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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非常珍惜我。这是当然的,因为托我的福,她平白得了十二万元呢!她叫我“万宝槌”(注:r本民间故事里,只要敲打或晃动,就会变出想要的东西的小槌子)。可是“万宝槌”是什么东西呢?唉!随便啦!

    她当上我的主人没多久就结婚了,之后她改名叫葛西路子。

    她是和店里的客人结婚的,他是个大嗓门的男人。结婚以后,两人立刻搬到“东京”这个城市去了。

    但是,她老公已经不在身边了。只撑了半年,我的主人就逃走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要是我能够说话的话,真想在她结婚之前这么告诉她:

    “喂,等一下啊,为了你自己好,要重新考虑唷!会趁你不在的时候从我这里偷钱的男人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她是个滥好人,在被吼着“把钱拿来”、被打断两颗门牙之前,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哭哭啼啼地去看牙医,也把存款提了出来。两颗假牙花了她三十万。我怀抱着要付给牙医的那些钱待在她的怀里时,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点可怜。

    恢复单身的她,在一家不怎么高级的小酒店工作,拼命想把我养胖。

    “我捡到这个钱包时里面有十二万元,所以我到现在都很珍惜它,因为很吉利嘛!”她这么说。明明从那次以后,她就再没遇到半点好事。

    有一天,她上美容院,把装着我的手提包寄放在柜台。她走开之后,柜台的两个女孩子偷偷地笑着说:

    “喂,你看到刚才那个客人了吗?”

    “简直就像把全家的饰品都戴出来了!”

    “你看她戴了几条项链!简直就是从印度来当亲善大使、盛装打扮得大象印蒂拉嘛!”

    看样子,我似乎和全身挂得丁丁当当、水往低处流一般的女人特别有缘呢……

    2

    虽然过着不怎么风光却也还算平静的r子的我们,有一天却突然和警察扯上了关系。

    事情的起因是,我的主人为数不多的客人之一,似乎死于车祸,而且不是单纯的肇事逃逸案,好像是“杀人案”。

    警方怀疑死者的太太可能就是凶手。因为,她老公保了八千万的人寿险。

    很惊人吧!一生只要有那么一次也就够了,我真想抱抱看那么多的钞票呢!就算开口撑坏了也没关系。

    被撞死的人叫森元隆一,三十三岁。他太太叫法子,二十八岁。法子婚前在保险代理公司上班,似乎对保险很熟悉。加上老公纵容她,听说她相当招摇地在外头游玩,好像有别的男人。

    这不是很可疑吗?哪,如果我是刑警的话,也会起疑的。

    可是,很遗憾,她有不在场证明这种玩意儿。老公被杀的时候,她和女x友人在一起。

    于是警方认为法子可能是请人——和我的主人谈话的刑警说是“共谋”——杀害了自己的老公。警察脑筋真好。

    我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因为刑警先生约谈我的主人。

    我的主人可能推说她在上班,不方便,结果刑警先生特地等她下班,在深夜营业的店里一边吃拉面一边谈。所以我也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因为我是私人物品,所以主人在店里工作的时候,我都被放在她的皮包里,收在上了锁的寄物柜。

    所以我并不认识,只是透过主人的谈话知道这么一个人而已。这不就更令人感兴趣了吗?

    而且刑警本人的声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听得到的。

    “森元先生到店里来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他太太的事?像是怀疑他太太外遇,或是提起具体的人名之类的。”

    换句话说,警察正在到处寻访法子和隆一共同认识的人——不管是怎么样的j情——想办法查出和法子感情好到愿意为她杀害丈夫的男人。

    哎呀,“清查”这个词感觉有点专门,对吧?来找主人的刑警先生,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但是我的主人问他问题时,他尽是用一堆艰涩的字眼回答。

    这件案子电视什么的也报道了很多,法子以“重要关系人”的身份被警方约谈——这件事我的主人也知道。

    “我还以为警方已经查出那个太太就是凶手了呢!”主人用一种莫名客气的口吻说道。

    “所谓关系人既不是嫌疑犯也不是凶手。”

    “只是关系人的话,或许是这样吧!可是那个太太前面不是还多加了‘重要’两个字吗?”我的主人说。“而且,我记得八卦节目上嚷嚷着,发现了共犯男子的白s轿车。那件事怎么样了?”

