿少了j分庄严,又比幸王的佑安殿多了j分繁复,总而言,华美中不失典雅。

    踏过殿堂时,地面上的乌金砖光滑可鉴,j乎将她们裙裳上的花纹都清晰倒映了出来。

    颜初静甫一落座,nv随即奉上热茶,她端起青花窖茶盏,就着茶盖子轻轻地拨了拨毫无茶末漂浮的水面,开口问:“你们,谁是管事的?”

    皇帝未曾大婚,皇后之位一直空悬着,太后又早薨,听说目前后诸事多半由贤妃与淑妃共同掌管着。颜初静对这里面的规矩不甚了解,心想贵妃等级高于贤良淑德四妃,皇帝多半会亲自派人来教导指点一番。

    一名头绾茶茉髻,身穿宝蓝裳,衣饰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一等的nv站出来,深深一曲膝,回道:“婢芝拜见娘娘。”

    中奴婢除了nv就是太监,自称的时候通常会在婢字之后加上自己姓名的最后一个字,用以表明名字。

    颜初静听这声音有些耳熟,略感诧异,便叫这nv抬起头来,待一看清其貌,不禁大吃一惊,差点儿脱口而出——

    小芝?!

    nv芝低眉顺眼,似乎压儿没察觉到颜初静的惊讶。

    颜初静细细打量了她半晌,定了定神,语气不变:“你素日负责些什么?”

    “婢芝奉命侍侯娘娘起居饮食。”nv芝徐徐回道,未多言一词,亦不少语一字,显得极是安分守礼。

    虽然神情动作不像,然而,即使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的也不多,更何况声音与身形竟皆相同!若道不是同一个人可能么?

    记忆中,小芝是孤身卖入江府,家中并无姐。那么,眼前这个端庄稳重的nv子与那个天真活泼的小芝真的毫无关系?颜初静这么想着,心底隐隐浮起一丝寒意。

    这时,一阵齐齐整整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太监高亢中带着点尖锐的嗓音从院门口传进来。颜初静微微一愣,起身。还未步及殿门,幸王那张柔婉秀美的绝se脸蛋已映入她眸中,后面还有个清俊绝l的……

    幸王进得殿来,先声夺人:“本王昨日等了你一天,你怎不来?!”

    颜初静g脆得很:“不想来。”

    幸王气结,抬起一白n光滑的手指直直指着她。

    随他而来的江致远转眸间瞥见nv芝,亦为之一惊。颜初静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愈发郁闷。幸王不管这些,坐上软榻后就喝退所有婢,要颜初静给他施针。

    颜初静没心情逗他,当下取针出来。

    “等等。”幸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过去对江致远说道,“你先出去一会儿,别让人进来。”

    江致远先前为幸王案杌,听他说要来瑞灵看神农杳,甚想亲眼见识神农氏的传奇针术,于是开口请求幸王允与同行。却未料及,事到关头,幸王竟要自己出去帮他守门,顿时气得无话可说,缄默着退出殿外。

    初秋之时,气候仅是微微转凉,殿堂宽敞,又未放置火盆之类的取暖物什。颜初静担心幸王的身受不住,便收起金针,先将他抱入暖阁里躺好,然后找出两只瑞兽型的青铜暖炉,烧开了香炭,等暖气蔓延开来,才卷起他的绸k,准备施针。

    幸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动作,在金针未落之前,幽声道:“本王向皇兄请旨娶你当王妃,可你为何偏偏是天凰命格呢……”

    颜初静抬眼看他,眸子里含着浅浅笑意:“殿下因何而娶?”

    “本王喜欢你。”

    幸王答得无半点犹疑,见她依然是一脸清平宁和,无惊无喜,不由得蹙起了秀眉:“虽说圣旨不可抗,但你终非南陵人,倘若不愿入,皇兄在明面上也不会为难你。可你来了,难道你喜欢皇兄么?”

    他问得坦白,颜初静答得也很坦诚,全然不怕隔墙有耳:“我与皇上不过只见了两面,谈不上喜欢与否。”

    幸王听罢,血se淡薄的唇角扬起一道可ai动人的弧线,随即又垂下。水汪汪的杏眸有气无力地瞪着她,眼神着实哀怨得很:“不喜欢人,那你喜欢什么?贵妃之位?还是皇后的宝座?”

