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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示警

    过了一会,只听定静师太又道:“大伙儿这就走罢!”众弟子又应了一声,便见七名女弟子从山坡上疾驰而下,过了一会,又有七人奔下。

    恒山派轻功另有一路,在武林中颇有声名,前七人、后七人相距都一般远近,宛似结成了阵法一般,十四人大袖飘飘,同步齐进,远远望去,美观之极。再过一会,又有七人奔下。过不多时,恒山派众弟子一批批都动身了,一共六批,最后一批却有八人,想是多了个定静师太。这些女子不是女尼,便是俗家女弟子,黑夜之中,一时间很难辨仪琳在哪一队中,我暗想:“这些恒山派的弟子虽然各有绝技,但一上得那陡坡,双峰夹道,嵩山派的人忽施奇袭,势必伤亡惨重。”当即摘了些青草,挤出草汁,搽在脸上,再挖些烂泥,在脸上手上涂抹一阵,再加上这满腮虬髯,料想就在白天,仪琳也认不得自己,便低声对吴天德道:“大哥,我们也跟上去。”

    吴天德点点头,看我一副打扮,忍不住笑道:“你这般打扮,就是我都难以认出你来,活脱脱的一个乞丐将军。”

    我低声道:“这样更好,省得麻烦。”当下,我们绕到山道左侧,提气追了上去。自从我学得易筋经后,轻功突飞猛进,我担心吴天德跟不上,便只用了三分功力,不料我转身看时,却发现吴天德紧紧跟在身后,没有落下半分。暗想这个大哥看来武功还不弱,有心试探他的武功,便又提了两分功力,不料吴天德仍然紧紧跟上,丝毫没有半点费力的迹象,这下我不得不佩服他来。

    我这一提气急奔,顷刻间便追上了恒山派众人。我担心定静师太武功了得,听到我们奔行的声息,是以兜了个大圈子,这才赶在众人头里,一上山道后,奔得更加快了。耽搁了这许久,月亮已挂在中天,来到陡坡之下,站定了静听,竟无半点声息,心想:“若不是我亲眼见到嵩山派一众埋伏在侧,又怎想得到此处危机四伏,凶险无比。”

    吴天德低声道:“我们如何行动?倘若不及时报信,恐怕恒山派伤亡会很大。”我点点头,道:“大哥说得是,这样好了,我瞧大哥武功不弱,不如大哥隐在暗处,一旦动起手来,你伺机而动,我直接现身去警示她们,这样我们一明一暗,相互照应。”

    吴天德吃惊道:“看不出令狐兄弟虽然不是军人,但却深懂兵法,你要是不到军营里一展身手,实在可惜了你的才华。”

    这些道理其实很浅显的,任何一个现代社会的人都能想到,想不到在这些古代人眼里却成了什么兵法。我笑道:“大哥,从军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恒山派之危。”吴天德点点头,道:“好,就按照你刚才的提议,你明我暗,嘿嘿,这些伏击的人遇上你我算他们倒霉了。”

    我慢慢走上陡坡,来到双峰夹道之处的山口,离开嵩山派一众埋伏处约有里许,坐了下来,寻思:“嵩山派的人多半已见到了我,只是他们生怕打草惊蛇,再说我这身朝廷官员的打扮,想来也他们太愿意和朝廷的人发生冲突,自然不会对我动手了。”在古代中,江湖中的门派一般不愿意和朝廷作对和打交道,除非万不得以或者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所以我才有此一想。

    等了一会,恒山派的一众人还没有到,我索性卧倒在地。不久,终于隐隐听到山坡下传来了脚步声,心下转念:“最好引得魔嵩山派的人来和我动手,只须稍稍打斗一下,恒山派自然知道了。”于是自言自语:“老子生平最恨的,便是暗箭伤人,有本事的何不真刀真枪,狠狠的打上一架?躲了起来,鬼鬼祟祟的害人,那是最无耻的卑鄙行径。”

