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晨曦》

    正文第一章身在何处?

    一架银白色的客机穿梭在云间,在碧蓝的天空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机舱里干净整洁,由于不是旅游旺季,又是飞往澳洲的国际航线,旅客并不多,临窗的位置坐着一名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女孩,水粉色的t恤,下穿一条同色七分裤,利落的短发让原本很沉静柔和的脸上,多了几许的干练飒爽之气,她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外文书仔细的阅读着,小巧的耳朵上带着耳麦,隐隐从里面传出经典的外文歌曲。

    在她的旁边坐着一对中年夫妻,从长相上来开,女孩应该就是他们的女儿。妻子眼里含着骄傲的笑容,捧着相册,手指不停的指点相片,对旁边的丈夫说道“你看,这是咱女儿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时照的,还有这长,同小曦合影的这个外国人,好像还得了金牌呢,小曦的奥运志愿者可是没白当——”

    丈夫同样眼里透着得意,故作平常的咳嗽一声,“行了,行了,知道你生个好女儿。”

    同样伸手翻动着相册,每一页都是女孩干净甜美的笑容,停在最后两页,丈夫硬是从妻子手中夺过相册,指着相片说道“老婆,小曦还是穿军装好看,你看,国庆阅兵时,小曦在女兵方阵多气派,小曦参加了半年的军事训练,回来后,我看着性格更外向了一些,不似以前那样总是说着鸟语,还是当兵好。”

    “行了吧,你。”妻子显然不赞同丈夫的话,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什么鸟语,那是英语,德语,法语,小曦可是会五门外语的,若是没有奥运会志愿者服务时的杰出表现,小曦怎么能被选去参加国情阅兵?我还指望着小曦出国深造,将来当个外交官或者翻译官,当兵有什么好?我就烦当兵的。”

    “你——你——当兵有什么不好?我还当过兵呢?”丈夫梗梗着脖子,显然他有军人情怀,可是以前女儿根本就不听他的,妻子一笑“是哦,大头兵先生。”

    夫妻两人的带着玩笑的拌嘴,引得不远处的旅客纷纷偷笑,对于一家三口脉脉的温情,流露出一丝的羡慕。

    “好了,老爸,老妈。”女孩有所感觉,摘掉了耳麦,揉了揉额头,轻声抱怨道“你们怎么吵到飞机上来了?”

    显然这种局面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家里时也是如此,妻子弹了一下女孩的额头“还不是为了你,好好的都已经定好了明年出国留学,却非要应招入伍,你这是让我不安生。”

    “妈。”女孩拉长了声音,撒娇一样的蹭了蹭母亲的肩膀“咱们好不容易出国旅游,就别说那些烦心的事情,反正离毕业还有一年呢,兴许女儿就改了主意呢?”

    拿着相册女孩讲起了母亲百听不厌的奥运会和国情阅兵时的趣事,丈夫看着妻子缓和的面容,偷偷的向女儿挑了挑大拇指,得到了女孩俏皮的眨眼回应,随后丈夫靠近了妻子,虽然手中拿着一本画册,但是却立起耳朵,听着女孩的说话,这就是幸福的一家人。

    就在此时安静机舱警报声响了起来,妻子一下子抓住丈夫,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飞机是不是出事了?”

    “别急,别急,没事,没事的。”丈夫脸上同样透着紧张,但还是勉强安慰妻子和女儿,“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就过去了。”

    “妈,爸,我们在一起,没事的。”女孩脸色已经失去了刚刚的红润,煞白如纸,抱着母亲,轻声说道“要是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净胡说,你那么年轻,你要要活着。”母亲搂紧女孩,坚定的说道“小曦,你要记住,你的生命不是你的,是我和你爸给的,无论如何艰难,都要活下去,知道吗?你要活着,活着——”

    “对,你妈说得对,你要活着。”丈夫从座位坐下拿出救生衣,围在了女孩和妻子身上,在混乱的机舱里,旅客们纷纷的哭泣哀号,丈夫张开双臂,抱紧了妻女,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许提死,要幸福的活着,你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更是我们的骄傲,小曦,明白吗?”

    就在此时传来空姐镇定的声音“大家不要慌,没事的,按我说的做——”还没待她说完,飞机凌空爆炸,碧蓝的天空中滚动着灼热的火球,巨大的冲力灼热的燃烧让女孩再也抓不住父母的手,高喊着“老爸,老妈——”

    女孩陷入了黑暗中,就这样死了吗?不,要活下去,如果说活下去是父母的愿望,无论多难都要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我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不晓得过了多久,女孩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忘记了一切,只记得一个信念,好好的活下去,她走在一个长长的走廊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女孩伸出手碰触墙壁,上面仿佛有着莫名的吸引力,黏住了她的手,将女孩生生的拽了进去,挣脱不过,女孩眼前清晰的出现几个字,‘公元前138年,即建元三年。’

    没等她多想,一道亮光闪过,眼前人影晃动,垂地的薄纱微动,一名玄服束冠的男子手紧紧的抓着纱帘,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女孩却可以感觉到他的担心,忧虑,以及一分的后悔,不远处的榻上传来阵阵的低泣声。

    女孩皱眉,这是电视剧吗?为何他们看不见自己,而她却看得那么清楚,周围的一切很陌生,是因为自己死了?只剩灵魂?

    “皇后到底怎么样了?你们给朕说话。”

    男子瞪大眼眸,身上的气势更重,就在此时大殿的门推开,走进来一名白发身穿玄色汉服的老夫人,她的脸上虽然难掩焦急,但更多的是镇静,漆黑的眼眸无神无亮,却让人不敢逼视,搀扶着她的是一名草绿色拂袖长衫的中年女子,五官端庄秀美,细长的丹凤眼透着冷意,扫了一眼发怒的男子,低声说道“娘,娇娇会没事的。”

    “皇帝,此时你发火有何用?”老夫人将手中的龙头拐,在泛着木质香气的地板上锤了两下,咚咚的声音稳住了混乱的局面,冷声说道“现在最要急的是保住娇娇和她肚子里的龙种,你轻信妄为的冒失行径,一会再同你细说。”

    中年女子扫了一眼脸色不停变化的青年男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娘,我们还是去看看娇娇吧。”

    就在此时从大殿外面再次跑进来一名内侍,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启禀皇上,柳美人产下一子。”

    老夫人停住脚步,回头精准的把握住皇帝所站的方位,嘴角扯出一丝的笑容“这可是皇帝的长子,值得庆贺。”

    “奶奶,朕——朕——”皇帝一语顿色,脸上没有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压低声音“朕担心皇后,哪还顾得了别的?”

    “你当我眼盲不晓得吗?若不是这个柳美人挡路,皇后会摔那么重?随后更是为了救你被刺客所伤?”

    “娘,那不怪皇上,那是娇娇心甘情愿的。”中年女子脸上眼中的冷意更重,老夫人一下子甩掉她的搀扶,怒道“你就偏着他吧,我倒要看看是女儿重要,还是女婿重要。”

    老夫人拄着拐,向床榻走去,单单留下中年女子和不敢同她对视的皇帝,中年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疲惫担忧“皇上,无论如何得添长子总是喜讯,柳美人——”

    皇帝抬起了头,抿着嘴唇,眼中透着一丝的狠辣“柳美人为产子血崩而亡,皇长子——皇长子交给——”

    “啊。”一声凄厉的哭声传来,随后是老夫人的呼唤“娇娇,娇娇。”

    中年女子再也不顾的别的,飞奔到榻前,抓住女儿的手,呜咽的唤道“娇娇,娇娇,你要挺住呀。”

    几盆端出来的血水,在昏暗的烛火下格外的鲜红诡异,目睹这一切的女孩不由的后退一步,离着皇帝更近,女孩惊慌失措的摇头,不,不去,我不去。

    “皇后怎么样?”皇帝的一声断喝,内侍婢女纷纷跪伏余地,一名胡须发白的人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小产了,而且——而且此后再难以——难以有孕。”

    “娇娇。”一高一低两声哀怨中透着绝望的呼喊,让榻上披头散发脸上面白如纸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眸,扫过眼前透着关切的老夫人和母亲,最终落在了不远处分不出神情的皇帝身上,动动嘴唇,皇帝身边的女孩,虽然不懂唇语,也听不清她的声音,但却清楚的明白她说的那句话,‘皇上,你没事就好。’

    皇帝身子一震,低垂的眼里闪过疼惜,愧疚,以及一丝的解脱和庆幸,几步走到了榻前,老夫人被自己的女儿硬是搀扶起来,让他们毫无阻隔的相视,皇帝抓住了皇后的手,眼中一丝的泪光闪过,沙哑的说道“皇后——皇后,你好傻,为何舍命救朕?”

