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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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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到此处,忽听东面隐隐传来两人言语争执之声,听

    声音正是郭靖和黄蓉。杨过好奇心起,想听两人争些甚么,寻

    声悄步,走到郭靖夫妇居室的窗下。

    只听黄蓉大声说道:“这两人明明是抱了襄儿前去绝情

    谷,想换解毒药物,你口口声声还说杨过是好人?这孩子生

    下不到一个时辰,便落入了他们手中,这时还有命么?”说到

    这里,语声呜咽,啜泣起来。

    郭靖说道:“过儿决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他累次救我救

    你,咱们便拿襄儿换他一命,那也是心甘情愿。”黄蓉泣道:

    “你情愿,我可不情愿……”

    这时室中突然发出一阵婴儿啼哭,声音甚是洪亮。杨过

    大奇:“难道那小女孩已从李莫愁手中抢回来了?怎么她又说

    ‘这时还有命么’?”屏住呼吸,凑眼到窗缝中张望,只见黄蓉

    手中果然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刚好脸向窗口,杨过瞧得明

    白,但见他方面大耳,皮色粗黑,脸上生满了细毛。那女婴

    郭襄他曾在怀中抱过良久,记得是白嫩娇小,眉目清秀,和

    这壮健肥硕的婴儿大不相同。黄蓉背向窗口,低声哄着婴儿,

    说道:“好好一对双胞胎,你快去给我找他姊姊回来。”杨过

    恍然大悟,才知黄蓉一胎生下了两个孩儿,先诞生的是女婴

    郭襄,其后又生一个男婴。当生这男婴之时,女婴已给小龙

    女抱走。

    郭靖在室中踱来踱去,说道:“蓉儿,你平素极识大体,

    何以一牵涉到儿女之事,便这般瞧不破?眼下军务紧急,我

    怎能为了一个小女儿而离开襄阳?”黄蓉道:“我说我自己去

    找,你又不放我去。难道便让咱们的孩儿这样白白送命么?”

    郭靖道:“你身子还没复原,怎能去得?”黄蓉怒道:“做爹的

    不要女儿,做娘的苦命,那有甚么法子?”

    杨过在桃花岛上和他们相聚多年,见他们夫妇相敬相爱,

    从来没吵过半句,这时却见二人面红耳赤,言语各不相下,显

    然已为此事争执过多次。黄蓉又哭又说,郭靖绷紧了脸,在

    室中来回走个不停。

    过了一会。郭靖说道:“这女孩儿就算找了回来,你待她

    仍如对待芙儿一般,娇纵得她无法无天,这样的女儿有不如

    无!”黄蓉大声道:“芙儿有甚么不好了?她心疼妹子,出手

    重些,也是情理之常。倘若是我啊,杨过若不把女儿还我,我

    连他的左臂也砍了下来。”

    郭靖大声喝道:“蓉儿,你说甚么?”举手往桌上重重一

    击,砰的一声,木屑纷飞,一张坚实的红木桌子登时给他打

    塌了半边。那婴儿本来不住啼哭,给他这么一喝一击,竟然

    吓得不敢再哭。

    便在此时,杨过突见西首窗下有个人影一晃,接着矮了

    身子,悄悄退开。杨过心想:“原来除我之外,还有人在窗外

    偷听,却是谁了?”当下蹑足在那人之后,只见那人身形婀娜,

    正是郭芙。杨过心头火起:“好啊!我正要找你!”突然身后

    一暗,房中灯火熄灭,听黄蓉气忿忿的道:“你出去罢,别吓

    惊了孩儿!”

    杨过知道郭靖就要出来,在他眼前可不易躲得过,当即

    钻到假山之后,快步绕到郭芙房外,一跃窜高,上了她房外

    那株大木笔花树,躲在枝叶之间。

    过不多时,果见郭芙回到房中。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

    道:“已打过二更啦,姑娘请安睡罢!”郭芙哼了一声,道:

    “我睡得着时自然会睡!你出去。”那女子应道:“是。”只见

    一名丫鬟开门出来,带上房门,自行去了。

    过了半晌,只听得郭芙幽幽的一声长叹,杨过心道:“你

    还叹甚么气?你断我一臂,我便也断你一臂,只不过好男不

    与女斗,此刻我下来伤你,虽然易如反掌,却不是大丈夫行

    径。”略一沉吟,已有计较:“好,让我大声叫嚷,将郭伯伯

    叫来。我先将他打败,再处置他女儿。男儿汉光明磊落,再

    也无人能笑话我一句。”但转念又想:“郭伯伯武功卓绝,我

    真能胜得了他么?只怕未必!那么此仇就此不报了?”念及断

    臂之恨,胸间热血潮涌,将心一横,正要从木笔花树上跳下,

    忽听得脚步声响,一人大踏步过来。

    只见他脚步沉凝,身形端稳,正是郭靖。他走到女儿房

    外,伸指在门上轻轻一弹,说道:“芙儿,你睡了么?”郭芙

    站了起来,道:“爹,是你么?”声音微带颤抖。杨过心中一

    惊:“莫非郭伯伯知我来此,特来保护女儿?好!我便先和你

    动手!打你不过,死在你手下便了。”

    郭靖“嗯”了一声。郭芙将门打开,抬头向父亲望了一

    眼,随即低下了头。

    第二十七回斗智斗力

    郭靖走进房去带上了门,坐在床前椅上,半晌无言。两

    人僵了半天,郭靖才问:“这些时候你到哪里去啦?”郭芙道:

    “我……我伤了杨大哥,怕你责罚,因此……因此……”郭靖

    道:“因此出去躲避几天?”郭芙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郭靖

    道:“你是等我怒气过了,这才回来?”

