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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简直太象我——我曾经的一个朋友了!”当他楼着‘毛毛’在幽暗的舞池里漫漫移动舞步时,喝了酒的阚海竟忘情地对毛毛说道。

    “是吗?那看来我们两真是有缘呀,我也觉得大哥你好面熟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毛毛’柔声说道。

    “不,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我从没有进过歌舞厅!”

    “唔,我好象在那里见过你,可是,现在又想不起具体的地点了,我刚近来时,也觉得大哥你好熟啊!”

    “或许,正象你所说的我们有缘吧。”

    “大哥,你是个当官的吧?要不,嘴巴怎么这么甜呢?”

    “不,我不是当官的,我是个土生土长的乡巴佬!”

    “哼,请相信我的感觉,一看便知道是个当官的,连说话口气也完全象!”‘毛毛’娇声说道,一把把阚海楼得更紧了,同时,她把脸也伏在了阚海的肩上,轻声说:“同时,你也是个标准的帅哥呢。”

    “我算帅哥?别寻我的开心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我这么五大三粗的也叫做帅哥的话,那——那鲁智深也得算帅哥了!”话虽然这么说,可阚海还是觉得‘毛毛’说得对,自己的确可以称为一个帅哥!

    ‘毛毛’冷不防伸手在阚海的裤裆下捏了一把,跟他调起情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粗?”

    被‘毛毛’这么一突然袭击,阚海赶紧一弯腰,离‘毛毛’稍远一点。

    “啊呀,别乱动,捏坏了你赔不起!”这黑暗的小舞池里就只有他们两人,阚海借着酒力,多少有些放纵了。他竟想同‘毛毛’调起情来。

    “真的坏了吗?”‘毛毛’一边问,一边又把手伸向他那里,口气十分关切地问道:“真的坏了吗?我今晚赔(陪)你不就行拉!”

    这一次,阚海有了思想准备,他干脆就索性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握在她手里,他幻想着这是在跟林洋在一起了,因为毛毛的手,也十分象林洋的手型——想到这里,阚海竟然情不自禁地将毛毛一把楼紧,楼得‘毛毛’踹不过气来。他决不能在让‘林洋’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不知不觉的,阚海那被‘毛毛’捏在手里的那东西开始硬挺起来,‘毛毛’似乎感觉到了阚海那东西的变化,便赶紧松了手,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接下来,两人是一阵沉默,相互就那么紧楼着,漫漫移动舞步。然而,阚海的性欲却被激发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被女孩子捏着过呢,简直不可思意——被‘毛毛’这么捏着是那么的兴奋呀!

    阚海忧伤地想到:林洋离去了这么多个春夏秋冬后,如今又回到了自己的怀抱——徐家凹三年多时间里孤独的期待呀,永远的死去吧——走投无路时来到云江县律师事务所,那失败的官司、那几乎陷入绝境的执业——阚尚杰的囚禁——史立成的倒台——为了挣点饭钱,不惜欺、哄、骗——徐炳松和林素英如今安在?——欧阳松的飞黄腾达——熊建兵的锒铛入狱——杨山的永远远去——吕晓云的削发为僧……

    这世间究竟怎么啦?

    这就是我多年以前梦想的天堂么?

    为什么它就在我的眼皮下,可自己却觉得它似乎远在天边?

    一切都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

    忘了吧,昨天的迷惘和惆怅!

    忘了吧,曾经的不幸与悲哀!

    去他妈的吧,那孤独、凄凉,那憨厚、老实,那心直口快,那正义感、良心……

    何不抓住她,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她就是自己的爱,是自己唯一的感情寄托……人生如梦啊,何不及时行乐……赶快体验吧,那人间的欢乐……

    阚海一把抱紧‘毛毛’,并象得了痢疾的病人一般,颤抖着双手,在‘毛毛’的胸前和腰间摸索。而‘毛毛’显然也发觉了阚海情绪的变化,但她仍由他那么急速的抚摩自己的茹房和臀部——他是个帅哥,能跟帅哥做a是件十分舒服的事,好长一段时间她遇到的都是老头子了……。