    真正的原因自然不能公诸于口,她轻轻叹息,五指飞速起落,十三细如ao发的金针逐一入他腿上的道。

    幸王盯着她那露在袖口外的小半截纤润手腕,只觉冰肌玉骨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最贴切不过,再闻着她袖子里逸出的若有若无的清香,更感舒怡非常,连带着她的声音亦悦如天籁。

    “定国公有句话说得好,江山太平,黎民安乐。我不信天凰命格,却也想看一看什么是太平盛世……”

    鬓如霜

    车辕辘辘,碾过蒙蒙尘埃,驶向晴朗明媚的秋光里。

    京郊的驿道宽广平坦,只是一旦转入鋈特儿群山麓下的h泥沙路,人坐马车里,颠簸之感顿时大增。

    江致远阖着眸,似无所觉。

    后严禁男子出入,唯太医身份特殊,通常情况下,经妃嫔传召,方可进出。江致远身为圣医颜叠吉的亲传弟子,论医术,其妙之处丝毫不逊太医院内的j位老太医。无奈长相太好,子又孤傲了些,没少惹人嫉妒。因此,历年来,为了避嫌,他只负责为皇亲贵戚与朝廷官员看病,极少会去后应诊,昨日得进瑞灵,不过是沾了幸王的光。

    中最不缺的就是眼线。对于那名酷似小芝的nv,江致远的诧异与怀疑并不比颜初静少,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同样选择了不动声se,直至回到太医院,才悄悄吩咐心腹弟子蔚良去打探nv芝的来历。

    蔚良外表温和,看似斯文无害的书生模样,然处事圆滑,手段高明,人脉极广,要打听一个nv的出身背景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只花了些银两,当天下午,里头便有人通过医童偷偷递了讯条给他。但出乎意料的是,nv芝的身份非常神秘,就连内虞司掌管人事调度的吕nv尚使也不晓详情,只知此人是由内禁司直接调去瑞灵的。

    内禁司掌后纠察,本该由皇后亲自管理,如今正位缺,此权责便落于太妃之手。

    江致远得到消息后之,让蔚良向内禁司着手,务必查出nv芝的真正来历。

    他一夜辗转难眠,冥思苦想,终未得解。

    天se始白时,晨雾犹未散,他用过早膳,便到定国公府拜访秦可久。老管家秦立却道将军不在府中。于是,他先去太医院请了事假,然后坐上马车,赶往观澜别院。

    江秦两家结亲至今已有五年,这观澜别院,江致远也只在两年前的暮春时节来过一回。此时秋风乍瑟,别院外枫红似火,pp盛燃,映着高亭秀阁,粉墙黛瓦,美如艳墨泼描于雪白丝锦上,浓淡恰好,绚华与清雅并重。

    可惜江致远心事重重,无心观赏美景,行至堂前,只发现别院里的气氛格外凝重,守卫也比印象中的森严数倍。

    别院总管秦荣额系一条三指并宽的镶玉锦带,掩盖了日前磕头时碰伤的p肤,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倦意,以及日夜难安的焦虑。

    “姑爷稍等,老奴这就去请将军。”

    江致远微感奇怪,想不出别院里发生何事,会让秦荣变成这般模样。

    一盏温茶入喉。

    闻及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江致远随即起身。

    他与秦可久相差不过五岁,原是同辈的,只是娶了秦瑶月,这辈分自然就降低了一阶。两家结亲之前,两人并无往来。之后,秦可久仍旧长年镇守在边关,鲜少归家,江致远见他的次数,寥寥无j,只记得此人威武轩昂,言谈举止间皆带着一g凛然正气,令人望而生敬。

    事实上,江致远对秦可久也颇为敬重。与辈分无关,纯粹是出于对他们这种以生命热血捍卫家国的将士的一种无言感激。

    正因如此,当秦可久高大健硕的身形准备迈过堂前门槛的时候,旭日明亮而不灿眼的光芒洒在他轮廓刚毅的面容上,那两鬓沧桑一如冬至下的茫茫霜雪,无声无息,刺伤人目……江致远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华发早生,气息憔悴的男子竟然会是堂堂秦大将军!

    “将军……”

    对上秦可久那双血丝满布,仍不失凌厉的双眼,江致远隐隐闻到了一丝酒味,突然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借酒消愁?

    究竟是秦家出了事,还是他……

    秦可久双眉微微蹙成浅川,以为江致远收到了些风声才赶过来,于是沉声道:“月儿如今情绪未稳,你去看她,好好安抚一下。”

    “月儿?”江致远愣了愣,语气困h。

    见他面露意外之se,秦可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你不是为月儿而来么?那为何事?”