    郭芙又点了点头,突然扑在他的怀里,道:“爹,你还生

    女儿的气么?”郭靖抚摸她的头发,低声道:“我没生气。我

    从来就没生气,只是为你伤心。”郭芙叫了声:“爹!”伏在他

    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郭靖仰头望着屋顶,一声不响,待她哭声稍止,说道:

    “杨过的祖父铁心公,和你祖父啸天公是异姓骨r,他的爹爹

    和你爹爹,也是结义兄弟,这你都是知道的。”郭芙“嗯”一

    声。郭靖又道:“杨过这孩子虽然行事任性些,却是一副侠义

    心肠,几次三番救过你爹娘的性命,也曾救过你。他年纪轻

    轻,但为国为民,已立下不小的功劳,你也是知道的。”郭芙

    听父亲的口气渐渐严厉,更是不敢接口。

    郭靖站起身来,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却并不知道,今

    日也对你说了。过儿的父亲杨康,当年行止不谨,我是他义

    兄,没能好好劝他改过迁善,他终于惨死在嘉兴王铁枪庙中,

    虽然不是你母下手所害,他却是因你母而死,我郭家负他杨

    家实多……”

    杨过听到“惨死在嘉兴王铁枪庙中”几字,那是第一次

    听到生父的死处,深藏心底的仇恨,猛地里又翻了上来,只

    听郭靖又道:“我本想将你许配于他,弥补我这件毕生之恨,

    岂知……岂知……唉!”

    郭芙抬起头来,道:“爹,他掳我妹子,又说了许多胡言

    乱语,诽谤女儿。爹,他杨家虽然和我家有这许多瓜葛,难

    道女儿便这样任他欺侮,不能反抗?”

    郭靖霍地站起,喝道:“明明是你斩断了他的手臂,他却

    怎欺侮你了?他真要欺侮你,你便有十条臂膀也都给他斩了。

    那柄剑呢?”郭芙不敢再说,从枕头底下取出淑女剑来。郭靖

    接在手里,轻轻一抖,剑刃发出一阵嗡嗡之声,凛然说道:

    “芙儿,人生天地之间,行事须当无愧于心。爹爹平时虽然对

    你严厉,但爱你之心,和你母亲并无二致。”说到最后几句话,

    语声转为柔和。郭芙低声道:“女儿知道。”

    郭靖道:“好,你伸出右臂来。你斩断人家一臂,我也斩

    断你一臂。你爹爹一生正直,决不敢徇私妄为,庇护女儿。”

    郭芙明知这一次父亲必有重责,但没料想到竟要斩断自己一

    条手臂,只吓得脸如土色,大叫:“爹爹!”郭靖铁青着脸,双

    目凝视着她。

    杨过料想不到郭靖竟会如此重义,瞧了这般情景,只吓

    得一颗心突突乱跳,只想:“我要不要下去阻止?叫他饶了郭

    姑娘?”正自思念未定,郭靖长剑抖动,挥剑削下,剑到半空

    时微微一顿,跟着便即斩落。

    突然呼的一声,窗中跃入一人,身法快捷无伦,人未至,

    棒先到,一棒便将郭靖长剑去势封住,正是黄蓉。

    她一言不发,刷刷刷连进三棒,都是打狗棒法中的绝招。

    一来她棒法精奥,二来郭靖出其不意,竟被她得向后退了

    两步。黄蓉叫道:“芙儿还不快逃!”

    郭芙的心思远没母亲灵敏,遭此大事,竟是吓得呆了,站

    着不动。黄蓉左手抱着婴孩,右手回棒一挑一带,卷起女儿

    身躯,从窗口直摔了出去,叫道:“快回桃花岛去,请柯公公

    来向爹爹求情。”跟着转过竹棒,连用打狗棒法中的“缠”

    “封”两诀,阻住郭靖去路,叫道:“快走,快走!小红马在

    府门口。”

