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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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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儒与武修文在持剑相斗。他与二子相别已久,二子长大成

    人,原已不识,但眼见二人右手使剑,左手各以一阳指指法

    互点,当即上前喝止。

    武氏兄弟重逢父亲,喜极而泣,然一提到郭芙,兄弟俩

    却谁也不肯退让。武三通不论怒骂斥责,或是温言劝谕,要

    他二人息了对郭芙的爱念,却始终难以成功。武氏兄弟在父

    亲面前不敢相互露出敌意,但只要他走开数步,便又争吵起

    来。当晚两兄弟悄悄约定,半夜里到这荒山中来决一胜败。武

    三通偷听到了二人言语,悲愤无已,抢先赶到二人约定之处,

    要阻止二子相斗。他越想越是难过,不由得在荒野中放声悲

    号。

    武三通正当心神激荡之际,突见一个少年从山d中走了

    出来,不禁大生敌意,喝道:“你是谁?怎知我的名字?”杨

    过听他自承,说道:“武老伯,小侄杨过,从前与敦儒、修文

    二兄曾同在桃花岛郭大侠府上寄居,对老伯威名一直仰慕得

    紧。”

    武三通点了点头,道:“你在这儿干么?啊,是了,敦儒

    与修文要在此处比武,你是作公证人来着。哼哼,你既是他

    们知交,怎不设法劝阻?反而推波助澜,好瞧瞧热闹,那算

    得是甚么朋友?”说到后来,竟是声色俱厉,将满腔怒火发泄

    在杨过身上,口中喝骂,脚下踏步上前,举起巨掌,便要教

    训这大亏友道的小子。

    杨过见他虬髯戟张,神威凛凛,心想没来由的何必和他

    动手,退开两步,陪笑道:“小侄不知二位武兄要来比武,老

    伯不可错怪了人。”武三通喝道:“还要花言巧语?你若事先

    不知,何以到了这里?世界这么大,却偏偏来到这荒山穷谷?”

    杨过心想此人不可理喻,何况与他在这荒僻之地相遇,确也

    甚是凑巧,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武三通见他迟疑,料定这小子不是好人,他年轻时情场

    失意,每见到俊秀的少年便觉厌憎,心念一动:“这小子未必

    便识得我两个孩儿,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儿,定是另有诡计。”

    狂怒下更不多想,提起右掌便往杨过肩头拍下。杨过身子一

    闪,武三通右掌落空,当即弯过左臂,一记肘锤撞了过去。杨

    过见他出招劲力沉厚,不敢怠慢,斜身移步,又避过一招。武

    三通叫道:“好小子,轻功倒是了得,亮剑动手罢!”

    就在此时,d中婴儿忽然醒来,哭了几声。杨过心念一

    动:“他与李莫愁有杀妻大仇,只要一照面,非拚个你死我活

    不可。两人动上手便是绝招杀着,我未必能护得住婴儿。”于

    是笑道:“武老伯,小侄是晚辈,怎敢和你动手?但你定要疑

    心我不是好人,那也无法。这样罢,我让你再发三招。你若

    打我不死,便请立时离开此地如何?”

    武三通大怒,喝道:“小子狂妄,适才我掌底留情,未下

    杀手,你便敢轻视于我么?”右手食指倏地伸出,使的竟然便

    是“一阳指”。他数十年苦练,功力深厚。杨过只见他食指晃

    动,来势虽缓,自己上半身正面大x却已全在他一指笼罩之

    下,竟不知他要点的是哪一处x道,正因不知他点向何处,九

    处大x皆有中指之虞,当即伸出中指往他食指上一弹,使的

    正是黄药师所授“弹指神通”功夫。

    “弹指神通”与“一阳指”齐名数十年,原是各擅胜场,

    但杨过功力既浅,所学为时极暂,学后又未尽心钻研苦练,哪

    及得上武三通数十年的专心一致?两指相触,杨过只觉右臂

    一震,全身发热,腾腾腾退出五六步,才勉强拿住桩子,不

    致摔倒。

    武三通“咦”的一声,道:“小子果然在桃花岛住过。”一

    来碍着黄药师的面子,二来见他小小年纪,居然挡住了自己

    生平绝技,心起爱才之意,喝道:“第二指又来了,挡不住便

    不用挡,莫要震坏内脏,我不伤你性命便是。”说着抢上数步,

    又是一指点出,这次却是指向杨过小腹。

    这一指所盖罩的要x更广,肚腹间冲脉十二大x,自幽

    门、通谷,下至中注、四满,直抵横骨、会y,尽处于这一

    指威力之下。杨过见来势甚疾,如再以“弹指神通”功夫抵

    挡,只怕不但手指断折,还得如他所云内脏也得震伤,当下

    急使一招“琴心暗通”,嗤的一声轻响,君子剑出鞘,护在肚

    腹之前二寸。武三通手指将及剑刃,急忙缩回,跟着第三指

    又出。这一指迅如闪电,直指杨过眉心,料想他决计不及抽

    剑回护。杨过见来指奇速,绝难化解,危急中使出“九y真

    经”中的功夫,飕的一声,倏地矮身从武三通胯下钻了过去。

    这一招虽然迅捷,毕竟姿式狼狈,抑且大失身份,好在他是

    小辈,在长辈胯下钻下也没甚么。

    武三通“啊哟”一声也来不及呼出,只觉对方手掌在自

    己左肩轻轻一拍,跟着听得杨过笑道:“武老伯,你第三指好

    厉害。”他一怔之下,垂手退开,惨然道:“嘿嘿,当真英雄

    出少年,老头儿不中用啦。”

