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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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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原军镇与宁夏军镇紧邻,距离花马池营也不过二百余里的距离。

    赵俊臣打算让何漳统帅战兵新军,这一直都是何漳梦寐以求的事情——从某方面而言,仅仅只是这么一项任命,彻底改变了何漳对赵俊臣的态度,从厌恶疏远变成了忠心亲近,因为何漳认为赵俊臣的任命将会让自己实现人生志向,这种恩情再是如何言重也不为过。

    所以,得到了方振山的许可之后,何漳几乎是迫不及待,率领着麾下私兵日夜兼程向着花马池营赶去。

    仅仅是不到两天时间,何漳赶到了花马池营。

    验证了身份之后,何漳以及他的麾下私兵顺利的进入了营城之内。

    然后,何漳没有任何耽搁,安置了麾下私兵之后,自行骑马向着总督府的方向赶去。

    在梁辅臣担任三边总督后期,对何漳颇是看重,认为何漳乃是一名难得的勇将,又熟知军略兵法,颇有决断,力排众议的屡屡提拔,若不是固原军镇的暗阻挠,梁辅臣又临时被调回京城担任内阁辅臣,如今的何漳说不定已经是仅次于总兵的一方参将了。

    也正因为如此,何漳对花马池营的环境十分熟悉,并不需要旁人领路,也能找到总督府的位置。

    在赶去总督府的路,何漳环视着花马池营的环境,表情略有些惊讶。

    时隔半年未见,花马池营依旧是一座兵城,大体环境也没有太多的变化,但花马池营内将士们的精神面貌,却是与半年前截然不同。

    往年火筛入寇之际,花马池营总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景象,所有人都是神情紧张、内心慌乱,都害怕蒙古人的突然进攻、又或者是自己要被派到战场送死。但紧张慌乱的同时,绝大部分士兵又是懒散的、麻木的,仿佛是一盘散沙,虽然皆是因为战事的临近而紧张慌乱,却又没有任何人做好了战争准备。

    但如今的情况却是截然不同,何漳一路所见到的所有将士,不论是私兵、禁军、还是寻常边军,绝大部分人都是精神饱满,紧张的情绪依旧存在,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激昂慷慨之气,整个花马池营都是忙碌不堪,但并不混乱,或是专心操练,或是整顿后勤,又或是修缮城防,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任务,每个人也都在尽力完成着自己的任务,与当初的麻木懒散大不相同!

    在半路,何漳还见到一支禁军沿着道路缓缓而行,他们齐声高唱着一首何漳从未听过的战曲,一遍又一遍,一直没有停歇: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华要让四方来贺!”

    这首歌曲慷慨激昂,歌词奔放豪气,再加禁军将士们的豪迈演绎,当禁军队伍高歌路过之际,附近的将士们也会附声大唱,绝大部分人的情绪也因此愈加激昂振奋了。

    何漳策马退到道路一旁,任由禁军队伍从自己面前经过,静静的听完了整首歌曲,只觉得心热血沸腾,压抑许多年的豪气在这一刻充斥着整个胸膛。

    “豪气干云!志向高远!好歌!”

    面色变幻良久之后,何漳轻声评价道。

    然后,何漳拦住了一名路过的边军,问道:“我问你,刚才禁军将士们所唱的那首歌,是谁人所作?为何从前从未听过?禁军将士们这般高声大唱,不免喧哗,难免没人阻止?”

    见何漳身穿守备官的军袍,身后还有私兵随从,显然是地位不低,那名边军不敢怠慢,连忙答道:“这位将军是从其他军镇赶来的吧?这首军歌名叫《精忠报国》,乃是钦差赵大人亲自作曲填词,又传给了一些禁军将士,那些禁军将士自从学会了之后,分成了三队,轮流在花马池营内巡走,巡走之际也不干别的,是齐声高唱此曲,这首曲子不仅好听,并且还朗朗口,如今花马池营所有人都已经会唱了!”

    听到边军的解释之后,何漳眼闪过了一丝精光,只觉得这位只闻名未谋面的钦差赵俊臣确实是手段不凡。

    这首《精忠报国》的曲调歌词,让听闻者热血沸腾,所有人都是随之士气一振,最妙的是赵俊臣并没有强迫将士们学习此曲,只是让禁军们四处传唱,却是想要潜移默化的转变花马池营的整体氛围、以及边军将士们的精神面貌。

    想到这里,何漳又问道:“将士们可喜欢此歌?”

