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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易安和习武

    易安感受到右手掌心的阵阵撕裂感,强烈的真实将他的灵魂从一片虚无中扯了回来。仿佛做了一场梦,可是这梦却模模糊糊。

    “你醒了。”易安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取下了放在易安额头的湿巾。昏黄的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撒在他沧桑的脸上,莫名给易安带来些许安全感。

    易安撑着坐了起来,抬起被纱布紧缠的右手,疑惑的望向中年男子。

    森林早已混乱不堪,无数粗壮的古树横摇折断,空气中弥漫着焦味和刺鼻的腥臭。数具尸体隐藏在废墟之下,只有身上金黄不朽的衣服还暗示着曾经高高在上的身份。

    “你没有印象了吗。”男子面无表情,声音低沉沙哑。

    “我,”易安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着那飘渺的记忆,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叫易安吗。”

    中年男子背过身露出了一道猩红的伤口,伤口很深,暗红中隐约露出白色的骨头,伤口周围血迹已经结痂,血痂不是红黑色的,深蓝中透着点点金光。他说:“我会尽快安排让你的生活回到正轨的,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然后在那里活下去吧。”他拍了拍身上有些破损的银白色甲胄后便大步走了起来,深扎在旁边的一柄青色长剑慢慢化作青色光流汇向男人的手臂。

    易安颤抖地站了起来,这个人的背影在他仅剩不多的记忆碎片中一直出现,可是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好是坏,能不能相信。但是看着他的背影,就有一种踏实安宁的感觉。犹豫了一下,跟在了他的身后。

    太阳已经下山,他们才从深林之中走了出来。回头望向昏暗的来路,仿佛一张血腥的巨口,只是这张巨口失去了獠牙,生机好似也在慢慢消散。

    下了山,中年男子很快便不见踪影。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易安坐上了马车。管家穿的规整,让人看着很舒心。

    马车走了很久,早已远离山下的小镇,也经过了一座小城,一路上只有车辙声和缓慢的呼吸声。

    管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看,才开口:“这个世道快要变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易安低着头,看着右手的纱布,那里撕扯的疼痛从未消失。

    “我姓高,你叫我老高就行了。”老高的嘴唇有些干裂,他的眼神很飘渺深远,声音厚重低沉。

    “我们要去哪?”易安低着头,这种不知来处亦不知归处的感觉真的令人很绝望。

    老高轻轻抚摸了一下左手的戒指,戒指上瘢痕累累。“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有很多人认识我吗?”易安问道,他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以前很多,现在,”老高看着易安的眼睛说道,“没有了。”

    易安没有继续深究自己的曾经,摸了摸肚子,肚子随之呱呱直叫,“老高,我饿了。”

    老高摇了摇头,说罢,摸了摸戒指,本身暗淡平庸的戒指忽然泛出了幽幽蓝光,隐约间仿佛有条金龙在表面游动。

    两包油脂包好的食物凭空漂浮在了空中,周围逸散着点点金光,犹如礼花般绚烂。

    “食物就只有这种,节省着吃吧。”

    马车走了十几天,一路走的都是颠簸的小路。老高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只是偶尔问问易安的右手情况。

    易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记忆了,只是易安这名字,是他在昏迷的时候,耳边一直回荡着的一道缥缈女声,他想一定是在呼唤他吧,那温柔的声音真让人沉迷。

    如果说这世间有什么令人向往的,那一定就是和平了。只是和平这个词汇,实在是虚无缥缈。无数的人用生命去追寻和平,却在战争中尝尽了痛苦和罪恶。

    南溪城,远离大陆繁荣地带,地处偏远东方,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凹谷之中,就像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南溪城隶属于天山,天山不以国号称,实力却不容小觑。因为出行不便,很多普通人一辈子都未走出环绕的群山。而这个世界,大部分普通人就像是安静的蚂蚁,丝毫不引人注意。

    易安住在城南的一间民宅之中,民宅十分简陋,除了床铺桌椅,就再没有什么其他部件了。老高每日在屋外不远处的槐树荫下和别人下着象棋,等着上文教放学的易安回来给他做饭菜。南西城在天山的管制下,一派安宁,于是城中的普通人也比较轻松悠闲。

    易安在南溪城中的文教学院上课,在一群八九岁孩子中略微显得突兀。个头高出最高的孩子两个头,因为平日劈柴做工的关系,身体也是壮实有力。只是他想不明白,其他孩子在他这个年纪,父母早就带着跑去武教学院探探未来了。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普通人可以安然生存的世界。如果有望成为一名武学高手,那么就脱离了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泥潭。

    只是这些天,紧挨着文教学院的武教学院却有些紧张,大批武者集汇出南溪城。

    上课的老师说:“外边乱了,天山逃避不开,中立势力派出武者参战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易安坐在下面,绷紧了身体。近些日子,他的右手发作的更严重了。他知道右手纱布下面的样子,那是一个漆黑的洞,仿佛连接着一个未知的空间。他不知道手心的黑洞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洞不会让手掌洞穿,老高每次拆开纱布都很紧张,但是却从未告诉他那个黑洞通向哪里。

    下课后易安问老师外边发生了什么。

    老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听说外边三大国出奇地放开了此前的恩怨,联合了起来。好像是要一起对付什么了不得的怪物。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在家里祈求不要被战乱波及就好了,仔细想想做普通人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抛尸荒野,无人辨识。”

    易安总觉得外边的事和自己有些关联,可是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像往常一样回家,砍柴做饭。

    老高按时回到了家里,洗干净了手,盘腿坐在椅子上,屏息凝神。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高真的变老了,曾经沧桑的脸再也拦不住横生的皱纹。

    “老高,”易安生意有些颤抖,见老高并没有理会自己,才慢吞吞地说:“我的手能医治好吗?”