    老夫人眼角泪水滚落,明显有话要说,却被女儿拉住“娘,让娇娇他们说说话吧。”

    “唉,孽缘,这就是孽缘。”老夫人和中年女子相携离开,当跨出大殿门的时候,中年女子回头望了床榻前相依的二人一眼,摇摇头离开了。

    女孩慢慢的靠近床榻,见到皇后艰难的抚着皇帝的脸颊,眸光柔和无悔“我是你的——阿娇姐姐——更是你的妻子——”

    皇帝眼角渗出一滴泪珠滚落,女孩还想靠近,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出去,相拥的帝后,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慢慢的消散于无形,重新回到了好似走廊的地方。

    正文第二章迷蒙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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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女孩在走廊里跑了两步,摔倒了了,突然伸出一只手,再次将女孩拽进了墙壁里,上面同样隐现着金字‘公元前138年,建元三年’

    稀稀落落的雨声越来越清晰,当女孩的眼前再次恢复光亮时,发现她竟然站在了暴雨中,可是身上的衣服还像以前那般干燥,并没有被雨水淋湿,难道是幻觉?女孩凝神看去,在庄严肃穆的大殿门口,台阶上跪着一名浑身已经湿透的女子,凌乱头发,苍白的脸色,几乎不见一丝血色的嘴唇,显得很是狼狈,可是她被暴雨淋得睁不开的眼眸中,透着执着不肯放弃,仿佛一潭宁静的湖水偶尔泛着一丝的祈求,双眸如同深夜里的火种一般,璀璨明亮。

    她是谁?怎么会觉得面熟?女孩歪头想了起来,轻飘飘的身子靠近了被雨水寒气弄得瑟瑟发抖的女子,仿佛是她?是那位小产的皇后?

    大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亮如白昼的烛光,女孩此时具备了神奇的能力,目光能穿透一切的阻隔,看见里面的情形,甚至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在榻上坐着一名收拾得很是利索的老夫人,在她面前同样跪着一人,看着背影也很熟悉,她们到底是谁?为何这么清楚?

    “娘,我晓得您是为了娇娇,可是——可是——”中年女子抬头,带着一丝愧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咬着嘴唇“那是皇上。”

    “皇上怎么了?难道他就不该立储?皇长子养在皇后身边,就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储君,皇上糊涂,娇娇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

    中年女子隐隐泪光闪过,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养在身边,再好也不是亲生儿子,就算皇长子当了太子又能怎么样?娇娇还不是无子的皇后?”

    老夫人身子一震,扬起手臂狠狠的打了一下女儿,无亮的眼底仿佛黑洞一样透着哀伤疼惜,呜咽的说道“这辈子我最疼娇娇,难道我能害她?若立皇长子,将来娇娇也好有个依靠,别说我这老太婆说话不中听——他是皇上,他的性子我还能不了解?我在他还不敢如何,若是哪天我去找了先帝,无子的皇后什么下场?你别说你不清楚薄皇后的事情。”

    “娇娇不是薄皇后,皇上——皇上他——”中年女子停顿了许久,拉着母亲的手,恳求道“娘,我晓得您担忧娇娇,更担忧女儿,甚至——还有陈家,窦家,可是娘,您要明白,这个天下是皇上的,他不愿意立皇长子为太子,将来总有法子废除的,皇上骨子里骄傲的很,为此事让他心存芥蒂,将来对窦家,对陈家,以及娇娇都不好,娘,咱们不能跟娇娇一辈子,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糊涂,你糊涂,若是名不正言不顺,怎么保住娇娇的皇后位置?你当我眼盲了耳朵也聋了,窦彭祖已经都同我说了,整个朝堂上都晓得皇后无子,你让娇娇如何自处?娇娇被他的花言巧语蒙住了眼,难道你也如此没有分寸?你是我的女儿,长于宫廷,难道你忘了当初——当初我有多么艰难才保住你们兄妹?此时趁着我还硬朗,窦家,陈家还借得上力,把储位的事情定下,至于将来——”

    老夫人缓了一口气,平缓的说道“你有一句话说准了,这天下是姓刘。”

    殿外的女孩听见这话,身子颤了一下,她分辨不出这句话是何用意,只是觉得心中泛着凉意,这就是皇家吗?

    身后传来脚步踩在雨水里的声音,女孩回头望去,在杏黄伞下,站着头戴束冠身穿宽袖墨色衣衫的男子,他怔怔的看着已然快要支持不住的皇后,女孩终于想明白了,他就是那个存子杀母,将皇长子交给皇后的皇帝。

    皇帝慢慢的走近,眸光充满了疼惜怜爱,细心的女孩把握住他深藏在眼底的不知所措以及羞愤,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是女孩却看得心惊更多了几许的迷茫,年轻意气风发的皇帝尚无法完全掌控朝局,让皇后冒雨恳求不立皇长子为太子,对于皇帝来说,是——是屈辱?可是夫妻之间不是应该荣辱与共的吗?还是自己理解错了?

    “皇后,你起来,朕立皇长子为太子。”皇帝推开了旁边打伞的内侍,雨水迅速弄湿了他的衣衫,雨水顺着仿佛雕刻般的脸上滚落,伸手拉住还跪在地上的皇后,“你起来,朕是皇帝,不需要你如此。”

    “皇上,这是臣妾必须做的。”皇后疲倦平静的眼眸迸发出灼热的光亮,甩开了皇帝的拉扯,勉强控制着虚弱的身子,重新跪好,低声说道“不是我不疼他,而是此时不是立太子的最好机会。”

    随后皇后仰着头,泛着青色的嘴唇慢慢的勾起,露出一抹恬静温婉的笑容,眸光中充满了信任以及一丝别样的情愫,雨水仿佛洗净了她脸上一切的浮华,“皇上,我相信你不会因无子废除我的皇后之位,而我更不会让你有事,您是天子,立谁为储君,哪怕太皇太后都不能代您决断,太皇太后只是因为疼爱我想偏了,她会明白的,一定会明白的。”

    “皇后——”皇帝紧紧咬着嘴唇,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慢慢的抓住了皇后的胳膊,一撩衣襟抓紧皇后的手,跪在了她的身边,“阿娇,你说得对,祖母会想明白的,只要你在朕身边,她就一定会想明白。”

    皇后轻嗯了一声,仿佛失去了力气,靠在了旁边皇帝的身上,喃喃痴语“皇上,太皇太后是疼你的——不能立储——我是你的妻子——是皇后——不能看着你被——被旁人左右——会永远——”

    皇帝缓缓的抬手拦住皇后,垂下的眼帘挡不住那分的愤怒,女孩后退几步,按着怦怦跳的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晓得为何心中泛起对皇后的怜悯,帝王的心都是用钢,用铁打造的,他们——他们电闪雷鸣,一道闪电让皇后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大殿里中年女子再也顾不得别的,大声说道“娘,你这是要逼死娇娇,她的心,她的情都在皇上身上,皇上好,她便一切都好,若皇上不好,她——娇娇——她也完了。”

    老夫人气得身子发颤,拄着拐站了起来,外面的雷雨阵阵,雨水越下越大,“我不管了,你养得痴情女儿,将来——将来若是不好,别来找我诉苦。”

    说完这句话,她拄着拐离开了,中年女子对着老夫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转身慌忙的跑到了殿外,急切的呼唤“娇娇,娇娇,太皇太后答应你了,缓立太子。”

    皇后翻了一下眼皮,眼中模糊不清,嘴角却露出放心的微笑“太好了,皇上,真是太好了。”

    “皇后——阿娇姐姐——”

    皇帝抱住了昏迷过去的皇后,抬头看着面前的中年女子,动动嘴唇“姑姑——”

    “皇上,我是娇娇的母亲,也是你的姑姑。”中年女子扶起抱着皇后的皇帝,正色说道“更是大汉的长公主。”

    雨水声渐渐的散去,女孩身体再次被弹出,却清晰的看见皇帝眼中那分感动,女孩跪在走廊中,有一点明白过来,这兴许就是时间走廊,所以她才能穿过时间的界限,看到了历史的画面。

    正文第三章青青子吟

    蓝天碧云青青的草地就是女孩再次穿过刻着‘公元前137年,建元四年’的墙壁时,眼前所见的画面,踩在柔韧的草地上,女孩却毫无知觉,像是虚浮在空中一般,小小的随着微风浮动的野花,驱散了女孩心底的阴霾,阳光穿透了她的身子,女孩觉得很是疲倦,身子仿佛随时都会飘散一样,可是脑海中活下去的念头,支撑着她,凝聚着女孩的灵魂。

    疾驰的马蹄声,牧马人吆喝的声音,引得女孩注目观瞧,一名青年驾弩着一匹骏马,扬起的马鞭引导着尽情在草场上奔驰的几匹骏马,阳光洒落在皮肤白皙浓眉大眼,鼻梁高悬的青年身上更加耀眼,青年身上隐隐浮现的光晕,凌空飞扬黑亮的发丝,使得青年更加的英俊挺拔。

    女孩抿着嘴,轻声感叹,真是一位难得的阳光型帅哥,他漆黑的眼眸虽然平静无波,但却透着刚毅以及一丝的温润,呃,温润,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仿佛不大合适,女孩固执的摇摇头,他就是给自己这种感觉。

    “陛下小心,陛下小心。”不远处的丛林边上,凌乱的声音传了过来,“来人,护驾,护驾。”

    女孩心中一动,难道又是以前看见的那个皇帝?一匹横冲直撞受了很大的惊吓的骏马飞驰而来,马上果然是他,女孩微微皱眉,他怎么如此爱穿玄色衣衫,今日也是如此,只见皇帝努力的控制着马匹,但效果并不好,放马的青年勒住了缰绳,稍微愣神,随即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在草地上向着皇帝所骑发狂的骏马奔跑,口中高声喊道“前面,前面是岩石峭壁,不得前行,勒住缰绳,勒住缰绳。”

