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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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剑咬了下唇,觉得再坐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现在要赶快回滨江,找到白雁,他要紧紧地抱一抱她。和情欲无关,只想温暖她,让她感觉他的存在。

    “我很开心地从你口中听到白雁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相信,斩断了血缘的牵拌,她会过得比以前更开心。打扰了!”康剑拿起账单,走向吧台。

    他没有说再见。他相信他和白雁应该和白慕梅后会无期了。

    她千娇百媚,她倾国倾城,她艳冠群芳,她让男人疯枉颠倒,都是她一个人的快乐与自豪,和他们无关了。

    康云林远居省城,年纪大了,没胆量也没精力再上演为美人弃江山的壮举。

    白慕梅,这颗如同一根毒刺的女人,在康剑心中扎了二十四年,今天,他终于把她拨掉了。

    以后,白雁是他一个人的白雁了,和这个女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康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和晴朗,结账时,对着收银小姐露出了冻结多日的笑意。

    白慕梅哪里被

    受过男人这样的奚落,气得丽容绷紧,一甩手,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y体顺着桌沿滴滴答答落到毯上,迅即棋糊成一堆泥污。

    她翻翻白眼,把脸扭向一边。不看康剑离开的背影。不过,在心里却不自觉地感叹:这男人比他老子有担当。

    夜,漆黑一团。

    简单开了一天的车,疲累地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康剑没有叫醒他,轻轻地拧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雁还在滨江,离他并不远,这就好。他不急着赶时间了,让简单好好地睡一会。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让牵挂你的人c心,也是对珍爱的人一种回报。

    不需要再想着让别人帮助了,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会用尽全部的心力去解决。白雁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是他做的事太恶劣,把她吓跑了。

    追妻之路漫漫兮,他将上下而求索。

    康剑拿出手机,嘴角噙着笑意,  “老婆,这一刻,特别地想你,睡了吗?如果睡了,那么一定要梦到我。我想我也会梦到你的。”

    显示屏上跳出一只蝴蝶,飞舞着双翅,  “叮”的一声,短信发送完毕。

    第六十一章,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十一)

    月上柳梢头。

    白雁复检结果不错,挂好水之后,看天色已经不早,再回公寓买菜做饭,时间上有点紧,于是,她便约了冷锋、明天还有柳晶,一同去了饭店。

    饭店新开张,披红挂彩的没度完蜜月呢,优惠多多,人气有很旺,有股“所有的人都来吧,让我喂饱你们”的气息。

    冷锋给店老板治过病,特地给了四人大厅里最好的座位,靠着窗边,两边是盆栽,闹中取静。

    饭吃得很快。

    冷锋要赶回医院值夜班,商明天心事重重,整晚上眉头都蹙着,根本没什么动筷子。白雁为他和柳晶做介绍时,他只是抬了下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弄得柳晶挺受打击。

    柳晶现在的状态,怎么说呢,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好,人到哪,笑声跟到哪,打扮一天比一天摩登。以前都是看好价位才看衣服,现在只要看中的,不管价位,拿出卡就刷。

    可是知情人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酸。这分明就是一种刻意的强调,似乎是要用某种显而易见的不在意,来强调某些快乐的存在。

    十四年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抹的干干净净的。

    “柳护士,你晚上没事,就留下陪陪白雁。”冷锋开车把两人送到小区门口,叮嘱道。

    白雁讶然地瞄了瞄冷锋,又看了看白雁,状似恍然大悟,“行……行啊!”她悄悄捏了下白雁。

    白雁神情淡淡地和冷锋、明天道别。

    “雁,没想到哦,你这还没脱身,就有人惦记上了。快说说,你什么时候把那股西伯利亚寒流征服的?”柳晶很是兴奋。

    白雁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我和冷医生就是纯同事间的友情,和你一样,别乱说哦。”,

    “才不一样,他怎么对我就没那么好。”

    ““反正呢,我和冷医生现在没这回事,以后也没这回事。”白雁说得很肯定。

    “为什么?你离婚之后,有交友的自由。我觉着冷医生不错,医术高,又不滥情,属于极品男人。”

    “我没说他坏,但是我们不适合。”白雁挽住柳晶,并肩上楼。

    柳晶啧了一下,““雁,你又来了,好像对自己挺了解似的。那谁适合你,你自己挑的康领导不就那样。”