    我觉得好像看见了声音年轻的刑警吃不消的表情。说到我的主人啊,是个超级好奇宝宝,而且她还是那种“你不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我也不告诉你”的人。

    刑警先生好像死了心,向她说明:

    “那是有人说‘以前曾经看见森元太太搭乘不是自己先生车子的白s轿车’,同时又有人说‘在隆一先生被杀害的现场看到一辆白s轿车逃逸’——只是这样而已。”

    刑警不甚愉快地从鼻子里哼了哼气。

    “这种事很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光是东京都内,白s轿车就多的数不清。会为这种事吵翻天的只有媒体而已。”

    虽然说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那应该不是真心话。其实白s轿车的这个发现也让警方觉得“不得了喽”,但是一实际调查,却成不了证据或线索——应该是这样吧!

    谁要是说了不服输的逞强话,我马上就会发现。因为那种话我听太多了。

    我得主人沉默了一会儿。

    好稀奇……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这么问:

    “哎呀,那么,那个太太会被释放喽?”

    刑警先生叹了口气。

    “你听好了,森元法子女士并不是被逮捕,没有什么释放不释放的问题。所以侦讯结束,她只是回家而已。”

    “那,她现在闲闲地待在家里喽?”

    “这我就不晓得了。”

    刑警到后来变成了恳求的口吻。

    “唉,森元隆一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什么呢?不管什么事都行。听说他很照顾你,每次到店里一定指名你赔酒,不是吗?”

    我的主人笑了一下。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森元先生本来就不是个会随便提自家事的人。案发之前,我连他太太的事,还有他没有小孩这件事都不知道呢!”

    接着她自言自语地说:

    “他会特别照顾我,八成是因为我和他太太不同,又笨又俗气,是个不起眼的女人。一定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我的主人回家之后,开始忙起什么事来了。

    我听到“啪沙啪沙”的声音,或许是在翻报纸吧。我也听到“啪啦啪啦”的声音,所以或许是在看其他的——对,像是相簿之类的东西。

    平常她一吃完夜宵马上就去睡。我在这里的老位置是门边勾子上的手提包里,不过,不管她在哪里,我都听得到说话声和走动的声音。因为这个房间很小。

    她“啪沙啪沙”、“啪啦啪啦”地弄了好久,终于钻进被窝。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翻身。

    然后,她这么呢喃:

    “八千万元啊……”

    3

    “是,敝姓葛西。是、是,没错。之前承蒙您先生多方照顾了。……请您节哀顺变。”

    翌r,我的主人还不到中午就起床,打了这通电话。

    实在令人惊讶。平常这个时间,就算有人来找她,她也会假装不在,继续倒头大睡——我这么想着,然后明白了。

    她说:之前承蒙您先生多方照顾了。

    对方是森元法子!我的主人昨晚翻阅报纸,挖出名片夹,就是在找森元家的电话号码。

    “晚了几天,真不好意思,不过,我能不能去上个香?我也有些话想跟太太说……”

    法子好像答应了。我的主人比平时花了更多时间打扮,出门的时候,意气风发地抓起装着我的皮包。

    她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森元法子的声音非常甜美。

    该说是娇滴滴吗?让我有点想起了“小纪”。

    我的主人发出夸张的难过声音,上了香之后,敲了敲小钟,大声地擤鼻涕。我待在她放在膝盖旁边的皮包里,听着这些声音。

    法子夫人一直很安静。她几乎没有说话——直到话题变得奇怪为止。

    我的主人突然说:

    “那八千万,你要怎么用?”

    我吓了一跳。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法子没有马上回答。这是当然的。

    “我还没有想到这些。比起保险金,我更希望早r将杀害外子的凶手逮捕归案——”

    “哎呀,真的假的?”

    听见主人如此过分的质问,法子依然很冷静。

    “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如果你是我,也一定是这么想吧?”

    “这可难说喽!”

    我的主人用假音笑道。我以为她脑袋短路了——在听到她下面这句话之前。

    “我从你先生那里听说了。”

    “听说什么?”

    “这阵子,老婆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是不是勾搭上别的男人,开始觉得我碍眼了……”

    沉默,沉默耶!

    “那是什么意思?”