    那名边军又是连连点头,说道:“当然喜欢,这几日以来,每到入夜休息之前,钦差大人会派人前往各处营地,向咱们讲些前朝故事,昨日讲的是戚少保的故事,前天讲的是于少保的故事,大前天讲的是岳武穆的故事,大家听完故事之后,会同唱此曲,只觉得是身临其境,恨不得自己也能追随戚少保、于少保、岳王爷阵杀敌!讲完了这些故事之后,他们还会向咱们讲些蒙古人作恶的故事,不仅是他们讲,还让我们也讲自己经历的蒙古鞑子作孽的故事,每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大声唾骂蒙古鞑子,恨不得把蒙古鞑子剥皮碎骨!”

    说话之间,这名边军先是兴高采烈,然后则是咬牙切齿!

    何漳眼异彩连闪,又问道:“你这么仇恨蒙古人,若是让你战场打蒙古人,你敢吗?”

    边军先是有些犹豫,但很快点头道:“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没卵子!蒙古人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钦差大人前些日子仅仅率领五六百护卫,杀得三五千蒙古大军丢盔弃甲,最终大胜而归,蒙古鞑子的首级和俘虏如今还在总督府外面示众呢,咱们陕甘边军二三十万人,还能怕了区区十万人的蒙古鞑子?再说了,钦差大人定下的军功赏银这么高,算战伤战死也有朝廷抚恤,又怕什么?跟随钦差大人杀退蒙古鞑子的那些同袍们如今一个个都是升官发财,整天鼻孔朝天,让人看着心痒痒,也想跟着搏一把!”

    何漳若有所思,神情隐隐有些激动。

    眼见着何漳还打算问些什么,这名边军将士却是说道:“这位将军,小人还有事赶着办,您若是还有问题找旁人吧,我可不敢耽搁军情,现在整个花马池营都忙得很,我办完了这件事情还要去随军操练呢……”

    见这名边军竟是迫不及待想要赶着去操练,何漳不由又是一愣。

    过往时候,边军的操练都只是走过场,边军们也全都是能躲躲,但如今的情况显然是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何漳也不为难,挥了挥手让这名边军离开了。

    在固原军镇的众位层武官眼,何漳此人傲慢固执,从不听从旁人建议,还喜欢妄自行事,乃是一个大麻烦,但实际何漳平日里很好说话,哪怕是面对寻常边军也不会有太多的傲慢之意,只是不容许自己的底线原则遭到践踏罢了,偏偏许多事情在何漳眼乃是原则与底线,在固原军镇众武官的眼却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双方自然是时常出现矛盾。

    让那名边军离开之后,何漳再次策马向着总督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何漳的眼神满是深思之色。

    何漳原本以为钦差赵俊臣只是一名善于理财的官,听说是状元出身,想必有些学问才华,让自己统帅战兵新军,想来还有知人善用的优点,从七份公之还可知此人的政治手段非凡,但也仅止于此,毕竟是不通军略的臣,恐怕是不能再做更多了,今后与蒙古人作战,除了后勤之外,更是不能指望什么。

    但来到花马池营之后,仅仅只是一路的见闻,让何漳大为钦佩,只觉得赵俊臣同样是很善于振奋士气。

    何漳乃是沙场老将,自然是看出了赵俊臣手段之的妙处。

    不仅是利用激昂的战曲潜移默化的转变边军将士的精神面貌,还是利用戚继光、于谦、岳飞等人的故事激发边军将士的心热血,又利用蒙古鞑子的作孽恶迹来唤醒边军将士的仇恨与战意,再把蒙古人的首级与俘虏示众,消除边军将士们心的恐慌,这一切皆是恰到好处,并没有任何的强行逼迫,只是造势与引导而已,却又让原本是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自然而然的转变了心态。

    种种手段,看似简单,但偏偏只有赵俊臣想到了、做到了,仅凭这一点,足以让何漳心生敬佩。

    更何况,只见花马池营的一片忙碌,却又毫不混乱,知道赵俊臣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已经彻底整合了花马池营的所有力量,不仅是彻底掌控了局势,并且还彻底激发了花马池营的所有潜力,这般动员手段更是让人不得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