    杨过忙还剑入鞘,躬身道:“小侄这一招避得太也难看,

    倘若当真比武,小侄已然输了。”武三通心中略感舒畅,叹道:

    “那也不然,你刚才如在我背后一剑,我这条老命便不在了。

    你这招当真机伶,似我这种老粗,原斗不过聪明伶俐的娃儿

    们……”他话未说完,忽听远处足步声响,有两人并肩而来。

    杨过一拉武三通的袖子,隐身在一片树丛之后。只听脚步声

    渐近,来的果然是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

    武修文停住脚步,四下一望,道:“大哥,此处地势空旷,

    便在这儿罢。”武敦儒道:“好!”他不喜多言,刷的一声,抽

    出了长剑。武修文却不抽剑,说道:“大哥,今日相斗,我若

    不敌,你便不杀我,做兄弟的也不能再活在世上。那手报母

    仇、奉养老父、爱护芙妹这三件大事,大哥你便得一肩儿挑

    了。”武三通听到此处,心中一酸,落下了两滴眼泪。

    武敦儒道:“彼此心照,何必多言?你如胜我,也是一样。”

    说着举剑立个门户。武修文仍不拔剑,走上几步说道:“大哥,

    你我自幼丧母,老父远离,哥儿俩相依为命,从未争吵半句,

    今日到这地步,大哥你不怪兄弟罢?”武敦儒说道:“兄弟,这

    是天数使然,你我都做不了主。”武修文道:“不论谁死谁活,

    终身决不能泄漏半点风声,以免爹爹和芙妹难过。”武敦儒点

    点头。握住了武修文的左手。兄弟俩黯然相对,良久无语。

    武三通见兄弟二人言语间友爱深笃,心下大慰,正要跃

    将出去,喝斥决不可做这胡涂蠢事,忽听两兄弟同时叫道:

    “好,来罢!”同时后跃。武修文一伸手,长剑亮出,刷刷刷

    连刺三剑,星光下白刃如飞,出手迅捷异常。武敦儒一一架

    开,第三招回挡反挑,跟着还了两剑,每一招都刺向武修文

    的要害。武三通心中突的一下大跳,却见武修文闪身斜跃,轻

    轻易易的避了开去。

    荒谷之中,只听得双剑撞击,连绵不绝,两兄弟竟是性

    命相扑,出手毫不容情,只将武三通瞧得又是担心,又是难

    过,两个都是他爱若性命的亲儿,自幼来便无半点偏袒,眼

    见二人出剑招招狠辣,纵然对付强仇亦不过如是,斗将下去,

    二人中必有一伤。此时他若现身喝止,二人自必立时罢手。但

    今日不斗,明日仍将拚个你死我活,总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二

    子身边,寸步不离的防范。他越瞧越是痛心,想起自己身世

    之惨,不由得泪如雨下。

    杨过幼时与二武兄弟有隙,其后重逢,相互间仍是颇存

    芥蒂。他生性偏激,度量殊非宽宏,见二武相斗,初时颇存

    幸灾乐祸之念,但见武三通哭得伤心,想起自己命不久长,善

    念登起:“我一生没做过甚么于人有益之事,死了以后,姑姑

    自然伤心,但此外念着我的,也不过是程英、陆无双、公孙

    绿萼等寥寥几个红颜知己而已。今日何不做桩好事,教这位

    老伯终身记着我的好处?”心念既决,将嘴唇凑到武三通耳边,

    低声说道:“武老伯,小侄已有一计,可令两位令郎罢斗。”

    武三通心中一震,回过头来,脸上老泪纵横,眼中满是

    感激之色,但兀自将信将疑,实不知他有何妙法能解开这个

    死结。杨过低声道:“只是得罪了两令郎,老伯可莫见怪。”

    武三通紧紧抓住他的双手,心意激动,说不出话来。他

    年轻时不知情爱滋味,娶妻是奉了父母之命,其后为情孽牵

    缠,难以排遣,但自丧妻之后,感念妻子舍身救命的深恩,对

    何沅君的痴情已渐淡漠,老来爱子弥笃,只要两个儿子平安

    和睦,纵然送了自己性命,也所甘愿。此刻于绝境之中突然

    听到杨过这几句话,真如忽逢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

    杨过见了他的神色,心中不禁一酸:“我爹爹若是尚在人

    世,亦必如此爱我。”低声道:“你千万不可给他们发觉,否

    则我的计策不灵。”