    法子冷冷地说。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啊?他这么说,大概是一年前了吧。对了,他还说:‘最近胃老是不舒服。我从学生时代脑袋就不好,只有肠胃是唯一可以傲人的地方……’”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就这样跟他说:‘很危险唷!或许你老婆开始给你下毒了。’”

    有一次主人把一个很大的别针装进我的零钱袋里,我又痛又难过,觉得全身都快被撑破了。

    我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感觉:当时我待在主人的皮包里,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浑身颤抖一番。

    “无聊。”

    法子似乎突然站了起来。

    “请你回去。”她说。接着传来走出房间的脚步声。

    我的主人像要追上去似的扯开嗓门,那时她自从被前任老公殴打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的巨大嗓门。

    “少装模作样了!老公死了,你明明心里爽得要命!”

    这次两人在沉默中喘着气。

    “是你杀的吧?跟男人联手的。”

    我的主人说出了心里的话。

    “可疑得要命。警察是不会漏掉一点点蛛丝马迹的,他们连我这种只是你老公常去的小酒家的酒女也跑来查问了。他们在寻找揪出你马脚的东西。太太,要是你露出一点狐狸尾巴,那可就完了。”

    “你的意思是你抓到了我的把柄?”

    法子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甜美。

    “天晓得?是不是把柄,警方自己会决定吧!”

    “你刚才说的只是转述外子的话,不过是状况证据。你知道吗?”

    她瞧不起我的主人。正因为她的声音是如此甜美,所以更令人觉得格外恐怖。

    “哼,不是也有人因为那个什么状况证据被逮捕、送上法庭的吗?就是那个——”

    我的主人说的是之前在电视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保险金杀人案。

    “太太,你知道‘积沙成塔’这个成语吗?警方正在作这个事,堆成够高的山之后,你就会在上面被吊死。明白吗?”

    “太可笑了。你说的根本就是不足取的玩笑话罢了。”

    “你不认为我除了刚才告诉你的之外,还知道别的事吗?哪,太太,或许我已经掐着你的脖子了唷!”

    我以为我要爆开了。

    传来法子跌坐在榻榻米上的声音。

    “你知道什么?外子跟你说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

    “没有人会笨到在拿到钱之前就把货j出去的。”

    我的主人成了勒索的人了。

    “……你要多少?”

    “我想想,”我的主人咯咯笑着,“多少才好呢?太太,保险金什么时候会下来?”

    “告诉我你知道什么的话,我就告诉你。”

    法子这么说完,也和我的主人一样咯咯地笑。

    两个人一起笑着,简直就像看着“一夜情”的展示柜捧腹大笑的女孩子们一样。人愈是束手无策就愈会放声大笑。

    “我不奢求太多。”

    我的主人诡异地放下身段。

    “我不勉强你。就算不一次给也没关系。”

    “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我们用的是同一个钱包。”

    我不想变成法子的钱包,也开始不想再当这个主人的钱包了。

    “为了钱谋害亲夫——只要有这个嫌疑,我就拿不到保险金。我手边没有钱的话,也没办法给你钱,事情就是这样。”

    法子压低声音地说。

    “所以,彼此谨言慎行吧!不能再加重我的嫌疑了。”

    我当然没看到,但是我觉得法子好像在嘴巴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就算抓不到凶手,只要我没有嫌疑就行了。”

    “就算抓不到凶手啊……”

    我的主人声调平平地这么重复之后,思索了一下,然后说:

    “太太,就算你想让我大意,再图谋不轨,也是没用的。”

    “哎呀——”

    “要是我有什么事,警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我可是个熟知你先生的人啊!”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法子声音甜美地说。气氛缓和下来之后,我的主人试探般地说:

    “唉,太太,我今天不想空手而回呢!”

    “可是,我刚才不也说了吗?钱还没有下来啊!要是存款够多的话,我也不会想要保……”

    法子闭上了嘴巴。我的主人在喉间低笑:

    “不是钱也没关系。”

    法子沉默了。

    “我从刚才就一直想着,你那条项链真是漂亮。那是绿宝石吧?是不是也有钻石呀?”

    “……嗯,是啊。”

    “我很喜欢项链,可是太太。我赚的钱,只买的起假货。”

    就这样,我的主人得到了那条项链。

    临走之前,她想起来似的问:

    “太太,和你联手的男人到底是谁?”

    法子不慌不忙地回答:

    “我说啊,守住秘密本身就是件难事。我认为你光是不把现在知道的事说出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再增加非保密不可的事自找麻烦呢?”

    她说这些话的声音也非常甜美。

    回家的计程车上,我的主人吹着口哨。她心情很好,一直跟司机搭讪。

    “我说啊,司机先生,人啊,有时候还是得豪赌一把呢!”