    她极力配合着阚海的行动,此刻,她明显地觉得他的手正在伸向她那里,她双腿有些发软,那里已经流了不少的泉水了,她快要支撑不住了,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阚海让她伏在里间的墙壁上,从她的背后一阵忙碌,他觉得自己的那东西硬得不能再硬了,急需一种柔软的东西来安抚——他急不可耐地先把她的裙子和裤衩一下褪下去,然后自己再褪掉裤子……可是,从来没有过一次经验的他,竟然找不道那道‘门’在那里,他只能在她‘家’的周围乱撞——她终于发现了他,于是,她背过手来,牵着他一步步向那道快乐之门走过去……他就要走进那极乐之门去了……。

    然而,就在他已经挨着了那极乐之门的门框、正待迈进那幽深的时刻,他忽然听见了一个从苍穹传来的飘渺而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那声音长久地在广袤而灰暗的苍穹盘旋,一直飞向远方,然后,又从远方飞回来……。

    阚海愣住了,他赶紧去追寻那声音——他屏息聆听,并仔细分辨,他想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可是,那声音忽远忽近,简直让他不可捉摸……是林洋?不,是‘毛毛’?可她们就在眼前呀?而那声音又向云霄钻去了……不,它好象在县城上空那个方向!

    阚海的思想不集中,必然导致他的双腿渐渐软下去——他刚被她牵引到了极乐之门的门口,他就扑通一声栽倒在门外了,并且,似乎再也爬不起来……。

    “你——你怎么啦?”‘毛毛’迷惑地转过头来问。因为她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她的门边,可是却一下子瘫痪在了门外。

    “是不是——刚才——酒喝多啦?”

    “恩?酒?”

    阚海挽起裤子,匆匆离开了那间黑暗的舞池,并径直跑出了凤凰夜总会,他木然的脸仰望着那灰暗的苍穹,顺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踉踉跄跄撵去……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那声音又响起来,它又近了,又从深邃的夜空盘旋下来,并充塞满阚海的全部脑海……他潜意识地抚摩了一下自己的那儿,它早已经羞愧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阚海茫然地仰望着那无限深遂的夜空,声嘶力竭地呼喊:

    “我怎么啦?我怎么啦?!我怎么啦?!!!”

    “难道,要进入‘天堂’,就非得先堕落么?!”

    ……

    。。

    歼灭战

    春节刚刚过去,在干冷而乌烟瘴气的水泥盒子里憋闷了半个多月的天堂里的两千多名公仆们,一个个又余兴未尽、睡眼惺忪地坐到了积满灰尘的办公桌旁,开始了新一年的擦桌子、拖地板、喝浓茶、吹牛……。

    春光,从台历上下来,没人能听见她轻盈的脚步声;沉默了一个季节的银杏树,轻轻晃动它那苍老而布满皱纹的手,极力渴望从刚刚叹了口气的大地上捞取点儿什么;慵懒的灰云捂住了阳光,俯瞰着行人稀疏、生意清淡的街道;逃亡的寒冬在劫掠了一片片无所依靠的纸屑和枯叶之后,并没有忘记最后一次将天堂的每一面窗户敲打得‘砰!砰!’作响!

    春天到了么?

    御却了冬衣的人们那单薄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释义着春的含义……。

    天堂里的头头脑脑们并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满怀喜悦,相反,新春佳节的过去,意味着新的忧郁和新的烦恼;意味着新的惊悸和新的恐惧——县、乡两级的一万多名吃财政饭的公仆们于节日里吃、喝、嫖、赌完了去年的全部积蓄后,正在期待着每月从单位的保险柜里拿走几百万的人民币;三、四万离休的、正退的、内退的、在岗的、待岗的……正等待着从县社保局、从已经破产的、正待破产的公司、厂矿拿走每月大约三千多万的票子!