    原来黄蓉素知丈夫为人正直,近于古板,又极重义气,这

    一次女儿闯下大祸,在外躲了多日回家,丈夫怒气不息,定

    要重罚,早已命人牵了小红马待在府门之外,马鞍上衣服银

    两,一应俱备,若是劝解得下,让丈夫将女儿责打一顿便此

    了事,那自是上上大吉,否则只好遣她远走高飞,待日子久

    了,再谋父女团聚。卧室中夫妻俩一场争吵,见他脸色不善,

    走向女儿卧房,心知凶多吉少,当即跟来,救了女儿的一条

    臂膀。凭她武功,原不足以阻住丈夫,但郭靖向来对她敬畏

    三分,又见她怀中抱着婴儿,总不成便施杀手夺路外闯,只

    这么略一耽搁,郭芙已奔出花园,到了府门之外。

    杨过坐在木笔花树上,一切看在眼里,当郭芙从窗中掷

    出之时,若是伸剑下击,她焉能逃脱?但想她一家吵得天翻

    地覆,都是为我一人而起,这时乘人之危,实是下不了手。

    只见黄蓉连进数招,又将郭靖得倒退两步,这时他已

    靠在床沿之上,无可再退。黄蓉突然叫道:“接着!”将婴儿

    向丈夫抛去。郭靖一怔,伸左手接住了孩子。黄蓉垂下竹棒,

    走到丈夫身前,柔声道:“靖哥哥,你便饶了芙儿罢!”郭靖

    摇头道:“蓉儿,我何尝不深爱芙儿?但她做下这等事来,若

    不重处,于心何安?咱们又怎对得起过儿?唉,过儿断了一

    臂,无人照料,不知他这时生死如何?我……我真恨不得斩

    断了自己这条臂膀……”

    杨过听他言辞真挚,不禁心中一酸,眼眶儿红了。

    黄蓉道:“连日四下里找寻,都没见到他的踪迹,若是有

    甚不测,必能发见端倪。过儿武功已不在你我之下,虽受重

    伤,必无大碍。”郭靖道:“但愿如此。我去追芙儿回来,这

    事可不能如此了结。”黄蓉笑道:“她早骑小红马出城去了,哪

    里还追得着?”郭靖道:“这时三鼓未过,若无吕大人和我的

    令牌,黑夜中谁敢开城?”

    黄蓉叹了口气,道:“好罢,由得你便了!”伸手去接抱

    儿子郭破虏。郭靖将婴儿递了过去,脸有歉意,说道:“蓉儿,

    是我对你不住。但芙儿受罚之后,虽然残废,只要她痛改前

    非,于她也未始没有好处……”

    黄蓉点头道:“那也说得是!”双手刚碰到儿子的襁褓,突

    然一沉,c到了郭靖胁下,使出家传“兰花拂x手”绝技,在

    他左臂下“渊yx”、右臂下“京门x”同时一掷。这两处x

    道都在手臂之下,以郭靖此时武功,黄蓉若非使诈,焉能拂

    他得着?但当她将儿子交与丈夫之时,已然安排了这后着。郭

    靖遇到妻子,当真是缚手缚脚,登时全身酸麻,倒在床上,动

    弹不得。

    黄蓉抱起孩儿,替郭靖除去鞋袜外衣,将他好好放在床

    上,取枕头垫在后脑,让他睡得舒舒服服,然后从他腰间取

    出令牌。郭靖眼睁睁的瞧着,却是无法抗拒。

    黄蓉又将儿子放在丈夫身畔,让他爷儿俩并头而卧,然

    后将棉被盖在二人身上,说道:“靖哥哥,今日便暂且得罪一

    次,待我送芙儿出城,回来亲自做几个小菜,敬你三杯,向

    你赔罪。”说着福了一福,站起身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吻。

    郭靖听在耳里,只觉妻子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却是顽

    皮娇憨不减当年,眼睁睁的瞧着她抿嘴一笑,飘然出门,心

    想这两处x道被拂中后,她若不回来解救,自己以内力冲x,

    最快也得半个时辰方能解开,女儿是无论如何追不上了,这

    件事当真是哭笑不得。

    黄蓉爱惜女儿,心想她孤身一人回桃花岛去,以她这样

    一个美貌少女,途中难免不遇凶险,于是回到卧室,取了桃

    花岛至宝软蝟甲用包袱包了,挟在腋下,快步出府,展开轻

    功,顷刻之间赶到了南门。

    只见郭芙骑在小红马上,正与城门守将大声吵闹。那守

    将说话极是谦敬,郭姑娘前,郭姑娘后的叫不绝口,但总说

    若无令牌,黑夜开城,那便有杀头之罪。

    黄蓉心想这草包女儿一生在父母庇荫之下,从未经历过

    艰险,遇上了难题,不设法出奇制胜,一味发怒呼喝,却济

    得甚事?于是手持令牌,走上前去,说道:“这是吕大人的令

    牌,你验过了罢。”

    当时主持襄阳城防的是安抚使吕文德,虽然一切全仗郭

    靖指点,但郭靖是布衣客卿,诸般号令部署自凭吕文德的名

    衔发布。那守将见郭夫人亲来,又见令牌无误,忙陪笑开城,

    牵过自己坐骑,说道:“郭夫人倘若用得着,请乘了小将这匹

    马去。”黄蓉道:“好,我便借用一下。”郭芙见母亲到来,欢

    喜无限,母女俩并骑出城南行。

    黄蓉舍不得就此和女儿分手,竟是越送越远。襄阳以北

    数百里几无人烟,襄阳以南却赖此重镇屏隐,未遭蒙古大军

    蹂躏,虽然动乱不安,但民居一如其旧。母女俩行出二十余

    里,天色大明,已到了一个小市镇上,眼见赶早市的店铺已

    经开门。黄蓉道:“芙儿,咱们同去吃点儿饮食,我便要回城

    去啦。”