    “你是中了赛马的大冷门吗?”

    “是啊,没错。”

    你问我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我在努力回想捡到我和十二万元时那个感激涕零的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4

    一成不变的r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我的主人到店里上班,然后回家,吃完茶泡饭后泡面的宵夜之后,便钻进被窝。

    我还是一样瘦巴巴的,一点都胖不起来。变胖的只有主人的梦,而且还是肮脏的梦。

    至于案情的发展,我完全不晓得。新闻已经不报道了,刑警也不再来了。我想法子是否就快要如愿以偿地拿到八千万元了?

    不会这样的。警察加油啊!

    我的主人偶尔会打电话给发自,有时候也会跟她要东西。

    “什么不要太常过去——我知道要是被警方盯上就麻烦了,可是,太太,我的r子真的很难过啊!瓦斯费已经迟缴好几个月了,这个月再不缴,就要被停了。三万——五万的话,你应该拿得出来吧?拜托啦,我们都说好了……”

    哪!明白了吧!我的主人在拿到巨款之前,似乎就是靠这样一点一点的敲诈来“度过”。虽然我没看到,不过她八成是戴着那条项链。

    因为那是战利品嘛!

    我的主人把敲诈来的钱装进我的怀里。

    我逐渐变得漆黑。

    就在翌r,发生了恐怖的事。

    我的主人被袭击了。她被车子追杀。

    那天是酒家公休。我的主人打扫完房间去买东西,然后去了柏青哥店。

    她一去柏青哥店,通常都会玩到打烊才走。那天晚上也是这样。

    她离开柏青哥店,走路回家。四周非常安静。我的主人住的那一带一到夜里就非常安静。

    我待在她穿的大衣口袋里。她跑起来的时候,我便开始摇晃、摇晃、摇晃。

    她跑啊跑,不停地跑。她跑得气喘如牛,途中差点跌倒,却仍拼命地跑,可是车子的声音却愈来愈近了。

    轮胎发出倾轧声冲了过来。

    已经不行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她奔上道路左侧的住家楼梯,我“咚”地摇晃了一下,听见车子擦身而过的声音。

    “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

    我的主人一开口就是这么说的。

    “你想谋杀我对不对!”

    “我谋杀你?”

    “被装蒜了,你想开车撞死我,不是吗?”

    “哎呀,发生这种事啊?有没有受伤?”

    “装疯卖傻……”

    “哎呀,可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晚上。后来我一直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接,因为你接不了,是吧?”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我昨天晚上在朋友家唷!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哼,八成又是叫男人g的吧?我告诉你,要是我现在死了,警方马上就会起疑。所以——”

    “那辆车子是白s的吗?白s的车子到处都是,晚上飙车也不稀奇。”

    “……你!”

    “哪,我来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我和你之间有圆满的协定,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不可能杀害你。可是,要是你因为j通意外或是瓦斯爆炸死了,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你这个女人——”

    “生什么气啊?莫名其妙。我不可能‘谋杀’你的,只是叫你小心意外而已!”

    “你的意思是,和对付你老公的手段不同,要布置成意外死亡,是吧?”

    “这很难的,非常的难。要是别人有一点点怀疑的话,那就完了,所以要耐着x子,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直到成功——”

    法子笑了出来。

    “我说啊,你想从我这里勒索巨款,可是有风险这种利息的。是你活着拿到了钱,还是我赢了,在不被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除掉你——就是这个风险。”

    “……”

    “要是怕了,就去请警方保护,如何啊?我是无所谓的。如果你打算放弃这笔钱,并且愿意被问罪的话,请便。你明知道凶手是谁,却默不作声,而且还想勒索凶手,这也是不折不扣的犯罪吧?”

    “我……你这种……”

    “就我个人的看法,我认为你继续和我们之间的这场竞赛比较好。放弃的话太可惜了。”

    叫出法子,想与她对决,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的主人当晚便收拾行李,搬家了,不,是逃走了。

    逃到法子和那个她不晓得是谁的情夫的魔爪所伸不到的地方。

    没错。我的主人因为利欲熏心,展开了一场赌上x命的捉迷藏。

    5

    我的主人首先会到以前居住的小镇,拜访以前的朋友,借了一些钱,然后搬到完全陌生的小镇。

    但是她有时候会回去东京,打探法子的情形。她会把法子叫到外头,偷偷会面,然后又一点一点地跟她勒索金钱,然后再小心地留意不被跟踪,偷偷摸摸地回来。

    简直就像白痴嘛!根本就是在逃亡。

    她不能让法子寄钱来,也不能要她汇过来。以我主人的头脑,根本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所以只能亲自出马。尽管如此,无论她再怎么小心,都无法摆脱不安,只好又搬家。