    女孩闻言回头望去,果然竖着几块大大半人高的岩石,若是发疯的骏马撞上岩石,那皇帝恐怕也会丧命,女孩眼里不由得露出一抹的担心,也许不是因他,而是那位一心为皇帝的皇后。

    “朕停不下来,停不下来。”显然青年的话,皇帝也听得清楚,此时在他紧绷的脸上也冒出了冷汗,面容泛白,有些狰狞疯狂,哪怕是情绪内敛的皇帝,也无法平静的面对死亡,不,应该说皇帝更惧怕死亡。

    奔跑着的青年虎目圆睁,看准机会,身体像是陀螺一样转了半圈,躲过了马头,电光火石之间,青年一手抓住恶劣缰绳,一手死死的抓住马上的皇帝,双臂一用力,硬是将皇帝拉下了马,巨大的冲力,让他站立不住,向后倒去,同青年胳膊交缠在一起的皇帝,也摔在了草地上,青年显然很有经验,抱着皇帝在草地上翻滚着,以减轻冲击力,防止受伤,可是这一切落在女孩眼中,怎么都觉得有些暧昧刺眼。

    仿佛阳光更炙热耀眼,女孩不由得将两手捂住眼眸,但忍不住好奇顺着手指缝看着他们,暗自数着他们翻滚了多少圈,最终他们两人慢慢的停了下来,随后传来了皇帝的一声闷哼,青年压在了皇帝身上,他们二人仿佛不认识,又仿佛认识了许久一样愣神错愕的对望,女孩的嘴角愉悦的上扬,手指缝越来越大,能压皇帝的男人,他应该是第一吧,真是英雄也。

    “陛下,陛下。”随从的声音越来越近,皇帝一下子推开压在身上的青年,板着脸隐藏尴尬,想要起身可是下一刻又跪在了地上,捂着脚腕,恼怒的说道“该死,真是该死。”

    青年发傻的坐在草地上,显然眼前的一切对他的冲击很大,随从觉察到那分诡异,讪讪的不敢近前,直到皇上的一声怒吼“还不扶朕起来。”

    随从恍然大悟搀扶起皇帝来,青年直到此时才醒悟过来,他面前的是皇帝,连忙跪下,磕磕巴巴的说道“骑奴——骑奴——卫青叩见皇上。”

    女孩倒退了一步,手不由的指点着那名青年,卫青?他是卫青?是大汉历史上的大将军卫青吗?他若是卫青,那皇帝——是汉武帝刘彻?

    皇帝没有看卫青,而是看着在岩石面前却停了下来的骏马,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从随从手中,夺过弓箭,箭翎冒着寒光凌空飞过,正正的射中了骏马的脖子,白色的骏马应箭而倒,血流不止,旁边的皇帝随从高喝“皇上好箭法,皇上神射。”

    而那名青年再也没有刚刚的木讷,几步奔向了倒地的骏马,撕掉他身上的衣衫,缠在了骏马的脖子,想要止住流出的鲜血,对它进行抢救,可是骏马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青年回头怒视皇帝,慢慢的眼里平静下来,语气里透着惋惜“皇上,它是战马,此番突然发狂惊了圣驾,是有原因的,不——”

    “难道朕的性命,还不如一匹战马重要?”皇帝眉头皱成疙瘩,迫人的气势能让任何人胆寒,身边的随从全都跪伏于地,皇帝忍着疼痛向前走了两步,“卫青,你说,难道它不该死吗?”

    “匈奴人都是爱惜自己的战马,宁愿自己吃的差一些,也要给战马最好的草料,您可知晓一匹战马的培养需要多少的银钱和力气?这匹马只是饲养不当,被惊吓了而已,好生驯养,它能驮着大汉的勇士去边塞杀敌。”

    青年眼里悲伤更重,隐隐有水流闪动,悲怆道“大汉完了,不爱惜战马,打不过匈奴的,打不过的。”

    女孩看着皇帝脸色不断的变化,最终仰头望着天边,目光深邃,他攥紧的颤抖的显示出他此时并不平静,过了半晌,皇帝手搭在了青年肩头,语气平缓,但双眸却仿佛点燃的两簇火焰,“起来,起来,卫青,你现在为朕养马,将来有没有勇气去打匈奴?”

    青年擦了一下眼角,如同偏将一样单膝跪倒,仰头望着阳光下大汉的皇帝,坚定的说道“卫青愿意,愿意去同匈奴交战,以血和亲的汉耻。”

    女孩觉得皇帝仿佛打了血一样,脚腕也不疼了,像是找到了知己,抓着卫青,目光里透着欣赏,问道“你救了朕,要何奖赏?”

    “皇上,卫青什么也不要,能为大汉迎战匈奴就成。”

    “好,卫青,朕答应你,将来同匈奴的第一战,一定有你一份。”

    “谢皇上。”

    他们相识而笑,君臣相得,意气相投,他们的眼里都会发光,女孩仿佛被他们的勃勃男儿气势逼退,大汉大将军卫青,女孩勾起了嘴角,雄壮的战鼓声,红日东升的晨曦,恢弘壮观的未央宫,大汉天子刘彻,他——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了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

    正文第四章魂归汉武

    撒花庆祝海月结尾,另外继续求收藏,收藏,收藏。

    当女孩再次被拉进‘公元前135年,建元六年’的墙壁时,便明白她也许不会再回到这条时空走廊了。

    夕阳斜照,女孩留恋的看着天边渲染出来炫目的晚霞,将手抬在空中,手掌已经白皙得近乎于透明,慢慢落山的红日,是不是预示着自己也会烟消云散?女孩执着的向肃穆的宫殿走去,步履很慢,但那雄壮的汉宫有一股的牵引力,仿佛能让她得到重生。

    女孩慢慢的登上了长长的台阶,在大殿门口,跪伏着十几名身穿素服的女子,她们面露悲切,双目红肿,用绢帕擦着眼泪,呜咽哀婉的哭泣着,在几名女子的身边,跪着年岁不大的男童或者女童,他们在母亲的暗示下,也抹着眼泪,女孩停住了脚步,满目的悲伤情形,难道有人要离去吗?

    大殿里隐隐传出声音,女孩很是好奇,身子穿透紧闭的大门,再回眸时,看见一名面容有些模糊的女子抓紧她身边的男童,虽然脸上很悲伤,但是低垂的眼眸透出一丝的愉悦,女孩愣住了,分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哀家希望你将来莫要后悔。”苍老中透着失望无力的声音拉回了女孩的注意力,在垂地的纱帘后,老夫人脑袋枕着左手,靠在软软的垫子上,脸上布满皱纹,可那双无亮的眼中却能透世间的一切。

    皇后将手中的汤碗放到一旁,提起垂地的裙摆,跪在了老夫人的身前,面容哀伤,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愧疚,低声说道“外祖母,娇娇对不住您。”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精准的拉住皇后的手,摇头说道“在我这些儿女中,我最疼的就是阿武,可是他先我而去,而在小一辈中,我独独最疼爱你,娇娇,你长于富贵,没有经历过宫中的艰难争斗,只要我在,哪怕你无子,后位也稳当,可是——外祖母护不得你一辈子,总有归去的一日。不立皇长子为太子,到时不止你后位不稳,还会让阿娇诸夫人美人心存妄想,到时你后悔就晚了。”

    “外祖母,实话同您说,我宁愿因为无子而废除后位,也不会此时让皇上册立皇长子为太子。”

    皇后的坚决让老夫人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女孩感到老夫人身上的无力以及一丝欣慰,放开了皇后的手,叹息道“先帝倒是为大汉选了一位称职的好皇后。”

    “外祖母,我——”

    “既然你无悔,那哀家也不愿多费唇舌,你出吧,哀家要歇一会。”老夫人摆摆手,闭上了眼睛,皇后张张嘴,最终没有再出声,女孩清晰的看得出皇后身上露出的愧疚,让长辈担心始终不是她所愿。

    皇后站了起来,向大殿外走去,吱嘎一声,内侍推开了紧闭的殿门,女孩看见外面跪伏的女人们全部抬头向大殿里紧张悲切的望去,皇后走到了大殿门口,就在此时老夫人沉重的问道“娇娇,皇上若因你无子废了你皇后之位,哪怕将来他还宠着你,你也不会像如今这样。”

    皇后回眸展颜淡笑,清晰的说道“外祖母,我陈阿娇这一生注定是大汉皇后,绝不会叩拜刘彻的任何女人。”

    拖地的裙摆在地上滑过,皇后骄傲的走了出去,站在了众多跪伏的女人面前,女孩很是欣赏,这就应当是大汉的皇后,女孩想要追着皇后的脚步,可是面前却是有一堵墙,她根本就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女孩看着大殿门重新关上,大殿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老夫人睁开眼睛,“娇娇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女孩回头,床榻旁边的门推开,皇帝和皇后的母亲走了出来,跪坐在老妇人身边,皇帝抿着薄唇,像是没有听见老妇人的问话,眼睑垂着,神情莫辩。

    “娘,您原谅娇娇,她就是死心眼。”

    老夫人冷冷的哼道“你养得好女儿,你自己看着办。”

    中年女子动动嘴唇,低声唤道“娘。”

    “算了,你也不用说了,这些年我听你和娇娇说皇上的好处,已经听得够多了。”

    老妇人这句话让皇帝的身子一震,抬了一下眼皮,女孩能看到他眼中的感激。

    “刘嫖,哀家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能给你的也都给你了。”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期望的目光落在自己女儿身上半晌,叹息道“你也出去,哀家要同皇帝单独呆一会。”

    “娘,您别累着了。”中年女子不放心的上前将垫子垫高了一些,轻声说道“女儿就就在外面,您有事定要叫我。”

    老妇人点点头,像是想起一事突然问道“刚刚我问了娇娇一句话,现在也有一句话问你,刘嫖,我晓得你疼爱娇娇,陈家已经是满门荣耀,将娇娇嫁给皇上你可曾后悔?”