    易安把饭菜端到了桌子上,老高突然睁开了如鹰般的眼睛,紧盯着易安的双眼。

    “老高,我”那一刹那,易安出了一身冷汗,一瞬间脑中各种想法全部都涌了出来,刚要说出来,但是易安眼中蓝光一闪,想法就全都堵在了嘴中。老高每日必做的就是查探放在易安脑中的护灵引有没有被引动,只是每一次,都会让议案很难受。

    “我想学习武功,我想走出这群山,我想再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已经乱到无法生存了。”

    “可是我呆在这里年复一年,就像是一具木偶般。”易安,挺直了身体,“老高,这些年的安逸,你的实力也随着身体地僵硬变得不堪了吧。”

    老高没出声。

    “可是,我都快成年了。像我一样大的人,都已经奔向前方战场,为保护自己身后的家人而战斗着。可是我却被这只右手束缚在这个安逸的城中无所事事。”

    可是你不知道,也有人仍在为了保护你而坚持着什么。老高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易安的右手变成那样的原因,他也有坚持带易安来南溪城的原因。可是他只能憋在嘴边,保护着一个秘密,保护着易安。

    “我明白你带我来到这样的地方保护我的苦心。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当一辈子普通人。”

    老高端起了碗,吃起了饭。“今天的菜有点咸,也有点苦。”

    门外进来了一个男人,头顶盘着一卷糙头发,兽皮做的衣服盖着武教学院的制式院服,身后背着一把半身铁剑,脚底踩着有点点年代感的旧鞋。剑眉高挑,眼睛乌黑,鼻梁高挺,嘴唇有点厚重。二十几岁的年纪,笑起来有些天真无邪。

    他是前些年路上收留的孩子,从小没有父母兄弟,有一个姐姐去了大城市打拼,也没有多少联系。于是,在偷马车里的东西的时候,被老高抓了个正着。老高制住他的时候,感觉他身体经脉较常人而言有些特殊,看着他无邪的双眼,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叫他跟着一起走。他不说他自己的名字,只告诉别人叫他习武。在那个小地方,习武一直是被欺负的对象,一走倒也无牵无挂。

    只是到了南溪城,不愿去读文教,跟着老高练了一年身体强度后,就圆了心思去武教学院修行了。习武的资质也的确不赖,除了比不过世家出身,也是天山关门弟子的那两个神童外,在这南溪城也算是顶尖的资质了。

    这世间资质分为天地人三大等,人级资质又可分为九等。九个等次之下代表的是修炼的容易程度,也象征性地代表了未来能走多远的路。这世间修行,需要修行体内内气雪山中的魂气,魂气的品质也就是资质的高低。

    “可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如果不努力,我这人级六等也定然不及人级三等资质之人。”习武当时这样冷静地说,他没有和周围人一样沉浸在喜悦之中,“可是我如果花十倍有余的努力,未必不能赶超人级九等之人。”

    于是,这些年,习武从未间断地修行,很快成为内门弟子,排名也进入了前六之数。

    “习武,坐下吃饭吧。”老高说。

    “高叔叔,习武应天山令一同出山,去对抗魔君。”习武抱拳,弯腰,“这次来是告别的,就不吃饭了。”

    “现在是什么实力了?”老高站了起来。

    “山海功正在修行第三卷,内气雪山已经凝结五颗魂珠了。”说着,习武凝神,肌肉绷紧魂气外放,蓝色的淡淡的魂气萦绕在习武身边,气质隐隐有些改变。

    “底子还算扎实,山海功也算世间可供流通的顶尖功法。”老高走到了柜子旁边,拿出了一个玉盒。“只是,你修行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我现在已经有了赤金的实力,不至于成为一个炮灰。”习武收回了魂气,“您传授给我的那招武学,我已经能够用两次了。”

    老高打开了玉盒,里面放着一个青色吊坠,青色的光芒隐隐浮现,吊坠像是有生命般,只是肉眼看去就知道是不凡之物。老高把它放到了习武的手上,说:“不到万不得已,那一招最好一次都不要用,可是如要到了要用到那招的时候,就不要有任何的顾及了。”

    习武接过了吊坠,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塞进了自己衣服里。

    “我这个人命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习武笑了起来,走到了易安身边。习武高过易安一个头,这么多年,看着易安一点点长大,也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两拳相对,一大一小的拳头静静的停在空中。

    习武忽然想到了当年姐姐走的时候,用额头顶着自己,可是一别就是二十多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

    也不知道此次一别,又是几个年头。

    习武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像飞蛾般扑向了汹汹火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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