    不仅如此,她还雇人(用假名雇的。我的主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种人了?)调查法子的生活,这当然是为了知道保险金有没有下来。

    警方似乎还没有排除法子的嫌疑,保险公司也比照警方,所以保险金似乎还有得等。

    她的这些调查费用也是从法子那里敲诈来的,这是不是就叫做恶x循环?

    “在我还没拿到保险金之前,努力别死掉喽!”

    法子说完便笑了……

    真是段冗长的话,大家一定听累了吧?没办法,我口才不好,可是,马上就要说完了。

    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久。我心想,捉迷藏总有一天会结束的,而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现在,我待在主人外套的口袋里,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若问为什么,因为我的主人正在被扛在肩上。

    她被鬼抓到了。她终于被找到,游戏结束了。

    那个鬼是个男的。我想他就是和法子联手作案的男人。

    我的主人现在的住处没有浴室,她都去澡堂洗澡。事情就是发生在她回家的途中。可能是被跟踪了。她才注意到有一辆车子突然靠近,人就被拖进里面了。然后很快地……。

    车子开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男人抬出我的主人的尸体。

    男人走着,而我随时都可能滑落出来。

    我的主人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

    “等一下!等一——”

    就这样,短促地可怜——

    啊!

    我掉到地上了。男人逐渐远去。我的主人披散的头发从男人的肩膀上倒垂下来。

    这是个荒凉的地方。放眼望去,一片黑暗。这样的话,谁都找不到我和我的主人了。

    我的主人会被怎样丢弃呢?会被怎样布置成意外死亡呢?

    第二天,我被捡走了。

    捡到我的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女孩。不晓得是不是近视眼的关系,她拿起我之后,把脸凑近仔细端详。她的脸颊有着细细的毛。

    她好像正在慢跑。在锻炼身体耶!

    她是个巴士导游,还是个新人,和许多同期生、学姐住在宿舍。

    真是可爱呢。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风s招摇。我马上就决定了,我要叫这个女孩“我的乖女孩”。

    可是,她没有把我送到派出所。和她一道的朋友要她不必送去。

    “可是,这是钱包——”我的乖女孩很担心地说。

    “反正里面才两千元而已嘛!而且是这么俗的便宜货,又是合成皮,钱拿了,钱包就丢了吧!这种东西送去派出所,警察也会嫌麻烦的。”

    我那遇害的主人,为了继续捉迷藏,这阵子一直都很穷困。

    我的乖女孩开始搜我的怀里。

    然后,她找到了。

    “喂,钱包的口袋里有一条项链耶!”

    没错,我的主人戴着项链去澡堂,在更衣室取下之后,装进我的怀里。

    是那条绿宝石项链。

    “哎呀,好漂亮……”

    “拿了吧!”朋友说,“反正会装在这种皮包里的八成是假的!”

    我的乖女孩照朋友说的(一定是不想跟那个朋友起冲突吧)把我带回宿舍。

    “把钱包丢了啦!”

    “我不想就这样丢在这里耶。”

    所以,之后我就待在我的乖女孩的房间里。我在她的房间里留神听着新闻,却没有听见我的主人意外死亡的尸体被发现的消息。

    是被掩埋了吗?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

    我的主人为了捉迷藏四处躲,所以就算她突然不见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所以法子和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必要将我的主人布置成意外死亡。只要让她突然消失就够了。

    所谓中了圈套,是不是就是这样呢?

    话说回来,我的乖女孩非常高兴。听说她请熟知宝石的人鉴定之后,发现那条项链是真的。

    一开始她还说:“这个值三十万吗?那还是送去派出所——”但是朋友忠告她:“现在才送去,你想私吞的事不就曝光了!”于是她改变了主意。

    “把它当成我们共同的饰品吧!”她这么对朋友说。

    然后她笑着对我说:

    “这个钱包要是丢了,也很可怜呢!或许会有人喜欢它,先留着好了。”

    “它是带来三十万元的万宝槌嘛!”