    郭芙含泪答应,心下好生后悔,实不该因一时之忿,斩

    断了杨过手臂,以致今日骨r分离,独自冷清清的回桃花岛

    去,和一个瞎了眼睛的柯公公为伴,这日子只要想一想也就

    难挨了。但父亲举剑砍落的神情,此时念及兀自心有余悸,说

    甚么也不敢回襄阳城去。

    两人走进一家饭铺,叫了些熟牛r、面饼,母女俩分手

    在即,谁也无心食用。黄蓉将软蝟甲交给女儿,叫她晚间到

    了客店,便穿在身上,又反复叮咛,在道上须得留心这些、提

    防那些,但一时之间又怎说得了多少?眼见女儿口中只是答

    应,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平时爱娇活泼的模样一时尽失,心

    中更是不忍,一瞥眼见市镇西头一家糖食店前摆着一担苹果,

    鲜红肥大,心道:“去买几个来让芙儿在道上吃,这便该分手

    啦。”说道:“芙儿,你多吃几块面饼。便吃不下,也得勉强

    吃些,这兵荒马乱之际,前面也不知到哪里才有东西吃。我

    过去买点物事。”说着站起身来,走过十多家店面,到了那卖

    苹果的担子前。

    她捡了十来个大红苹果放入怀中,顺手取了一钱银子,正

    要递给果贩,忽听得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给秤二十斤

    白米,一斤盐,都放在这麻袋里。”

    黄蓉听那女子话声清脆明亮,侧头斜望,见是个黄衣道

    姑站在一家粮食店前买物。这道姑左手抱着个婴儿,右手伸

    到怀中去取银两。婴儿身上的襁褓是湖绿色的缎子,绣着一

    只殷红的小马,正是黄蓉亲手所制。

    她一见到这襁褓,登时心头大震,双手发颤,右手拿着

    的那块银子落入了箩筐。这婴儿若不是她亲生女儿郭襄,却

    又是谁?只见那道姑侧过半边脸来,容貌甚美,眉间眼角却

    隐隐含有煞气,腰间垂挂一根拂尘,自然便是江湖上大名鼎

    鼎的赤练仙子李莫愁了。黄蓉从未和这女魔头会过面,但这

    般装束相貌,除她之外更无别人。

    黄蓉生下郭襄后,慌乱之际,模模糊糊的瞧过几眼,这

    时忍不住细看女儿,只见她眉目娇美,神姿秀丽,虽是个极

    幼的婴儿,但已是个美人胎子无疑,又见她小脸儿红红的,长

    得甚是壮健。她兄弟郭破虏虽吃母r,还不及她这般肥白可

    爱。黄蓉又惊又喜,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李莫愁付了银钱,取过麻袋,一手提了,便即出镇。

    黄蓉见事机紧迫,不及去招呼郭芙,心想:“襄儿既入她

    手,此人y毒绝伦,若是强行抢夺,她必伤孩儿性命。”眼见

    她走出市梢,沿大路向西而行,于是不即不离的跟随在后,又

    想:“她是过儿的师伯,虽听说他们相互不睦,但芙儿伤了过

    儿手臂,他们古墓派和我郭家已结上了深仇。倘若过儿和龙

    姑娘都在前面相候,我以一敌三,万难取胜,只有及早出手,

    方是上策。”眼见李莫愁折而向南,走进一座树林,当下展开

    轻功,快步从树旁绕了过去,赶在李莫愁的前头,突然窜出,

    迎面拦住。

    李莫愁忽见身前出现一个美貌少妇,当即立定。黄蓉笑

    道:“这位想必是赤练仙子李道长了,幸会幸会!”

    李莫愁见她窜出时身法轻盈,实非平常之辈,又见她赤

    手空拳,腰带间c着一根淡黄色竹杖,一转念间,登时满脸

    堆欢,放下麻袋,敛衽施礼,说道:“小妹久慕郭夫人大名,

    今日得见芳颜,实慰平生。”

    当今武林之中,女流高手以黄蓉和李莫愁两人声名最响。

    清净散人孙不二成名虽早,武功远不及两人。小龙女则年纪

    幼小,霍都王子终南山古墓败归,小龙女始为人知,大胜关

    一战,更是名扬天下,但毕竟为时未久。黄李二人一个是东

    邪黄药师娇女、大侠郭靖之妻、身任丐帮帮主二十余年;另

    一个以拂尘、银针、五毒神掌三绝技名满天下,江湖上闻而

    丧胆。此时两人初次见面,细看对方,均各自惊奇:“原来她

    竟是如此的一个美貌女子!”心下都严加提防,都想对方既享

    大名,必有真实本领。

    黄蓉笑道:“道长之名,小妹一向是久仰的了。道长说话

    如何这般客气?”李莫愁道:“郭夫人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前

    任帮主,武林中群伦之首,小妹真是相见恨晚。”两人说了好

    些客套话。

    黄蓉笑道:“道长怀抱的这个婴儿,可爱得很啊,却不知

    是谁家的孩儿?”李莫愁道:“说来惭愧,郭夫人可莫见笑。”

