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电影院现在暖气开了,睡觉蛮舒服的,我记得帮你带件外衣。”

    白雁一个头二个大,这冷医生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她好象暗示得很明白了吧!不知觉,两个人拉拉扯扯地来到了楼梯口。

    有一个人拾级而上,差点撞着两人。

    ““雁雁?”来人抬起头,目光落在白雁与冷锋相握的双手上。

    白雁抽回自己的手,与冷锋拉开一些身体接触的距离,淡淡地笑了笑,““康书记,你是找我的吗?”。

    冷锋看看白雁,猜测来人可能是白雁的前公公——省政法委书记康云林。

    “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家里也找不着人,我就过来看看你在不在班上。你现在是午休时间对吧,我们一块出去吃个饭。”康云林朝冷锋倨傲地颔下首。

    白雁叹息,她今天这减肥计划,看来真的是要泡汤了。

    “下午四点,我给你电话。”冷锋微笑地对白雁眨了下眼,先走开了。

    康云林把白雁带到一家广式茶楼,两个人没点菜,只要了茶和一些广式小点心。

    白雁拘谨地坐着,对于康云林,她说不出任何具体的情绪。他和白慕梅一样,作为后辈,没资格指手画脚,如果是同辈人,她是极度鄙视这个男人的。

    “怎么不吃呀?”康云林慈祥地把点心往白雁前面挪了挪。

    白雁夹起一个虾饺,小口小口地咬着,心里面猜测康云林找她有何目的?

    她与康领导离婚时,她没通知白慕梅,康领导有没告诉李女士和康书记,她不清楚。自从和白慕梅在云县一别,她们母女彻底没有联系。有天,她经过滨江大剧院,看到宣传栏里贴着《西厢记》演出的海报,白慕梅演崔莺莺,她扫了一眼,脚步不停地走过了。

    “雁雁,上个月,组织上和我谈过话,让我退居二线。从今天起,我就不用再上班了。”,康云林说道,神情有点失落。

    白雁继续嚼着虾饺,感觉虾不太新鲜,咬着挺费劲。

    “我……准备和康剑的妈妈离婚,搬去云县。”。康云林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雁。

    白雁的筷子一抖,虾饺““啪”。地一下掉在醋碟子里,溅出一半在桌上,心仿佛被锥子扎了一下。

    她盯着桌上浅褐

    色的y体,咽了咽口水,“我……和康剑离婚很久了,你不需要和我说这些的。”,康云林局促地一笑:“不瞒你说,如果你们能好好地……过下去,我不会动这个念头的,我会当你和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着。再怎么难受,为了你和康剑,我都会为这个家撑下去。没想到你们无缘,现在又没工作打发时光,家里面冷冰冰的。人生不长,做人有时要为自己多考虑一点。我以前挺对不起你妈妈,以后,我想好好地弥补她。雁雁,你以后就真的是我女儿了。,”

    白雁慢悠悠地抬起眼,“康书记,真的就假不了,假的就真不了,我……和你没任何关系。”,““雁雁,,”康云林脸一红,““我知道这个消息有点突然,你可能一时不能接受。

    但我还是会为你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你……是我父亲?”白雁轻抽一口凉气。

    康云林难堪地低下了头,“我不是。你父亲……”

    “是谁?”白雁心脏停止了跳动。

    “你妈妈没告诉过你?”

    “他是谁?”

    “还是等你妈妈告诉你吧。雁雁,我今天来就是看看你,你过的还好吗?”

    “我好的不能再好。康书记,”白雁闭了闭眼,“你要去云县,我妈妈她知道吗?”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准备下午就去云县见她。”

    “康书记,我真的不想打击你。依你现在的年龄和职位,你已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趁你的想法还在萌芽状态,还是把它掐灭,回去好好地待李女士。其实你这一辈子最应该弥补的人是她,而不是白慕梅。你慢用,我上班去了。”

    白雁漠然地站起身,没再多看康云林。

    康云林怔怔地眨着眼,有点回不了神。

    走在阳光下,白雁才觉得缓过气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如同窒息了很久一般。

    这一段孽缘,何时才是个尽头呀!