    万宝槌。

    没错!我的乖女孩。我正是个万宝槌。一敲我,就会蹦出女人的尸体来……

    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敲我呢?

    我正等着呢。

    第三章 少年的钱包

    1

    这一阵子,我的主人得了忧郁症。

    他每天看起来都有些闷闷不乐,既不会拿着我跑到附近的书店,也不会和朋友去买零食吃。因此我变得愈来愈胖了。现在我怀里有四千多元多一点,等于主人两个月份的零用钱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

    “雅树,你这阵子很没精神呢,怎么了?”

    主人的妈妈担心地问。主人的妈妈从事室内设计的工作,总是很忙,有时甚至一个星期以上都没办法和小孩好好聊一聊。但她不愧是做母亲的,看得一清二楚。

    “饭也吃得不多……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雅树答道。“没什么事啦,妈。”

    我的主人叫小宫雅树,是小学六年级生,担任班长,成绩优秀,跑步也很快。平常根本没有任何需要爸妈担心的问题……除了偶尔沉迷打电动之外。

    所以,雅树最近消沉的模样让我也很在意。

    (你是怎么啦?)我从提在他手中的书包里对他问道。

    (从我怀里拿出钱来,买点漫画什么的再回家嘛!或是去车站前买三球31冰淇淋吃吧!)

    可是,他直接回家去了。然后马上关进房里,把装着我的书包一丢,开始打电动。但是他玩得不是很起劲,好几次都只发出泄气般的声音,接着就听见ga over的音乐。以前根本不会有这种情形。

    (雅树,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我徒然地唤道。我的声音传不进他的耳里,因为我是雅树的钱包。我只能想像他现在一定是茫然地望着窗户或天花板的脸,悄悄地g焦急而已。

    我和雅树是在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认识的。

    因为从那一年起,雅树的妈妈去上班了。那是雅树还小的时候便中断了的工作。

    “孩子已经四年级了,应该可以处理自己的事情了。与其等雅树到了二十岁之后,我才来后悔没办法放开孩子,倒不如趁现在就让他独立。尤其雅树是独生子,要培养他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孩子,一直陪在他身边反而会有反效果。我认为母亲有自己的动作,倒不一定就是件坏事。”妈妈用这一番话说服了爸爸。

    “嗯,你原来就说结婚之后也想继续工作的嘛。”爸爸死心地说。“只是,这件事你要好好跟雅树说。我不想让那个孩子难过。”

    “这样的话,你也得一起跟他说才行啊!”妈妈斩钉截铁地说。“这种事全推到我身上,太不公平了。”

    “可是,问题出在你身上啊!你无论如何都想去上班的话,就得跨越这道关才行。”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每次都只会说跟你无关。”

    气氛变得有点不好的时候,爸爸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起身说:“我要去睡了。”

    “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妈妈“砰”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会听到这段对话,是因为当时我待在那张桌子上。我似乎是被装在盒子里,外面包装了一番,还绑上了缎带。

    我是妈妈送给雅树的礼物。到了隔天下午,我才被送到他的手上。

    “妈妈觉得雅树自己已经可以有自己的钱包了。”

    妈妈和雅树面对面坐在桌前这么说。雅树目不转睛,观察似地盯着从盒子里被取出来的我。

    “从今以后,零用钱不是每个星期给,而是一个月给你一次。你要好好规划之后再用唷!要自己记帐也可以——”

    “妈妈,你要去上班了吗?”

    雅树若无其事地说。我在这一瞬就喜欢上他了。我喜欢聪明的小孩。

    妈妈被攻其不备,为了扳回做母亲的威严,她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这阵子,你和爸爸老是在讲这件事,不是吗?”

    “嗯……可是,那都是深夜以后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去nn的时候听到的。”

    雅树打开我附拉链的口袋,窥看里面。

    “妈妈说,想要让我自己做自己的事。第一个步骤就是让我拥有自己的钱包,让我了解我已经大到可以管理自己的钱了,然后再找机会告诉我妈妈要去上班的事。”

    完全没错。

    妈妈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做母亲的大概也只能这样吧。

    “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了,好吧!就像你说的。所以妈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直陪着雅树了。”

    雅树把我放在桌上,点了点头。

    “就算妈妈去上班,我也不要紧的。”

