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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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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莫愁一愕,她只道是小龙女助杨过疗伤,因此催动掌

    力,想乘机震伤杨过心脉,岂知无意中反而助了敌人。杨过

    大喜,翻转身子,赤足站在当地,笑道:“若非你赶来相助,

    你师妹这膻中大x可不易打通呢。”李莫愁踌躇未答,小龙女

    突然“啊”的一声,捧住心口,摔倒在寒玉床上。杨过惊问:

    “怎么?”小龙女喘道:“她,她,她手掌有毒。”

    这时杨过头脑中也是大感晕眩,已知李莫愁运使五毒神

    掌时剧毒入掌心,适才与她手掌相交,不但剧毒传入自己

    体内,更传到了小龙女身上。

    杨过提起玄铁重剑,喝道:“快取解药来!”举剑当头砍

    下。李莫愁举拂尘挡架,铮的一声,精钢所铸的拂尘柄断为

    两截,虎口也震得鲜血长流。她这柄拂尘以柔力为主,不知

    会过天下多少英雄豪杰,但被人兵刃震断,却是从未有之事,

    只吓得她心惊胆战,急忙跃出石室。杨过提剑追去,左臂前

    送,眼见这一剑李莫愁万难招架得住,不料体内毒性发作,眼

    前金星乱冒,手臂酸软无力,当的一声,玄铁剑掉落在地。

    李莫愁不敢停步,向前窜出丈余,这才回过头来,只见

    杨过摇摇晃晃,伸手扶住墙壁,心想:“这小子武功古怪之极,

    我稍待片刻,让他毒发跌倒,才可走近。”

    杨过咽喉干痛,头胀欲裂,当下劲贯左臂,只待李莫愁

    近前,一掌将她击毙,哪知她站得远远的竟不过来。杨过

    “啊”一声,仆跌在地,手掌已按住玄铁剑的剑柄。李莫愁这

    时已成惊弓之鸟,不敢贪功冒进,算定已立于不败之地,仍

    是站着静观其变。

    杨过心想多挨一刻时光,自己和小龙女身上的毒便深一

    层,拖延下去,只于敌人有利,当下吸一口气,内息流转,晕

    眩少止,握住玄铁剑剑柄,站了起来,反身伸臂抱住小龙女

    腰间,喝道:“让路!”大踏步向外走出。李莫愁见他气势凛

    然,不敢阻拦。

    杨过只盼走入一间石室,关上室门让李莫愁不能进来,小

    龙女任督两脉已通,只须半个时辰,两人便可将体内毒y

    出。此事比之打通关脉易过百倍。杨过幼时中了李莫愁银针

    之毒,一得欧阳锋传授,即时将毒y驱出,眼前两人如此功

    力,自是毫不为难。

    李莫愁自也知他心意,哪容他二人驱毒之后再来动手?她

    不敢近袭击,不即不离的跟随在后,和杨过始终相距五尺。

    杨过站定了等她过来,她也即站定不动。

    杨过但觉胸腔中一颗心越跳越是厉害,似乎要从口中窜

    将出来,实在无法再行支持,跌跌冲冲的奔进一间石室,将

    小龙女在一张石桌上一放,伸手扶住桌面,大声喘气,明知

    李莫愁跟在身后,也顾不得了。稍过片刻,才知竟是来到停

    放石棺之处,自己手上所扶、小龙女置身的所在,乃是一具

    石棺。

    李莫愁从师学艺之时,在古墓中也住过不少时候,暗中

    视物的本事虽然不及杨龙二人,却也瞧清楚石室中并列五具

    石棺,其中一具石棺棺底便是地下秘道的门户,她适才正是

    由此进来,心想:“你们想从这里逃出去吗?这次可没这么容

    易了。”

    三人一坐一站,另一个斜倚着身子,一时石室中只有杨

    过呼呼喘气之声。

    杨过身子摇晃几下,呛啷一声,玄铁剑落地,随即仆跌

    下去,扑在小龙女身上,跟着手中一物飞出,啪的一声轻响,

    飞入一具空棺之中,叫道:“李莫愁,这玉女心经总是不能让

    你到手。啊哟……”长声惨叫,便一动也不动了。

    室中五具石棺并列,三具收敛着林朝英师徒和孙婆婆,另

    外两具却是空的,其中一具是秘道门户,棺盖推开两尺有余,

    可容出入,另一具的棺盖则只露出尺许空隙。李莫愁见杨过

    将“玉女心经”掷入这具空棺,又惊又喜,但怕又是他的狡

    计,过了片刻,见他始终不动,这才俯身去摸他脸颊,触手

    冰凉,显已死去,哈哈大笑,说道:“坏小厮,饶你刁恶,也

    有今日!”当即伸手入棺中去取心经。

    但杨过这么一掷,将“心经”掷到了石棺的另一端,李

    莫愁拂尘已断,否则便可用帚尾卷了出来。她伸长手臂摸了

    两次,始终抓不到,于是缩身从这尺许的空隙钻入石棺,爬

    到石棺彼端,这才抓住“心经”,入手猛觉不妙,似乎是一只

    鞋子。

    便在此时,杨过仰起身子,左臂向前急送,玄铁剑的剑

    头抵住棺盖,发劲猛推,棺盖合缝,登时将李莫愁封在棺中!