    白雁没吱声,叹了口气,掏钥匙开门。

    柳晶扶着门框,也跟着叹了口气,““女人和男人就是不同,男人结束了一份感情,能很快投入到第二份,而女人不行,不是留恋往昔,就是深陷其中,纠纠结结,需要一个很长的恢复过程。雁,虽然你和康领导闪婚闪离,但总是有点感情的,一时间不可能接受其他人的追求。”

    “柳晶,你现在可以去开讲座了。”白雁笑着,进房间,换上宽松的睡衣。

    “佛祖在菩提树下坐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悟得佛学真谛。象我们经历了爱情的疼痛与甜蜜,自然也有了一些心得。其实呢,男人除了陪你上床,真没多大用处。但能上床也不错呀,至少可以温暖你。如果突然换个男人上床,还要重新经历摸索期,还是担心尺寸合不合,唉,衣是新的好,人还是旧的亲!可是别人不这么想。”

    ““什么尺寸?”白雁一问出,陡地明白过来,脸胀得通红,追着柳晶就打,“你个女流氓,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柳晶大笑着到处逃窜,““我实话实说呀,你问问冷医生就知道,他见过男人无限,男人那里的尺寸本来就各有千秋的。”

    “那关你什么事?”

    白雁笑得气都接不上来,两人笑闹成一团,摔到床上滚了几滚,耳边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的声音,随手拿过来一看。

    ““谁的?”柳晶止住笑,探过头来,见白雁愣愣发神。

    白雁迅速把短信删除,“别人发错号了。”

    “冷医生?”柳晶不信,八卦兮兮地问。

    “就是发错了。柳晶,你先去洗澡,然后拧条毛巾,把席子抹一下。我去厨房切西瓜给你吃。”白雁坐起身来,边说边往厨房里走。

    柳晶哦了一声,瞟瞟床头柜上的手机,努了努嘴。

    两人洗好澡,上了床,看了会电视,柳晶嚷着发困,白雁把灯熄了,电视关了,陪着柳晶一同躺下。柳晶很快就传出了熟睡的鼾声,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会是明星像调色板的脸,一会是明天凝重严峻的面容,最后是康领导深邃如夜海的眼神。

    她都搬出家了,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她真的要离婚,他为什么还不愿相信呢?

    白雁真的不懂,陆涤飞离婚如同脱去一件衣衫,过得不知多潇洒,两人平和分手,他根本没有影响,他何乐而不为?

    难道他仍然在执着他所谓的““爱”,他不知道,他那样的一份爱,她已经不想、不愿,也不敢承受的。

    白雁轻轻叹息,又翻了下身。

    ““泽昊,别闹,我要睡。”旁边的柳晶嘟嘟哝哝地冒出一句梦话,手臂在半空中挥了挥,慢慢地搁在白雁的腰间,嘴角荡起甜蜜的笑意。

    白雁心疼地摸了摸柳晶的脸,眼眶一红。

    傻柳晶!她在心中低叹。

    虽然李泽昊已经移情别恋,但他也是柳晶心中的一朵纸玫瑰,永远会在柳晶的人生里占领一个位置。

    这是无法否认的。

    康剑是早晨六点到滨江的。简单在车上小睡了会,但精神仍不剂。他把康剑送到小区楼下,康剑问了下今天早晨的日程,就是寻常的工作安排。他让简单早晨不要去办公室了,好好睡一下后,下午再去。

    简单走后,他上楼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到外面洗衣篮里已经积下不少衣服,迎着光一看,地板上落了一层灰。康剑耸耸肩,黯然地对着镜子刮脸、梳头。

    没有老婆的家,还是个家吗?