    “我——”刘嫖目光落在垂头跪坐的皇帝身上,淡淡的一笑“娘,不说娇娇和皇上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情份,娇娇是大汉长公主的女儿,除了皇帝,还能嫁给谁?皇兄不会让她嫁给旁人,这就是娇娇的命。”

    “长公主,大汉的长公主。”老夫人喃喃的重复了两句,眼中仿佛恢复了光亮,看向了旁边的女孩,那咄咄的目光逼得女孩连退几步,她怎么会看到自己的?

    老夫人嘴角上扬,欣慰的笑笑“原来如此,苍天真是厚爱我大汉,恩泽刘氏子孙,长公主是缺不得的,刘嫖,馆陶大长公主,你将来——”

    女孩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惊恐的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刘嫖和皇帝也愣住了,老夫人摆手让刘嫖退下。

    大殿里只余下皇帝,老夫人坐直了身子,不再那般的萎靡不振,显得十分的精神,而皇帝虽然恭顺静静的跪坐,可是身上透出来的锋芒气势,让女孩觉得压力很大,仿佛要将她碾碎一样。

    “彻,通透明悟,你父皇起的好名字。”老夫人向皇帝招手,皇帝跪前了两步,让老夫人的抚摸自己的五官,轻声唤道“奶奶。”

    “彻虽好,但我还是喜欢刘彘这个小名,你就是小猪。”

    老夫人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慈爱,女孩瞪大了眼睛,看了这么久,从没见她这副样子,老夫人摩挲着皇帝眉眼,点头道“像,像先皇,彘儿,你父皇选你没有错。”

    老夫人从枕边拿出一个盒子,熟练的将锁打开,掀开盒盖,女孩很感兴趣,向前爬了两步,离得更近,盒子里装得事金灿灿雕刻着老虎的令牌,这应该就是调兵的虎符。

    老夫人拿出虎符掂量了一下,叹息道“彘儿,别愿奶奶逼你,我不是老糊涂,这么做不光是磨练你,让你收心,也是为了看看皇后和刘嫖,吕氏之乱不再在出现了,你明白吗?”

    皇帝惊讶的抬头,老妇人将虎符递给皇帝,拍拍他的肩头“你长大了,我也可以安心,刘彻,你锋芒毕露,锐意进取,一心想要血汉耻,我知道你看不上老子的无为而治——”

    “朕不是——”老妇人压住了皇帝的反驳,手指点点他的薄唇,“你不用哄骗奶奶,你相信孔子儒生,在用兵上又信奉法家之道,但刘彻你不别忘了,无为而治充盈了国库,汉家公主和亲让边关暂得安稳,百姓休养生息,不再如同先秦那般流离失所,两代皇帝的积累,也给了你展翅高飞的机会。”

    “奶奶,朕明白。”皇帝被老妇人点中心事,眼里透着一丝尴尬,老夫人将虎符交到皇帝手中“拿去吧,但要记住一样,虎符放得出,收得回,不可用兵过盛,你明白吗?”

    “朕记住了,奶奶,朕一定将您的话铭记于心。”

    皇帝手捧着虎符,深幽的眸光更胜,虎符在手他就是大汉当之无愧的天子,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住他的脚步。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上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精神有些涣散,动了动唇,慢慢的合上了眼,“哀家倦了,你也出去吧。”

    刘彻攥紧虎符,担忧的唤道“奶奶。”

    “奶奶还有一句话劝你,善待身边的人,莫要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刘彻怔怔的看着老夫人,女孩觉得老夫人这句话,皇帝不一定能听得进去,虽然女孩对汉史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那是刻薄寡恩,冷酷至极的汉武帝刘彻。

    女孩的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响起了丧钟声响,女孩觉得自己身体漂浮在空中,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灵魂将要烟消云散了吧,丧钟平静下来,耳边传来了熟悉的交谈声。

    “皇上,你是大汉的皇帝,我会将太皇太后留给我的权利,慢慢的转交给你,窦家我做不得全主,只能尽力帮你安抚,至于陈家,从今日起将会撤出朝堂,只享荣耀,不掌权利。”

    “姑姑,你不用如此——朕——朕不会——”

    “我曾经说过,我是大汉的公主,不会做危害大汉的事情。”

    噗通一声,应该是有人下跪的声音,女孩费劲全身的力气,勉强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皇帝身边跪着女子,皇帝有些手足无措“姑姑,您快起来——快起来。”

    “作为大汉公主我无愧于心,可是作为母亲——皇上,我恳求您善待娇娇。”

    “朕——朕——”

    女孩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重新陷入黑暗中,却又一行清晰的字印在脑子里‘公元前130年,元光五年。’疼,像是被车轮碾过那般的疼痛,这是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的疼痛,飘飘荡荡的身子,硬是被压入到一个小小的身体中,女孩不由的呻吟着“疼,疼,好疼。”

    耳边传来女子急切的呼唤“公主——公主——。”

    正文第五章分析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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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吵,好疼,身子好重,到底怎么回事?女孩费力的睁开双目,眼前一片模糊,人影晃动,弄得女孩本就发胀发疼的脑袋更加很难受,眼角濏出了泪珠,忍不住低吟“疼,我好疼。”

    “公主殿下,您醒了吗?”

    耳边传来惊喜的呼声,可是却女孩再也支持不住,重新陷入黑暗中,此时红木刻花的殿门推开,皇后走了进来,眼里流露出焦急,声音却很平缓:“曦儿怎么样了?还没有清醒吗?”

    “回娘娘的话,公主刚刚醒过,可是现在——现在又——”

    身穿草绿色衣衫离着床榻很近的婢女身子颤颤巍巍的,没有照料好公主殿下,若是惹皇后娘娘发火,她们都好不了,可是公主骄纵的性子婢女不敢再言语,床榻上昏迷的刚刚满四岁的女孩,是皇后娘娘期盼了许久的亲生女儿,是整个大汉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五年前,太皇太后(窦太后病逝),举国其哀,扶灵时,皇后娘娘突然晕了过去,翌日便传出再难有孕的皇后娘娘有喜了,这个喜讯震动整个大汉,次年皇后娘娘生下一子一女,为皇家难得一见的双生子,皇上欣喜若狂,朝堂上立储之言喧嚣不绝于耳,此时做月子的皇后娘娘,再选皇上重用的新贵之女,进宫为美人,压下了朝野后宫的震荡。

    皇后对于自己的女儿性子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没什么坏心,但行事很任性张扬,容易冲动,以前为了更好的照料儿子,对她有点忽视,等到自己反映过来,想管教女儿时,却发现女儿的性子太过骄纵,胆子也很大,竟然——犯下大错还不肯认错。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皇后自然担心,来到榻前,坐在了女儿身边,四岁女童身子身子缩成一团,泛着紫色的嘴唇抿着,弯弯的细眉拧在一处,睫翼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光洁的额头一层汗珠,女孩喃喃自语“疼,好疼,不,我没错——娘——不是我的错——疼——”

    就是再埋怨女儿不懂事,见到此处,皇后的心也拧成一团,心疼的拉着女儿的小手,为女儿拭汗,轻声的哄道“曦儿乖,娘不怪你,曦儿醒过来好不好?娘让你哥哥陪你放风筝,娘也陪着你,曦儿——”

    由于母亲的安抚,女孩停住了痴语,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缩成一团的小身子,仿佛察觉到周围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她,才慢慢的伸展开来,秀美的五官也慢慢的舒展开,嘴边扯出淡淡的笑意。

    皇后哄了女孩半晌,又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不再发热才放心,盖好了被子,皇后眯了眯眼睛,此番落水事件,恐怕是另有蹊跷。

    “你们随本宫来。”皇后起身,留下了可信妥当的婢女照料女儿,却将当日目睹一切的婢女叫过来,跪坐在猗兰殿上,冷然的目光落在婢女身上,平静的说道“你们可知罪?”

    四名宫女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抹着眼泪哀求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没有照料好公主殿下,请皇后娘娘恕罪。”

    “本宫说得不是伺候曦儿不周的事情,而是公主落水的真相,真的是曦儿因为不忿皇上夸赞诸益公主才动手推她不成,反而自己落入冰冷的池水中?”

    “这——这——奴婢——奴婢不敢妄言,当时公主不让奴婢跟着,她同诸益公主争执起来,远远的奴婢就见公主落水了,后来——后来奴婢跑去救公主,诸益公主晕倒在池塘边,痴语般的说着‘妹妹不要——别推我——父皇赏得瓷碗,姐姐送——’,娘娘,当时情形凶险,奴婢也不顾的别的,只想着保住公主的平安,后来王夫人和陛下赶到——”

    “够了。”皇后握紧了在袍袖下的手掌,指甲抠进肉里,“后来皇上安抚了清醒过来的诸益公主,是不是?”