    李莫愁自始不知“玉女心经”其实是石室顶上的石刻,总

    道是一部书册。杨过假装惨呼跌倒,扑在小龙女身上,立时

    除下她脚上一只鞋子,掷入空棺,软物碰在石上,倒也似是

    一本书册。他掷出鞋子当即经脉倒转,便如僵死一般。其实

    他纵然中毒而死,也不会瞬息之间便已全身冰冷,一个人心

    停脉歇,至少也得半个时辰之后全身方无热气。李莫愁大喜

    之下,竟至失察。此举自是凶险万分,李莫愁倘若不理他死

    与不死,在他顶门先补上一掌五毒神掌,杨过自不免假死立

    变真死,但身处绝境,也只有行险以求侥幸,居然一举成功。

    杨过推上棺盖,劲贯左臂,跟着又用重剑一挑,喝一声:

    “起!”将另一具空棺挑了起来,砰的一声巨响,压在那棺盖

    之上。这一棺一盖,本身重量已在六百斤以上,加之棺盖的

    笋头做得极是牢固,合缝之后,李莫愁武功再高,无论如何

    也逃不出来了。

    杨过中毒后心跳头痛,随时均能晕倒不起,只是大敌当

    前,全凭着一股强劲的心意支持到底,待得连挑两剑,已是

    神困力乏,抛下玄铁剑,挣扎着走到小龙女身旁,以欧阳锋

    所授之法,先将自身的毒质出大半,然后伸左掌和小龙女

    右掌相抵,助她驱毒。

    郭芙、耶律齐等被困于石室之中,众人从溪底潜入,身

    上携带的火折尽数浸湿,难以着火,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哪

    里找得着出路?五人无法可施,只得席地枯坐。

    武三通不住的咒骂李莫愁y险恶毒。郭芙本已万分焦急

    愁闷,听武三通骂个不停,更是烦躁,忍不住说道:“武伯伯,

    那李莫愁y险恶毒,你又不是今天才知,怎么你毫不防备?这

    时再来背后痛骂,又有何用?”武三通一怔,答不出话来。

    武氏兄弟和郭芙重会以来,各怀心病,当和耶律兄妹、完

    颜萍等在一起之时,大家有说有笑,但从不曾相互交谈,这

    时武修文听她出言抢白父亲,忍不住道:“咱们到古墓中来,

    是为了救你妹子,既然不幸遭难,大家一起死了便是,你又

    发甚么小姐脾气了……”他还待要说,武敦儒叫道:“弟弟!”

    武修文这才住口,他说这番话时心意激动,但话一出口,自

    己也是大为诧异。他从来对郭芙千依百顺,怎敢有半分冲撞,

    岂知今日居然厉声疾言的数说她起来?

    郭芙也是一怔,待要还嘴,却又说不出甚么道理,想到

    不免要生生闷死在这古墓之中,从此不能再见父母之面,心

    中一痛,黑暗中也看不清周遭物事,伏在一块甚么东西上面,

    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武修文听她哭泣,心中过意不去,说道:

    “好啦,是我说得不对,跟你赔不是啦。”郭芙哭道:“赔不是

    又有甚么用?”哭得更加厉害起来,顺手拉起手边一块布来醒

    了醒鼻涕,猛地发觉,原来是靠在一人的腿上,拉来擦鼻涕

    的竟是那人的袍角。

    郭芙一惊,急忙坐直身子,她听武三通父子都说过话,那

    三人都不是坐在她身边,只有耶律齐始终默不作声,那么这

    人自然是他了。她羞得满脸羞红,嗫嚅着道:“我……”

    耶律齐忽道:“你听,甚么声音?”四人侧耳倾听,却听

    不到甚么。耶律齐道:“嗯,嗯,是婴儿啼哭。郭姑娘,定是

    你的妹子。”这声音隔着石壁,细若游丝,若不是他内功修为

    了得,耳音特强,决计听不出来。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哭

    声登时减弱,心中一动:“婴儿哭声既能传到,这石室或有通

    气之处。”当下留神倾听,要分辨哭声自何处传入。

    他向西走几步,哭声略轻,向东退回,哭声又响了些,斜

    趋东北,哭声听得更是清晰。于是走到东北角上,伸剑在石

    墙上轻轻刺击,刺到一处,空空空的声音微有不同,似乎该

    处特别薄些。他还剑入鞘,双掌抵住石块向外推去,全无动

    静,他吸一口气,双掌力推,跟着使个“粘”字诀,掌力急

    收,砰的一声,那石块竟尔被他掌力吸出,掉在地下。

    郭芙等惊喜交集,齐声欢呼,奔上去你拉我扳,又起出

    了三块石头。此时身子已可通过,众人鱼贯钻出,循声寻去,

    到了一间小小的石室。郭芙黑暗中听那孩子哭得极响,当即

    伸手抱起。

    这婴儿正是郭襄。杨过为了相助小龙女通脉,又和李莫

    愁对敌,错过了喂食的时刻,因此她哭得甚是厉害。郭芙竭

    力哄她,又拍又摇,但郭襄饿狠了,越哭越凶。郭芙不耐烦

    起来,将妹子往武三通手里一送,道:“武伯伯,你瞧瞧有甚

    么不对了。”