    与此同时,云江1400平方公里贫瘠的山头上蜗居的四十多万已经修过地球的、正在修理、即将修理的乡巴佬们,他们正茫然而焦虑地守望在那片近一年来珠水未滴的荒漠上,凝视着大地那开裂的伤口摇头叹息——去年全县各镇乡有百分之八十的农户交不起提留、农税……。

    矗立在城郊的各国营企业的厂房里,一切机器和设备,不该烂的烂了;不该卖的都卖了;即便是剩余的那些该烂的或该卖的,要么陷入了泥尘,要么被偷盗……而那些烟囱里正在冒烟烟的,都属于那些善于偷税、漏税、逃税的私人老板的财产……。

    县财政金库呢?

    该支的已经提前支完了;不该支的已大量支了;而且,还欠着众多宾馆、夜总会、酒家、饭店、歌舞厅、美容美发店、保健按摩厅等等等不下几百万的债务……北海计划,已经在去年年底被宣告彻底失败——由于当地政府对本地房地产行业进行规范清理,致使云江县财政局耗资五千万在该市购置的大宗地盘价格纷纷暴跌,云江县财政局不得不‘流血大甩卖’;局长欧阳松难咎其职,并被宣布停职检查——同时,据说已经查出其在该计划中有贪污巨额公款的嫌凝,检察机关正准备近期对其提起公诉……

    情况紧急!十万火急!

    一九九九年三月一日,为了云江一万多名公仆们的基本生命安全,县委、县政府紧急通知全县各级、各部门:立即组织全县各级各部门所有在编的和临时聘用的干部,分赴各乡、镇强制征收农税提留和统筹……同年三月八日上午,县委、县政府在城西体育场召开了由全县各级、各部门、镇、乡党委、政府的副中层以上干部,各村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居民委员会主任、调解委员会主任和全县司法机关干警、治安员、联防队员、基层民兵等等等几万人出席的“征收农税提留誓师动员大会”!

    县委书记黄启同志作重要讲话:

    ……依法治国是我国的基本国策,那么,依法治县,就是我县的基本县策……交农税、提留、统筹,是国家法律、我县政策规定了的,谁敢不交,就是违反宪法;谁敢违抗,就是对法律的挑战;谁敢拖欠,就是对我们县委、县政府的藐视……。

    台下,人头攒动,一遍哗然!

    ……务必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措施和方法,以全县的公、检、法、司干警和全体基层民兵为后盾,大打一场农税提留统筹征收的歼灭战!

    ……对广大的农民朋友,我们首先要做好思想转化、瓦解分化工作,劝其认真及时交纳;对于极少数顽固不化者,我们必须坚决打击,新帐旧帐一起算,决不能留尾巴、留死角!

    顿时,台下一遍人声鼎沸、欢声如雷!

    ……老实从宽,抗拒从严,是我们的一贯政策;惩恶扬善是我们的一贯作风。对于这次歼灭战中的有功者,县委、县政府不仅要颁发荣誉证书,同时将其本人的工资连升三级……

    台下又一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同志们,革命的成功就靠你们了,请全体参战队员团结一致向前(钱)看!

    ……

    动员大会召开后的第二天,所有参加“歼灭战”的战士们,或乘上大客车,或乘上大卡车、中巴车、小轿车、客轮、货轮……分兵四路,东南西北,浩浩荡荡地向全县三十八个乡, 八个镇,三百七十一个村,三千八百七十一个组前进!

    沿路上,观望这批“”大军的村民们,无不手粑腿软!

    按理说,阚海他们几个律师不应当属于“干部”类,但是,司法局作为他们所的管理机关,这一次,他们也把律师事务所、公证处和各法律服务所的正式的或非正式的人员,通通都编进了“歼灭战”的由县公检法干警组成的大军团——“绿色”军团!

    三月九日,他们这支“绿色”军团在县城东面的码头,乘坐一艘客轮,顺河而下,前往云江下游的新桥镇。

    一个半小时的航程中,全副武装的“绿色”军团的战士们欢声笑语。凝视着汨汨云江水,阚海思潮起伏:相当年,八路军战士们抗击日寇,也是这样的吧?哎,可惜自己没有降生于那个年代,否则,自己恐怕还能做个将军呢……。

    航船开到新桥码头,时间已接近中午十一点,新桥镇的魏书记带着党委、政府的一班子人马早已在岸边恭候多时了。“绿色”军团的航船一到,岸边掌声如雷,鞭炮齐鸣。

    “各位战士们辛苦啦!”