    康剑打车去的市政府,下了车,他礼貌地对大门口站岗的小警卫点了下头。旁边登记室里,突然冲出另一个小警卫,“啪,”地一下在康剑门前立正,然后敬礼,““康市助,你好,有个中校要见你。”

    康剑挑挑眉,询问地看向小警卫。

    市政府是重要的办公基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有时候,一些对社会感到不平,或心里有怨屈的市民会在市政府门口聚众闹事。康剑就曾亲眼看到几个纱厂女工在大门口哭着滚着骂着,要往里面冲,吓得小警卫们都不敢上前,后来还是武警过来把人提走的。

    市政府大门进出是有严格规定的。

    要进市政府办事,一般先登记,确定要见的人在里面,也得到同意,小警卫们才会让办事的人进去。

    而康剑这样的官员,想见都得预约,还得和秘书沟通下,说明什么事,然后等秘书汇报,再定下来见于不见。

    这些小警卫们不是赶来,怎么连这些规矩都不懂?康剑感到有些奇怪。

    小警卫被康剑看的面红耳赤,“我……看过他的军官证还有身份证,他说有你的家事找你,我便让他等会,刚想打电话,恰好看到康市助,我……”

    康剑拧拧眉,没为难小警卫,“哦,那他人呢?”心理面感到更诡异了,空军会过问他的家事?

    ““商中校,康市助来了。”小警卫扭头朝里面喊了一声。

    一个身穿天空蓝空军制服、英气俊朗的男子跑了出来,““你好,康市助,我是商明天。”,男人朝康剑伸出手。

    听到明天这个名字,康剑微愣了一下,他有点耳熟,在哪听过的。

    商明天看出了他的疑惑,““我是白雁小时候的邻居,也是朋友。”

    康剑想起来了,他在医院找到白雁时,白雁曾叮嘱那个冷医生,让他转告明天什么。

    他浑身的细胞一个个警觉地立着,“那进去吧!”大门口人来人往,站在这儿挺惹人眼的。

    商明天摇摇头,““我来请康市助到附近的茶室坐一会吗?不会太久。,”

    康剑沉冷了下,““好!,”

    市政府位于的这条街没什么商铺,大部分都是部委办局的办公楼,两个人走了一会,才找到一间茶室。

    商明天进门先除下军帽,等康剑坐下后,才入座,服务生进来时,他也是礼貌地先请康剑点了,接着,自己才点。

    早晨茶室的生意很淡,不一会,服务室就把两杯茶端了上来。康剑抿着茶,戒备地沉默着。对面的军官看上去面相年轻,和白雁差不了二三岁的样。他找自己到底是什么家事?毕竟在官场上混了几年,他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在没有看清对方的底牌以前,绝不会让自己主动开口。谁先亮牌谁被动、后发制人为上策,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

    商明天轻轻地啜了一口绿茶,又沉默了一阵。他拿过随手带着的包,从里面拿出

    两张纸,轻轻摊在桌上,然后推给康剑。

    康剑低下眼帘,脸色刷地铁青。

    《离婚协议书》?

    “康市助,麻烦你签个字,小雁说过,不要你的任何财产,也不要你的赡养费,只要离婚,她净身出门。”商明天说道。

    “商中校,这好像是我和白雁之间的事,你有什么立场来要求我签这个字?”康剑咬牙切齿地问道,一股怒火从心头燃起,他不自觉地攥起了双拳。

    “凭我对小雁的关心。”商明天不急不缓地回道,凛然地迎视着康剑的怒目,“在你对她做了那么多事后,你已经不配再和她在一起了。”

    康剑心中的火苗快成燎原之势了,他冷冷一笑,“商中校,你不觉得你很冒昧吗?不管你是白雁的什么朋友,不管你对她怀着什么心思,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我现在还是白雁的老公。”

    “以报复、欺骗的手段得到的婚姻,在道德上是根本不成立的。你真是大言不惭,还敢称做白雁的老公。你一个大男人,用那样的险恶用心对付白雁这个小女子,算什么本事?你对白慕梅不满,你向她报复去。白雁有什么错呢?有那样的母亲,她能不学坏,洁身自好地长大,已经是不容易了。而你呢,有爹有妹,生活优裕,你苦在哪里?你别端着架子,自以为了不起。你现在和你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我真不屑站在这里,和你这样的伪君子说话,我是为了小雁,请你签字吧!”