    第六十八章,世上哪见树缠藤(六)

    一个下午,白雁都是恍恍惚惚的。

    虽然她的身子仍在手术室中出出进进,别人问什么,她的回答有条不紊,护士长要什么,她都能准确无误地递过去,但是她的魂却早飞远了。

    其实,这就有了点强迫症的迹象。

    白雁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和白慕梅分得有多彻底,井水不犯河水,可井水、河水归根结底都是水,白慕梅是她妈妈。这是无法否决的。关于白慕梅的事,她没有办法听了不往心中去,更加上又扯到了康领导的父亲,这就更加是乱上添乱了。

    但她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着看着康书记住火边靠,不肯出手相救。真是好笑,康书记在官场混迹多年,竟然看不清白慕梅的真面目。他不会以为白慕梅这么多年没嫁人,是因为不能忘怀他?如果白慕梅真的做到这么痴情,她是又从哪条地缝里冒出来的?

    爱情果真是老少通杀,令人智商降低,双眼顿瞎。

    康云林现在白慕梅的眼里,一个半拉子老头,对于白慕梅强调幸福+性福的生活理念,他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白慕梅不会为了爱情,拿后半辈子去侍候一个老头。

    爱情,有时并不那么伟大。

    白雁只希望,康云林现在还没有激动地把这个决定通知他的正妻、小妾,这样受伤的人可能会少一点。在经历了这么长的岁月,李女士的承受能力比年轻时强了许多吧!

    四点,冷锋准时给白雁打来电话。白雁说身体不舒服,想回家歇息,冷锋一听,说她是饿的,立刻要过来,陪她出去吃东西。

    白雁握着手机,心里面不是没触动的。但是,受伤的飞蛾也会选择,不能见着温暖的光源就扑过去。冷锋是很好,也关心她,他想追求她的小心思,她也懂。说起来,她不知比柳晶幸运多少倍。一离了婚,就有个这么好的男人守候着,要多虚荣有多虚荣。人贵在自知之明,白雁在接受冷锋的关爱时,扪心自问:冷锋想要的,她给得了吗?

    最起码,现在,她没有心情、也没有自信给。因为是冷锋,她更要慎之又慎。明天说,冷锋是为了她,才来滨江的。那时,冷锋对她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任何一个女人在听到这件事后,都会被这份执着和浪漫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是个另类,听了后,沉默了很久,轻轻一叹。

    “我想回去躺一会,睡之前,我会煮点粥吃的。”白雁说道。

    “那我下班过去看你?”

    “我们明天医院再见。”

    “白雁?”

    “呃?”

    冷锋用力抿了抿唇,深呼吸,说道:  “做我女朋友,好吗?”白雁有多聪明和狡猾,他见识过。如果彳

    开门见山,一直迂回周转,她会绕得比你远比你深。

    问句直通心脏,白雁差点没惊得叫出声。

    “你已经离婚几个月了,心情应该整理得差不多。之前,我就有向你表露过,但那时不合适。现在,可以了吗?”冷锋又加了几条说明。

    白雁在心里小心地斟酌了下语句,委婉地一笑:  “冷医生,我不知怎么的,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有点婚姻恐惧症。听到结婚,满身冷汗。”

    “我们先做男女朋友,结婚至少是两年后的事。我在读书时,副修过心理学,我一定有办法消除你的恐惧。”冷锋兵来将挡,不疾不徐。

    白雁闹了个大红脸,一时语塞,  “可……我怕耽误了你。”

    “白雁,”冷锋的声音突然一柔,有如吹醒大地的暖暖春风,  “我在那么小时,失去双亲,都能从y影中走出来。你这点小曲折算什么呢?别怕,有我!我们试着交往吧!”

    白雁愣愣地合上手机,恍惚的状况更严重了。

    真是母女同体呀,白慕梅今天有老王子求婚,她也有优质男人垂青。今天是个普通的日子,并非东西方任何一个情人节呀!

    坐上班车,白雁对着窗外出神,呆呆的。邻座的人讶然地看了看她,好心地推了她一下,  “你手机在响。”

    “哦!”白雁这才听到了手机钤声。

    “小丫头,你又欺骗了我。”一按通话键,陆涤飞低哑的磁性嗓音就响在耳边。

    和陆涤飞打过几次交道,白雁习惯了他玩笑式的暧昧口吻,当风欢过,别往心中去。

    “陆书记,不是我不主动给打电话,实在是我没什么事敢惊动你老人家。”

    “我只不过比你大了八岁,这不叫老,而叫成熟。”陆涤飞不满的嘀咕。

    “成熟的陆书记好!”白雁乖乖叫了一声。

    陆涤飞在电话那端哈哈大笑,很是受用,  “小丫头,听说你现在和我一起恢复成单身人士,我们两个单身人士庆祝一下,好吗?”

    白雁呲了下牙,真为共产党有这样的干部感到汗颜。  “陆领导,最近开发区都很好吧?”