    这时武氏兄弟越打越激烈,使的都是越女剑法。这是当

    年江南七怪中韩小莹一脉所传,两人自幼至大,也不知已一

    同练过几千百次,但这次性命相搏,却不能有半招差错,与

    平时拆招大不相同。武修文矫捷轻灵,纵前跃后,不住的找

    隙进击。武敦儒严守门户,偶然还刺一剑,却是招式狠辣,劲

    力沉雄。

    杨过瞧了一阵,心想:“郭伯伯武功之强,冠绝当时,但

    他传授徒儿似乎未得其法,武氏兄弟又资质平平,看来郭伯

    伯武功的二成也未学到。”突然纵声长笑,缓步而出。

    武氏兄弟大吃一惊,分别向后跃开,按剑而视,待认清

    是杨过,齐声喝道:“你来这儿干么?”杨过笑道:“你们又在

    这儿干么?”武修文哈哈一笑,道:“我兄弟俩中夜无事,练

    练剑法。”杨过心道:“究竟小武机警,这当儿随口说谎,居

    然行若无事。”冷笑一声,说道:“练剑居然练到不顾性命,嘿

    嘿,用功啊用功?”武敦儒怒道:“你走开些,我兄弟的事不

    用你管。”

    杨过冷笑道:“倘若真是练功用功,我自然管不着。可是

    你们出招之际,心中尽想着我的芙妹,我不管谁管?”武氏兄

    弟听到“我的芙妹”四字,心中震动,不由自主的都是长剑

    一颤。武修文厉声道:“你胡说八道甚么?”杨过道:“芙妹是

    郭伯伯、郭伯母的亲生女儿不是?婚姻大事须凭父母之命是

    不是?郭伯伯早将芙妹的终身许配于我,你们又非不知,却

    私自在这里斗剑,争夺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哥儿俩当我杨过

    是人不是?”

    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武氏兄弟登时语塞。他们确知郭

    靖一向有意招杨过为婿,只是黄蓉与郭芙却对他不喜,这时

    突然给他说中心事,兄弟俩相顾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对答。还

    是武修文有急智,冷笑道:“哼,未过门的妻子?亏你说得出

    口!这婚事有媒妁之言没有?你行过聘没有?下过文定没有?”

    杨过冷笑道:“好啊,那么你哥儿俩倒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

    言了。”宋时最重礼法,婚姻大事非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

    可。武氏兄弟本拟两人决了胜败之后,败者自尽,胜者向郭

    芙求婚,那时她无所选择,自必允可,然后再一同向郭靖夫

    妇求恳,不料竟有一个杨过来横加c手。武修文微一沉吟,说

    道:“师父有意将芙妹许配于你,这话说不定也是有的。可是

    师母却有意许我兄弟之中一人。眼下咱们三人均是一般,谁

    都没有名份,日后芙妹的终身属谁,却难说得很呢。”杨过仰

    头向天,哈哈大笑。

    武修文见他大笑不止,只不说话,怒道:“你笑甚么?难

    道我的话错了?”杨过笑道:“错了,错了。郭伯伯固然欢喜

    我,郭伯母却更加欢喜我,你两兄弟哪能与我相比?”武修文

    道:“哼,你信口开河,有谁信了?”杨过笑道:“哈哈,我何

    必胡说?郭伯母私下早就许了我啦,否则我怎肯如此出力的

    救我岳父岳母?这都是瞧在我那芙妹份上啊。你说,你师母

    亲口答应过你们没有?”

    二武惶然相顾,心想师母当真从未有过确切言语,连言

    外之意也未露过半分,莫非真的许了这小子?两人本要拚个

    你死我活,此时斗然杀出一个强敌,兄弟俩敌忾同仇,不禁

    互相靠近了一步。

    杨过曾偷听到郭芙和他兄弟俩的说话,有意要激得他二

    人对己生妒,于是笑吟吟的道:“芙妹曾对我言道:两位武家

    哥哥缠得她好紧,她无可推托,只好说两个都欢喜。哈哈,世

    上哪有一个好女子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我那芙妹端庄贞淑,

    更加决无此理。我跟你们实说了罢,两个都欢喜,便是一个

    都不欢喜。”当下学着郭芙那晚的语气,娇声细气的道:“小

    武哥哥,你体贴我,爱惜我,你便不知我心中可有多为难么?

    大武哥哥,你总是这么y阳怪气的,你要跟我说甚么?”

    武氏兄弟勃然变色。这几句话是郭芙分别向两人所说,当

    时并无第三人在,若非她自己转述,杨过焉能得知?二人心

    中痛如刀绞,想起郭芙始终不肯许婚,原来竟是为此。

    杨过见了二人神色,知道计已得售,正色说道:“总而言

    之,芙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日后我和她百年好合,白头偕

    老,相敬如宾,子孙绵绵……”说到这里,忽听得身后发出

    幽幽一声长叹,竟是小龙女的声音。杨过脱口叫道:“姑姑!”