    康剑额头上青筋一根根蠕动着,火焰熊熊,烧红了他的双眼,也烧去了他的理智。

    “他妈的,你算哪根蒜,哪根葱,我今天就要教教你,什么话能说,什么p能放。”康剑腾地站起手,挥起拳头,对准商明天就揍了过去。

    商明天没防备,本能地闪了下身,拳头落在了鼻子上。

    两股热流哗地从商明天的鼻管里流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你是一段特别的留自(十二)

    康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咄咄地瞪着商明天。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打过架的,或许从小到大,就没打过架,可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打架。

    刚才,拳头挥得太快,用力过猛,手腕有点扭伤。

    他活动了下关节。

    血,仍在一阵阵地住上翻涌。

    气堆积在胸口,不能不找个途径发泄,不然他会疯的。

    就连柳晶,白雁都没把他与她之间的真正的过节提起过,若不是伊桐桐勾搭上李泽昊,柳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这个商明天竟然知道了所有的枝枝蔓蔓,可见白雁对商明天有多信任。不仅如此,商明天还占有了他认识白雁之前的所有时光,如果他猜得不错,商明天与白雁一定是属于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商明天语气中对白雁的呵扩、疼爱,珍视,在他这个所谓的白雁老公面前,毫不加掩饰,商明天对白雁有着什么想法,不必言表了。是不是一等白雁离婚,商明天就会立马牵住白雁的手?

    偏偏一联想那个画面,康剑不得不承认,他们年龄确实相当,容貌、气质吻合,看上去很般配,如一对碧人一样。

    难道是白雁给了商明天肯定的答复,商明天才嚣张地找上来,要求离婚?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他们把他当什么了?白雁还是他老婆,他这个老公是吃软饭的吗?康剑的心已经不知是妒忌还是吃醋,还是愤怒,就是一口气生生地咽不下去,心冰凉到了极点。

    就在他这一闪神之间,商明天站稳了脚,他拿起桌上的纸巾,胡乱擦了下鼻血,然后脱下身上的军装,只着一件背心。

    “你现在想起捍卫你老公的权利了,可惜已经太晚。当你拥有这项权利时,你干吗去了?夜会美女,又是送房又是送车,下午包下整间咖啡厅,与美女听音乐、喝咖啡,那时你把小雁搁在哪?伟大的康助,这世界不是随你想怎么转就怎么转的,你想伤害时,人就得站着,你反悔了,勾勾手,别人就扑进你怀里,没这样的好事。”

    “臭小子,你真是太猖狂了。这干你p事。”康剑说着又挥拳捣向明天的脸上,明天往后一仰,机灵地闪过,突地一个扫堂腿,蹬向康剑,紧接着,一记左勾拳,康剑踉踉跄跄地往后一倒,鼻血立时蹿出,明天又冲过来扑上去揪住康剑的衣襟,一拳接着一拳。

    商明天在部队里,练过擒拿格斗,又经常运动,康剑哪里是他的对手。但康剑也不示弱,拼了命的迎上去,两人厮打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儿他在上,一会儿明天在上。

    打斗中,桌上的水杯咣当咣当几下,落在地上,裂成了碎碎片片。

    康剑只能勉

    强应付几招,不一会,他脸上严厉气愤的表情还没进一步伸展开来,便被商明天的又一狠拳封闭住,接着被更多涌出的鼻血遮盖住了。

    “这拳不是我打的,是替小雁打的。她等于是个无父无母的苦孩子,你欺负她,心里面舒服吗?她大夏天的,被碳火烫伤了半个身子,在床上大半个月不能洗澡不能动弹。冬天,下大雪,水管子冻裂,她用盆子装满雪,等融化了,再做饭,再洗脸。那双捧着雪的小手,满是冻疮,红肿得裂着血口子。上中学的时候,有小流氓趴在她家窗前,往她家扔砖块,偷看她洗澡。她那么聪明,却不得不选择去读护专,因为护专有补贴,可以早早地自立。你会说小雁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对,和你没半点关系,也没人要求你做个有同情心的大善人,那么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做个陌生人呢?你硬要装做一幅出俗的样,让小雁被你打动,嫁给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能够娶到小雁,你……怎么蠢到不珍惜呢?”

    商明天痛苦得疯了,但疯得尚存一些理智,他指着康剑的脸,  “这是你的面具,我不打,只要你签好字,把白雁还给我,以后,你做你的大市长,我们做我们的小老百姓。”说完,明天对着康剑身体的其他部位毫不手软,疯打狠打。

    商明天打着打着,眼眶有点发红。自从听完白雁说了一切源源本本,商明天心里面就堵着这口气了。他问白雁为什么不早点离婚,白雁说康剑不肯,但这次不管他肯不肯,她都要离的。

    商明天一听火大了,他康剑是主宰世间的神吗,凭什么他说结婚就结婚,说不离婚就不离婚。他担心白雁对付不了康剑,考虑了一夜后,直接找上康剑。

    康剑此时己瘫成了一团泥,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鼻子撕裂地疼,腿也疼,上上下下都疼,但这一切,都抵不上心中的疼痛。

    现在,如果白雁被别人欺负,他也会象这个商明天一样去为白雁出气。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胆量,这是因为白雁是他老婆,他是她老公,他应该是她的天。

    商明天是白雁的什么呢?