    “是,不过,皇上本来打算亲自送公主回来的,并没有责怪公主,只是让她向诸益公主道歉,可是——可是公主却将潮湿的鞋扔到了诸益公主身上,光着脚,浑身湿淋淋的跑了回来,这才病倒的。”

    皇后沉默不语,脑海中勾勒出当时的情景,光脚浑身是水的曦儿独自一人穿过宫殿,满腹的委屈不知向谁倾诉,只要一想到此处,皇后的拳头就越收越紧,若不是她带着刘旭去甘泉宫,独独留下同她生气的曦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们先不知规劝公主,后又没有照料好她,如此不尽心,本宫不能再让你们留在曦儿身边,你们去掖庭当值,不要留在曦儿身边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四名婢女惊慌失措,去掖庭根本就是末路,哪赶得上在公主身边?皇后低头拿起茶杯,清淡的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还会将你们留在曦儿身边?下去,本宫的女儿身边不会留无脑之人。”

    四人身子颤抖,见哀求不过,只能含泪退去。

    皇后常常的出了一口气,杯盏漂浮的茶叶,喃喃的重复“王夫人,王夫人。”

    “娘娘,这事用不用禀明皇上?”

    皇后淡淡一笑,“你说让皇上知道什么?曦儿是被冤枉的?”

    “娘娘,不只公主的名声要紧,皇上若是误会了公主,那对娘娘,对旭皇子都不好的。”

    旁边年近四旬做妇人打扮的宫人很是焦急,皇后却岿然不动,低声说道“楚玉,你不明白皇上,他会喜欢曦儿的,她虽然骄纵任性一些,但曦儿比刘旭性格上更像皇上。”

    楚玉张张嘴,皇后起身,环视四周的摆设,嘴角上扬“猗兰殿是皇上幼时居住的宫殿,在整个皇宫中,赶不上新修建的宫殿华美堂皇,地处也有些偏,但从皇上被舅舅封为太子搬离猗兰殿后,就再也无人居住此地,直到曦儿出生后,皇上主动赐曦儿住猗兰殿。”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疼爱得意公主?”

    皇后嫣然浅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颦眉思索道“曦儿身边的婢女宫人不只要忠诚可靠,更要有脑子,知道轻重,这次曦儿落水也给我提了醒,往日因她体弱宠着她,现在是却不能再以前那样娇惯曦儿,她是我陈阿娇的女儿,更是大汉公主。”

    “您不说皇上喜欢公主的性子吗?若是公主改了性子——”

    皇后陈阿娇斜了楚玉一眼,重新回到女儿身边,帝王的心都是善变且深不可测,帝心在,一切好说,若是——阿娇将女儿露出被子外的手重新盖好,轻轻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压低声音道“曦儿,快醒过来,娘教你怎么做一名让你父皇最喜欢的公主。”

    正文第六章清醒之后

    昏昏沉沉,榻上的女童就是不肯清醒过来,御医们瞧见皇后娘娘越来越僵硬的脸色,急得团团转,再加上皇上那句怒吼“你们治不好曦儿,朕要你们的脑袋。”更使得御医们绞尽脑汁想方子唤醒不愿清醒的大汉公主刘曦。

    三日之后,清晨暖暖的日光洒进猗兰殿,照在了脸色苍白的公主刘曦身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两下,泛着白色的嘴唇发出细小的声音“嗯,嗯,疼,疼。”

    自从公主昏迷后就一直胆颤心惊的婢女,听见床榻上的动静,面露狂喜几步来到了塌前,“公主,公主殿下,公主。”

    耳边的嘈杂,让刘曦将两道弯弯的细眉皱得更紧,好吵,公主?她不是公主,她是外语大学的大三学生,怎么会是公主?撩开沉重的眼睑,由于多日的昏睡,使得她看东西迷迷糊糊的并不清楚,可就是这样,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瞪大了眼睛,古色古香的布置,宽敞明亮的宫室,她这是到哪了?

    旅行,飞机,火球——父母,刘曦一下子坐起身来,焦急的四处寻找着,随着目光逐渐的清晰,心情却越发沉重,她并不大喜欢历史,但也能看出如今她所处的地方,不是影视城,都应该都是是真实的存在的。

    身上再次像针扎一样的疼痛,刘曦倒在了榻上,泪水不由得滚落,在哪?老爸老妈你们在哪?

    “公主,公主殿下,您哪不舒服?奴婢去叫御医。”

    婢女脚步混乱的跑了出去,一边高喊“来人,来人,公主醒了,快去禀告皇后娘娘,公主醒了。”

    刘曦抬手准备擦掉泪珠,可是见到眼前的手腕愣住了,这——这——她的手怎么变小了?胳膊撑起了身子,旁边红木的条案上放着一面铜镜,映在镜子里的是一名三四岁的女童,刘曦伸手盖住了一只眼睛,铜镜里女童同样做出这个动作,自己死于那场飞机失事,却穿越了,占据了公主的身体,可是这是哪?

    突然脑袋好疼,刘曦双手环住了脑袋,疼痛中夹杂着许多凌乱的画面,那些陌生却又觉得有些眼熟的面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是谁?

    ‘皇后,你可曾后悔?’‘我是你的阿娇姐姐’‘只要你在朕身边,太皇太后就会想明白的。’‘皇上,陈家将会永远的退出朝堂。’‘妹妹,父皇不喜欢你,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刘曦,你永远也斗不过我。’……“啊——啊——”脑海中混乱的画面让刘曦不知所措,小手紧紧的抓着头发,她是谁?她到底是谁?眼前一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柔软,泛着淡淡馨香的怀抱里,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曦儿,曦儿。”

    刘曦靠向了温暖的所在,混乱的画面逐渐的消失,脑海里只留下一家三口相拥的画面,父母的那句‘小曦,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活下去。’

    “曦儿,告诉我,你哪疼?”

    阿娇不停的轻抚着女儿散乱的头发,刚刚她得知女儿醒过来还来不及欢喜,赶到猗兰殿就见到榻上的女儿迷茫痛苦的样子,空洞的眼睛暗淡无神,仿佛被所有人遗弃了一样,这一切让阿娇更加内疚于没有照料好女儿,心被狠狠的扎得好疼,对于胆敢算计曦儿的王夫人和诸益公主更加的愤怒,看来是要让有些人明白她陈阿娇不光只是贤后……“拜见陛下。”随着婢女的请安声,刘彻着墨色宽袖衣衫大步走近,高声说道“皇后,曦儿醒了?”

    阿娇眼底重现平和,转头欣喜的望向刘彻,语气里带着更多的庆幸欢喜“皇上,曦儿真的醒过来了。”

    刘彻走到榻前,看着皇后怀中显得病弱的女儿,低垂仿佛没有生气的睫翼盖住了眼底的神情,苍白毫无血色巴掌大的小脸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刘彻像往日一样抬手碰触刘曦的脑袋,却被刘曦躲开了,刘彻微怔,不管是阿娇嫔妃,还是他的皇子皇女很少有人敢拒绝他,“刘曦,你还在怨恨父皇?”

    阿娇此时才有点紧张,她太了解皇上了,生怕女儿说错话,可是此时她更明白自己不能插嘴,越提示就越错,只能看女儿的了。

    敏感的刘曦觉得周围的气氛沉重压抑起来,心中也不由得紧张,刚刚脑海中混乱的画面,隐隐约约的明白,她恐怕是来到了大汉武帝的时期,那自己面前站立的身型健硕浓眉阔目气势压人的就应该是汉武帝刘彻,搂着自己是谁?好像是金屋藏娇的陈阿娇,可是——面前的一切同她仅从高中历史上知道的那点历史不大一样,是来到了疑似汉武的时空?还是另有老乡在前?

    “刘曦,回答朕。”

    刘彻的声音更加的威严,刘曦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虽然她分不清到底所在何处,也不知道那名叫刘曦的公主为何小小年纪就命损,被自己窃据身子,但在现代时她也曾经历过奥运会国庆阅兵这样的盛世,曾经见过国家领导人,再加上来自自由奔放的现代,谁有比谁低一头呢?

    刘曦不服气的抬起眼睛,倔强的同刘彻对视,阿娇刚刚紧张的攥成拳头的手渐渐的伸展开,嘴角微微上扬,拍了一下怀中的女儿,责怪道“曦儿,不许对你父皇无理。”

    刘曦虽然心中不服气,但面对赫赫威名的汉武帝还是心存胆怯,更何况她答应过父母无论多艰难都要活下去,如果这是父母最后的愿望,那作为他们的女儿一定要尽力做到,借着陈阿娇的话,刘曦垂下了眼,紧抿着嘴唇。

    “皇上,曦儿这骄纵的脾气都是让臣妾给惯得,您——”

    “曦儿像朕。”刘彻不待阿娇说完,固执的抬手按在了刘曦的小脑袋上,笑道“曦儿若是喜欢瓷碗,同朕说就是,何必同诸益去争?”

    阿娇脸上露出不赞同来,轻声说道“皇上,可不许再娇惯曦儿了,诸益温柔恭顺,看着才——”

    刘彻不赞同的摇头,朗声说道“朕就喜欢刘曦这样的女儿,曦儿,等你养好身子,朕带你去巡幸上林苑。”

    “嗯。”刘曦低低的应了一声,刘彻满意的点头,转身离去,快走到宫门时,回头抬手指着刘曦,笑道“皇后,你好好陪陪曦儿,这丫头像朕,像朕。”

    刘彻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面对陈阿娇的时候,刘曦心中反而更加的紧张,她是公主的母亲,亲生母亲,母女天性血脉相连,而且身为女子也更敏感,刘曦低头对着手指,努力回想着,寻求这副身体本能的记忆,不敢露出一点的马脚来,也许面前的皇后陈阿娇,就是穿越前辈呢?