    如此这般,我成了雅树的东西,之后便一直在他身边。

    我的怀里装了许多雅树重要的东西。朋友给的卡片、纪念邮票,早苗阿姨去国外旅行带回来的法国钱币,电话卡,当然每个月的零用钱也都好好地收在里面。

    另外,不同于零用钱的是最里面的口袋里放着两千元,这是妈妈j给雅树的。

    “听好了,这和零用钱不一样,平常不可以拿来用唷。”

    这两千元是万一有什么急事,雅树想要赶到妈妈上班的地方时,用来付计程车钱的。所以妈妈的名片也和钱放在一起。

    “坐上计程车之后,就把这张名片给司机看,他就会载你过来了。”

    我觉得好笑。就算不这样,雅树也可以一个人去到妈妈上班的地方的。

    我是个塑胶钱包,听说是妈妈考虑到防水效果才选的,颜s是天空蓝,旁边大大地印着“hice day”几个字。平常我总是被放在雅树的书包里。

    “好可爱的钱包呢!”

    第一个这么称赞我的是早苗。

    她是小妈妈五岁的妹妹,所以是雅树的阿姨。听说雅树妈妈的父母早逝,一直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所以姊妹俩感情很好,早苗也经常到小宫家来。

    就连才认识她不久的我,都非常明白早苗很疼爱雅树,而雅树也很喜欢这个阿姨。

    妈妈也注意到这件事了。她还经常这么说:

    “说到早苗,雅树还是婴儿的时候,她还帮忙洗过有便便的n布呢!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提不起劲洗呢。”

    早苗开朗地笑了。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她都是一身健康的褐s肌肤,以及有着和她肤s相称的嗓音,整个人年轻活泼得让人觉得叫她阿姨对她有些可怜。

    “我也没想到自己并不介意呢!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外甥有这么可爱吗?”

    “这样吗?唉,为了让我体验和了解那种感觉,你得赶快定下来才行啊!”

    “说得也是,我会努力让姐姐如愿的。”

    早苗虽然这么说,却迟迟不结婚。她在一家大贸易公司上班,每年固定出国一次,总是买一堆小礼物送小宫他们。

    今年,她过年休假的时候去了中国,买了精致的刺绣桌巾回来。

    “还有,这个给小树。”

    早苗都叫雅树“小树”。

    “什么东西?”

    “打开来看看。”刚从学校回来的雅树,也不先去洗手、漱口,就打开阿姨给他们的礼物。

    “啊,好漂亮!”妈妈赞叹地说。

    “是铃铛!”雅树说。他可能是摇了它一下,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书包里的我听见“铃铃”的声音。

    “很漂亮的蓝s吧?虽然是陶器,可是声音很悦耳吧?”

    “雅树,挂在钱包上怎么样?”妈妈说。

    “钱包上挂个有声音的东西比较好唷!”

    雅树从书包里把我拿出来,在扣子的地方绑上铃铛。虽然有点重,但是雅树一拿起我来,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阿姨,谢谢你!”

    “不客气。这趟旅行真的很棒,希望我的礼物可以让大家分享一点幸福的感觉。”

    她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幸福之情。

    妈妈很敏感。

    “什么?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早苗“呵呵”地笑。

    “不要卖关子,快点说啦!”

    妈妈催促着,早苗反问她:

    “姐,你遇到姐夫的时候,有没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嘎?什么意思?”

    “也就是,‘啊,我将来会成为他的太太’的那种感觉。”

    妈妈停顿了一下,笑了出来。

    “讨厌啦,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雅树还在这里呢!”

    “哎呀,有什么关系!反正小树已经不是小孩了,对不对?”

    我没听见雅树的回答。我在想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说早苗……”妈妈缓缓地说。她一定是盯着早苗的脸。“难道你——”

    早苗又难为情地笑着说:

    “是啊。姐,我遇到那样的人了。我一看到他的脸,马上就知道了。”

    “是旅行团里的人?”

    “嗯,是啊。快乐得像梦一样。”早苗高声地说:“我会和那个人结婚的,一定会的。”

    早苗的直觉是正确的。两人的婚事很快就谈妥了。到了春天,婚期确定了。早苗就像太y一般光辉闪耀,无论怎么看,她的身上都没有半点y霾。

    婚礼在六月举行,早苗将是六月新娘。妈妈也对妹妹的婚事高兴地欢欣鼓舞。

    但是,雅树得了忧郁症。

    2

    距离早苗的婚礼只剩一个星期的星期六下午,雅树生病的原因终于大白了。

    梅雨放晴时,微弱的y光普照大地。放学的路上,我在书包里听见雅树和朋友的对话。

    “好久不见的太y,好刺眼呢!”