    昨天?明天?今天是他,但终将会过去。

    “你报警吧,这事和白雁没有关系,她不知道我来找你。”商明天停住了挥拳,把身上的衣服理好,穿上军装,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扔到康剑身上,  “你签好后,通知白雁。”

    康剑扶着跌倒的椅子站起来,他用纸巾处理了下鼻子,肿得象个金鱼泡的双眼,耿耿地看着商明天,  “我……不会和白雁离婚的,除非你把我打死。”

    商明天怔住,  “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你打过我这一顿,是不是可以扯平我对白雁的伤害?那么我与她之间就是崭新的开始了。商中校,爱不是个错,但对别人的妻子怀有非分之想,不是君子之道。出了这门,我不希望你再与白雁见面,不然,我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康剑说完,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慢慢地撕成条,再撒成碎片,飘飘洒洒散了一地。

    “谢谢你为白雁所做的一切,就此打住,以后,她有我。”他高昂着头,鼻青脸肿的从呆愕中的明天身边经过,走了出去。

    从服务生惊讶的目光下,他可能察觉到自己的样子不太雅观,想了想,拦辆车回家去了,在车上给小吴秘书打了个电话,说身体不适,要休息个一天。

    商明天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出的咖啡厅,也不知怎么来到了白雁的租所,打电话让白雁下来。

    白雁急匆匆地下楼,看到明天倚着墙壁,头发有些凌乱,鼻下面有一抹血迹,失声惊呼:  “明天,你和人打架了?”

    商明天点点头。

    “和谁?”

    “康剑。”

    白雁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僵如化石。过了好一会,她突然跳起来,上前楸住明天,  “你疯啦,明天,你打了康剑,他是国家干部,市长助理,你会犯法的。你好不容易读大学,好几年都没回家,才有了今天,你这样会把前程全毁掉的。

    你……干吗呀!不行,不行,我……要去找康剑。”白雁说着,转身往小区大门跑去。

    “你找他干什么?”商明天追上白雁。 “有什么事,我会担着的,你不要担心。”

    白雁哭丧着脸,  “我就是怕你担着。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就是要报仇,也由我来报,你干吗c手。我去找康剑说说情。”

    “不准去求他。”

    白雁轻轻驳开明天的手,从袋子里掏出钥匙,  “你上楼去洗把脸,家里有做好的凉面。我不是去求他,我去和他讲理去。”

    “他那种人哪有理可讲,小雁……”商明天还想说什么,白雁一溜烟地跑远了。

    仿佛心有灵犀,白雁根本没多想,直接就打车回了家,钥匙一拧,门推开,刚好对上康剑黯淡的眸光。

    心如死灰。

    她回家了,终于回家了。他不会以为她是担心他的伤势,关心他才回来的。她一定是与商明天见了面,怕他做出对商明天不利的事,赶回来探询的。

    怎么能不悲绝呢?

    康剑闭了闭眼,木然地坐在沙发上。

    他是为了报复娶她,她是为了什么嫁他呢?

    她的心里面有没有一点他的位置?而他,已如同茫然的飞蛾看到一盏明灯,如同溺水的孩童看到一根稻草

    ,如同久y的土地等到了天晴,疯狂而又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她,但,可惜已经晚了。

    白雁倒抽一口凉气,被康剑壮观的伤势吃了一惊,明天下手真狠呀!

    她没多说话,放下包,找出医药箱,又拿来毛巾、冰块,来到康剑身边,为他处理伤势。

    他咝咝抽痛,一动不动。

    “昨晚睡在哪的?”他问。

    “花园小区10楼301室,离这儿半个小时的路程。”

    “肺炎痊愈了吗?”

    “不挂水了,但药还要吃两天,我在休病假。”

    “一个人住?”