    却不闻应声,随即省悟是山d中的李莫愁所发,此人决不可

    与武氏父子照面,便大声道:“你哥儿俩自作多情,枉自惹人

    耻笑。瞧在我岳父岳母的脸上,此事我也不来计较。你们好

    好回到襄阳,去助我岳父岳母守城,方是正事。”口口声声的

    竟将郭靖夫妇称作了“岳父、岳母”。

    武氏兄弟神色沮丧,伸手互握。武修文惨然道:“好,杨

    大哥,祝你和郭师妹福……福寿无疆。我兄弟俩远走天涯,世

    上算是没我们两兄弟了。”说着两人一齐转身。

    杨过暗暗喜欢,心想他二人已然恨极了我,又必定深恨

    郭芙,但两兄弟此后自然友爱深挚,终如其老父所愿。

    武三通躲在树丛之后,听杨过一番言语将两个爱儿说得

    不再相斗,心中大喜,眼见两子携手远去,忍不住叫道:“文

    儿,儒儿,咱们一块儿走。”

    二武听到父亲呼喝,一怔之下,齐声叫道:“爹爹。”武

    三通向杨过深深一揖,说道:“杨兄弟,你的恩情厚意,老夫

    终身感念。”杨过不禁皱眉,心想这话怎能在二武之前吐露,

    待要乱以他语,武修文已然起疑,说道:“大哥,这小子所说,

    未必是真。”武敦儒不擅言辞,机敏却绝不亚于乃弟,朝父亲

    望了一眼,转向兄弟,点了点头。

    武三通见事情要糟,忙道:“别错会了意,我可没叫杨家

    兄弟来劝你们。”武氏兄弟本来不过略有疑心,听了父亲这几

    句欲盖弥彰的话,登时想起杨过素来与郭芙不睦,他与小龙

    女又情意深笃,适才所言多半不确。武修文道:“大哥,咱们

    一齐回襄阳去,亲口向芙妹问个明白。”武敦儒道:“好!旁

    人花言巧语,咱们须不能上当。”武修文道:“爹爹,你也去

    襄阳罢。师父师母是你旧交,你见见他们去。”武三通道:

    “我……我……”满脸胀得通红,不知如何是好,要待摆出为

    父尊严对二子呵斥责骂,又怕他们当面唯唯答应,背着自己

    却又去拚个你死我活。

    杨过冷笑道:“武二哥,‘芙妹’两字,岂是你叫得的?从

    今而后,这两字非但不许你出口,连心中也不许想。”武修文

    怒道:“好啊,天下竟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芙妹’两字,我

    已叫了七八年,不但今天要叫,日后也要叫。芙妹,芙妹,我

    的芙妹……”突然啪的一下,左颊上给杨过结结实实打了一

    记耳光。

    武修文跃开两步,横持长剑,低沉着嗓子道:“好,姓杨

    的,咱们有多年没打架了。”

    武三通喝道:“文儿,好端端的打甚么架?”杨过转过头

    去,正色道:“武老伯,你到底帮谁?”按着常理,武三通自

    是相帮儿子,但杨过这番出头,明明是为了阻止他兄弟俩自

    相残杀,不由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杨过道:“这样罢,

    你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我不会伤他们性命,料他们也伤不

    了我,你只管瞧热闹便是。”他年纪比武三通小得多,但说出

    话来,武三通不由自主的听从,于是依言坐在石上。

    杨过拔出君子剑,寒光挥动,擦的一声响,将身旁一株

    大松树斩为两截,左掌推出,大松树上半截倒在一旁,切口

    之处,平整光滑。武氏兄弟见他宝剑如此锋锐,不禁相顾失

    色。杨过还剑入鞘,笑道:“此剑岂为对付两位而用?”顺手

    折了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为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棒,说道:

    “我说岳母对我偏心,你们两位定不肯信。这样罢,我只用这

    根木棒,你们两位用剑齐上。你们既可用我岳父岳母所传武

    功,也可用你们朱师叔所传的一阳指,我却只用岳母所授的

    武功,只要我用错了一招别门别派的功夫,便算我输了。”

    二武本来忌惮他武功了得,当日见他两次恶斗金轮法王,

    招数怪异,自己识都不识,但此时听他口口声声“岳父岳

    母”,似乎郭芙已当真嫁了他一般,心中如何不气?何况他傲

    慢托大,既说以一敌二,用木棒对利剑,还说限使黄蓉私下

    传授的武艺,两兄弟心想自己连占三项便宜,若再不胜,也

    是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武敦儒终觉如此胜之不武,摇了摇头,刚想说话,武修

    文已抢着道:“好,这是你自高自大,可不是我兄弟要叨你的

    光。若你错用了一招全真派或是古墓派的武功,那便如何?”