    黄蓉道:“不敢。”心想眼下说到正题了,一说翻便得动手,心

    中筹思方案,如何在动手之前先将女儿抢过,却听李莫愁道:

    “也是我古墓派师门不幸,小妹无德,不能教诲师妹,这孩儿

    是我龙师妹的私生女儿。”

    黄蓉大奇:“龙姑娘没有怀孕,怎会有私生女儿?这明明

    是我女儿,她当面谎言欺诈,是何用意?”她可不知李莫愁实

    非有心欺骗,只道这孩子真是杨过和小龙女所生。李莫愁心

    恨师父偏心,将古墓派的秘笈“玉女心经”单传于小师妹,这

    时黄蓉问及,便乘机败坏师妹的名声。黄蓉道:“龙姑娘看来

    贞淑端庄,原来有这等事,那倒令人猜想不到了。却不知这

    孩儿的父亲是谁?”

    李莫愁道:“这孩儿的父亲么?说起来更是气人,却是我

    师妹的徒儿杨过。”

    黄蓉虽然善于作伪,这时却也忍不住满脸红晕,心下大

    怒,暗道:“你把我女儿说成是龙姑娘私生,那也罢了,但说

    她父亲乃是杨过,岂非当面辱我?”但这怒色只在脸上一闪而

    过,随即平静如常,说道:“胡闹,胡闹,太不成话了。可是

    这女孩儿却真讨人欢喜,李道长,给我抱抱。”说着从怀中取

    出一个苹果,举在孩子面前,口中啜啜作声,逗那孩子,说

    道:“乖孩子,你的脸蛋儿可不像这苹果么?”

    李莫愁自夺得郭襄后一直隐居深山,弄儿为乐,每日挤

    了豹r喂饲婴儿。她一生作恶多端,却也不是天性歹毒,只

    是情场失意后愤世嫉俗,由恼恨伤痛而乖僻,更自乖僻为狠

    戾残暴。郭襄娇美可爱,竟打动了她天生的母性,有时中夜

    自思,即使小龙女用“玉女心经”来换,也未必肯把郭襄交

    还。这时见黄蓉要抱孩子,便如做母亲的听到旁人称赞自己

    孩儿一般,颇以为喜,笑吟吟的递了过去。

    黄蓉双手刚要碰到郭襄的襁褓,脸上忍不住流露出爱怜

    备至的神色,这慈母之情,说甚么也是难以掩饰。她对这幼

    女日夜思想,只恐她已死于非命,这时得能亲手抱在怀中,如

    何不大喜若狂?

    李莫愁斗见她神色有异,心中一动:“她如只是喜爱小儿,

    随手抱她一抱,何必如此心神震荡?此中定然有诈。”猛地里

    双臂回收,右足点动,已向后跃出两丈开外。她双足落地,正

    要喝问,只见黄蓉已如影随形般窜来。李莫愁将负在肩头的

    麻袋一抖,袋中二十斤白米和一斤盐齐向黄蓉劈面打去。

    黄蓉纵身跃起,白米和盐粒尽数从脚底飞过。李莫愁乘

    机又已纵后丈许,抽了拂尘在手,笑吟吟的道:“郭夫人,你

    要助杨过抢这孩儿么?”黄蓉在这一窜一跃之间,已想到对方

    既已起疑,势难智取,只有用力强夺,当下也是笑嘻嘻的道:

    “我不过见孩儿可爱,想要抱抱。你如此见外,未免太瞧人不

    起了。”

    李莫愁道:“郭大侠夫妇威名震于江湖,小妹一直钦佩得

    紧,今日得见施展身手,果然名下无虚。小妹此刻有事,便

    此拜别。”她生怕郭靖便在左近,胆先怯了,交代了这几句话,

    转身便走。

    黄蓉一跃上前,身在半空,已抽了竹棒在手。丐帮世传

    的打狗棒她已传给了鲁有脚,现下随身所携的这条竹棒虽不

    如打狗棒坚韧,长短轻重却是一般无异,只是色作淡黄,以

    示与打狗棒有别。她不待身子落地,竹棒已使“缠”字诀掠

    到了李莫愁背后。

    李莫愁心想我和你无怨无仇,今日初次见面,我说话客

    客气气,有甚得罪你处,何以毫没来由的便出兵刃打人?拂

    尘后挥,挡开竹棒,还了一招。

    黄蓉的棒法快速无伦,六七招一过,李莫愁已感招架为

    难。她本身武功比之黄蓉原已稍逊,何况手抱孩儿,更是转

    动不灵。黄蓉挪动身形,绕着她东转西挡,竹棒抖动,顷刻

    间李莫愁已处下风。

    又拆数招,李莫愁见她竹棒始终离开孩儿远远的,知她

    有所避忌,心想:“每次与人相斗,倒是抱着孩儿的占了便宜。”

    笑道:“郭夫人,你要考较小妹功夫,山高水长,尽有相见之

    日,何必定要今日过招?任谁一个失手,岂不伤了这可爱的

    孩儿?”