    江致远不答,反问:“月儿怎么了?”

    “前两日有刺客夜闯别院,月儿面上受伤。”秦可久顿了顿,续道,“伤口极深,即使愈合也难消创痕。”

    江致远不惊不怒:“将军抓着刺客了么?”

    秦可久摇摇头。

    秦瑶月醒着的时候,语无l次,只会胡乱嚷嚷妖怪蛇虫什么的,本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秦可久只能据她的只字p语,推测刺客多半是江湖高手。

    “致远有一事,想请教将军。”

    “你说。”

    “将军如何肯定当日送y拯救大军的nv子便是神农氏?”江致远想知道,如今住在瑞灵,即将成为贵妃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迫切查探nv芝的身份,目的亦仅在于此。

    秦可久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他心系月儿的伤势,方有此一问,便道:“恒仙子隐居荒域如来圃一事,周医师也是从太医院院使那儿听说的。当日我遣亲兵前去,虽未亲眼得见y圃奇景,但试问除了恒仙子,荒域之中还会有谁培植得出百株冰jc?又有谁会无偿相赠价值百万的回元y汤,尽解我军困局?”

    说着说着,秦可久再度回想起初见那人之时……

    漫漫h沙中,她一身素白如雪,不嫌脏,不畏旱,亲自给濒临癫亡的将士一一施针,从日升一直忙至日落,未曾停歇。

    心慈乐善,周医师的形容何其贴切。

    纵然有冠绝天下的医术,但若无一颗至纯至善的医者之心,神农氏之名又何以能够流传千年,至今仍被世人称颂?

    故此,秦可久坚信,从未怀疑。

    江致远不死心,旁敲侧击,想从秦可久的话语里得到更多线索:“将军可曾见过她身上有足以证明神农氏身份的物什?此nv若当真无yu无求,为何会随将军来凤京?如今她被皇上册封为贵妃,只为名利倒也罢了,万一她意图对皇上不利,岂不是引狼入室?”

    他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只是秦可久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得他每一句话都万分刺耳,尤其是“贵妃”两个字,更如尖利冰锥一般,戳得他心口鲜血淋漓,疼痛难当,jyu呕血!

    “够了!无凭无据,你若再侮蔑她,休怪本将军不念亲谊,参你一本!”秦可久沉下脸,目光冽冽如玄霜之锋。

    “致远妄言了,将军请息怒,勿要伤身。”江致远若有所思,起身道,“我先去看看月儿,刺客之事,有劳将军费神。”

    秦可久摆摆手,示意他快去,眸底一p意淡寂冷。

    小厮带路,转过j道朱栏游廊,j道通幽曲径,来到一处置有青石流泉,枝影扶疏,雅致宁香的院落。

    门前有两名家将守卫着,江致远刚踏入门便听到屋子里传出瓷器碎地之声,接着是秦瑶月歇斯底里的尖喝声——

    “出去!出去!”

    丫鬟夏露一身y汤s淋淋,狼狈不堪地退到门外,见到江致远,又惊又喜,忙躬身道:“四少爷,少夫人她……她……”

    江致远眉角微微一挑,轻轻推开门,掀起隔影珠帘,只见寝间里满地狼籍,洒落的汤y散发着甘苦j杂的味道,其中有宁神补气的y材,也有为中和苦涩之味而添加的冰糖。榻j四脚朝天。白玉花鸟屏座斜歪在墙角一边,磕碎了一角。

    “啊——”

    秦瑶月捂着脸,缩到床角,抓起被子就往自个脑袋上蒙,蒙得紧紧地:“不要看我!出去出去!”

    因与果

    江致远止步床前。

    绢边布帘垂窗,日光透不入,寝间内格外昏暗。

    “你不吃y,身子如何能好?”江致远看着缩于床角边上的人形衾堆,眼神平静,声音清泠如常。

    秦瑶月躲在秋香花锦衾里,不吭声。

    江致远等了半晌,又道:“菱儿见不着你,哭得厉害。你躲着不见人,是打算任由她把嗓子哭哑么?”

    “不是!我不是!”秦瑶月听他提起nv儿,忍不住使劲地晃了晃头,泪水再度涌出眼眶。其实她现在已然比前两日清醒多了。只是,越清醒就越茫然,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顶着这半边残破不堪的脸,往后的日子该如何继续……

    天晓得,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失去自小引以为傲的美貌啊!