    “小丫头,天大的事都不及陪你重要。”陆涤飞天生长了张会讨人欢喜的嘴,他当然听得懂白雁的言下之意。  “康剑是我同事、哥们,小丫头你也是我重要的人。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但我爱憎分明。他是他,你是你。你们分了,可对于我说,小丫头还是原来的小丫头,在我心里面,清新如一。”

    白雁捂着嘴,害怕自己会吐出来。对付陆涤飞,最好的办法就是只笑不答。陆涤飞这个人,讲话油腔滑调,听着象没分寸,不分场合,白雁觉得,其实,这不过是陆涤飞掩饰的方式,陆涤飞的城府,实际上不比康领导浅,野心也不会比康领导小。

    一番笑闹之后,陆涤飞又是诱哄,又是强权,让白雁终于答应这个周六的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

    白雁不是没办法拒绝,而是她知道如果她不应下来,陆涤飞就会如同一只嗡嗡叫着的苍蝇,不分昼夜地在她头顶盘旋不去。

    陆涤飞现在是不是还在想着与她合作整倒床领导的事?白雁苦笑,有点无力。

    白雁现在租住的小区,生活真的挺方便,对面就有一个农贸市场,每天早晨和傍晚,常常有新鲜的鱼虾和蔬菜卖。

    白雁下班早,回家前,爱过来逛一逛。

    白雁刚一跨进菜场,就看到江鲜区围着好几个人,走过去一看,几篓子新鲜的螃蟹张牙舞爪地爬上爬下,只只硕大肥美,壳青爪长,爪上的毛毛又黑又长,瞧着就是几年生的蟹,一问价格,还不算太贵。

    围着的人,你几只,我几只,很快蒌子里就没几只了。

    “小姑娘,要不要买几只回去尝尝鲜?这个季节,蟹最肥了。”  摊主看白雁只看不买,笑着问。

    白雁被他说得心动,今天刚好没怎么吃饭,早饿得前心贴后肺,想着螃蟹又不会增肥,  “给我四只!”

    “四只不好听,六只吧!”摊主麻利地抓了六只蟹,扔进秤上,  “一百二十块。”

    白雁这个心疼呀,算了,难得奢侈一回,咬咬牙,掏出钱夹。

    拎着螃蟹,白雁又到其他摊点转了转,买了几根黄瓜,一点圣女果,还买了碗豆苗,又称了点干面,跟小贩要了几根葱。

    走在路上,她想着回家煮个麦片粥,做个j蛋饼,烫个碗豆苗,然后拌黄瓜,圣女果做餐后水果,螃蟹要用绳子扎起清蒸,就是晚上的大餐。今晚就当自己为自己庆祝恢复成单身人士,减肥从明天开始!

    白雁很喜欢做菜,厨房里弥漫着水汽,油在锅中炸得“啪啪”作响,她觉得特别有家的味道。

    以前在云县,穷,买不起什么。但商明天妈妈是个厨房高手,她坐在院中,看着商妈把一般简单的炒蔬菜都能做得色香味惧全,她看得眼馋、口馋。工作后,她也学着做菜,慢慢地练出了不错的身手。

    白雁耳朵里塞着p3,哼着歌,欢快地厨房里又是洗又是切的,天快黑时,客厅里的小餐桌上就摆满了盘盘碟碟,有红有绿,特别是中间那盘螃蟹,壳通红透彻,蟹油外露,看得人就直流口水。白雁想着自己最多只能吃一只,其他几只明天包了带去医院给柳晶几个尝尝。

    吃之前,白雁特地去洗了下脸,拿下围裙,刚走出来,有人敲门。

    她从猫眼里悄

    悄往外一瞧,康领导腰杆挺得笔直,一脸严肃。

    她“啪”地一下熄灭了灯,把门打开。

    “灯坏了?”康剑纳闷地问,他上楼前,还特地看了看,家里灯火通明。

    白雁挡在门口,  “嗯,你今天要穿哪件衣服?”这个康领导越来越不象话了,现在来也不打十电话。

    康剑在黑暗里警觉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敏感的鼻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家里还有谁?”他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就我一个。”

    康剑不信,把她推开,熟稔地找到开关,  “啪”地一下,满室光明。

    他先是不能置信地瞪了瞪桌上的饭菜,喉结动了动,然后快速地冲进室内,卧室,阳台,厨房,甚至连洗手间都看了一遍,脸上紧绷的肌r迅即一松。

    白雁跟在他后面偷偷挥了挥拳头,疑心鬼!他一回身,她没来及收回,干干地笑着,假装摸了摸头,  “你快去换衣服吧!”快走,快走,她还要吃饭呢!