    黄蓉心想:“她是当真不知这是我的女儿,还是装假?可

    须得先试她出来。”说道:“为了这孩儿,我已让了你十多招,

    你再不放下孩儿,我可不顾她死活了!”说着举棒向她右腿点

    去。李莫愁挥拂尘一挡,黄蓉竹棒不待与拂尘相交,已然挑

    起,蓦地戳向她左胸。这一戳又快又妙,棒端所指,正是郭

    襄小小的身体。

    这一棒若是戳中了,便李莫愁也须受伤,郭襄受了更非

    立时丧命不可。黄蓉在这棒上控纵自如,棒端疾送,已点到

    了郭襄的襁褓,这一下看似险到了极处,但打狗棒法在她手

    下使将出来,自是轻重远近,不失分毫。李莫愁哪知就里,眼

    见危急,忙向右闪避,自身不免就此露了破绽,啪的一下,左

    胫骨已被竹棒扫中,险些绊倒,向旁连跨两步,这才站定。她

    挥拂尘护住身前,转过头来,怒道:“郭夫人你枉有侠名,却

    对这小小婴儿也施辣手,岂不可卑?”

    黄蓉见她这番恼怒并非佯装,心下大喜,暗想:“你出力

    保护我的女儿,我偏要棒打亲女,吓你一跳。”微微一笑,说

    道:“道长既说这孩儿来历不明,留在世上作甚?”说着纵身

    而前,举棒疾攻,数招一过,郭襄又遇危险。她身在李莫愁

    怀中,颠簸起伏,甚不舒服,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黄蓉暗叫:

    “乖女莫惊!我要救你,只得如此。”她虽心中怜惜,出手却

    越来越是凌厉,若非李莫愁奋力抗御,看来招招都能制郭襄

    的死命。李莫愁心神不定,急退数步,举拂尘护在郭襄身前,

    叫道:“郭夫人,你到底要怎地?”

    黄蓉笑道:“当今女流英杰,武林中只称李道长和小妹二

    人。此刻有缘相逢,何不一分高下?”她这几棒毒打郭襄,已

    将李莫愁激得怒气勃发,心想:“你丈夫若来,我还忌他三分,

    凭你也不过是个女子,难道我便真怕了你?”当下哼了一声,

    道:“郭夫人有意赐教,正是求之不得。”黄蓉道:“你怀抱婴

    儿,我胜之不武,还是将她掷下,咱俩凭真功夫过招玩玩。”

    李莫愁心想抱着婴儿决计非她敌手,施发毒针时也是诸

    多顾忌,心道:“江湖上多称郭靖夫妇仁义过人,但瞧她对一

    个婴儿也加此残忍,可见传闻言过其实。”游目四顾,见东首

    几株大树之间生着一片长草,颇为柔软,于是将郭襄抱去放

    在草上,轻轻拍了几下,又哄了几句,这才转身说道:“请发

    招罢。”

    黄蓉与她拆了这十余招,知她武功比之自己也差不了多

    少,若此时将女儿抢在手中,她再上来缠斗,自己稍有疏虞,

    只怕便伤了女儿,只有先将她打死打伤,再抱回女儿,方无

    后患,这女子作恶多端,百死不足以蔽其辜,想到此处,心

    中已动了杀机。

    李莫愁平素下手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以己之心度人,见

    黄蓉眼角不断的向婴儿一望一瞥,心想:“她若打我不过,便

    会向孩儿突下毒手,分我心神。”是以站在郭襄身前,不容对

    方走近。在这顷刻之间,黄蓉心中已想了七八条计策,每一

    计均有机可制李莫愁死命,但也均不免危及郭襄,寻思:“瞧

    这女魔头的神情,对我襄儿居然甚为爱惜,襄儿在她手中,纵

    然一时抢不回来,也无大碍,却不可冒险轻进,反使襄儿遭

    难。”心念一转,说道:“李道长,咱俩的武功相差不远,非

    片刻之间可分胜负,相斗之际若有虎狼之类出来吃了孩儿,岂

    不令人分心?不如先结果了这小鬼,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说着弯腰拾起一块小石子,放在中指上一弹,呼的一声,石

    子挟着破空之声急向郭襄飞去。

    这一弹是她家传绝技“弹指神通”功夫,李莫愁曾见黄

    药师露过,知道劲力非同小可,忙举拂尘格开,喝道:“这小

    孩儿碍着你甚么事了?何以几次三番要害她性命?”

    黄蓉暗暗好笑,其实这颗石子弹出去时力道虽急,她手

    指上却早已使了回力,李莫愁便算不救,石子一碰到郭襄的

    身子立时便会斜飞,决不会损伤到她丝毫,当即笑道:“你对

    这孩儿如此牵肚挂肠,旁人不知,还道……还道是你的……

    哈哈……”李莫愁怒道:“难道是我的孩……”说到这“孩”

    字,突然住口,脸上一红,道:“是我甚么?”黄蓉笑道:“你

    是道姑,自然不能有孩儿,旁人定要说这孩儿是你的妹子了。”

    李莫愁哼了一声,也不以为意,却不知黄蓉连口头上也不肯

    吃半点亏,说郭襄是她妹子,便是说郭靖和自己是她父母,讨

    她一个小小便宜,谁叫她适才说杨过是郭襄之父呢?