    耶律齐伸手在桌上摸索,摸到了一只烛台,跟着又摸到

    火刀火石,当下打火点烛。众人在沉沉黑暗之中闷了半日,眼

    前突现光明,都是胸襟大爽,齐声欢呼。

    武三通究竟生过儿子,听了郭襄如此哭法,知是为了肚

    饿,见桌上放有调好了的蜜水,又有一只木雕小匙,便舀了

    一匙蜜水喂她。蜜一入口,郭襄果然止哭。耶律齐笑道:“若

    不是小郭姑娘饿了大哭,只怕咱们都要死在那间石室里了。”

    武三通恨恨的道:“这便找李莫愁去。”各人拉断桌腿椅

    脚,点燃了当作火把,沿着甬道前行。每到转角之处,武敦

    儒便用剑尖划了记号,生怕回出时迷失道路。

    五人进了一室又是一室,高举火把,寻觅李莫愁的踪迹,

    见这座古墓规模庞大,通道曲折,石室无数,均是惊诧不已,

    万想不到一条小溪之下,竟会隐藏着如是宏伟的建构。

    待走进小龙女的卧室,见到地下有几枚冰魄银针。郭芙

    以布裹手,拾起两枚,说道:“待会我便用这毒针还敬那魔头

    一下。”

    杨过以内力助小龙女驱出毒质,眼见她左手五指指尖上

    微微渗出黑水,只须再有一顿饭时分便可毒质尽除,忽听得

    通道中有脚步声响,共有五人过来。杨过暗暗吃惊,心想每

    当紧急关头,总是有敌人来袭,李莫愁一人已难应付,何况

    更有五人?小龙女关脉初通,内力不固,毒质若不立即驱出,

    势必侵入要x。正自徬徨,突见远处火光闪动,那五人行得

    更加近了。杨过伸臂抱起小龙女,跃进压在李莫愁之上的那

    空棺之中,伸掌推拢棺盖,只是不合笋头,以防难以出来。

    他二人刚躲入石棺,耶律齐等便即进来。五人见室中放

    着五具石棺,都是一怔,隐约均觉这事太过巧合,大是恶兆。

    郭芙忍不住道:“哼,咱们这儿五个人,刚好有五口棺材!”

    杨过和小龙女在石棺中听到郭芙的声音,均感奇怪:“怎

    么是她?”杨过左掌仍是不离小龙女手掌,要赶着驱出毒质。

    他听来者五人之中有郭芙在内,虽觉奇怪,却是心中一宽,料

    想她还不致乘人之危,当下一声不响,全心全意的运功驱毒。

    耶律齐已听到石棺中的呼吸之声,心想李莫愁躲在棺中,

    必有诡计,这次可不能再上她当,当即做个手势,叫各人四

    下里围住。郭芙见棺盖和棺身并而未拢,从缝中望进去尚可

    见到衣角,料定必是李莫愁躲着,哈哈一笑,心想:“即以其

    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左掌用力将棺盖一推,两枚冰魄银

    针便激s进去。

    这两枚银针发出,相距既近,石棺中又无空隙可以躲闪。

    杨龙二人齐叫:“啊哟!”一针s中了杨过右腿,另一针s中

    小龙女左肩。

    郭芙银针发出,正大感得意,却听石棺中竟传出一男一

    女的惊呼声,她心中怦然一跳,也是“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耶律齐左腿飞出,砰嘭一响,将棺盖踢在地下。杨过和小龙

    女颤巍巍的站起来,火把光下但见二人脸色苍白,相对凄然。

    郭芙不知自己这一次所闯的大祸更甚于砍断杨过一臂,

    心中只略觉歉疚,赔话道:“杨大哥,龙姊姊,小妹不知是你

    两位,发针误伤。好在我妈妈有医治这毒针的灵药,当年我

    的两只雕儿给李莫愁银针伤了,也是妈妈给治好的。你们怎

    么好端端的躲在棺材之中?谁又料得到是你们呢?”

    她想自己斩断了杨过一臂,杨过却弄曲了她的长剑,算

    来可说已经扯平,何况爹爹妈妈又为此狠狠责骂过自己,心

    想:“我不来怪你,也就是了。”她自幼处于顺境,旁人瞧在

    她父母份上,事事趋奉容让,因此她一向只想到自己,绝少

    为旁人打算,说到后来,倒似杨龙二人不该躲在石棺之中,以

    致累得她吓了一跳。她哪知小龙女身中这枚银针之时,恰当

    体内毒质正要顺着内息流出,突然受到如此剧烈的一刺,五

    毒神掌上的毒质尽数倒流,侵入周身诸处大x,这么一来,纵

    有灵芝仙丹,也已无法解救。李莫愁的银针不过是外伤,但

    教及时医治,原本无碍,然毒质内侵,厉害处却相差不可以

    道里计了。

    小龙女在一刹那之间,但觉胸口空荡荡的宛似无物,一

    颗心竟如不知到了何处,转头瞧杨过时,只见他眼光之中又

    是伤心,又是悲愤,全身发颤,便似一生中所受的忧患屈辱

    尽数要在这时候发泄出来。小龙女不忍见他如此凄苦,轻声

    道:“过儿,咱们命该如此,也怨不得旁人,你别太气苦了。”