    康剑点点头,进房间,把外衣脱了,只穿一件羊毛衫出来,接着进了洗手间洗了洗手,顺便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

    “你……干什么?”白雁瞪大眼。

    “吃晚饭呀!”康剑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是我的晚饭。”

    “你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康剑松开领带。自己盛粥。

    “我带明天、后天的。”白雁急了。

    “饭菜还是吃现做的好,剩饭剩菜无味。快坐下,吃吧,家里有酒吗?”康剑看着盘中的螃蟹、久违的“白雁式独门绝艺”,漆黑的眼眸晶亮晶亮。

    白雁噘着嘴,站在桌边,  “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些是花我的钱买的,没你的份。”

    “我以后向你交伙食费好了。深秋天,东西要趁热吃。”康剑把她按坐下,给她递筷子,端粥碗,自己先伸手去拿螃蟹。

    白雁翻了个白眼,筷子打了下他的手,  “螃蟹最鲜了,要最后吃,不然其他东西吃着都没味。”这个康领导是属狗的,鼻子这么尖。她搬出来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做饭,就给他碰上了。

    “嗯嗯!”康剑微微一笑,喝了一大口粥,夹了一大筷饼,连菜都不要,吃得有滋有味。边说边夸,  “白雁,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好吃。”

    白雁闷闷地嚼黄瓜、吃豆苗,不理他。

    康剑的心情一点都不受影响,连喝两碗粥,扫光一大盘子饼,最后,还吃了两只大螃蟹。

    “这几只,我明天过来吃。”康剑留恋地看了看盘中余下的三只大螃蟹。

    “这是别人的份。”白雁哼了一声。

    “柳晶?”康剑挑眉。

    白雁没吱声。

    康剑主动地帮着收拾碗筷,表现良好地抢着洗碗。厨房不大,两个人在里面,不时要碰到肩、撞到腿的,怎么看都象是一对相处和谐的恩爱夫妻。

    白雁斜睨着康剑,把抹布一扔,他爱表现就让他表现个够,白食没那么好吃的。

    她把电视开了,正在播《新闻联播》,她不爱看新闻,拿起遥控器就调台,“别,别,刚刚在说哪个省的开发区?”康剑甩着手上的水珠,跑了进来。

    “反正不是咱们省。”

    “不是咱们省,也要关心。”康剑抢过遥控器,挨着她坐下,专注地看着屏幕。

    白雁歪着头,手托着下巴,象第一次认识康领导似的,左看看右瞧瞧,这真的是那个和她离婚了快三个月的前夫?

    “康领导,你过了年三十一,是吧?”

    康剑目不转睛,  “嗯。

    “你老大不小,是不是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不着急。”

    “是不是没碰到合适的,我们护士长认识的人多,要不要请她帮你介绍下?”

    这句话,终于成功地把康领导的注意力给转移了,他侧过身,眉头皱着,  “白雁,你今天怎么象我妈似的?”

    白雁俏皮地弯起嘴角,  “对呀,这事应该是你妈妈过问的事。我想说的是,这么晚,你这样呆在前妻的屋子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又没做儿童不宜的事。”

    话音一落,两个人对视的眼神都情不自禁闪躲开了,康剑一对耳朵通红通红,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曲了起来。

    “可是,我不想被邻居们说长道短。康领导,你拿着你的衣服……早点走吧!”

    白雁脸一冷,下了逐客令。

    第六十九章,世上哪见树缠藤(七)

    那夜,康剑失眠了。

    睡在政府招待所雪白的床单上,被子是蓬松轻软的进口蚕丝被,中央空调让室内温度维持在舒适的十八度,他看文件直到午夜十二点,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康剑从省委宣传部到滨江任市长助理,总结出当官最主要的两项工作就是喝酒和开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不知要喝多少次酒、开多少场会。可是,这每一席酒、每一场会,又都是不能推辞的。以前,他还动动笔,自己写个什么,现在这些简单和小吴全包了。出门有车代步,吃饭是公款消费,讲话有人写稿,心情烦闷以开会为由出去旅旅游。这一切,做到他现在的位置,就接受得心安理得。

    康剑有时质疑自己这是提高了精神层面,还是退化成了一个拥有年轻的皮囊的腐朽灵魂?