    李莫愁道:“郭夫人这便请上罢!”黄蓉道:“你挂念着孩

    儿,动手时不能全神贯注,我纵然胜你,也无意味。这样罢,

    我割些棘藤将她围着,野兽便不能近前,咱俩再痛痛快快的

    打一架。”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柄金柄小佩刀,走到树丛中割了

    许多生满棘刺的长藤。

    李莫愁严密监防,只怕黄蓉突然出手伤害孩子,只见她

    拉着棘藤,缠在孩子身周的几株大树之上,这么野兽固然伤

    害不了孩子,而郭襄幼小,还不会翻身,也不会滚到棘刺上

    去。她心想:“江湖上称道郭夫人多智,果然名不虚传。”见

    黄蓉将棘藤缠了一道又是一道,在几株大树间东拉来,西扯

    去,密密层层的越缠越多,又见她脸带诡笑,似乎不怀好意,

    心中不禁有些发毛,说道:“够了!”

    黄蓉道:“好,你说够了,便够了!李道长,你见过我爹

    爹,是么?”李莫愁道:“是啊。”黄蓉道:“我曾听杨过说,你

    写过四句话讥嘲我爹爹,是不是?好像是甚么‘桃花岛主,弟

    子众多,以五敌一,贻笑江湖’!”

    李莫愁心中一凛:“啊,我当真胡涂了,早就该想到此事。

    她今日跟我缠个没了没完,原来是为了这四句话。”冷冷的道:

    “当日他们五个人对付我一个人,原是实情。”黄蓉道:“今日

    咱们以一敌一,却瞧是谁贻笑江湖?”李莫愁心头火起,喝道:

    “你也休得忒也托大,桃花岛的武功我见得多了,也不过如此

    而已,没甚么了不起。”

    黄蓉冷笑道:“哼哼!莫说桃花岛的武功,便算不是武功,

    你也未必对付得了。你有本事,便将那孩儿抱出来瞧瞧!”

    李莫愁吃了一惊:“难道她已对孩儿施了毒手。”急忙纵

    身跃过一道棘藤,向左拐了个弯,见棘藤拦路,于是顺势向

    右转内,耳听得郭襄正自哇哇啼哭,稍觉放心,又向内转了

    几个弯,不知如何,竟然又转到了棘藤之外。她大惑不解,明

    明是一路转进,何以忽然转到了藤外?当下不及细想,双足

    点处,又向内跃去,只是地下棘藤一条条的横七竖八,五花

    八门,一个不小心,嗤的一声响,道袍的衣角给荆棘撕下了

    一块。这么一来,她不敢再行莽撞,待要瞧清楚如何落脚,突

    见黄蓉已站在棘藤之内,俯身抱起了孩儿。

    她登时大惊失色,高声叫道:“放下了孩儿!”眼见一条

    条棘藤之间足可侧身通过,当即连续纵跃,跨过棘藤向黄蓉

    奔去,但这七八棵大树方圆不过数丈,竟是可望而不可即,她

    这般纵跃奔跑,似左实右,似前实后,几个转身,又已到棘

    藤圈之外。只见黄蓉放下孩儿,东一转,西一晃,轻巧自在

    的出了藤圈。

    李莫愁猛地省悟,那晚与杨过、程英、陆无双等为敌,他

    们在茅屋外堆了一个个土墩,自己竟尔无法正面攻入,这时

    黄蓉用棘藤所围的,自也是桃花岛的九宫八卦神术了。她微

    一沉吟,心念已决:“只有先打退敌人,然后把棘藤一条条自

    外而内的移去,再抱婴儿。这时如莽撞乱闯,敌人占了阵图

    之利,自己非败不可。”一摆拂尘,窜出数丈,反而离得棘藤

    远远的,凝神待敌,竟没再将这回事放在心上。

    黄蓉初时见她在棘藤圈中乱转,正自暗喜,忽见她纵身

    跃开,却也好生佩服:“这女魔头拿得起,放得下,决断好快。

    她得享大名,果非幸致,看来实是劲敌。”这时女儿已置于万

    无一失之地,心中再无牵挂,挥竹棒使招“按狗低头”,向李

    莫愁后颈捺落。李莫愁拂尘倒卷,缠向竹棒,刷的一声,帚

    丝直向黄蓉面门击来。两人以快打快,各展精妙招术,顷刻

    间已拆了数十招。

    李莫愁功力深厚,拂尘上招数变化精微,但对方的打狗

    棒法实在奥妙无比,她勉力抵挡得数十招,已可说是武林中

    罕有之事,眼见竹棒平平淡淡的一下打来,到得身前,方向

    部位斗然大异,自知再斗下去,终将落败。这竹棒看来似乎

    并非杀人利器,但周身三十六大x只要被棒端戳中一处,无

    一不致人死命。李莫愁奋力再招架了几棒,额头已然见汗,拂

    尘在身前连挥数下,攻出两招,足下疾向后退,说道:“郭夫

    人的棒法果然精妙,小妹甘拜下风。只是小妹有一事不解,却

    要请教。”黄蓉道:“不敢!”