    正文第七章阿娇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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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娇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女儿,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叹息“曦儿,还同我生气?”

    刘曦垂着小脑袋,她根本就不晓得这个公主同陈阿娇发生过什么,让她怎么回答?似小孩子闹别扭般的转过小身子,想认错却又不好意思的低言“我——我——”

    阿娇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将女儿揽入怀里,低声说道“你和旭儿都是我所出,我疼你们之心是一般无二的,若真论起来,曦儿,娘反倒是更疼爱你。”

    刘曦将小脸埋入陈阿娇的怀里,这样她就看不出自己的异样了吧,旭儿?看来他就是陈阿娇亲生的儿子,刘曦模模糊糊的记得,刘彻曾将皇长子交给阿娇抚养,那——眼前的局面显然更是复杂难测,不得出一丝的差错。

    “又同娘撒娇。”阿娇虽然语气里透着轻责,却更紧的抱住女儿,笑道“娘疼了整整两日才生下你和你哥哥,旭儿从出生就很好,而你却弱上一些,御医们守了你整整一月,娘当时就想,你虽然长在未央宫,但要让你成为无忧无虑的公主,平平安安的长大,及笄之后,我会给你选个最懂得疼人的驸马,十里红妆嫁人,看着你幸福,娘就知足了。”

    轻语间蕴含着的母亲对女儿真心疼爱,让刘曦不由得眼眶湿润了起来,想到她自己的母亲,眼泪不由得滚落,呜咽着想要开口,嗓子却被堵得死死的,蠕动着嘴唇,只能任由眼泪越流越多。

    “好了,好了,别哭了。”

    阿娇拍着女儿,此时婢女将汤药送了上来,屈膝奉上汤碗,垂头禀告“娘娘,御医说公主醒过来,就要用的。”

    “本宫亲自喂公主。”

    阿娇接过汤碗,宽幅的袍袖轻展,婢女恭敬的退在一旁,阿娇搅动着汤药,放在嘴边吹凉,然后才送到女儿口边,疼惜说道“你从出生长到现在,这汤药都不不知道吃了多少?哎,是娘没照料好你。”

    刘曦擦了擦眼角,张嘴将苦苦的汤药吃了进去,纤细的眉毛紧皱,这样一勺一勺的吃,太苦了,有心拿过汤碗一饮而进,但又怕平时公主不是那样,让阿娇怀疑,她格外的怀念起现代的包裹着糖衣的药片来。

    女儿老实听话的喝药,反倒让阿娇微微颦眉,之所以她来喂刘曦吃药,一是因为阿娇真心疼爱女儿,再有就是刘曦每次喝药都会发脾气,女儿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弱,若是再发脾气,阿娇怕她会病上加病。

    阿娇心中升起一缕疑惑,不动声色的喂完刘曦汤药,婢女很有眼色上前接过汤碗,将女儿低垂着的脑袋轻轻抬起,红肿的眼睛在苍白的小脸上格外的显眼,有些躲闪的目光,阿娇心中更是泛起怜意,疑惑渐去,擦着女儿眼角未干的泪珠,低声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在也不会留你一人在宫中。”

    “我——娘——娘——”

    遭逢惊变的打击,失去父母的痛苦,身处陌生的环境,让刘曦失去了她整个人生的依靠,仿佛这世间只单单留下她一人,抱着阿娇大哭,尽情的发泄心中的委屈,痛苦,越哭越是大声,阿娇也越是心疼,拍着刘曦“哭出来反而好,曦儿,哭吧,哭吧。”

    过了一会,刘曦发泄够了,才记起自己在阿娇的怀里,坐直了小身子,眼底漾着水光,脸颊微红,垂着小脑袋,伸出小手颤颤微微的拽了一下阿娇的袖子,那副胆怯害羞的模样,让阿娇更是疼到了心里。

    “曦儿,你哥哥给你带了好些个礼物回来,等你好了娘让他陪你玩闹。”

    刘曦抬头惊喜的看着阿娇,甜甜干裂的嘴唇,轻声说道“娘,我——我也是喜欢哥哥的,只是——只是——”

    刘曦不知道怎么说才对,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说一半留一半,让聪明的阿娇自己去猜,若是说错了,到时也好往回圆。

    阿娇额头同女儿相抵,认真严肃的说道“刘曦,刘据是你父皇的长子,他是你的皇兄,虽然他也很疼你,但我希望你记得,刘旭才是你的亲哥哥。”

    刘曦眼底露出迷茫困惑,阿娇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叹息“本来这些事情我不想让你涉及的,可是这次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刘曦,你不只是我疼爱的女儿,同时也是旭儿的妹妹,出生在皇家,这些事情永远也躲不开。”

    多嫡,争宠,这些本来陌生的词汇在刘曦脑袋里蹦出来,揉揉哭得酸涩的眼睛,低声说道“娘,我会记得亲生哥哥是谁。”

    阿娇仔细的看着刘曦,嘴角露出欣慰来,安置好女儿,轻抚她的额头,轻声说道“若你不愿,我和你哥哥都会保护着你,让你——”

    刘曦费力的撩开沉重的眼睑,低低的说道“不,不,娘,我要做一个好妹妹,好女儿。”

    宫廷的生活莫测危险,刘曦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既然成为陈阿娇的女儿,公主刘曦又有嫡亲的哥哥在,不管阿娇是不是穿越前辈,自己都要同他们永远的站在一处,只有阿娇的后位稳定,她才能活得更好,不会轻易被牺牲掉。

    一连串的变故,使得刘曦很是疲惫,慢慢的睡熟了,阿娇掖好被角,仔细看了两眼,才起身轻步离开。

    昭阳殿中,阿娇跪坐在垫子上,端着茶盏,微微蹙眉轻声问道“我怎么觉得曦儿,她——”

    “娘娘,公主经历此事怕是更懂事了。”

    阿娇将茶杯放在嘴边,目光深幽,淡淡一笑“也许吧。”

    楚玉低声禀告“公主身边的婢女都重新换过,她们都是您亲自挑选调教的,有她们照看着公主,必不会在发生上次的事情。”

    阿娇放下茶杯,指尖滑过杯沿,轻声说道“曦儿所受的委屈,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省得以后旁人有诸益的胆子,再敢伸手伤害曦儿,踩着曦儿争得皇上的注意。”

    “娘娘,皇上那…奴婢怕皇上…王夫人硬是厚着脸皮同太后娘娘攀上关系,皇上又是个孝顺儿…”

    “你不用说了,这事我心中有数,不会伤了太后的面子,自有法子让王夫人有苦说不出来,至于诸益?”

    阿娇眯着眼睛,淡淡的说道“总有能求到我跟前的时候。”

    正文第八章贵族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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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病时日,阿娇每日必来看望女儿刘曦,这本是阿娇身为母亲的关怀怜爱,可却是刘曦最难熬的一段时光,脑海中的记忆纷乱复杂,没有半点头绪,而原先伺候刘曦公主的奴婢都被阿娇给换走,让刘曦想要暗自打听都做不到,所以面对很有母爱的阿娇的时候,刘曦是步步小心,生怕做错了一点,引得阿娇的怀疑。

    而那位据说很疼自己的亲生哥哥刘旭,自从刘曦清醒后就没有见过,也不像阿娇保证过那样陪刘曦放风筝玩耍,这样反倒让刘曦放下了悬着的心,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妹之间应该有所感应,换了灵魂,性格也不大相同,若是刘旭察觉到了刘曦的不同,万一被阿娇得知,那不管阿娇是不是穿越者,都会为她疼爱的女儿报仇吧。

    让刘曦觉得奇怪的是,阿娇每每在自己面前提起不晓得疯玩到哪去的刘旭,语气并不和善,但眸光中偶尔会流露出一抹的欣慰,刘曦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声问道“娘,哥哥,哥哥他——身边有人吗?”