    如果有什么值得庆幸的。那就是他还没有真正成为一个官场混子,他还实心实意地为滨江做点实事。同样是坐在台上唱高调、颂凯歌,但他的稿子多少有点真实的内容。这次的旧城改造,是他跑北京、跑省城,争取到了资金和项目,就此一项,可以让滨江旧貌换新颜,还会给滨江带来巨大的潜在利益。

    市政府的四套班子领导,对一月份的城建市长选举,一致看好他,而对陆涤飞刚颇有微词,谈到就啧啧嘴。

    不出意外,那应该是一个没有悬念的选举。

    康剑现在的仕途发展,拨开康云林的遮y,可以用“顺风顺水”四个字来形容。

    换做以前,康剑脸上依然是一派平静,但心里面还是很得意,很有成就感。但此刻,他是真的没有一丝的快意。康剑分析原因是原来他心里面装的全是工作,现在,他心里面腾出一大半的地方让一个人住着。

    这个人就是他的前妻……白雁。

    说起来真好笑,人呀,就是贱,就在白雁向他提出离婚时,他才发觉深爱上了自己的老婆。他曾经对自己说,厚颜也好,丢脸也好,装聋作哑也行,一定不要去把白雁的话当真,他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把白雁留在自己身边。

    康剑不唯心,可他就有种预感,他这一辈子,极有可能的让他唯一一次动心、唯一一次对婚姻产生渴望的人,是白雁。

    但他最后还是同意离婚了。

    有时候,离婚不是不爱,而是把一切回归于原点。离婚是枚镜子,让他清晰地发现他与白雁之间的问题,去看清白雁真正的心,也让白雁看见他的心。

    商明天对白雁那份强烈到可以用生命去呵护的情意,震得他整个人都散了。后来,他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只是精神上的相依相偎,并非涉及到男女间的情欲。他不感到欢喜,反而更惭愧。

    怪不得商明天痛心地说他有多羡慕能娶到白雁,问怎么舍得不去珍惜的?

    他满脸红肿,衣襟上沾满了血,脑子象团浆糊。

    他没珍惜吗?珍惜的!可是白雁为什么还是要走?他找不出症结。

    离婚之后,他慢慢地醒悟了。白雁的症结还是两人父母间错综复杂的牵扯,还有伊桐桐的存在,还有对他的不信任。

    离婚之后,他更加感觉到没有了白雁,他的生命里再没有什么快乐而又值得期待的事了。

    一个人哪怕事业做得再成功,没有一个和你分享的人,一切都没任何意义。

    所以,想要让这一生不留下任何遗憾,穷其一切,他都要追回老婆。

    他已有了足够的自信,能解开白雁的症结。

    今晚,两个人坐的那么近,腿贴着腿,他屏住呼吸,能嗅到她头发上洗发y的清香,一侧目,能瞟到她毛衣裹着的秀美的胸。屋子里又那么暖,又吃了那么美味的一顿好货,尘封很久的欲望从脚掌心慢慢往上爬,康剑正经地看着电视,每一根神经却都在兴奋地跳跃,他敏感的男性象征把宽松的西裤撑起,他绞尽脑汁想着以什么法子让自己多留一会,想着怎样能抱到她,他那笑起来酒窝闪闪的老婆大煞风景地把他赶了出来。

    站在清冷的风中,康剑仰望着卧室窗口透出的灯光,那个挫败呀,欲说无言。

    康剑辗转反侧,东方发白,才稍微合了下眼。

    说起来,滨江这个城市很小也很大,对于有着上百万人口的城市,想遇着谁,几率很小,但也有例外。

    康剑没想到,自己很快就会与伊桐桐不期而遇,而且是相遇在一块芝士蛋糕前。

    北方有家有名的建筑公司在滨江设立分公司,公司今天开业,邀请到市内几位领导剪彩。剪彩完另有活动,康剑找了个理由推辞掉了。

    来的路上,他发现这条街上有家新开的蛋糕店,这个店是国内很有名气的西点店的连锁店。刚结婚时,白雁曾经买过这店的两块蛋糕。晚上,用小盘子装着,倒了两杯绿茶,端到书房,当两人的夜宵。

    他不爱吃甜东西,皱着眉头摇手,白雁一瞪眼,“领导,你知道这蛋糕多少钱一块吗?这么一点点,要二十八块钱。我可是咬着牙、闭着眼,任心疼得滴血,忍着痛,买了二块,要是换成切片面包,那得买多少呀!你要是再嫌好嫌丑,怎么对得起我的心,对得起这二十八块钱?”

    他看着盘中那点心确实很小,是有点贵。“嫌贵,那干吗要买?”