    心想你这小子武功虽强,不过强在从全真派与古墓派学得了

    上乘功夫,当在桃花岛之际,你给我兄弟俩打得亡命而逃,又

    有甚么了不起?是以用这番言语来挤兑于他。

    杨过道:“咱们此刻比武,不为往时旧怨,也不为今日新

    恨,乃是为芙妹而斗。倘若我输了,我只要再向她看上一眼,

    再跟她说一句话,我便是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但若你们输

    了呢?”这几句话自是得他兄弟俩非跟着说不可。事当此际,

    武修文只得道:“咱们兄弟俩输了,也永不再见芙妹之面。”杨

    过向武敦儒道:“你呢?”武敦儒怒道:“咱兄弟同心一意,岂

    有异言?”杨过笑道:“好,你们今日输了,倘若不守信约,那

    便是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是也不是?”武修文道:“不错。你

    也一样。看招罢!”说着长剑挺出,往杨过腿上刺去。武敦儒

    同时出剑,却挡在杨过左侧,只一招间,便成左右夹攻之势。

    杨过径向前跃,叫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两兄弟

    联手,果然厉害。”武敦儒提剑又上,杨过举着木棒,只是东

    闪西避,并不还手,说道:“‘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

    服破,尚可缝,手足断,不可续!’这首诗你们听见过么?”武

    修文喝道:“你罗唆些甚么?师母私下传你的功夫,怎地不施

    展出来?”武敦儒一声不响,只是催动剑力。

    杨过道:“好,小心着,我岳母亲手所授的精妙功夫这就

    来了!”说着木棒上翻下绊,使个打狗棒法中的“绊”字诀,

    左手手指伸出,虚点武敦儒的x道。武敦儒向后闪避,武修

    文“哎”的一声叫,已被木棒绊了一交。

    武敦儒见兄弟失利,长剑疾刺,急攻杨过。杨过道:“不

    错,同胞手足,有难同当。”木棒晃动,霎眼之间竟已转到他

    身后,啪的一声,在他臀上抽了一下。他这木棒似是慢吞吞

    的转动,但所出之处全是对方意料不及的部位,打狗棒法变

    幻无方,端的是鬼神莫测。武敦儒吃了这棒虽不疼痛,但显

    是输了一招,惧意暗生。武修文跃起身来,叫道:“这是打狗

    棒法,哪里是师母暗中相授?明明是师母传授鲁长老之时,咱

    们一起在旁瞧见的,你偷学几招,算得甚么?”杨过木棒伸出,

    啪的一下,又绊了他一交,这一次却是教他向前直扑。武敦

    儒长剑横削,护住了兄弟。

    杨过待武修文爬起身来,笑道:“咱们一齐瞧见,何以我

    会使,你却不会?我岳母跟鲁长老说的只是口诀,招数却是

    我岳母暗中传我的。连我的芙妹也不会,你们如何懂得?”

    武修文不知他曾有异遇,当洪七公与欧阳锋比拚之时曾

    将招数说给他听,心想他这话多半不假,否则何以他一闻口

    诀即能使棒,自己却半点不解,但兀自强辩:“这是因为各人

    品格不同了。这棒法唯丐帮帮主可使,咱们无意之中听见,未

    有师母之命,岂能偷学?只有卑鄙小人才牢牢记住了。你不

    知羞耻,徒惹旁人耻笑。”

    杨过哈哈大笑,木棒虚晃,啪啪两声,在二人背上各抽

    一记。武氏兄弟急忙后跃,满脸胀得通红。杨过笑道:“此刻

    既无对证,我虽用打狗棒法胜了,你们仍是心服口不服。好

    罢,我另使一门我岳母暗中所授的功夫,给你们见识见识。”

    他瞧瞧大武,又瞧瞧小武,问道:“我岳母的武功,是何人所

    授?”武修文怒道:“你再不要脸,岳母长岳母短的,咱们不

    跟你说话啦。”杨过一笑,道:“那又何必如此小气?好,我

    问你,你师母拜洪老帮主为师之前,武功传自何人?”武修文

    道:“我师母乃桃花岛黄岛主之女,武功是黄岛主嫡传,天下

    谁不知闻?”杨过道:“不错。你们在桃花岛居住多年,可知

    黄岛主的绝技是甚么功夫?”武修文道:“黄岛主博大精深,文

    才武略,无所不通,无所谓绝技不绝技。”杨过道:“这话倒

    也不错,以剑而论,黄岛主使的是甚么剑法?”武修文道:

    “你何必明知故问?黄岛主玉箫剑法独步武林,名震天下,江

    湖上无人不知。”

    杨过道:“你们见过黄岛主没有?”武修文道:“黄岛主云

    游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师父、师母也找他老人家不着,

    咱们小辈的焉能有缘拜见?”杨过道:“那他老人家的玉箫剑

    法,你们是没有见过的了?”武修文冷笑道:“那一年黄岛主

    生日,师母设宴遥祝,宴后曾使过一次,咱兄弟俩与芙妹倒

    是亲眼得见的。那时杨兄已到全真教另投明师去了。”杨过笑

    道:“不错,后来我岳母……好好,后来你师母暗中却把玉箫

    剑法传于我了。”