    伸手先替他拔下腿上银针,然后拔下自己肩头的毒针。这冰

    魄银针是她本师所传,和李莫愁自创的五毒神掌毒性全然不

    同,本门解药她是随身携带的,取出来给杨过服了一颗,自

    己服了一颗。杨过恨极,呸的一声,将解药吐在地下。

    郭芙怒道:“啊哟,好大的架子啊。难道我是存心来害你

    们的吗?我向你们赔了不是,也就是了,怎么发这般大的脾

    气?小小一两枚针儿,又有甚么了不起啦?”

    武三通见杨过脸上伤心之色渐隐,怒色渐增,又见他弯

    腰拾起地下一柄黑黝黝的大剑,知道情势不对,忙上前劝道:

    “杨兄弟请别生气。我们五人给李莫愁那魔头困在石室之中,

    好容易逃了出来,郭姑娘一时鲁莽,失手……”

    郭芙抢着道:“怎么,是我鲁莽了?你自己也以为是李莫

    愁,否则怎地不作声?”武三通瞧瞧杨过,瞧瞧郭芙,不知如

    何劝说才好。

    小龙女又取出一颗解药,柔声道:“过儿,你服了这颗药。

    难道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杨过听小龙女这般温柔缠绵的劝

    告,张开口来,吞了下去,想起两人连日来苦苦在生死之间

    挣扎,到头来终成泡影,再也忍耐不住,突然跪倒,伏在石

    棺上放声大哭。

    武三通等面面相觑,均想他向来十分硬朗,怎地今日中

    了小小一枚银针,便如此痛哭起来?

    小龙女伸手抚摸杨过头发,说道:“过儿,你叫他们出去

    罢,我不喜欢他们在这里。”她从不疾言厉色,“我不喜欢他

    们在这里”这句话中,已含了她最大的厌憎和愤慨。

    杨过站起身来,从郭芙起始,眼光逐一横扫过去,他虽

    怒极恨极,终究知道郭芙发s银针实是无心之过,除了怪她

    粗心鲁莽之外,不能说她如何不对,何况纵然一剑将她劈死,

    也已救不了小龙女的性命。他提剑凝立,目光如炬,突然间

    举起玄铁重剑,当的一声巨响,火花一闪,竟尔将他适才躲

    藏在内的石棺砍为两段。这一剑不单力道沉雄绝伦,其中更

    蕴蓄着无限伤心悲愤。

    郭芙等见他这一剑竟有如斯威力,不禁都惊得呆了。眼

    见这石棺坚厚重实,系以花冈石凿成,一个石匠若要将之断

    为两截,非用大斧大凿穷半日之功不可。倘若杨过用的是开

    山巨斧或厚背大砍刀,犹有可说,长剑却自来以轻捷灵动为

    尚,便是宝剑利刃,和这般坚石硬碰也是非损即折,岂知这

    柄剑斫石如泥,刃落棺断。

    杨过见五人愕然相顾,厉声喝道:“你们来做甚么?”武

    三通道:“杨兄弟,我们是随着郭夫人来找你的。”杨过怒道:

    “你们要来夺回她的女儿,是不是?为了这小小婴儿,你们便

    忍心害死我的爱妻。”武三通惊道:“害死你的爱妻?啊,是

    龙姑娘。”他见小龙女穿的是新娘服饰,登时会意,忙道:

    “你夫人中了毒针,郭夫人有解药,她便在外边。”杨过呸的

    一声,喝道:“你们这么来一扰,毒质侵入了我爱妻周身大x。

    郭夫人便怎么了?她难道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么?”武三通因

    杨过有救子之恩,对他极是尊敬,虽听他破口斥责,也丝毫

    不以为忤,只喃喃的道:“毒质侵入了周身大x,这便如何是

    好?”

    这一旁却恼了郭芙,听杨过言语中对她母亲颇有不敬,勃

    然大怒,喝道:“我妈妈甚么地方对你不起了?你幼时无家可

    归,不是我妈收留你的么?她给你吃,给你着,你,哼,你

    到头来反而忘恩负义,抢我的妹子。”这时她早知妹子虽落入

    杨过手中,并非他存有歹意,但既和他斗上了口,想不到甚

    么话可以反唇相稽,便又牵扯了这件事。

    杨过冷笑道:“不错,我今日正要忘恩负义。你说我抢这

    孩子,我便抢了永远不还,瞧你拿我怎么?”郭芙左臂一紧,

    牢牢抱住妹子,右手高举火把,挡在身前。武三通急道:“杨

    兄弟,你夫人既然中毒,快设法解毒要紧……”