    白雁长睫扑闪了几下,“人家贵有贵的道理。别看它小,可是好吃呀,这可是一堆切片面包无法达到的美妙境界。嘿嘿,人偶尔也要宠宠自己,对吧!快吃,一粒屑子都不准拉下。”。

    他一板一眼的思维有时真跟不上他老婆,刚刚还义愤填膺地指责人家抢钱,现在又立马为人家捍卫权益。

    在老婆威的目光下,他接到盘子,用小勺挑了块蛋糕放进嘴里。有多好吃,说不上,他却无意中记住了这个蛋糕的名字。

    又有两天没去白雁的租处,这两天温度又降了几度,他想着晚上过去拿衣服,顺便给白雁带几块蛋糕。

    礼尚往来,免得她下次斤斤计较他蹭白食。

    西点店小妹热情地给他装盒,还用丝带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他掏出钱包,后面有人怯怯地喊了一声:“康剑?”

    他回过头,与来人两两相望。伊桐桐美眸内波翻浪涌,他却是波澜不惊。

    伊桐桐今天倒是收拾的优雅,米色的羊绒连衣裙,外面穿紫色的风衣,下面是紫色的高筒皮靴,长发如丝,柔顺地随风飘荡。她的身后,停着那辆红色的跑车。

    “你也喜欢这里的蛋糕?”伊桐桐很吃惊。印象中,康剑从来不碰甜东西的。

    康剑扯了下嘴角,算是回答,继续转过身去结账。

    “我也喜欢这里的芝士蛋糕,每周总要来买一次,不然就感到生活像无味似的。”伊桐桐脸一红,忙不迭地找话说,生怕康剑像上次一样掉头就走。

    “你待自己真不错。”康剑小心翼翼地拎着纸盒,对着伊桐桐点了下头。他没让简单跟着,今天自己开车。

    “康剑,”伊桐桐追上他,“你……过得好吗?”问了句再俗不过的没营养的蠢话。

    “还行。”康剑拧拧眉,礼貌地反问,“你怎样?”。

    伊桐桐低下头,哀怨地叹了口气。

    那天看房到现在,她和李泽昊一直处于僵持之中。刚好也开学了,李泽昊这学期接的是高三强化班。强化班的孩子个个都是人精,得神通广大的老师才镇得住。李泽昊非常的忙,他另外又和下接了几个家教,更难得有机会陪伊桐桐了。但两人还是天天一起吃饭,李泽昊周末晚上也不再去她的公寓过夜。伊桐桐很清醒怎样去打破坚冰,只要她撒个娇、表表白,一定就能哄笑李泽昊,可她不愿意。

    她现在好像越来越不能忍受李泽昊的一些习惯,比如他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夏天喜欢赤膊、只着一条三脚裤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比如他吃饭嚼菜、喝汤的声音很响;比如他早晨醒来没刷牙就爱抱着她亲吻……

    这僵持的结局,让她反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知道她在李泽昊心目中就是一神圣的公主,只要她不抛弃他,他绝对不可能弃她而去的。她和他一起,就是对他莫大的恩赐。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想怎样,李泽昊对她犹如一块j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伊桐桐在再见到康剑这一瞬间,明白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了。

    康剑见伊桐桐久不讲话,不耐烦地越过她,打开车门,把纸盒放进车中。

    ““康剑,你有急事吗?”伊桐桐问道。

    康剑询问地扭头看她。

    ““如果……你不太忙,我们进去喝杯咖啡,这里的冰淇淋也很不错,我们……很久没说说话了。”伊桐桐伸手抓住了康剑的衣角,一脸期待。

    康剑欲抽回外衣,她抓得太紧,一时没有成功。

    伊桐桐这点伎俩,康剑岂会不知。

    分手时,他对她是有一点愧疚之意,也有怜悯之心,他还郑重地请华兴尽量照顾她。但事后想想,不太值得。不是心疼花的钱,钱花了,反倒安心,至少这个事是有价的。他是在指导伊桐桐对白雁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再加上后来伊桐桐抢了柳晶的男友,他对她彻底改变了看法。

    “我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冷漠地看着伊桐桐。

    伊桐桐听得出康剑口中的疏离,但她不愿去多想,“我……听说你离婚了……你很难受吧?”

    康剑扭头看了看车水马龙的喧闹街头,有点想笑,“桐桐,你知道人怎么样才会让自己快乐?”