    阿娇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刘曦微微垂头害怕般的对着手指,暗恨自己多嘴,刘旭是阿娇的儿子,是她的全部希望,怎么能没有可信的人在身边?你看电视剧得来的那点宫斗知识,对于能在汉武朝保住后位的阿娇来说,根本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我——我只是——”

    阿娇揽住了刘曦,手指轻点着她的嘴唇,欣慰的笑道“曦儿,你这样很好,经一事长一智,娘的曦儿,长大了呢。”

    “娘。”刘曦害羞一样将脸埋入阿娇怀里,暗自长舒一口气,趁此机会不妨先解释两句,以后性格上有所不同也好应对,轻声的说道“落水之后,女儿虽然在昏睡,却想了许多,女儿不该那般的…让娘担心。”

    “曦儿,你做的最错的,不是因为自身的不甚被诸益当着你父皇的面陷害,而是…”

    阿娇抬起了自己女儿的头,眼中闪动着骄傲,一字一句的说道“刘曦,你是我陈阿娇的女儿,只要我后位稳固,你就是整个大汉最尊贵的公主,哪怕那盏瓷碗是皇上所赐,就因它同诸益明着相争,那也是失身份的事情。”

    刘曦瞪大了眼睛,清澈的目光愣愣的看着阿娇——大汉的皇后,慢慢的眼底凝聚起敬佩来,脑海中闪出一段清晰的画面来,陈阿娇站立在宫殿中,清晰般说着‘我陈阿娇这一生注定是大汉皇后,绝不会叩拜刘彻的任何女人。’

    这就是沉淀在她骨子里的骄傲,刘曦明白这种蕴藏在贵族骨子里的骄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需要经年累月的积淀,刘曦虽然有着现代的骄傲自信但绝做不到阿娇这般,也许阿娇是婴儿穿,也许她在现代时就出生豪门,总之比起自己这么个平凡家庭出身的女孩,要更适应这个时代,婴儿穿也不用像自己这样左右为难,步步小心,老天还是不够厚爱自己…“曦儿想什么呢?”阿娇看着明显神游的女儿,无奈的摇头,轻声叹道“你这爱发呆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原来公主是爱发呆的呀,刘曦连忙暗自记下,撒娇般的蹭蹭阿娇的胳膊,甜软的赞道“风华绝代,大汉皇后理应如此。”

    阿娇淡笑不语,拿过旁边婢女递上来的桃木梳子,为刘曦梳理发丝,望着铜镜里女儿模糊的脸庞,轻声叹道“曦儿,我不愿你似娘。”

    “为何?”刘曦不甚明白,阿娇没有回答,梳理好发髻,缠绕上缀着玉石的头绳,拉过女儿细细看了两眼,苍白的脸颊上多了几许的红晕,前几日泛白的嘴唇也透着粉嫩的光泽,阿娇手指划过女儿的眉眼,低声说道“曦儿,你的双眸随了你父皇。”

    刘曦鳖鳖嘴,抓着阿娇的手,撒娇道“我更想像娘一样。”

    “傻话,像你父皇才能得他的疼爱。”

    “可是…可是…”刘曦眼珠一转,根据自己得来的情报,刘彻绝不会只有他们兄妹俩个,必定儿女成群,撅嘴道“父皇那么多女儿,娘却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像娘一样。”

    阿娇对于女儿的依恋还是很满意的,手指点住了女儿撅起的嘴唇,轻笑道“这样就更像你父皇了。”

    刘曦马上拍平了嘴唇,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像,不像的。”

    阿娇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此时殿外候着的宫女进来,屈膝禀告道“娘娘,诸益公主来探望公主。”

    已经滚到阿娇怀里的刘曦身子一震,没有弄清情况,她可不敢见诸益,会露出马脚的,闷闷的说道“娘,我不见,不愿见她。”

    阿娇拍着女儿的后背,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淡淡的问道“诸益来看望曦儿,可曾带了礼物?”

    婢女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奴婢看着诸益公主手中拿得是皇上赏赐的瓷碗。”

    “你去告诉诸益,曦儿身子还不大好,今日就不见她了。”阿娇说完此话,随手一指放在塌边条案上的盒子,吩咐道“兰芷,你把它交给诸益,就说这是曦儿感谢她来看望送她的礼物。”

    年近十岁身袭粉色宽袖汉服,容貌清秀,眼睑低垂,眸光沉静的婢女上前,她是阿娇亲自调教出来的,重新放在刘曦身边的大宫女,福了福身,拿起盒子向殿外走去。

    “那仿佛是父皇…”刘曦从阿娇怀中抬头,阿娇嘴角勾了勾,“就是你父皇给的,诸益想要装乖卖好,我就让她里子面子都剩不下。”

    刘曦慢慢的垂下了头,前两日刘彻亲自送来的瓷碗,肯定要比诸益那个精贵得多,对于宫中的复杂生活,即使她是阿娇皇后之女,也得重新学习。

    “曦儿可曾懂我的意思?”阿娇凝视着怀中垂头的女儿,以前她太多任性恐怕不会明白,现在呢?会不会还是理解不了自己的意图?刘曦扬眉勾住阿娇的脖子,轻轻吐气“娘,谢谢你。”

    阿娇欣慰的抱着刘曦,自己的女儿懂事了,对她的教导也应该开始了。

    而殿外的诸益公主,看着兰芷手中打开的盒子,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淡淡的笑道“多谢,多谢曦儿妹妹,让她好好的养着,过两日我再来看她。”

    正文第九章夫人智谋

    回到永延殿,诸益公主刘静跪坐在垫子上,看着黑漆桌子上并排放着的两盏白玉般的瓷碗,两相对比,自然可以分出瓷碗的优劣,刘静眼圈泛红,袍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身子微微颤抖着,温润的眼眸盛满了屈辱不忿。

    “静儿,静儿。”

    母亲王夫人的呼唤声传来,刘静狠狠的抹了一下眼角,一袭淡红蝉翼薄纱宽袖锦袍,迤俪垂地的裙摆,艳而不俗的妆容,王夫人丰盈的娇躯多了几许的轻盈飘逸,“母亲。”刘静红了眼睛,王夫人视线扫过桌子上的瓷碗,稍一愣神就明白过来,跪坐在女儿身边,水葱般的手搭在了刘静的肩头,朱唇轻启,语气里充满了疼惜怜爱“静儿,娘让你受委屈了。”

    刘静低垂着脑袋,眼中的水雾凝结成泪珠滴下,砸在了她的手腕处,呜咽的说道“母亲,为何父皇不疼静儿,曦妹妹那般任性,他却频频赏赐刘曦,静儿为了得到他的夸奖疼惜,整夜的苦读,而刘曦呢,她——她一直在玩耍胡闹,难道就因为我不是——”

    刘静泪眼蒙蒙的望着王夫人,抽泣着诉说着委屈不甘“您为何不是皇后娘娘,母亲,若是您成了皇后,父皇也会多疼静儿一些的。”

    “静儿,大汉的皇后不是谁都可以做的。”王夫人揽住女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当娘不想吗?看着你受委屈被刘曦欺负,娘心疼的很,可只能慢慢来,静儿,我会让你成为大汉长公主的。”

    “娘。”刘静扑进母亲的怀里,委屈的啼哭着,王夫人眯了眯眼睛,轻轻拍女儿的后背,安抚两句之后,目光扫过四周,女婢们仿若绢人一样垂首站立,王夫人低声问道“皇后娘娘是怎么说的?你同我仔细的说,不可落下一句。”

    刘静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听你的话,捧着瓷碗去看望刘曦,可是——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让女儿进门,只是让奴婢传话——”

    刘静抓过精致的瓷碗,愤恨的说道“这就是皇后娘娘赏的,女儿委屈。”

    见刘静抬手想要打破瓷碗,王夫人连忙抓住她的胳膊,训斥道“不可,不可。”

    王夫人觉得语气太过锐利,缓了缓,拿出丝绢方帕擦拭着刘静泪珠,柔声说道“为了你哥哥再忍一忍,娘不会让你这委屈白受的,总有一日,定会让你出气。”

    “会吗?皇后娘娘,她是那么的尊贵,父皇会废后吗?”

    刘静白净的小脸上残留着泪痕,蓄满泪水的眼中透出迷茫困惑,从她懂事起,皇后陈阿娇在她的眼中就是骄傲的,尊贵的,高不可攀的,虽然阿娇待她们这些皇子皇女很和善,但面上的亲近和从骨子散发出来对刘曦的疼爱,这其中的区别善于察言观色的刘静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她很听王夫人的话,为了哥哥刘宏算计着,希望凭借着自己的乖巧懂事让父皇喜欢,可同她相差半年的刘曦,却被皇后娘娘娇宠着,无忧无虑的玩闹,在刘静的眼中没有一丝汉家公主的风范,即使这样的刘曦,阿娇和刘彻也宠着她。

    “金屋藏娇,那是父皇许给皇后娘娘的誓言。”

    “住口。”王夫人喝止,娇美的面容有一丝的扭曲,眼底流露出羡慕嫉妒,最终慢慢的转为执着,酥胸由于激动上下起伏着,过了好半晌,才恢复了平常宁静,笑着轻抚不知所措的女儿,“静儿,别怕,娘不会害你的。”

    刘静长睫轻颤,母亲抚过的脸颊也出现一层皮疙瘩,显然刚刚突然从温婉变得疯狂的王夫人吓到了她,小声低低的说道“女儿错了,不该提起这事的。”

    “金屋藏娇,静儿,你羡慕这样的誓言吗?”

    “嗯,世间女子不都是欣羡皇后娘娘吗?”

    王夫人揽住女儿,嘴角上扬“你父皇是大汉的皇帝,可不是世间男子可比,就因为许下了金屋藏娇的誓言,才得以借助馆陶大长公主的力量,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使得先皇废除了荣太子,改立你父皇,这些对你父皇来说,并不是光荣的记忆,更何况你父皇初登基,新政受挫,最后还是靠了皇后娘娘为他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尽好话周旋才保住了皇帝位,这些往事,你父皇是绝不会忘记的。”

    “只要陈阿娇还坐在后位上,你父皇以前的怨气就无从发泄。”王夫人在女儿耳边轻声说道“静儿,皇上是不会喜欢骄纵的女子。”

    “母亲,女儿不明白,若是按您所言,父皇早就应该废后了呀。”

    刘静不大明白,在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刘彻完全掌控朝政,既然对皇后娘娘诸多怨言,为何不废了她?