    杨过凄然道:“武兄,没有用的。”突然间一声长啸,右

    袖卷起一拂,郭芙等五人猛觉一阵疾风掠过,脸上犹似刀割,

    热辣辣的生疼,五枝火把一齐熄灭,眼前登时漆黑一团。郭

    芙大叫一声“啊哟!”耶律齐生怕杨过伤害于她,纵身抢上,

    只听得郭襄“啊啊”一声啼哭,已出了石室。众人蓦地一惊,

    哭声已在数丈之外,身法之快,宛如鬼魅。

    郭芙叫道:“我妹子给他抢去啦。”武三通叫道:“杨兄弟,

    龙姑娘!杨兄弟,龙姑娘!”却哪里有人答应?各人均无火折,

    黑沉沉瞧不见周遭情势。耶律齐道:“快出去,别给他关在这

    里。”武三通怒道:“杨兄弟大仁大义,怎会做这等事?”郭芙

    道:“他仁义个……还是快走的好,在这里干甚么?”刚说了

    这句话,忽听得石棺中喀喀两响,因有棺盖相隔,声音甚是

    郁闷。

    郭芙大叫:“有鬼!”拉住了身旁耶律齐的手臂。武三通

    等听清楚声音确是从石棺中发出,似乎有僵尸要从棺中爬将

    出来。黑暗之中,人人毛骨悚然。

    耶律齐向武三通低声道:“武叔叔,你在这里,我在那边。

    僵尸若是出来,咱们四掌齐施,打他个筋折骨断。”他反手握

    住郭芙手腕,拉她站在自己身后,生怕鬼物暴起伤人。

    只听得呼的一响,棺中有物飞出。武三通和耶律齐早已

    运劲蓄势,听到风声,同时拍击下去。两人手掌碰到那物,齐

    叫:“不好!”原来击到的竟是一条长长的石块,却是放置在

    棺中的石枕。两人这一击用足了全身之力,将那石枕猛击下

    去,撞上石棺,碎片纷飞,石枕裂为数块,同时风声飒然,有

    物掠过身体。武三通和耶律齐待要出掌再击,那物已然飘然

    远去,但听得室外“嘿嘿”几下冷笑,随即寂然无声。

    武三通惊道:“李莫愁!”郭芙叫道:“不,是僵尸!李莫

    愁怎会在石棺之中?”耶律齐“嗯”一声,并不接口。他不信

    世上竟有甚么鬼怪,但若说是李莫愁,却又不合情理,她明

    明和自己一起进来,杨过和小龙女却已在古墓多日,她怎会

    处于杨龙二人身下的棺中?武三通道:“然则李莫愁哪里去

    了?”耶律齐道:“这墓中到处透着邪门,咱们还是先出去罢。”

    郭芙道:“我妹子怎生是好?”武三通道:“咱们没法子,你妈

    妈必有妙策,大家出去听她吩咐便了。”

    当下众人觅路而出,潜回溪水。刚从水底钻上,眼前一

    片通红,溪左溪右的树林均已着火,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郭

    芙惊叫:“妈,妈!”却不闻应声。蓦地里一棵着了火的大树

    直跌下来,耶律齐拉着她向上游急跃,这才避过。此时正当

    隆冬,草木枯槁,满山已烧成一片火海。五人虽然浸在溪水

    之中,大火来,脸上仍感滚热。

    武三通道:“必是蒙古兵攻打重阳宫失利,放火烧山泄

    愤。”郭芙急叫:“妈,妈!你在哪里啊?”忽见溪左一个女子

    背影正在草间跳跃避火。郭芙大喜,叫道:“妈,妈!”从溪

    水中纵身而出,奔了过去。武三通叫道:“小心!”喀喇、喀

    喇几响,两株大树倒下,阻断了他的眼光。

    郭芙冒烟突火的奔去。当她在溪水中时,一来思母心切,

    二来从黑沉沉的古墓中出来,眼前突然光亮异常,目为之炫,

    不易看得清楚,待得奔到近处,才见背影不对,一怔之间,那

    人斗然回过身来,竟是李莫愁。

    原来她被杨过压在石棺之下,本已无法逃出,后来杨过

    盛怒下挥剑斩断上面一口石棺,连下面的棺盖竟也斩裂,李

    莫愁死里逃生,先掷出石枕,再跟着跃出。

    她闭在棺中虽还不到一个时辰,但这番注定要在棺中活

    生生闷毙的滋味,实是人生最苦最惨的处境,在这短短的时

    刻之中,她咬牙切齿,恨极了世上每一个还活着的人,心中

    只想:“我死后必成厉鬼,要害死杨过,害死小龙女,害死武

    三通,害死黄蓉……”不论是谁,她都要一一害死。后来她

    虽侥幸逃得性命,心中积蓄的怨毒却是丝毫不减,忽然见到

    郭芙,当即脸露微笑,柔声道:“郭姑娘,是你啊,大火烧得

    很厉害,可要小心了。”