    魏书记和“绿色”军团的首领——县公安局罗副局长紧紧握手问候。

    片刻后,“绿色”军团的全体将士们在罗副局长的带领下,逶迤来到镇政府办公大楼。但是,由于军团将士们人马众多,镇政府的所有办公室、礼堂、乃至政府食堂,均容纳不下。后来,罗副局长和魏书记经过商量,决定将所有战士们编成几个分队——公、检、法、司混合编为四个分队,分别被安排在镇上大小不一的四家旅店,每个分队任命一个分队长,当然,各个部门的一把手,便理所当然的为本队队长了。

    关于“绿色”军团战士们的饮食问题,由镇政府派专人负责解决:每日的三餐,均在本镇的两家规模较大的饭馆里解决。早餐,每个战士有一个j蛋、两个r馅包子和二两稀饭,每桌的陪菜有一盘香枢花生米、两盘泡菜,一盘腐r共计八快;午餐和晚餐均为中餐:j、鱼、r、蛋样样有,或红烧或凉拌,烫菜一盆,炒素菜若干。另外,米饭是充足供应的,仅肚皮装。

    “绿色”军团设立指挥部,由罗副局长任总指挥,魏书记、县委政法委彭副书记为副总指挥,通讯员为县委政法委的小董,负责将指挥部的各项命令及时传达给各个分队,以便提高战斗效率。

    就在阚海他们到达新桥镇的那天中午,午饭后,总指挥部召集各分队队长开了个紧急短会。在该会上,四个小分队划分为了八个作战小组,每个作战小组负责一个作战区域——一个作战区域及为本镇的一个村。而阚海和所里的许主任、彭律师他们几人,与公安局刑警大队、检察院起诉科的战士们分在了一个作战区域。在这个区域,除律师事务所的阚海他们几个人没有武器外,其他人都别有‘五四’手枪。因此,阚海觉得十分高兴——这样一来,在正式开战时,他们几个相比之下也比较‘安全’了。

    阚海他们这个组共计有九十六名战士,而他们负责的是本镇的离镇政府所在地最远的寨子村——寨子村共计有八个组,二百一十五户人家,约二千人,这些人家多半都住在高山顶上或山坡上,地势十分险峻,跋涉很艰苦,然而,从镇政府对岸的一条狭窄的村道,步行四十多里路,便可以到达村子。

    就象电影里拍摄的渡江战役一样,战士们一窝蜂下了渡船,立即登陆至对岸山脚下的那条村道上,个个满面春风,笑逐言开,纷纷三、五个成一横排,一边嘻嘻哈哈地吹牛,一边迈着矫健的步伐大步向前——因为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常年均不会到这些穷乡避壤来办事,更不用说游走了,即便有时因公必须下来,也不外乎是坐了车子下来的。并且,在乡公路上颠簸一番后,便去镇、乡政府呆上半天,直到喝成个公j脸,便打着饱嗝、摇头晃脑回县城去。即便是一些必须去村、组取的材料或抓的人,也多半叫下面的治安员或司法助理员等人去代劳。因此,今天突然随一大伙人走在这贫瘠的土壤上,倒也觉得非常的新鲜。

    然而,阚海则没有这种感觉。他曾经在黑山村呆了四年多,啥子样的沟没有过过?啥子样的坡没有爬过?啥子样的茅草棚他没看过?而且,还跟村民一同吃饭、一同交谈、一同叹息……步行在这贫瘠而曲曲弯弯的村道上,阚海又回想起自己在黑山村里度过的那些岁月来,不免又感到凄凉万分——那时,自己一门心思要回到天堂去,可是,两年后的今天,现在,难道说自己就回到天堂了吗?难道说与这么多的‘战士’们,这般威武雄壮地进村去,这就是回到天堂了么?难道,自己曾经梦想的天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么?

