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妃已有主张，奴婢说的话想必王妃也是听不进去了，唉，奴婢这就告退。”张嬷嬷纵然不甘心，苏芜决定的事情，她也没办法改变。
看来，回去只有好好敲打敲打昭琪了。
走到昭琪身边的时候，停下来，面色不悦道，“既然王妃愿意重用你，也是你的福气，好好伺候娘娘知不知道，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本分，不要妄想些不该你想的东西。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照我说的去做。”
苏芜眼神微凛，照她说的去做，她想昭琪替她做什么？
现在当着她的面，就已经敢如此大张旗鼓了吗？
昭琪眼底有冷意，但还是怯怯地点头，那模样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怯懦胆小，谁都能踩上两脚。
看来她果然不知道那件事，张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福大命大没死，又遇到王妃，还得到王妃的重用，但那又如何，她自然有办法再让她死一次。
她就不信，她的命就那么大。
张嬷嬷走了，苏芜的眼神彻底冷下来。
如果之前还只是怀疑，那么方才张嬷嬷对昭琪的态度，已经彻底让她不再相信此人。
沉声道，“你现在看到了，你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或者说，没有哪一个母亲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昭琪痛苦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和之前的柔弱胆小完全不同，那股子果决很辣的劲儿，还有点像苏芜面对敌人的时候的样子。
深深地吸了口气，“真可笑。”
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响起，格外突兀。
那道声音很干涩，就像拉锯木头时发出来的声音，甚至可以说难听。
苏芜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她，身手快速钳制住昭琪，右手探上她的声带位置。
“昭琪很惭愧，我不是故意瞒着王妃和王爷的。”那道极其沙哑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打开了陈旧生锈的大门般，一股老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芜放开手，眼神犀利地打量着她。
良久才开口道，“没想到，身为一个大夫，本妃也会被你瞒过去。”
她这才开始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女子，她一直都看得出来，昭琪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脆弱。
但是一个人的心思要有多深，才能瞒过所有人。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的，或者说，什么时候，你发现自己中毒了？”苏芜淡淡道。
没错，她替昭琪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昭琪的嗓子并不是天生就哑，和若雪长公主如出一辙，她也中了毒！
因为中毒，才会渐渐失去说话的能力。
原以为这么多年的毒性，她的嗓子已经不可能再恢复，所以苏芜在没有弄清楚所有事情之前，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可是方才，她出声，着实连她都没料到。
“很久之前吧，十岁那年，公主遇过一次险，差点丧命，所有人都担心她围着她团团转。皇上大发雷霆，严惩那些乱贼，娘娘因为这件事，甚至不惜冒着大雨跪在皇上寝宫外几个时辰，为公主求得皇室的护命烟囊，就连张嬷嬷，也整日整夜地守着公主，生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可是他们忘了，公主遇险的时候我也在，我受的伤不比公主轻。
最后是二皇子发现已经在房里奄奄一息的我，将我送到宫外医治，听天由命。没想到我最后命大，活了下来。
也是因为那次，大夫看出了我体内的毒，但是那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大夫也素手无策，我只能防着所有人，无论吃什么用什么都自己去做。
幸好，一个不起眼的哑巴宫女，也无人注意到这个事情。”昭琪想起以往的事情，有些自嘲，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待自己不薄，后来嗓子竟然慢慢恢复了，两年前，她发现自己能说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喜意，心底只有一片清冷。
苏芜也有些沉默，没想到，她也有如此沉重过去。
“是谁给你下毒的？”
昭琪眼底闪过冷意，“以前我不知道，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谁会对我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宫女下如此狠手。可是现在，也许知道是谁了。”
苏芜微怔，昭琪说的那个人，她或许也猜到了。
谁最能做到这般没有痕迹，又能轻而易举下手？
“你能说话的这件事不要对任何说起，就是姑姑也不行，有些事，本妃和王爷必须要查清楚，否则姑姑身边的人，我们永远都不会放心。
至于你，本妃暂且不计较你瞒着我的事情，但是姑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妃一定让你后悔！”苏芜冷声道。
“王妃放心吧，你和王爷是昭琪的救命恩人，昭琪不是那等恩将仇报猪狗不如之人，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伤害娘娘。”
娘娘，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啊。
她不是没有羡慕过，为什么公主遇险，娘娘整日整夜守在她身边，眼睛都哭肿了，还为她向皇上低头。
而自己，却躺在冰冷地床板上，无人照顾，无人问津，要不是二皇子，也许连什么时候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那个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娘也能守在自己身边，就算活不了了，也不要那么孤独冰冷的死去。
她说不出话来，所以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她也受伤了，甚至不比公主受的伤轻。
可无论她怎么张大嘴巴，无论怎么用力都发不出声音来。
到最后，连眼泪都哭干了。
可是醒过来，大夫的告诉她，她之所以不能说话，是被人下了毒。
她让大夫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连二皇子都不知道，她做么都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害自己。
如今真相越来越明了，她的心也越来越冷硬了。
苏芜发现，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来，是仇恨，是被最亲的人加害的痛苦，也是一种被所有人遗弃的孤独无助。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放心吧，要是事情查出真相，无论你要怎么做，我都不会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