    李莫愁道:“这竹棒棒法乃九指神丐的绝技,桃花岛的武

    功倘然果真了得,郭夫人何以不学令尊的家传本事,却反而

    求诸外人?”黄蓉心想:“这人口齿好不厉害,她胜不了我的

    棒法,便想我舍长不用。”笑道:“你既知这棒法是九指神丐

    所传,那么也必知道棒法之名了。”李莫愁哼了一声,眉间煞

    气凝聚,却不答话。黄蓉笑道:“棒号打狗,见狗便打,事所

    必至,岂有他哉?”

    李莫愁见不能激得她舍棒用掌,若与她作口舌之争,对

    方又伶牙俐齿,自己仍然是输,将拂尘在腰间一c,冷笑道:

    “天下的叫化儿个个唱得惯莲花落,果然连帮主也是贫嘴滑舌

    之徒,领教了!”说着大踏步走到林边,在一个树墩上一坐。

    她这么认输走开,黄蓉本是求之不得,但见她坐着不走,

    心念一转,已知其意,她实是舍不得襄儿,自己倘若去将女

    儿抱了出来,她必上来缠斗,这一来强弱之势倒转,那便大

    大不利,看来不将此人打死打伤,女儿纵入自己掌握,仍是

    无法平平安安的抱回家去。当下左走三步,右抢四步,斜行

    迂回,已抢到李莫愁身前,这几步看似轻描淡写,并无奇处,

    但中藏八卦变化,李莫愁不论向哪一个方位纵跃,都不能逃

    离她的截阻,跟着右手轻抖,竹棒已点向李莫愁左肘。

    李莫愁举掌封格,喝道:“自陈玄风、梅超风一死,黄药

    师果真已无传人。”她这话一来讥刺黄蓉只有北丐所传的打狗

    棒法可用,二来又耻笑黄药师收徒不谨。

    黄蓉的家传“玉箫剑法”这时也已练得颇为精深,只是

    手中无剑,若是以棒作剑,兵刃不顺,便未必能胜眼前这个

    强敌,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我爹爹收了几个不肖徒儿,果

    然不妙,却哪及得李道长和龙姑娘师姊妹同气连枝,一般的

    端庄贞淑。”

    李莫愁怒气上冲,袖口一挥,两枚冰魄银针向黄蓉小腹

    激s过去。她虽然杀人不眨眼,手段毒辣无比,却是个守身

    如玉的处女,她只道小龙女行止甚是不端,听黄蓉竟将自己

    与师妹相提并论,大怒之下,一出手便是最y狠的暗器。

    黄蓉这时和她站得甚近,闪避不及,急忙回转竹棒,一

    一拨开。若不是她的打狗棒法已练到化境,拨得开一枚,第

    二枚实难挡过。两枚银计从她脸前两寸之外飞掠而过,鼻中

    隐隐闻到一股药气,当真是险到了极处。黄蓉想起数年前爱

    雕的一足被这冰魄银针擦伤,医治了六七个月毒性方始去尽,

    一凛之下,又见双针迎面s来。

    黄蓉向东斜闪,两枚银针挟着劲风从双耳之旁越过,心

    想:“此处离襄儿太近,这毒针四下里乱飞激s,万一碰破她

    一点嫩皮,那可不得了!”当下疾奔向东,穿出林子。李莫愁

    随后追来,认定她除了棒法神妙之外,其余武功均不及自己,

    眼见她晃身出林,喝道:“未分胜败,怎么便走了?”黄蓉转

    过身子,微微一笑。李莫愁道:“郭夫人,你挡我银针,还是

    非用这竹棒不可么?”说着抢上几步。

    黄蓉知道若不收起竹棒,她总是输得心不甘服,将竹棒

    往腰间一c,笑道:“久闻李道长五毒神掌杀人无数,小妹便

    接你几掌。”

    李莫愁一怔,心道:“她明知我毒掌厉害,却仍要和我比

    掌,如此有恃无恐,只怕有诈。”但想她掌法纵然神妙,怎及

    自己的神掌沾身即毙,双掌一拍,内力已运至掌心,说道:

    “愿领教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掌妙技。”眼见黄蓉右掌轻飘飘的

    拍来,当下左掌往她掌心按去,右掌跟着往她肩头击落。这

    两掌本已迅速沉猛,兼而有之,可是她右掌击出之际,同时

    更发出两枚银针,s向黄蓉胸腹之间。这掌中夹针的y毒招

    数,是她离师门后自行所创,对方正全神提防她的毒掌,哪

    料得到她又会在如此近身之处突发暗器,不少武学名家便曾

    因此而丧生于毒针之下。

    黄蓉缩回左掌,托向她右腕,化开了她右掌的扑击,右

    手缩入怀中,似乎也要掏摸暗器还敬,但终于迟了一步,她

    右手刚从怀中伸出,银针离她肋下已不及五寸,到此地步,纵

    有通天本领也已闪避不了。李莫愁心中大喜,只见银针透衣

    而没,s入了黄蓉身子。

    黄蓉叫声:“啊哟!”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