    阚海仰望苍天,长叹一声……

    随着作战小组沿此村道的徐徐挺进,进出于此道的村民越来越少了。许多农户都纷纷关上了房门,只留下那些看家狗,龟缩在竹林下或猪、牛圈里,“汪汪”的嗷叫。每经过一个村民小组时,协同作战的镇党委李副书记都要把寨子村的支书和村长教训一番。

    “人些都到哪里去了?昨天开会时,不都给你们下达命令了么?一定要把各家农户的户主挡在家里或集中到村小学教室里么?怎个,这会儿都不见了影子?”

    “不行呀,李书记,我们是把上级的命令传达到了各个组组长和各家农户的,但是,我们村干部人手少,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守在他们门口呀,所以,今天起来我们来检查时,发现许多农家户都携老带小的躲到山去了。”村支书兰富贵辩解道,满脸是焦虑的神情。

    “反正,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尽职尽责,如果我们发现你们哪个是在敷衍塞责,一定要追究你们的渎职罪!”李副书记悻悻然说道。

    在作战小组行至寨子村三组的丫雀嘴时,本小组组长——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成大队长和镇上的李副书记、寨子村的兰支书和村长等人把大伙儿召集起来,商量并决定:本小组的九十六名战士和镇上、村里的几名战士共计一百一十八人,分成八个小分队,每个小分队十三至十五人,各自分赴一个组,由该组组长带路,去各家各户征收。原则上,各家农户必须交纳现金,欠款的尾数如果是角或分的,可以免收尾数;如果不交纳或不能立即交纳的,可以用猪、牛、羊、j、鸭、狗或粮食等财物折抵;如果是遇到有不识事务的或抗拒不交纳的,就用手铐铐了,逮到镇治安室去,坚决严惩不待!

    策略既定,各小分队立即开展行动。

    “各小分队队长,请马上到我这里领取镇上编制的寨子村各农户农税提留统筹清欠帐单,在一会儿的战斗中,各小分队请注意:每结清一户,户主都要在清单上签字,结束战斗时,各小分队要及时把这份有户主签名的清单交上来,赶快!一组、二组、三组……通通过来!”镇上的李副书记挤出人群,站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高声宣哗。

    一时间,寨子村的大山、小山、高坡、矮坡上,猪狗齐鸣,j鸭乱飞!

    阚海和彭律师,以及公安局刑警队的几名干警来到八组易家弯的一口水塘边的一座茅草棚前,这座茅草棚的木门紧闭着,房顶的茅草盖子上开有几个“天窗”,分明表示这户人家的特别贫穷!

    来到这户农家时,没听见狗叫声,阚海便凝思到——这家农户穷得连看家狗也养不起?还是认为根本就没有必要养狗,反正家里就一贫如洗?

    “没有人在家里,怎么办?”阚海望着小分队队长说。

    “怎么办?很好办,把门给我一脚揣开就是了,检查一下有没有粮食就行啦。偌,你们看,那边的猪圈门并没有关嘛。”小分队队长如同日本鬼子在玉米林里发现了一个花姑娘般惊喜地告诉阚海他们。

    “主人不在家,强行开门恐怕是不妥当的吧?否则,看人家告我们私撞民宅怎么办?”阚海忧郁地说道。

    “否啥子否?只要能搜出财物,我们就完成任务了,他到那里去告?法院会受理么?这里有没有法院的,展出来说说!”那小分队队长很不高兴地憋了阚海一眼。

    阚海本想跟他再说点啥子,却被彭律师给拉开了。

    “你怎么这么笨!你以为这是在法庭上么?你何别在这涉及‘政治’的问题上跟他们作对呢?!”彭律师说道。

    阚海苦笑着摆摆头,什么也没说。

    于是,一名公安干警,径直走到那茅草棚的木门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照准门心,突然飞起一脚,将那木门“咣党”一声便踹开了——木门根本就没有门栓!