    武氏兄弟相顾一眼,均是不信,心想当年杨过虽曾拜黄

    蓉为师,但知师母只是教他读书,并未传授武功,因之在桃

    花岛上相斗,他不是自己兄弟敌手,最后打伤武修文那一推,

    听柯公公说乃是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想那玉箫剑法繁复奥

    妙,郭芙虽是师母的独生爱女,迄今亦未得传授。杨过自终

    南山归来,每次与师母相见,均是匆匆数面即便分手,就算

    师母有心传他剑法,也未必有此余暇。

    杨过木棒轻摆,叫道:“瞧着,这是‘萧史乘龙’!”以棒

    作剑,倏地伸出,噗的一声轻响,武敦儒右胸早着。木棒若

    是换作利剑,这一剑穿胸而过,他早已性命不保了。

    武修文见机得快,长剑疾出,攻向杨过右胁,终究还是

    慢了一步,杨过木棒回转,忽地刺向他的右股。这一招后发

    而先至,武修文剑尖未及对方身体,手腕先得被棒端刺中,长

    剑便非脱手不可。他急忙收剑变招,缩腕回剑,左腿踢出,杨

    过的木棒却已刺向武敦儒肩头,身随棒去,寓守于攻,对武

    修文这一腿竟是不避而避。武修文一脚踢空,武敦儒却已情

    势紧迫,疾挥长剑严守门户,才不让木棒刺中了身子。

    数招之间,二武已是手忙脚乱,拚命守御还有不及,哪

    有余暇挥剑去削断他的木棒?杨过口中叫出招数:“山外清音,

    金声玉振,凤曲长鸣,响隔楼台,棹歌中流……”木棒连刺,

    潇洒自如,着着都是攻势,一招不待二武化解开去,第二招

    第三招已连绵而至。他东刺一棒,西削一招,迫得二武并肩

    力抗,竟尔不敢相离半步。二武当时看黄蓉使这剑法,瞧过

    便算,只道这些俊雅花俏的招数只是为舞剑而用,怎想得到

    其中竟有如许妙用。听他所叫的招数,似乎当日黄蓉确也说

    过,二人剑上受制,固极窘迫,心中却更是难过,深信杨过

    这门玉箫剑法确是黄蓉亲传。怎想得到杨过与黄药师曾相聚

    多日,得他亲自指点玉箫剑法与弹指神通两门绝技?

    杨过见二人神色惨然,微感不忍,但想好事做到底,送

    佛送上西,今日若不将他二人打得服服贴贴,永不敢再见郭

    芙之面,那么两兄弟日后定要再为她恶斗,直至二人中有一

    个送命为止。有道是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既要奏刀治病,非

    让病人吃些苦头不可,当下催动剑法,着着进迫,竟是一招

    也不放松。二武愈斗愈惊,但见棒影晃动,自己周身要害似

    已全在他棒端笼罩之下,只得咬紧牙关,拚命抵御。

    二武所学的越女剑本来也是一门极厉害的剑法,只是二

    人火候未到,郭靖又口齿拙劣,不善将剑法中精微奥妙之处

    详加指点。因此他兄弟若与一般江湖好手较量,取胜固已有

    余,在杨过木棒之下却是破绽百出,不知其可。杨过的玉箫

    剑法本来也未学好,只是他武功比二武高得太多,何况二武

    心中伤痛,急怒交加,不免出手更乱。

    杨过不使杀着,却将内力慢慢传到棒上。二武斗了一阵,

    只觉对方手里这根树枝中竟有一股极强吸力,牵引得双剑歪

    歪斜斜,一剑明明是向对方刺出,但剑尖所指,不是偏左,便

    是刺到了右边。木棒上牵引之力越来越强,到后来两兄弟几

    成互斗。武敦儒刺向杨过的一招往往险些中了兄弟,而武修

    文向杨过削去的一剑,也令兄长竭尽全力,方能化解。

    杨过长笑一声,叫道:“玉箫剑法精妙之处,尚不止此,

    小心了!”笃的一响,木棒与大武长剑相交,但碰到的是剑面,

    木棒丝毫无损。武敦儒立感一股极大的粘力向外拉扯,长剑

    几欲脱手,急忙运力回夺。杨过木棒顺势斜推,连武修文的

    长剑也已粘住,跟着向下压落,双剑剑头一齐着地。武氏兄

    弟奋力回抽,刚有些微松动,杨过左脚跨前,已踏住了两柄

    长剑,木棒倏起,棒端在二武咽喉中分别轻轻一点,笑道:

    “服了吗?”