    郭芙见她神色亲切,颇出意料之外,问道:“见到我妈妈

    么?”李莫愁走近几步,指着左首,道:“那边不是么?”郭芙

    顺着她手指望去。李莫愁突然欺近,一伸手点中她腰下x道,

    笑道:“别性急,你妈就会来找你的。”眼见大火从四面八方

    近,若再逗留,自己性命不保,纵身一跃,疾驰而西。郭

    芙软瘫在地,只听李莫愁凄厉的歌声隔着烈焰传了过来:“问

    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歌声渐远,蓦地里一股浓烟随风卷至,裹住了郭芙。她

    四肢伸动不得,被浓烟呛得大声咳嗽。武氏父子和耶律齐站

    在溪水之中,满头满脸都是焦灰,小溪和郭芙之间烈火冲起

    两三丈高,四人明知她处境危急,但如过去相救,只有陪她

    一起送命,决计救她不出。

    郭芙被烟火薰得快将晕去,吓得连哭也哭不出了,忽听

    得东首呼呼声响,转过头来,只见一团旋风裹着一个灰影疾

    刮而来,旋风到处,火焰向两旁分开,顷刻间已刮到她身前。

    风中人影便是杨过。郭芙本以为有人过来相救,正自欢喜,待

    得看清却是杨过,身外虽然炙热,心头宛如一盆冷水浇下,想

    道:“我死到临头,他还要来讥嘲羞辱我一番。”她究竟是郭

    靖、黄蓉之女,狠狠的瞪着杨过,竟是毫不畏惧。

    杨过奔到她身边,挺剑刺去,剑身从她腰下穿过,喝道:

    “小心了!”左臂向外挥出。玄铁剑加上他浑厚内力,郭芙便

    如腾云驾雾般飞上半空,越过十余株烧得烈焰冲天的大树,扑

    通一声,掉入了溪水。耶律齐急忙奔上,扶了起来,解开她

    被封的x道。郭芙头晕目眩,隔了一会,才哇的一声哭了出

    来。

    原来杨过带着小龙女、郭襄出墓,见蒙古兵正在烧山。杨

    龙二人在这些大树花草之间一起度过几年时光,忽见起火,自

    是甚为痛惜,眼见蒙古军势大,无力与抗。杨过不知小龙女

    毒质侵入要x与脏腑之后还能支持得多久,当下找了个草木

    稀少的石d暂且躲避。

    过不多久,遥遥望见郭芙为李莫愁所害,大火即将烧到

    身边。杨过道:“龙儿,这姑娘害了我不够,又来害你,今日

    终于遭到如此报应。”小龙女明亮的眼光凝视着他,奇道:

    “过儿,难道你不去救她?”杨过恨恨的道:“她将咱们害成这

    样,我不亲手杀她,已是对得起她父母了。”小龙女叹道:

    “咱们不幸,那是命苦,让别人快快乐乐的,不很好吗?”

    杨过口中虽然如此说,但望见大火烧近郭芙身边,心里

    终究不忍,涩然道:“好!咱们命苦,人家命好!”除下身上

    浸得湿透的长袍,裹在玄铁剑上,催动内力急挥,剑上所生

    风势开大火,救了郭芙脱险。他回到小龙女身边,头发衣

    衫都已烧焦,裤子着火,虽即扑熄,但腿上已烧起了无数大

    泡。

    小龙女抱着郭襄,退到草木烧尽之处,伸手给杨过整理

    头发衣衫,只觉嫁了这样一位英雄丈夫,心中不自禁的得意,

    悄立劲风烈焰之间,倚着杨过,脸上露出平安喜乐的神色。杨

    过凝目望着她,但见大火得她脸颊红红的倍增娇艳,伸臂

    环着她的腰间。在这一刹那时,两人浑忘了世间的一切愁苦

    和哀伤。

    她二人站在高处,武氏父子、郭芙、耶律齐五人从溪水

    中隔火仰望,但见他夫妇衣袂飘飘,姿神端严,宛如神仙中

    人。郭芙向来瞧不起杨过,这时猛然间自惭形秽。

    杨过和小龙女站立片刻,小龙女望着满山火焰,叹道:

    “这地方烧得干干净净,待花草树木再长,将来不知又是怎生

    一副光景?”杨过不愿她为这些身外之物难过,笑道:“咱俩

    新婚,蒙古兵放烟火祝贺,这不是千千万万对花烛么?”小龙

    女微微一笑。杨过道:“到那边山d中歇一忽儿罢,你觉得怎

    样?”小龙女道:“还好!”两人并肩往山后走去。

    武三通忽地想起一事,纵声叫道:“杨兄弟,我师叔和朱

    师弟被困绝情谷,你去不去救他们啊?”杨过一怔,并不答话,

    自言自语道:“我还管得了这许多么?”

    他心中念头微转,脚下片刻不停,径自向山后草木不生

    的乱石堆中走去。小龙女中毒虽深,一时尚未发作,关x通

    后,武功渐复,抱着郭襄快步而行。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离

    重阳宫已远,回头遥望,大火烧得半边天都红了。

    北风越刮越紧,冻得郭襄的小脸苹果般红。小龙女道:

    “咱们得去找些吃的,孩子又冷又饿,只怕支持不住。”杨过

    道:“我也真傻,抢了这孩子来不知干甚么,徒然多个累赘。”

    小龙女俯头去亲亲郭襄的脸,道:“这小妹妹多可爱,你难道

    不喜欢么?”杨过笑道:“人家的孩子,有甚么希罕?除非咱

    俩自己生一个。”小龙女脸上一红,杨过这句话触动了她心底

    深处的母性,心想:“若是我能给你生一个孩儿……唉,我怎

    能有这般好福气?”