    “好闷,好热唷。”

    “真希望暑假快点来啊!”

    我心想,要是早苗的婚礼当天也是这种天气就好了。接着,我发现到目前为止,雅树就连对要好的朋友都没有提“我阿姨要结婚了”。因为是男生,所以不会聊这种话题吗?

    “我回来了。”

    雅树一开门,妈妈的声音就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有客人唷!”

    紧接着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一种世故、利落的声音。

    “午安。打扰了。才一阵子没见,雅树又长大了呢!”

    谁啊?我这么想,不晓得雅树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他停下脚步,没有回答。妈妈笑着说:

    “哎呀,你不记得了吗?是远山先生啊!保险公司的。他是来办理火险续保的事。”

    “一年只见一次面,很快就忘了吧!”

    叫远山的保险员接着妈妈的话说道,但雅树一言不发地走向房间。

    “你不吃午餐吗?”妈妈追问道。

    “现在不想吃。”雅树爬着楼梯,悄声回答。

    他就这样走进房间,丢下书包。传来弹簧床倾轧的声音,他可能是在床上躺下了。

    好一会儿之后,响起了敲门声。

    “雅树,是妈妈。可以进去吗?”

    门开了。

    “你在睡觉吗?”

    没听见雅树的声音。传来妈妈走进房间,在雅树的椅子上坐下来的声音。

    “我说啊,雅树。”

    妈妈可能是往床的方向探出身子,椅子发出“叽”的声音。

    “要不要和妈妈聊一聊?你这阵子都无精打采呢!”

    雅树不吭一声。

    “妈妈想跟你谈谈这件事。我刚才和远山先生聊天,说到你这阵子怪怪的——远山先生就跟妈妈说起了。他已经当爷爷了,对这种事或许很清楚吧。”

    妈妈在说什么呀?

    “哪,雅树。你是不是因为早苗阿姨要嫁人了,所以觉得寂寞?你觉得阿姨被抢走了,对不对?所以才无精打采的,是吗?”

    一会儿之后,传来雅树起身的声音。

    “远山先生这么说吗?”

    “嗯。他说小孩子常会吃这种醋。这种事,妈妈连想都没想到……”

    雅树一直保持沉默。

    “是这样吗?小树觉得早苗阿姨被塚田先生抢走了,所以很难过吗?”

    塚田——塚田和彦——是早苗的结婚对象。

    到目前为止,他也来拜访过好几次。对早苗来说,雅树的爸爸和妈妈就等于是她的父母亲,所以来拜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惜我没看过他的长相,但是塚田的口齿清晰,是个声音很有男子气概的人。

    “妈。”

    “什么?”

    “妈妈喜欢塚田先生吗?”

    妈妈沉默了一下。她在想该怎么回答。

    “我觉得他人不错。为什么这么问?”

    雅树用一种仿佛说“妈妈,我n床了”的心情,难为情地说道:

    “我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喜欢那个人。”

    “哦……”妈妈应道。椅子又叽叽作响。

    “为什么没办法喜欢他?”

    这次也隔了好久,才听到雅树的回答。

    “总觉得那个人很恐怖。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例如怎样的事?”

    雅树好像又躺回床上去了。不晓得他是不是蒙上被子,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模模糊糊的。

    “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早苗阿姨不能跟那个人结婚,绝对不可以。我就是知道。我好怕。”

    我好怕。我知道这句话不是骗人的。

    雅树很怕狗。他曾经跟朋友说,他小时候被附近人家养的狼狗咬过,后来只要一看到狗就忍不住想跑。

    他用严肃的声音对朋友说——我就是怕,真的很怕。

    而他刚才说“我好怕”的语调和音s,就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难道雅树的内心某处有着大人所没有的敏感雷达,让他在塚田和彦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如同被狗追咬的恐怖吗?

    “我说,雅树,”妈妈静静地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既悲伤又难过。“妈妈觉得,这就是吃醋呢……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莫名其妙怕一个人,不太好唷!”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由自主,我只要一见到那个人就害怕得不得了。”

    “这件事你告诉早苗阿姨了吗?”

    没听见回答,但雅树应该是摇头吧。妈妈说:

    “这样,太好了。要是阿姨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非常难过得。雅树,关于塚田先生,爸爸和妈妈已经好好调查过了。”

    这件事我是第一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