    江致远微扬音量,吩咐门外的夏露去准备汤y。

    夏露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从厨房重新端了碗y回来,却只见得少夫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而四少爷已不知去向。她不知方才发生了些什么,也不敢作声,摆正榻j,将y碗搁在上面,就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

    圣医之徒卓立杏林,其容清俊无双,其孤傲如鹤,寒冰钓雪,青山眠月,置身繁华一身素,是为凤京第一君……

    江致远的清冷,仿佛是与生具来的。

    成亲之前,秦瑶月曾经疯狂地迷恋着他这种高洁清傲的气质。

    然而,数年相处下来,他的清冷,在她的眼中,早已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冷淡。相敬如宾这四字便是她与他之间的真实写照。从江府下人们的口中,她得知从前他对颜氏并非如此。故而,她的ai慕不变,幽怨却日增,

    他对颜氏有过温柔的笑容,也有过贴的关怀,却一直啬于她。她渐渐感觉自己的努力犹如杯水车薪,幸福明明如此近,伸出手,往往只触及冰冷的虚空。但她始终不敢挑明这一切。她想,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总有一日,他会被她的真情打动。他是她的夫君,只有她能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因为颜氏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面目全非,从云端跌落泥泞里。余生那么漫长,她却已失去了时间,失去了得到幸福的资格。

    面对她的痛苦悲伤,他一如往昔,询问过后只有淡淡的劝。

    原来,她奢望的拥抱怜吻终究不过是奢望。

    听着他的脚步声声渐远,秦瑶月泪如雨下,忽觉,这一生,似乎已结束。

    当天傍晚,秦可久派出的兵终于在距离别院十j里外的一处偏僻山坳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秦瑶琨。

    秦瑶琨□被废,等同阉人,生不如死。秦可久问出凶手的相貌特征,猜着是何人所为,震怒不已,上书请旨全城搜捕,誓要抓拿花明观归案。皇帝允。

    尽管秦可久竭力yu瞒秦瑶琨的伤势,但这一消息仍然传进了定国公的耳中。定国公当场b然大怒,气极攻心,一病不起。

    颜初静身在深,不敢动用法力,因此对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直至五日之后,接到皇帝的口谕,她才晓得定国公病入膏肓,太医们束手无策。

    怀恩殿靠近垂拱殿,远离后,格局严谨,是朝廷大臣等候皇帝传召时的休憩之处。

    虽然封妃大典还未正式举行,但颜初静身份已变,自然不能再随意出。皇帝安排定国公在怀恩殿候诊也不为过。

    时值隅中,y光正暖,颜初静乘舆而来。

    秦可久与父亲秦恩策一起守在定国公的榻前,听到殿外声响,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颜初静步入暖阁,一眼望见秦可久,两鬓华发早生,眉宇憔悴,竟似苍老了十岁,不禁为之一惊。

    秦恩策心知儿子对她情深,生怕被旁边的nv太监看出端倪,招来皇帝猜疑,于是立即上前行礼,隔断他们二人的对望。

    定国公躺在梨木六足开光榻上,身上盖着一张h栌百寿衾,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灰白的面se尽透风烛残年之象。

    颜初静探指把脉,半晌之后,收回手,默然不语。

    “敢问仙子,家父可还有救?”秦恩策见她如此反应,心里的希望已灭了一半,但仍祈求她再次妙手回春。

    秦可久站在一边,默默地将颜初静的一举一动都刻画在心底,同时也期待着她能够施针开y,延续爷爷的命。

    俗语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所谓的六道轮回,亦即是顺应天地循环。

    古来多少帝王将相拜神仙,求长生,到头来还不是h土一堆。

    为何?为何!

    只因人类的身潜能是有限的,当生机断而再续,透支的可就不仅仅是当事人的生命了。

    谁为谁续命,谁种下的因,谁就要承担这个果。

    修仙之人感悟天道,讲究因果,区区凡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们不是舍不得灵丹妙y,而是不想轻易沾染世俗之事,更不愿得罪冥界。改写生死薄,那是冥王的专权。除非对方是自己感情深厚的亲朋挚友又或是身具灵、前途无量的子孙后代,否则,他们绝不会出手g扰轮回之道。

    颜初静虽然修炼日短,但也明白其中道理。之前为定国公施针续元,不过是想以最温和的方式来激发他身里的最后一分潜能。然而如今情况有变,定国公油尽灯枯,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他一脚已踏进了间!

    救,或不救?