    白雁拿着红药水的手一抖,瞟了他一眼,  “昨天晚上,柳晶陪我睡的。她现在租的地方离我并不远。”

    “商明天只是你邻居?”康剑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

    “我们俩家住前后排,他是邻居、朋友、学长……”

    “不止这些吧?”康剑接过冰袋,捂着鼻子,  “他是送你纸玫瑰的人吗?”

    白雁呆若木j,  “你怎么知道纸玫瑰?”

    康剑摇摇手,  “这个你别问,回答我的问题。”

    白雁闭了闭眼,好半天,才点了点头“是的。”

    康剑淡淡地一笑,  “你在担心他吗?”

    “康领导,我替他向你道歉。明天他性子急,小时候,有谁欺负我,他都是这样帮我的。”白雁怯怯地看着他。

    “如果我对他怎样,你会如何?”康剑的唇颤栗着,心一点点下沉。

    “康领导,你不会的。你包容、大度,怎么会和明天斤斤计较呢,是不是?”

    “白雁,你象是在哄我,又象是在求我?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的。”

    白雁抿着唇,默默地收拾好医药箱。

    “领导,你心里面有气朝我撒,别为难明天,可以吗?这只是我们俩之间的事。”

    “你们两个呀,”康剑悻然一笑,  “真是你怜我惜。我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就是个大恶人?”

    白雁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恶人,你也过得辛苦。”

    “白雁,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其实你心里面真正喜欢的人,是商明天。”

    白雁没有接话,把医药箱放回原处,扫视了一眼室内,  “你要吃点什么?”

    康剑向她招招手,  “白雁,你过来。”

    白雁走到他身边。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凝视了她足足有五分钟,  “白雁,我同意了。”

    “呃?”白雁没听明白。

    “我不要一个心里面装着别的男人的妻子。白雁,我同意离婚。”

    第六十三章,世上哪见树缠藤(一)

    秋天象个冒冒失失的孩子,在猝不及防时,突地光临了滨江。昨天还是琦丽夏光,太阳刺得你睁不开眼。今日满街落叶飘零,天暗地灰,花儿耷拉着头,一派秋色萧瑟。

    早晨,时钟静静指向七点半。白雁蜷缩着身子,贪恋被窝里的温暖,把头又埋了进去。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今天她休息,不要着急起床,但十点时要到火车站送下明天。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一个半月的休假都过去了,而她也离婚一个月带十天了。

    这一个半月,对于商家是喜忧参半。

    忧的是他们自以为很精明、很自重的女儿商明星居然在滨江卖y,不仅如此,还欠了一笔高利贷。商妈哭得吼得地动山摇,盛怒之下,心脏病发作,苦不是抢救及时,差点魂归西天。商明星跪在商妈床前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让爸妈伤心的事。商妈本来想不认这个女儿,后来在商明天的规劝下,认是认了,但她定下一条规矩:在她有生之年,商明星不准踏出云县一步,要天天到她眼皮底下报道。她还嫌不解恨,给商明星剃了个大光头,让商明星没办法出门,在家闭门思过。

    商家再次重创之时,迎来了商明天的女战友,在把战友接去云县时,商明天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妈妈病卧在床,需要一个巨大的惊喜来抹去她心底的灰暗。另一方面白雁也特别想看到他过得幸福。女战友对他又情深意重,在得知明星的事后,不仅没有一点歧视,反而劝慰商明天,还说要找父亲的朋友给明星找一份正当的工作,那样明星就不会再误入歧途了。

    如果不能和心爱 的人结合,能娶到女战友这样的妻子,是把今生的遗憾降到最低。

    于是,女战友以商明天女友的身份去了云县。

    虽然不能立即举行婚礼,但商妈在这么巨大的喜悦面前,奇迹般的康愈了,欢喜地领着未来媳妇走亲访友,见人就夸媳妇有多俊有多优秀。

    这股子快乐,身在滨江的白雁也感受到了。昨天晚上,冷锋和她一起请明天、明天女友吃饭,为他们送行。

    明天的女友,真人比照片上看上去还要漂亮、大方,性情也好。一顿饭的辰光,她的视线一直看着明天,时不时向明天小小声地撒个娇。明天总是温和地应着她,但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明天会情不自禁地叹气。

    吃完饭出来,冷锋把他们先送到宾馆,然后才把白雁送回租处。

    冷锋开玩笑地问白雁,他想上去喝杯茶,可以吗?