    杨过怕她伤心,不敢和她眼光相对,抬头望望天色,但

    见西北边灰扑扑的云如重铅,便似要压到头上来一般,说道:

    “瞧这天怕要下大雪,得找家人家借宿才好。”他们为避火势,

    行的是山后荒僻无路之处,满地乱石荆刺,登高四望,十余

    里内竟然全无人烟。杨过道:“这一场雪定然不小,倘若大雪

    封山,那可糟了,说不得,只好辛苦一些,今日须得赶下山

    去。”

    小龙女道:“武三叔、郭姑娘她们不知会不会遇上蒙古兵?

    全真教的道士们不知能否逃得性命?”语意之中,极是挂念。

    杨过道:“你良心也真忒好了,这些人对你不起,你还是念念

    不忘的挂怀。难怪当年师祖知你良心太好,怕你日后吃苦,因

    此要你修习得无情无欲,甚么事都不过问。可是你一关怀我,

    十多年的修练前功尽弃,对人人都关怀起来。”

    小龙女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啊,我为你担心难过,苦

    中是有甜的。最怕的是你不要我关怀你。”杨过道:“不错,大

    苦大甜,远胜于不苦不甜。我只能发痴发癫,可不能过太太

    平平、安安静静的日子。”小龙女微笑道:“你不是说咱俩要

    到南方去,种田、养j、晒太阳么?”杨过叹道:“我只盼能

    够这样。”

    又行出数里,天空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初时尚小,后

    来北风渐劲,雪也越下越大。两人自不放在心上,在大风雪

    之下展开轻功疾行,另有一番兴味。

    小龙女忽道:“过儿,你说我师姊到哪里去了?”杨过道:

    “你又关心起她来了。这一次没杀了她,也不知……也不知

    ……”他本待说“也不知咱们能活到几时,日后能不能再杀

    了她”,但怕惹起小龙女伤心,便不再说下去。小龙女道:

    “师姊其实也是很可怜的。”杨过道:“她不甘自己独个儿可怜,

    要弄得天下人人都如她一般伤心难过。”

    说话之间,天色更加暗了。转过山腰,忽见两株大松树

    之间盖着两间小小木屋,屋顶上已积了寸许厚白雪。

    杨过喜道:“好啦,咱们便在这儿住一晚。”奔到临近,但

    见极门半掩,屋外雪地中并无足迹,他朗声说道:“过路人遇

    雪,相求借宿一宵。”隔了一会,屋中并无应声。

    杨过推开板门,见屋中无人,桌凳上积满灰尘,显是久

    无人居,于是招呼小龙女进屋。她关上板门,生了一堆柴火。

    木屋板壁上挂着弓箭,屋角中放着一只捕兔机,看来这屋子

    是猎人暂居之处。另一间屋中有床有桌,床上堆着几张破烂

    已极的狼皮。杨过拿了弓箭,出去s了一只獐子,回来剥皮

    开腔,用雪一擦洗,便在火上烤了起来。

    这时外边雪愈下愈大,屋内火光熊熊,和暖如春。小龙

    女咬些熟獐r嚼得烂了,喂在郭襄口里。杨过将獐子在火上

    翻来翻去,笑吟吟的望着她二人。

    松火轻爆,烤r流香,荒山木屋之中,别有一番温馨天

    地。

    第三十回离合无常

    这段宁静平安也无多时。郭襄睡去不久,东边远远传来

    擦擦擦的踏雪之声,起落快捷。杨过站起身来,向东窗外张

    去。只见雪地里并肩走来两个老者,一胖一瘦,衣服褴褛,瞧

    模样是丐帮中人,劲风大雪之际,谅是要来歇足。杨过此时

    不愿见任何世人,对武林人物更是厌憎,转头道:“外边有人,

    你到里面床上睡着,假装生病。”小龙女抱起郭襄,依言走进

    内室躯在床上,扯过床边一张七孔八穿的狼皮盖在身上。

    杨过抓起一把柴灰,涂抹脸颊头颈,将帽沿压得低低的,

    又将玄铁剑藏入内室,耳听得两人走近,接着便来拍门。杨

    过将獐r油腻在衣衫上一阵乱抹,装得像个猎人模样,这才

    过去开门。

    那肥胖老丐道:“山中遇上这场大雪,当真苦恼,还请官

    人行个方便,让叫化子借宿一宵。”杨过道:“小小猎户,老

    丈称甚么官人?尽管在此歇宿便是。”那胖老丐连声称谢。杨

    过心想自己曾在英雄会上大献身手,莫要被他们认出了,于

    是撕下两条烤熟的獐腿给了二人,说道:“乘着大雪正好多做

    些活。明儿一早便得去装机捉狐狸,我不陪你们啦。”胖老丐

    道:“小官人请便。”