    对上秦可久深情隐藏,充满期盼的目光,颜初静暗叹一声,犹疑如烟散。

    就当是还他这份情吧……

    她如此想着,自腰间的紫薇香囊里取出一个拇指宽的白玉小瓶,递给秦可久:“内里有丹,温水f用,有起死回生之效。”

    秦可久闻言大喜,伸手接过,指尖微微触及她。

    秦恩策假装看不见,只盯着那白玉小瓶。

    颜初静低着眸,抿了抿唇,起身离座,让nv准备笔墨,然后行至明间外写下一张调理机能,强身补气的y方。

    j位仰慕神农氏的老太医眼见机会难得,纷纷上前请教。论行医经验,颜初静当然比不上这些老太医,但她在玉简中得到的医y知识却远胜他人百倍,一番研讨下来,彼此皆得益非浅。

    定国公f下丹y,没多久便悠悠转醒,听说是神农杳赠的y,长叹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想见一见她。

    秦可久劝不住,只好顺了他意。

    颜初静回到暖阁,先给定国公又把了一回脉,才轻声道:“秦公若是放宽心怀,也不至于引入,魂临冥门了。”

    定国公听她竟能道出自己在昏迷中,隐隐感觉到的景况,不由得凝目直叹:“仙子大智!只可惜……”

    他言而未尽,右手颤巍巍地从锦衾里伸出来,蓦然用力握住颜初静的手,老泪盈眶:“只可惜老夫时日无多,仙子的大恩大德,也只有等到来世再报答了。”

    定国公突然如此逾矩,站在不远处的j位nv太监,有的目不斜视,有的眉头微蹙,缄默着,都以为他可能只是一时激动。

    “不过是举手之劳,秦公勿须放于心上。”察觉到掌中有物,颜初静借着宽长锦袖的遮掩,悄然接过。

    怀恩殿内人多眼利,颜初静不敢轻举妄动。回到瑞灵,借更衣之名,她寻了个独处的空儿,取出那物。

    薄笺卷如指节长的细筒。

    展开来。

    笺上只有一行字。

    皇上,花明观,小久有难,救。

    窥真相

    矿的字,余力不足的笔画。

    所谓字如其人,颜初静虽然对书法之道不甚通,却也能从中猜测出定国公落笔时的情况,想必是在病重当中,强撑着一口气,留下这j个字。

    定国公明明知道她在中势单力薄,还央求她救秦可久,多半是指望她的医术,而非在政事上影响皇帝。至于花明观,在她看来,并不难对付,只是不知他与皇帝有无关系。

    颜初静思忖着,两指发力,纸碎成末,不遗一丝痕迹。

    午膳时,皇帝又过来蹭饭。

    这已是第三回了。

    颜初静自从可以辟谷,口味就变得较为清淡,皇帝若不来,她通常只要求两三道小菜,加碗清汤即可。

    二十六道佳肴摆放在朱玉镶紫檀木长案上,山珍海味,se香诱人。

    司膳nv先试食。

    nv芝在旁斟上甘甜开胃的果酒,皇帝轻啜一口,问道:“朕听闻杳儿今日给定国公f用的灵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知还有余否?”

    颜初静早猜着他会有此一问,便道:“余有两丸。”

    “如此妙y应当多备些。”皇帝扬眉而笑,“杳儿需要什么y材,尽管唤人去取,太医院里没有的,也可来朕的内府,任由你挑。”

    颜初静浅笑:“多谢皇上。只是此丹炼制费时甚久,非一时半刻可成。”

    “无妨,你得闲再弄便是。”皇帝呵呵笑着,状似漫不经心。

    换作是别个,自然不会以为皇帝真不着紧,即便真不着紧,也会加紧时间炼制出来,好讨皇帝欢心。可是,颜初静又没打算在这里与皇帝混一辈子,此时应下了,也不过是存着到他内府里去淘淘宝的心思。

    用完膳后,皇帝回御书房批奏折子。颜初静则让一名小太监拿着她写好的y材单子去太医院,她也不担心y方外泄,毕竟用量火候什么的都在她脑子里,别人想偷也偷不着。

    傍晚,一场大雨伴随着沉沉暮se,滂沱而下。

    殿门开合之间,漏入瑟瑟秋风j阵,吹皱纱缦如涟。nv芝一边吩咐小nv准备往暖炉里添加香炭,一边用丝绢捂住微微发红的鼻子。

    颜初静眼见nv芝双手捧着个温茶的暖笼走进来,想了想,将手里一本从太医院里借来的孤本搁到榻j上,神se淡淡的:“过来让我瞧瞧。”

    nv芝微微一愣,走近她:“娘娘有何吩咐?”