    白雁状似随意地说道,在医院呆了二天,家里一团乱,等以后收拾干净了,再邀请他上去。

    冷锋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打开车门,笑了笑,就走了。

    白雁上楼,还没到门口,听到手机响,一接,是明天。

    “我出来买点土特产带回部队,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安全到家。”明天站在树荫下,路灯淡黄的光束透过树隙,斑斑勃勃,撒了一身。

    “滨江的治安挺好的。”白雁笑道,离明天有一臂的距离,她探头看明天手中空空如也,“超市快要关门了,你快去吧,你朋友还一个人在宾馆呢!”

    “小雁。。。。。。”明天喊着,声音颤颤的。

    “嗯!”她乖乖地应着。

    “小雁,我。。。。。。想抱下你,最后一次。“明天咬着唇,深呼吸。从此以后,他有了女友,所有的人生都要对她担起责任和义务。他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想念小雁,也不能表这出对小雁的关心。小雁只能在他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中,在夜深人静时,他醒着,独自悄悄地回味。

    “明天,不了。”白雁轻轻摇了摇头,“别学那些坏男人,心里面装一个,眼里看一个。你对一个人实心实意的好,才能得到别人百分之百的回报。你现在是有女友的人,再抱我,对她不公平,也是。。。。。。对我的不尊重。明天心里面想什么,我都清楚,不要说,也不要做,这样就好。我以后也会过得和你们一样好。”

    明天强抑住心底泛滥的心酸,点点头,“好,那就不抱,小雁,以后交朋友,要先请人打听一下,别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不会的,康领导是个例外。”

    “小雁,歧视……冷锋是个不错的男人。”

    “恩,我们医院公认的。”

    “他父母都不在,也可能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世故,和他做朋友,不会太委屈,而且他失去过亲人,一定特别懂得珍惜……家人。”

    “明天,你真唠叨诶,你是不是担心我嫁不出去?我妈都不c这份心,你c什么呀?快走,快走,不然你女友要发寻人启事了。”白雁抬抬手,催促道。

    商明天默默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小脸,闭了闭眼。

    ““小雁,再见!”没等白雁回应,他冲上去,搂抱了白雁一下,然后急促地松开,转身而去。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以后,白雁是某某人的白雁,他是某某人的明天。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白雁把手指塞进嘴巴里,泪如雨下。

    那十几年相伴的时光,今生,已成绝唱。

    “阿嚏!”白雁把头探出被子,嗅到清冷的空气,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揉揉鼻子,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先发了会呆。

    这是在她的新租所,不是在原先的家。

    人,从苦到甜,适应得很快。而从甜到苦,怎么也不能接受!刚住进租处的几天,她早晨醒来,都恍恍惚惚的,好象自己还睡进原先的小公寓,她和康领导短暂的婚姻,只不过是一场光怪迷离的梦。等到洗好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才慢慢地回过神,那不是一场梦,她结过婚了,然后离了。

    关于她的离婚,医院里是说得风生水起,什么样的版本都有,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个人地位差别太大,她配不上康领导。柳晶听到后,很义气地为白雁争辩,说是白雁先不要康领导,别人同情地一笑。白雁到无所谓,医院里人多,她能充当几天的徘闻主角?果真,在秋凉袭人时,也就没人再谈起她这位市长助理的下堂妻了,护士长到另外兴起为她介绍对象的热情。

    ““白雁,你说我们属于大龄剩女吗?,”柳晶问白雁。

    柳晶现在很热衷相亲,不管谁介绍,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她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兴冲冲地去展示自己,结果总是灰溜溜地回来。

    ““也不知好男人都躲哪去了,我见到的都是恐龙级别的,真是白煞我那条六百元的裙子。”柳晶扼腕叹息。

    “二十四岁是大龄吗?”白雁问她。和她相反,白雁是不管谁介绍,不管对象是谁,她一概不见。不知是以前没好好睡觉怎么的,白雁一有空时,就是抓紧时间,昏天黑地地胡睡,有时连饭也睡省了。

    白雁觉得自己和柳晶属于另类分子。她顶着市长助理前妻这个头衔,一般人是不敢染指的。柳晶呢,和准老公同居了几年,等于是半拉子夫妻,其他男人不太能接受。她们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不好处理的半成品。婚姻前景不乐观。

    柳晶最近受到了一个很大的打击。有个同事为她介绍了个离异男人,还带着个小孩。

    人倒是不错,可是离异了,就像一块美玉中有了点显目的瑕疵,柳晶相亲回来,抱着白雁大哭:“雁,我怎么就落到这份上了,我长相不错,收入不错,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像张白纸似的好男人呢?”