    王夫人凤眼眯了眯,低声说道“皇上虽然心中有怨,但还是重情义的,皇后再不好,也是皇上的表姐,从小青梅竹马长起来的,哪会那么容易就断得干干净净?”

    “那岂不是没有指望?”刘静撅嘴,王夫人轻轻摇头眸光深幽,指尖碰触着女儿的脸颊,淡淡的说道“怎会没有指望?一点一点的谋划,使得皇上无法忘记往事,总有一日,龙威震怒之下,陈阿娇必然失去后位,到时我非要好好的看看现在调皮捣蛋不喜欢读书,整日跟着一个私生子后面打转的刘旭,骄纵任性的刘曦是何下场,凤翔公主,哼,她陈阿娇还真不怕折了刘曦的寿。”

    凤翔公主,是刘曦的封号,她和刘旭出生在旭日东升之时,前后间隔不到半个时辰,由于是皇家双生,又是多年未孕的皇后所出,刘彻当时很兴奋,下令普天同庆,在这对双生子中刘彻尤为疼爱女儿刘曦,翻了三天的大汉地图,最后不知道谁建议,该县名为凤翔,作为刘曦的封地。

    宫室里突然暗了下来,外面阴云密布,狂风骤起,王夫人嘴角上扬,轻笑道“天助我也。”

    王夫人将刘静梳理的整齐的头发弄得更加的散乱,用绢帕狠狠的揉红了女儿眼睛,刘静疼痛的想要躲闪,却被王夫人死死的抓住,“静儿乖,娘这是为了你好,你要听话。”

    做完这一切后,王夫人拉着刘静冲了出去,豆大的雨滴打湿了她们母女的衣衫,王夫人低垂恭顺的眼帘遮挡不住那分算计。

    正文第十章雨中请罪

    刘彻曾经在情浓的时候说起过,只有在阿娇的宫殿里他才觉得舒适,就连睡觉都更安心,所以为政事忙碌了一整夜的刘彻,躺在昭阳殿里熟睡着,体贴的阿娇坐在刘彻身边,手执扇子轻轻扇动着,阳光透过垂下的竹帘缝隙映照在阿娇身上,平添了几许的柔和,她的眸光中有疼惜,有爱怜,有欣慰,却独独少了一分男女之间的深情。

    按照汉制,皇后一般都会居住在椒房殿,但是刘彻自从迎娶阿娇为皇后之后,阿娇便力排众议,向刘彻表明绝不会居住在椒房殿,刘彻曾经问起过缘由,阿娇淡笑道‘住在椒房殿的是大汉的皇后,我却是你的阿娇姐姐。’

    其实汉初那几位居住在椒房殿的皇后,可是没有几人有好结果的,阿娇清楚的记得外祖母太皇太后的一句感叹,‘未央宫中最不可逾越的也是最显赫的是太后所住的长乐宫。’

    皇后可以废除,亲娘却不能不认,尤其是以孝道为本的大汉,身为天子更应该以仁孝标榜教化万民。

    外面的风势越来越大,阿娇放下扇子起身,将竹帘卷好,合上了窗户,墨色云朵若铅块一般直压下来,顷刻之间豆大的雨滴稀稀落落从天而降,阿娇看了一眼天色,暗自感叹,这是一场及时雨,正好能赶上农家播种,昭阳殿里尚未来得及点燃油灯,显得有几分阴暗,“娘娘,娘娘。”楚玉面色阴郁走近,压低声音道“王夫人领着诸益公主跪在长阶上向您请罪,奴婢怎么劝也王夫人也不肯起身。”

    阿娇眸光微微一晃,轻声叹道“她这哪是来请罪的?”

    床榻上的刘彻闭着眼睛翻身,随口问道“娇娇有事?”

    “没事。”阿娇展颜一笑,轻声说道“您再睡一会吧。”

    刘彻闻言,气息重新平稳,不大一会鼾声响起,阿娇慢慢的转身,向寝殿外走去,楚玉瞄了一眼床榻上的皇帝,咬着嘴唇跟随阿娇而去,为何不告知皇上?

    “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娇撑开手中画着荷花的油伞,轻轻转动着红木伞柄,荷花上立着的蜻蜓仿佛活了起来,在荷花上翩翩起舞,阿娇道“去看看王夫人。”

    “娘娘,她都欺负到门上来了,您还去看她?”楚玉上前拽住了阿娇,低声说道“她就是仗着太后才会——”

    “楚玉,王太后是皇上的生母。”阿娇语气里透着不悦,挣开楚玉,见她担忧的眸光,轻笑道“当朝外戚有窦家,有田家,我陈家虽然退出朝堂,可也是大汉列侯,王夫人,她——以为攀上王家就能成吗?王太后心中即使有王家,也不会有她就是了。”

    阿娇向寝殿方向望了一眼,恍如透过合着的朱漆殿门看见榻上安然熟睡的刘彻,未涂豆蔻的素手无意识的转动油伞的手柄。

    “无论是窦家还是田家,皇上绝不会容外戚把持权柄,王夫人,不可谓不聪明,但她——不够了解皇上。”

    阿娇提了一下裙摆,楚玉忙上前撑起油伞,护着阿娇向外走去,雨势越来越大,雨滴几乎连成直线,白玉的台阶上有几处积水,阿娇小心的越过积水,并不想弄湿鞋袜,来到了已经浑身湿透的王夫人和诸益公主身前。

    “你们还不肯起来吗?”

    诸益公主刘静仰头,望着被仆从簇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虽然是雨天,她的还是如同往日那般高贵,衣衫不见任何的潮湿,阿娇深幽漆黑的眸光平静无波,不,偶然露出一抹的嘲讽,仿佛在看着一出闹剧。

    刘静费力的睁着眼睛,模糊的视线让她觉得天地间只有阿娇所站的位置不曾降雨,张张发白的嘴唇,“皇后娘娘——皇后——”

    王夫人攥紧拳头,指甲抠进了肉里,陈阿娇的高贵,更显得她狼狈不堪,死死的咬着舌尖,蜷首道“娘娘,是刘静的错,您别怪她——她——她是关心曦公主的。”

    刘彻虽然封刘曦为凤翔公主,阿娇反对不了,却始终觉得凤翔公主称号太重,采用迂回的手段说服刘彻,凤翔公主封号可以接受,但直到刘曦及笄出嫁之后,才可称为凤翔公主,因此整个汉宫都称刘曦为曦公主。

    阿娇低头看了一眼王夫人,随即望向了远处,雨水冲洗过的未央宫,明日会清澈干净吧。

    “娘娘,请您体谅一下妾疼女儿之心,静儿也是妾的女儿呀。”

    王夫人搂住了在暴雨中瑟瑟发抖的刘静,仰头祈求阿娇的宽恕,水润的眸光在雨中更显得水盈盈。

    阿娇伸手点了一下王夫人的眉间,低笑道“你可真是一位好母亲,在你的心里,有过刘静吗?许是有刘宏吧,或者说只有你自己。”

    王夫人脸色煞白,刘静浑身泛着寒气,神智已然模糊,可是阿娇说得这句话却牢牢的记在心中,曾经远远望见刘曦同阿娇嬉戏的情形如今却格外的清楚,低低的唤道“娘,娘,静儿冷,静儿冷。”

    阿娇一回身,裙摆上落了几滴雨水,轻盈的离去,“王夫人,看好你的女儿吧,希望你莫要后悔。”

    阿娇重新回到大殿,此时大殿里点燃了油灯,楚玉低声问道“就让她这么跪着?”

    弹了弹衣袖,阿娇瞥了一眼还执着的跪在长阶上的王夫人,嘴角上扬“楚玉,这也是我的机会。”

    “这——这是——”

    猗兰殿中的刘曦吃惊的指着面前黑漆条案上摆着的笔墨纸砚,没错是纸张,虽赶不上现代的,却实实在在是纸,哪怕刘曦不是很了解历史,也知道纸张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诞生在东汉时期,此时是西汉汉武时期。

    刘曦拍了一下脑袋,还有穿越者在前你怎么给忘记了?你当她像你一样没用?

    “公主,奴婢晓得你不爱写字,但这是娘娘吩咐下来的,让您在金屋纸上练字静心,娘娘会来查看的。”

    “金屋——金屋纸——”

    刘曦指尖滑过平铺在条案上淡黄色的纸张,不够白也不够光滑,可是却有个好听的名字——金屋纸,难道是阿娇弄出来的?

    “这是皇上许下金屋藏娇的誓言后,在先皇为皇上和娘娘举办的定亲宴会上,公主府献上来的。”

    “哦,哦。”刘曦已经麻木了,再次提醒自己要小心,她这也算夺舍重生,不能露出马脚的。

    “公主,公主。”

    衣衫潮湿的兰韵小跑过来,清秀的脸上透着焦急,通过几日小心的观察,刘曦发现兰韵性格更活泼,爱说爱笑,轻声说道“你别急,出事了?”

    兰芷眉头微皱,公主性情平和了不少,兰韵娇喘道“不好了,王夫人在——带着诸益公主跪在了昭阳殿外——请罪——”

    “什么?”刘曦一下子站了起来,仔细一想就可明白王夫人的用意,若是皇后陈阿娇出事,她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未可知,在她心底也泛起一分对阿娇的愧疚,她是好母亲,不能让她被无情的刘彻厌恶,刘曦拿起一打金屋纸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