    这木棒若是换作利刃,两人喉头早已割断,就算是这根

    木棒,只要他手上劲力稍大,两人也非受重伤不可。二武脸

    如死灰,黯然不语。杨过抬起左脚,向后退开三步,见两兄

    弟神情狼狈,想起幼时受他们殴打折辱,今日始得扬眉吐气,

    脸上不自禁现出得意神色。

    二武此时更无丝毫怀疑,确信杨过果得黄蓉传了绝技,但

    自幼痴恋郭芙,若如此一战,即便永不再与她相见,终是心

    有不甘,又觉适才斗剑之时,一上来即被对方抢了先着,此

    后一路手忙脚乱的招架,师授武艺连一成也没使上,新练成

    的一阳指更无施展之机。武修文突然喝道:“大哥,咱们要是

    就此罢手,活在世上还有甚么味儿?不如跟他拚了!”武敦儒

    心中一凛,叫道:“是!”两人挺剑抢攻,更不守御自身要害,

    招招均是攻势。

    如此一变招,果然威力大盛,二人只攻不守,拚着性命

    丧在杨过棒下,也要与他斗个同归于尽。杨过木棒指向二人

    要害,二武竟是全然不理,右手使剑,左手将一阳指的手法

    使将出来,各以平生绝学,要取敌人性命。杨过笑道:“好,

    如此相斗,才有点味儿!”索性抛去木棒,在二人剑锋之间穿

    来c去。二武越打越狠,却始终刺他不着。

    武三通旁观三人动手,一时盼望杨过得胜,好让两个儿

    子息了对郭芙之心,然见二子迭遇险招,又不免盼他二人打

    败杨过,心情起伏,动荡无已。

    猛听得杨过一声清啸,伸指各在二人剑上一弹,铮铮两

    声,两柄长剑向天飞出。杨过纵身而出,将双剑分别抄在手

    中,笑道:“这弹指神通功夫,也是我岳母传的!”

    到此地步,武氏兄弟自知若再与他相斗,徒然自取其辱。

    杨过倒转双剑,轻掷过去,拱手道:“多有得罪。”武修文接

    过长剑,惨然道:“是了,我永不再见芙妹便是。”说着横过

    长剑,便往颈中刎去。武敦儒与兄弟的心意无异,同时横剑

    自刎。杨过一惊,飞纵而前,铮铮两响,又伸指弹上双剑。两

    柄长剑向外翻出,剑刃相交,当的一声,两剑同时断折。

    就在此时,武三通也已急跃而前,一手一把,揪住二人

    的后颈,厉声喝道:“你二人为了一个女子,便要自残性命,

    真是枉为男子汉了。”

    武修文抬起头来,惨然道:“爹,你……你不也是为了一

    个女子……而伤心一辈子么?我……”话未说完,星光下只

    见父亲脸上泪痕斑斑,显是心中伤痛已极,猛想起兄弟互斗,

    实是大伤老父之情,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武三通手一松,

    将他搂在怀内,左手却抱住了武敦儒,父子三人搂作一团。武

    敦儒想起自己对郭芙一片真情,哪想到她暗中竟与杨过要好,

    连师母也瞒过自己兄弟,将生平绝技传了她心目中的快婿,看

    来旁人皆是假心假意,只有父子兄弟之情才是真的,伏在父

    亲怀内,不由得也哭了出来。

    杨过生性飞扬跳脱,此举存心虽善,却也弄得武氏兄弟

    狼狈万状,眼见他父子三人互相爱怜,他心中大为得意,暗

    想我虽命不久长,总算临死之前做了一桩好事。

    只听武三通道:“傻孩子,大丈夫何患无妻?姓郭的女孩

    子对你们既无真心,又何必牵挂于她?咱父子眼前的第一件

    大事,却是甚么?”武修文抬起头来,说道:“要报妈妈的大

    仇。”武三通厉声道:“是啊!咱父子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

    要找到那赤练魔头李莫愁。”

    杨过一惊,心道:“快些引开他们三人,这话给李师伯听

    见了可大大不妙。”他心念甫动,只听得山d中李莫愁冷笑道:

    “又何必走遍天涯海角?李莫愁在此恭候多时。”说着从d走

    了出来,只见她左手抱婴儿,右手持拂尘,凉风拂衣,神情

    潇洒。

    武氏父子万想不到这魔头竟会在此时此地现身,武三通

    大吼一声,扑了上去。武敦儒与武修文长剑已折,各自拾起

    半截断剑,上前左右夹击。杨过大叫:“四位且莫动手,听在

    下一言。”武三通红了眼睛,叫道:“杨兄弟,先杀了这魔头

    再说。”话说之时,左掌右指已连施三下杀着,武氏兄弟剑刃

    虽断,但近身而攻,半截断剑便如匕首相似,也是威力不小。

    杨过知他们身有血仇,决不肯听自己片言劝解便此罢手,

    只是生怕误伤了婴儿,叫道:“李师伯,你将孩子给我抱着。”