    伊桐桐茫然地摇摇头。

    “知足者常乐。”康剑一字一句地说。

    伊桐桐抿紧了唇。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爱,还是出于别的用心,抢走了柳晶的未婚夫,但我看得出那个老师对你是死心踏地的好。我想,以后,你可能不会再遇到比他好的男人了。”。

    伊桐桐羞得脸上象是要喷出血来,哑口无言地立着,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不是因为我结婚,而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

    伊桐桐眼中溢满了泪,康剑全部知道了,他不会再给她机会的。“这个人也爱吃芝士蛋糕?”她木木地问。

    康剑瞬间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胸间流淌,““是的,她喜欢吃,可是她舍不得买。”

    他笑着,不再看伊桐桐,上了车,突然想听得白雁的声音,哪怕是带着怨气和不耐烦的,他都想听。

    手机还没拨通,却有个电话恰巧在这时打了进来。

    “小黄?你……说什么?你们在云县!他……现在人怎么样?”

    康剑脸戛地白了。

    第七十章 世上哪见树缠藤(八)

    小黄是康云林任省委政法书记的专职司机,他说昨天和康云林去了云县,不知怎么的,康云林突然口吐鲜血,腿脚痉挛,现已送在云县人民医院急救。

    康剑想再问仔细点,小黄支支吾吾地:“康助,电话里说不清,你还是来一趟吧!”

    康剑收了线,估计事情严重而又隐讳,急匆匆地把车头调了个方向,往云县的省国道驶去。

    前面不远,挤了一堆人,把收费道给堵住了。

    康剑脸色严峻地下了车。原来是一辆货车冲卡,被收费站的人截住了。

    司机很蛮横,被收费站一帮人指手画脚地围着,两只手抱在胸前,满脸的不屑,一副泰山崩于前面而色不变的样子。

    “康市助,不用你出头,我们还摆不平这小子?翻了天了!”见康剑走近,负责收费站的丛林迎上来。

    丛林是丛仲山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的远房侄子,初中毕业,有次来找丛仲山帮忙找工作,被丛仲山骂出门,下楼时,遇到陆涤飞。隔了两个月,在陆涤飞的安排下,丛林到了这开发区附近的省道收费站做了个小头头。

    “怎么回事?”康剑瞥了下大货车的车牌,浙江牌照,再看看车上装的货,知道这是一家招商引资过来的公司的车。滨江市对招商引资来的公司,有几项优惠政策,其中一条就是在滨江路段的省道上通行,不收任何过路费。

    “他不肯缴费,说是招商引资企业。”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我让他出示证件,他拿不出。”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康剑拧起了眉头。

    丛林头一昂,“按规定,我们只认证件。”

    “要是他一时拿不出证件,但确实是外资企业的呢?”这家公司离收费站最近,凭车牌号就应该认得出。把事情闹到冲卡的程度,康剑断定一定是收费站这帮家伙想雁过拔毛。

    “那……”丛林看出事情有点不对头。

    “那什么那?你们就是故意跟人作对,跟市政府作对!你们这些人,不知道招商引资有多难,心胸狭窄,仇富心理强。这事以后再追究,现在向人家道歉。”康剑脸色铁青地看着丛林。

    刚才还一窝粥似的人群突然静下来,这个弯拐得太急,鬼也想不到。连那个冲卡的司机也松开合抱的手,很是吃惊。

    “你说什么?”丛林困惑地睁大了眼睛。

    “道歉!”

    “我跟他道歉?”丛林抬手指着那个司机,脸仍旧朝着康剑模仿了一句电视剧里的台词,“你有没有搞错,康助?”

    “放肆!”

    “我今天就放一回肆!”丛林红头胀颈地叫起来,“大不了,我不吃这碗饭。”

    “不吃这碗饭,也要先道歉。”

    “老子就不!你以为你是老几呀,能把我怎样?”

    货车司机冲卡之后,收费站有人给110打了电话。他们赶到已经有一会儿。康剑指着疯了似的丛林对两个愣着的警察说:“还等什么,带走!”

    “走就走!”丛林拧着颈子喊。“他妈的,还真是有钱王八大三分。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货车司机看着这情景,脸上讪讪的,摸了下鼻子,忙向康剑检讨,“康助,我……刚刚态度也不好……”

    康剑摇摇手,马上打断了他的话,“招商引资企业是我们滨江的贵客,让你们方便、满意,就是我们的职责。”