    白雁白了她一眼,““你是找纸还是找男人?”

    “我两者都要。”

    ““那你自己是什么?”

    柳晶哑然。

    过了两天,柳晶又找到白雁哭诉。滨江市政府出台一条新政策:为了鼓励更多的教学精英投身到滨江的教育事业中,为了挽留滨江现有的教学精英,滨江市政府在西邻兴建几幢教师公寓。教绩杰出的高三老师可以分得近二百多平米的公寓,而房价每平米不足二千。

    李泽昊就是属于教绩杰出之流。

    这个打击对柳晶太大了。滨江市现在的房价都在每平米近一万,以前,她和李泽昊说,这一辈子,只想有一套五六十平米的公寓就好了,不然买个二手房。现在,二百平米呀,还不要多少钱,可是却是属于李泽昊和另一个女人的。

    她花了十四年的心血,付出感情和心力,把李泽昊调教成这样,成果却是别人享受。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呢?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为什么现在偏偏是恶人活得趾高气扬,我们这些善良之辈却在这里忍气吞声?”柳晶很不甘,““以前,他总对我说要节省,不能乱花钱,现在我经常看到他们在外面花天酒地。听说,暑假时,他还带那个贱人出去旅游来着。”

    白雁微微一笑,“你以为这是好事?”

    “难道不是?”柳晶抹了一把泪。

    “激情如火,额可以燃亮半个天空。但能撑多少时间?最终,所有的人都归于平静。能在平淡的日子坚守着,我觉得那样的婚姻才能长久。”

    “我怎么听不懂?”柳晶眨巴眨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白雁拍拍她的肩,让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个痛快。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呜呜地转个不停,白雁慌忙伸手抓住。为了睡的安稳,她晚上都把手机调成振动。

    “喂……咳咳……”白雁一接电话,嗓子有点哑,轻咳了两声。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床上,白小姐。”冷锋凉凉地说道。

    白雁捂着话简,小心翼翼地坐起,眼珠转了几转,装作很清醒很正常,“冷医生,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告诉你,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二十,我现在的位置是你家楼下的花坛前。”

    白雁腾地从床上跳起,就往窗前跑去,探头一看,冷锋扬着手机,对她笑了笑。

    她揉着乱蓬蓬的头发,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啊”地尖叫一声,手机一丢,忙冲向洗手间。

    第六十四章,世上哪见树缠藤(二)

    结果,  白雁赶到火车站,只来得及在月台上和商明天打了个照面,火车就徐徐开动了。

    商明天站名车门口,对着白雁挥挥手,他张嘴说了什么,白雁迎着风,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她想走近点,火车却越来越快。她跟在车尾追着,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再也追不动了,白雁弯着腰,按住膝盖,大口呼吸,抬眼看着火车在视线中成了一个黑点,不知怎么的,嘴一扁,眼泪就下来了。

    这一别,又是几年呢?

    冷锋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等到白雁情绪平静下来,再把眼泪拭干净,转过身,他才向她走过去。

    “咱们走吧!”他没有问她怎么了,或许他很清楚她怎么了,但他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去计较。

    白雁又回头看了看长长的轨道。

    两个人上了车。

    “你今天是什么班?”其实象冷锋这样的专家,医院恨不得他全年无休,但冷锋有时也给自已放个假。不然,神经整天绷得紧紧地,会让人崩溃。

    冷锋专注地看着前面的公路,  “我今天休息。一会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白雁还沉浸在别离的伤感中,懒懒地托着下巴、随口问道。

    冷锋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方向盘一转。车拐进了一条宽敞的街道。

    “这不是原先那个旧城吗?”白雁看着车外突然跃入眼帘的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愣住了。

    “对呀,那边是滨江最大的一个商贸中心,再过去一点是个带着湖泊的公园,四周是一圈高档住宅小区。哦,最西面,建教师公寓,以后,这儿是滨江人口最密集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