    杨过粗声气的道:“大姐儿他妈,咳得好些了吗?”小龙

    女应道:“一变天,胸口更是发闷。”说着大声咳了一阵,伸

    手轻轻摇醒郭襄。女人咳声中夹着婴孩的哭叫,这一家三口

    的猎户真是像得不能再像。

    杨过走进内室,砰的一声掩上了板门,上床躺在小龙女

    身旁,心想:“这胖化子恁地面熟,似在甚么地方见过。”一

    时却想不起来。

    胖瘦二丐只道杨过真是荒山中的一个穷猎户,毫没在意,

    吃着獐腿,说起话来。瘦丐道:“终南山上大火烧通了天,想

    是已经得手。”胖丐笑道:“蒙古大军东征西讨,打遍天下无

    敌手,要剿灭全真教小小一群道士,便似踏死一窝蚂蚁。”瘦

    丐道:“但前几日金轮法王他们大败而回,那也是够狼狈了。”

    胖丐笑道:“这也好得很啊,好让四王子知道,要取中国锦绣

    江山,终究须靠中国人,单凭蒙古和西域的武士可不成。”瘦

    丐道:“彭长老,这次南派丐帮要是能起得成,蒙古皇帝要封

    你个甚么官啊?”

    杨过听到这里,猛地记起,这胖老丐曾在大胜关英雄会

    上见过,只是那时他披裘裹毡,穿的是蒙古人装束,时时在

    金轮法王耳畔低声献策的,便是此人了,心想:“原来两个家

    伙都是卖国贼,这就尽快除了,免得在这里打扰。”

    这胖老丐正是丐帮中四大长老之一的彭长老,早就降了

    蒙古。只听他笑道:“大汗许的是‘镇南大将军’的官,可是

    常言道得好:讨饭三年,皇帝懒做。咱们丐帮里的人,还想

    做甚么官?”他话是这么说,语调中却显然满是热中和得意之

    情。瘦丐道:“做兄弟的先恭喜你了。”彭长老笑道:“这几年

    来你功劳不小,将来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份儿。”

    那瘦丐道:“做官我倒不想,只是你答应了的摄魂大法,

    到底几时才传我啊?”彭长老道:“待南派丐帮正式起成,我

    一当上帮主,咱两个都空闲下来,我自便传你。”那瘦丐道:

    “你当上了南派丐帮的帮主,又封了大蒙古国镇南大将军的

    官,只有越来越忙,哪里还会有甚么空闲?”彭长老笑道:

    “老弟,难道你还信不过做哥哥的么?”那瘦丐不再说话,鼻

    中哼了一声,显是不信。杨过心道:“天下只有一个丐帮,自

    来不分南北,他要起甚么南派丐帮,定是助蒙古人捣鬼。”

    只听那瘦丐又道:“彭长老,你答应了的东西,迟早总得

    给。你老是推搪,好教人心灰意懒。”彭长老淡淡的道:“那

    你便怎样?”那瘦丐道:“我敢怎么样?只是我武功低,胆子

    小,没一项绝技傍身,却跟着你去干这种欺骗众兄弟的勾当,

    日后黄帮主、鲁帮主追究起来,我想想就吓得浑身发抖,那

    还是乘早洗手不干的好。”杨过心想:“瘦老儿性命不要了,胆

    敢说这样的话?那彭长老既然胸怀大志,自然心狠手辣。你

    这人啊,当真是又j又胡涂。”彭长老哈哈一笑,道:“这事

    慢慢商量,你别多心。”那瘦丐不语,隔了一会,说道:“小

    小一只獐腿吃不饱,我再去打些野味。”说着从壁上摘下弓箭,

    推门而出。

    杨过凑眼到板壁缝中张望,只见那瘦丐一出门,彭长老

    便闪身而起,拔出短刀,躲在门后,耳听得他脚步声向西远

    去,跟着也悄悄出门。杨过向小龙女笑道:“这两个j徒要自

    相残杀,倒省了我一番手脚。那胖化子厉害得多,那瘦的决

    不是他的对手。”小龙女道:“最好两个都别回来,这木屋安

    安静静的,不要有人来打扰。”杨过道:“是啊。”突然压低声

    音道:“有脚步声。”只听西首有人沿着山腰绕到屋后。

    杨过微微一笑,道:“那瘦老儿回来想偷袭。”推窗轻轻

    跃出。果见那瘦丐矮着身子在壁缝中张望。他不见彭长老的

    影踪,似乎一时打不定主意。杨过走到他的身后,“嘻”的一

    声笑。

    那瘦丐出其不意,急忙回头,只道是彭长老到了身后,脸

    上充满了惊惧之色。杨过笑道:“别怕,别怕。”伸手点了他

    胸口、胁下、腿上三处x道,将他提到门前,放眼尽是白茫

    茫的大雪,童心忽起,叫道:“龙儿,快来帮我堆雪人。”随

    手抄起地下白雪,堆在那瘦丐的身上。小龙女从屋中出来相

    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