    颜初静指了指软榻边的藤芯矮脚凳,示意她坐下,然后让她伸出手腕:“冷暖j集时,最易招引风寒,你却……”

    说话间,颜初静的手指已搭上了nv芝的右腕。

    nv芝受宠若惊,待颜初静把完脉,连忙起身曲膝谢恩。

    “幸无大碍,你先去煎碗生姜葱白汤,喝完之后便去歇息吧。”颜初静倚回靠枕,纤纤皙指轻轻地按在眉骨上,语气仍是一贯的不冷不热。

    nv芝道:“这如何使得?婢芝侍奉娘娘,哪有先行就寝的道理。”

    颜初静缓缓勾起唇角:“区区风寒,我倒不怕,只是外头那些小丫头万一染上了,赶明儿你可有得忙了。”

    话里之意无需挑明,nv芝已明白过来:“谢谢娘娘恤。”

    nv芝退出前殿之后,自有nv暂替其位,在旁侍侯。颜初静喝过半盏暖茶,拿起孤本,却无心再看。

    入这么些天,她默默地观察着nv芝,日渐确定周围没有修真高手监视自己,忍耐至今,才再度施展搜魂术。

    其实,她真的很失望。

    在颜初静的记忆里,小芝一直是个天真活泼的小丫鬟。即使去年,在离江镇重逢,小芝已为人f,但言谈举止间仍然流露着纯真如昔的气息,所以,她才会把宅子的屋契转至其名下,并送了一瓶保命灵丹。这些对于她而言,已不过是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但终究是她的一番心意。

    然而,谁又能料想到,小芝竟会是皇帝安在江家的一枚暗棋?!

    更可怕的是,皇帝的意图,由始至终只是为了一个nv人。

    这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到如今,颜初静却不得不相信,皇帝之所以要册封她为贵妃,并非因为她出身神农氏,而是因为他早已洞晓了她原来的身份。他处心积虑,想要的竟然就是江致远的原配——

    拥有天凰命格的颜氏!

    可怜颜氏对此一无所知,死得不明不白。

    而她,不过是莫名其妙地占了颜氏的身,难道这该死的天凰命格还延续下来了么?要不然,当日她随手写的生辰八字,天命殿的老祭司怎么就没吭声呢?

    窗外,雨声哗然不止。

    夜渐深。

    颜初静躺在华美温暖的锦云金凤床上,思绪万千。

    皇帝的城府深沉,小芝的通风报信,国师的焚香尘鸾,天命神官的默许……这一切的一切,环环相扣,让她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知为何,皇帝并不晓得她已是修仙之人。

    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

    九月下旬,当紫薇凋谢,淡竹褪青,j花绽彩,秋se日渐鲜浓时,瘫痪多年的幸王终于可以如同常人一般,下床行走。

    “走,陪本王出玩去!”兴奋过头的幸王抓着颜初静的手,也不知是真忘了男nv之别,还是假忘……

    颜初静兴趣不大,毫无诚意:“皇上同意么?”

    幸王仰起雪白小巧的下巴,一副他敢不同意的得意样子,转身跳上锦舆,直接去御书房问皇帝拿出谕旨。

    皇帝见他终于康复,龙颜大悦,一时兴起,非常爽快地下了旨意,三人同行。

    幸王眨眨眼,无异议。

    皇帝出游玩,非同小可,大小诸事准备下来就花了四日工夫,累坏了一大帮被幸王整天耳提面命的人。

    地点选在落雁山。

    落雁山位于鋈特儿群山之中,山峰峻美,风景秀丽,素来是凤京人喜游之地。皇家的仙乡别苑亦建于此山内。

    御驾的队伍自清晨起,浩浩荡荡地离开皇城,将近午时才抵达落雁山山脚。幸王坐腻了龙舆,队伍一停,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去,御前太监阻之不及,吓得冷汗直流,生怕他一不小心摔着磕着贵。

    颜初静乘坐的凤舆跟随在龙舆之后。此次出游,皇帝只带了幸王与她出来,惹得后众妃心生不满,s下议论纷纷,敢怒不敢言。颜初静在瑞灵也略有耳闻,只是她所求与旁人不同,故未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山麓下有一小湖,湖边酒楼茶馆林立,早经羽林军清场,是以皇帝等人行来,未见游人影踪,只望得青山碧水,孤舟临岸,偶见j株枫红如火,分外鲜华。

    第17部分在线阅读  cuiziuan/shu/2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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