    武三通一怔,退开两步,问道:“你怎地叫她师伯?”李

    莫愁笑道:“乖师侄,你攻这疯子的后路,孩子我自抱着。”她

    接了武三通三招,觉他功力大进,与当年在嘉兴府动手时已

    颇不相同,而武氏兄弟也非庸手,三人舍命抢攻,颇感不易

    对付,是以故意叫杨过“乖师侄”,好分三人之心。武三通果

    然中计,叫道:“儒儿、文儿,你们提防那姓杨的,我独个儿

    跟这魔头拚了。”杨过垂手退开,说道:“我两不相助,但你

    们千万不可伤了孩子。”

    武三通见他退开,心下稍宽,催动掌力,着着进。李

    莫愁舞动拂尘抵御,说道:“两位小武公子,适才见你们行事,

    也算得是多情种子,不似那些无情无义的薄幸男人可恶。瞧

    在这个份上,今日饶你们不死,给我快快去罢!”武修文怒道:

    “贼贱人,你这狼心狗肺的恶婆娘,凭甚么说多情不多情?”说

    着欺身直上,狠招连发。李莫愁怒道:“臭小子不知好歹!”拂

    尘转动,自内向外,一个个圈子滚将出来。二武的断剑与她

    拂尘一碰,只觉胸口剧震,断剑险些脱手。武三通呼的一掌

    劈去,李莫愁回过拂尘抵挡,这才解了二武之围。

    杨过慢慢走到李莫愁身后,只待她招数中稍有空隙,立

    即扑上抢她怀中婴儿。但武氏父子大呼酣斗,得李莫愁挥

    动拂尘护住了全身,竟是丝毫找不到破绽,眼见武氏父子出

    手全无顾忌,招数中丝毫没有要避开孩子之意,若有差失,如

    何对得住郭靖夫妇?他大声叫道:“李师伯,孩子给我!”抢

    将上去,挥掌震开拂尘,便去抢夺婴儿。

    这时李莫愁身处四人之间,前后左右全是敌人,已缓不

    出手来与他争夺,但若就此让他将孩子抢去,也是不甘,厉

    声喝道:“你敢来抢?我手臂一紧,瞧孩子活是不活?”杨过

    一愕,哪敢上前?

    李莫愁如此心神微分,武三通左掌猛拍,掌底夹指,右

    手食指已点中了她腰间。李莫愁登时半身酸麻,一个踉跄,几

    欲跌倒,却便此乘势飞足踢去武敦儒手中断剑,拂尘猛向武

    修文挥落。武三通抓住武修文后心往后急扯,才使他避过了

    这追魂夺命的一拂。李莫愁受伤不轻,拂尘连挥,夺路进了

    山d。

    武三通大喜,叫道:“贼贱人中了我一指,今日已难逃性

    命。”武氏兄弟手挺断剑,便要冲进d去。武三通道:“且慢,

    小心贱人的毒针,咱们在此守住,且想个妥善之策……”话

    未说完,忽听得山d中一声大吼,扑出一头豹子。

    这头猛兽突如其来,武三通父子三人都大吃一惊,只一

    怔之间,银光闪动,豹子肚腹之下蓦地里s出几枚银针。这

    一下更是万万料想不到,总算武三通武功深湛,应变迅捷,危

    急中纵身跃起,银针从足底扫过,但听武氏兄弟齐呼“啊

    哟”,只吓得他一颗心怦怦乱跳,却见李莫愁从豹腹下翻将上

    来,骑在豹背,拂尘c在颈后衣领之中,左手抱着婴儿,右

    手揪住豹颈,纵声长笑。那豹子连窜数下,已跃入了山涧。

    这一着却也大出杨过意料之外,他眼见豹子远走,急步

    赶去,叫道:“李师伯……”武三通见两个爱儿倒地不起,忧

    心如焚,伸手抱住杨过,叫道:“今日我跟你拚了。”杨过毫

    没防备,给他抱个正着,急道:“快放手!我要抢孩子回来!”

    武三通道:“好好好,咱们大伙儿一块死了干净。”杨过急使

    小擒拿想扳开他手指。武三通惶急之余,又有些疯疯癫癫,武

    功却丝毫未失,左手牢牢抱住他腰,右手勾封扣锁,竟也以

    小擒拿手对拆。

    杨过见李莫愁骑在豹上已走得影踪不见,再也追赶不上,

    叹道:“你抱住我干么?救他们的伤要紧啊。”武三通喜道:

    “是,是!这毒针之伤,你能救么?”说着放开了他腰。

    杨过俯身看武氏兄弟时,只见两枚银针一中武敦儒左肩,

    一中武修文右腿,便在这片刻之间,毒性延展,二人已呼吸

    低沉,昏迷不醒。杨过在武敦儒袍子上撕下一块绸片,裹住

    针尾,分别将两枚银针拔出。武三通急问:“你有解药没有?

    有解药没有?”杨过眼见二武中毒难救,黯然摇头。

    武三通父子情深,心如刀绞,想起妻子为自己吮毒而死,

    突然扑到武修文身上,伸嘴凑往他腿上伤口。杨过大惊,叫

    道:“使不得!”顺手一指,点中了他背上的“大椎x”。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