    最后,他们这个小分队在这茅草棚的里外仔仔细细搜了几遍,除了在堂屋的一角的破坛子里发现了约十几斤玉米外,再就是火房里有三、四十斤红苕种,其它啥子也没有找到。而那猪圈里,却连一根猪毛的影子也没有找到。

    “这家的户主叫啥子名字?一共欠多少农税提留统筹?”小分队队长问组长。

    “这家是焦德富的,只有两爷子(父子两),去年应该交一百一十二元五角,实际只交了三十八元三角,还欠七十四元零两角。”组长回答说。

    “既然是交得起(云江方言‘交得付’是指‘得行’的意思)的,为啥子要赖起?”小分队队长迷惑地问。

    “我不是说他交得起提留农税,而是他的名字叫焦德富!”组长小声补充说。

    “这点东西p钱不管,怎么办,同志们?我们的任务怎么完得成?”小分队队长环视一圈后,煞有介事地讲到。

    “队长,队长,我怀凝他们把猪牵到山上去啦,他们的猪圈里是浠的,好象还有昨天的猪屎呢。”

    这时,村文书急急忙忙从猪圈房里跑出来报告说。

    于是,大伙儿又分别巡回的进猪圈房去,考察是否存在有村文书说的那种可能性。

    正当小分队决定上山找焦德富隐藏的猪的时候,从村道上驶来一辆“油逐母”,骑“油逐母”来的是镇上的计生专干古驰,他带信来说,要寨子村的小分队的全部战士,马上回镇政府去,镇政府发生了紧急情况,十万火急!

    原来,当各个小分队分赴各战区后,紧挨着镇政府的三个村有部分村民便趁机‘包围’了镇政府,而正在镇政府的总指挥部指挥战斗的总指挥长、副总指挥等有关领导,正被愤怒的村民包围了起来。同时,还听古驰说,罗局长因鸣抢驱赶村民,从而惹怒了众村民,被村民围攻着没办法,只好从办公楼的二楼跳楼逃跑了,方才免受一顿皮r之苦……。

    “立即通知各小分队,马上撤退!”

    成队长立即发出命令……

    顾问

    刚从新桥镇‘战斗’回来,转瞬间,季节已经进入了夏季。根据前些年的规律,四、五月份一般是云江多雨的季节,然而,自去年春天以来,虽然现在时令已经接近五月中旬,云江县境内就没有下过一场象样的雨水了。除县委、县政府搞过几次人工将雨外,云江县境内大面积旱情加剧,农业生产全面受损,云江县城乡居民的生活越来越拮据了。而对于以经济建设为基础的上层建筑——法律服务来说,律师们执业的艰难就俞显突出了,十天半月里,阚海没有办理过一件案子,哪怕是来所里咨询的当事人也很难见一个。因此,‘五一’节刚过,为了拓展业务,寻找案源,阚海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企业。阚海想:即便是破产企业,也是需要法律服务的呀?何不去联系几家常年法律服务顾问单位?

    坐落在县城南郊的国营云江县糖厂在八十年代是全县国营企业中最辉煌的一个企业,然而,到了九十年代,一方面是受市场经济的冲击;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便是企业的内部管理非常混乱,致使该厂的生产经营一步步倒退:产量剧减,质量变差,销售网络铺得太宽,可货款回笼却很不理想,直到九七年三月中旬,该厂原厂长岑继云因犯贪污罪、受贿罪、挪用公款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而锒铛入狱……此刻,该厂实际上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穷庙里出了富方丈!”

    一时间,云江县城家喻户晓:云江国营糖厂的厂长岑继云“翻”了!

    岑继云是一九九四年当糖厂的厂长的,在其任职期间,他利用手中的权力指示厂里的有关人员隐瞒出糖率,从中截留白砂糖近千吨,把截留的白砂糖出卖后,他以为厂办事需要钱为由,把三十多万元的售糖款据为己有;同时,岑继云还在签订加工设备合同、销售合同、发包合同的过程中,大肆收受老板和工头的贿金五十多万元;为了帮助其郎舅做食品批发生意,挪用厂里的公款二十多万元;同时,有四十多万元的巨额财产不能说明其来源……。

    全厂职工一遍哗然了,因为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一年四季都穿着工作服、在出席会议或洽谈业务时也穿一身皱巴巴的西服、平时见了一颗螺丝钉掉在底上也要检起来放在工具厢里备用、上级领导来厂里检查工作或厂里开中层干部会需要吃饭也总在食堂里或街边小食店招待吃便饭并且一再对客人说厂里穷、请见谅的“好厂长”,居然在任职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二百多万元!