    我对着高坡提气说话,声音虽不甚响,但借着充沛内力远远传送出去,料想嵩山派众人定然听到。岂知他们真能沉得住气,竟毫不理睬。我无计可施,过不多时,恒山派第一拨七名弟子已到了我身前。

    七弟子在月光下见一名军官伸张四肢,睡在地下。这条山道便只容一人行过,两旁均是峭壁,若要上坡,非跨过他身子不可。这些弟子只须轻轻一纵,便跃过了他身子,但男女有别,在男人头顶纵跃而过,未免太过无礼。一名中年女尼朗声说道:“劳驾,这位军爷,请借一借道。”我故意唔唔两声,装着熟睡,鼾声大作。那女尼想必是仪和,这女子名曰仪和,但性子却毫不和气,眼见我一副军官模样,深更半夜的睡在当道,情状已十分突兀,而这等大声打鼾,十九是故意做作。她强抑怒气,说道:“你如不让开,我们可要从你身子跳过去了。”我迷迷糊糊的道:“这条路上妖魔鬼怪多得紧,可过去不得啊。唔晤,苦海无边,回……回……回头是岸!”仪和一怔,听他这几句话似是意带双关。另一名女尼扯了扯她衣袖,七人都退开几步。

    只听一人悄声道:“师姊,这人有点古怪。”又一人道:“只怕他是魔教的奸人,在此向咱们挑战。”另一人道:“魔教中人决不会去做朝廷的军官,就算乔装改扮,也当扮作别种装束。”仪和道:“不管他!他不再让道,咱们就跳了过去。”迈步上前,喝道:“你真的不让,我们可要得罪了。”

    我伸了个懒腰,慢慢坐起。仍怕给仪琳认了出来,便脸向山坡,背脊对着恒山派众弟子,右手撑在峭壁之上,身子摇摇晃晃,似是喝醉了酒一般,说道:“好酒啊,好酒!”便在此时,恒山派第二拨弟子已然到达。一名俗家弟子问道:“仪和师姊,这人在这里干甚么?”仪和皱眉道:“谁知道他了!”我大声道:“刚才宰了一条狗,吃得肚子发胀,酒又喝得太多,只怕要呕。啊哟,不好,真的要呕!”当下呕声不绝。众女弟子皱眉掩鼻,纷纷退开。我故意呕了几声,却呕不出甚么。众女弟子窃窃私议间,第三拨又已到了。只听得一个轻柔的声音道:“这人喝醉了,怪可怜的,让他歇一歇,咱们再走不迟。”我一听到这声音,心头微微一震,寻思:“仪琳这丫头心地当真良善。”

    仪和却道:“这人故意在此捣乱,可不是安着好心!”迈步上前,喝道:“让开!”伸掌往我左肩拨去。我故意将身子晃了几下,叫道:“啊哟,乖乖不得了!”跌跌撞撞的向上走了几步。这几步一走,局势更是尴尬,我身子塞在窄窄的山道之中,后面来人除非从他头顶飞跃而过,否则再也无法超越。仪和跟着上去,喝道:“让开了!”

    我道:“是,是!”又走上几步。这下越走越高,将那上山的道路塞得越死。我见恒山派的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图,想要强行冲过去,心中大急,便大声叫道:“喂,上面埋伏的朋友们留神了,你们要等的人正在上来啦。你们这一杀将出来,那可谁也逃不了啦!”

    仪和等一听,当即退回。一人道:“此处地势奇险,倘若敌人在此埋伏袭击,那可难以抵挡。”仪和道:“倘若有人埋伏,他怎会叫了出来?这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上面定然无人。咱们要是露出畏缩之意,可让敌人笑话了。”另外两名中年女尼齐声道:“是啊!咱三人在前开路,师妹们在后跟来。”三人长剑出鞘,又奔到了我身后。

    我无语,这些江湖人,即便是尼姑想不到也这般爱面子和逞强,怪不得江湖的是非不断,恩怨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