    他挥手,让货车司机上车,别耽搁了送货。

    然后,他也上了车,天色已经不早,赶到云县怕要天黑了。

    公安司哪敢真把丛林抓走,只是推搡着让他进了路边的办公楼。丛林一进去,拿起座机就给陆涤飞打电话。他心虚,不敢向丛仲山告状。

    陆涤飞一听,先是教育了丛林几句,最起码不应该当着人面顶撞康市助,以后要向康市助陪个礼,然后他让丛林把电话给了110警察:“直接送丛林回家,给他放一天假。他依照法规办事没有错,有些该灵的是我们事先没有交待。他是代市政府受委屈,我会告诉稽征局,这个月给他双份奖金。”

    挂了电话,陆涤飞便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这是他的习惯,在每一次重要的约会前,他都要好好地从里到外的打理仪表。

    他不爱穿毛衣,就是大冬天也不穿。他认为穿毛衣让人没有英气。一年四季,他都穿衬衣。今天,他选的是驼色的羊毛衬衫,外面是深青色的昵风衣,配深青色的西裤,脚上却又是和衬衫一个颜色的皮鞋。

    陆涤飞没有住在市政府的招待所,那地方表面上静如止水,暗地里几乎没隐私可言。他并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别人看到他一个接一个地更换上完床就希望她尽快离开的女人。

    他自己在外租了套高档公寓,有一个钟点工专门帮他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在他的厚酬下,钟点工比银行的保险柜还要保险,而且会烧一手不错的淮阳菜。

    公寓的客厅足有五十平米,除了电视、音响,只有一盆巨大的巴西木,那是因为巴西木的粗壮和环绕簇拥的嫩绿阔叶充满了性的意味。余下的地方就是人活动的空间。

    今晚,陆涤飞想把白雁约到公寓来的,白雁说她到陌生人的家里容易胃痛,于是,他把聚会改在了人民广场附近的望江酒楼,那儿以江鲜著称,客满为患,不预定还吃不上,当然,这一条是针对别人。陆涤飞想什么时候去吃,总会有一张桌子为他空在那儿。

    陆涤飞对着镜子吹了个口哨,理了理领带,很满意地倾倾嘴角,抬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出门。

    他是温柔绅士,从来舍不得让女人等他的。

    之所以选望江酒楼,陆涤飞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儿人多,冷不丁就看见张熟面孔。他就是想让别人都看到他和白雁出双入对。

    康剑与白雁离婚,意料中的事,当年康云林为美人弃江山、激怒李心霞跳楼自尽的戏码,对外说是个意外,可省政府高层的人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来滨江时,他父亲悄悄地笑谈过这事。康剑的事,陆涤飞向来都多留个心眼。当市政府里传说康剑喜欢上一个小护士时,他偷偷一打听,笑了。陆涤飞有点小意外的是白雁与康剑离婚,竟然无声无息。

    望见酒楼的经理亲自出来接待了陆涤飞,领着他来到常坐的一桌,向他推荐今晚的特色菜和一种不错的酒。

    陆涤飞一双邪目四下巡睃了下,摆摆手,“今天是请小姐,来点红酒吧!”

    领班经理笑着下去,随即服务员给陆涤飞送上一壶最好的龙井茶。

    陆涤飞一小碗茶刚喝到一半,就看到白雁站在门口朝里张望着,他微笑地招手,白雁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从外面又拖进来一个女子。

    女子挣扎,死活不肯进,白雁拼了命地拉,两人象拔河似的,你进一步,我退一步,势均力敌。

    白雁突然来气了,站起身,板着脸和女子说了什么,女子小脸一耷拉,嘟着嘴,乖乖地跟着白雁往里走。

    狡猾的丫头,陆涤飞心里面暗道,脸上却是满面春风。

    “陆书记,这是我朋友柳晶。听说最近有个抢劫团伙流窜到滨江,经常晚上出来作案。我晚上一个人不敢走夜路,让我朋友过来陪我。没关系吧?”白雁眯眯笑着。

    有关系还能怎样?他怎么会让她一个人走夜路呢?当然会一直把她送到住处,哪怕床边也行。

    “你看你这丫头又说傻话了,你的朋友也是我朋友,能和这么漂亮的小姐共进晚餐,不知有多开心。”陆涤飞宠溺地对着白雁斜了一眼,走过去,替两人拉开椅子,并把脱下的外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坐下后,柳晶咬牙切齿地在桌下狠狠地踹了白雁一脚。心里面恨死白雁了,不就吃了她两只大螃蟹吗,就象欠了她八辈子债,讨债鬼似的要挟着陪她来和一个男人吃饭,不然,孤男寡女的出个什么事,柳晶负全部责任。

    这男人偏偏是她讨厌的那种作威作福的官员领导,还是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她在白雁的y威之下,只得屈从。

    这不,坐在这儿,明晃晃的一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