    更叫职工们想不通的是:当检察官们将岑继云押解回厂时,从其办公的那张旧办公桌的抽屉里搜查出了现金、首饰、存折折合金额约一百七十多万元!就连在场的检察官和他本人,都目瞪口呆了。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到在地——连他自己也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个“百万富翁”!

    当阚海因联系常年法律顾问业务而来到该厂的时候,全厂有七、八个车间已经停产近两年了。那时,厂里除了留下五名行政管理人员外,其余的几百名职工均纷纷离岗自谋生路去了。

    九六年岑继云被捕后,接替他任厂长的是原来在县食品公司当副经理的孙维安。孙维安是一个个头矮小但身体却胖、四十一、二岁的男人。本来,孙维安是极不愿意离开食品公司的,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庙子都已经被掏空了”、“要我来收拾烂摊子”、“让我来擦p股”等等,因此,开初他是极不愿意当糖厂厂长的。可是,主管局的意志难违!

    主管局给他下达的任务主要是:保护好厂房和车间里的机器设备;处理现在还存储在库房里的几百万吨质次的白砂糖;催收本厂在全国各地的债权。

    孙维安本来就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物,上任后,一方面,他不求创新,但求无过,因此,他根本不打算动脑筋要怎样把糖厂救活。另一方面,为了不“亏待”自己和另外几名留守人员的工资和各种福利,他只重视清理债权,或处理存货,与此同时,还将偌大一个厂里众多闲置的厂房出租给那些做家具生意的或维修车辆生意的个体户。这样下来,短时间里,厂里便有了可观的收入,每个留守人员的工资和政策性的福利,一一都能兑现了,而且,孙维安,作为一厂之长,他的每月的手机使用费也能报销了,外出开展业务也有了可以吃、喝、玩的钱。特别是在九八年底,处理完最后一批库存后,他还以厂的名义购置了一辆二手北京洁普小轿车,得以终止他每天骑自行车进出厂房的‘历史’!

    孙维安的日子,过得蛮有滋味的。

    “我们的厂前些年早就该请法律顾问了!”孙维安在厂里自己的办公室接待阚海时,煞有介事地说道。“结果怎么样?

    头儿违法犯罪了,不仅自己坐了牢,职工还没有了饭吃!”孙维安做出痛心疾首的摸样。

    “要是在国外,几乎每个老板都有自己的专职律师,不仅是老板,连许多公民个人也有常年为他(她)服务的律师。”

    阚海趁机向孙厂长宣传到。只要孙维安表现出对法律不“反感”的表情,阚海就觉得可能会从他那里打开一道通往企业法律

    顾问的缺口。阚海在积极向孙维安介绍律师作用的同时,也赶紧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这些,虽然我没有你那样懂的多,可我多少也了解些,我们厂现在也很需要聘请一名律师来帮助我们清理在全国二十

    多个城市的上百万的债务,只是——只是目前我们厂的经费比较吃紧,所以……。”

    听完阚海对法律顾问作用的大力宣传,象其它城郊的好几家企业的老总一样,孙维安便把注意力集中到聘请法律顾问的

    费用上来。在来云江糖厂之前,阚海就已经到城郊的两家集体企业走访过了。每家的老总都对聘请法律顾问很有兴趣,但是

    ,最终说道服务费的时候,都避而不谈了。现在,孙维安看样子也要象前两家企业一样了。

    “这样吧,孙厂长,我建议这样做,你看行不行!”阚海为了能及时打开一条缺口,他不得不打破本县律师受聘担当法

    律顾问的先例,他及时打断孙厂长的话说:“我们之间可以先签定一份常年法律服务合同,目前呢,由于你们厂也非常困难

    ,我也能体谅孙厂长的话,所以,合同我们之间可以签,而且,我也不先收你们的常年法律顾问费,我开展业务的收费,待

    协助你们厂里收回债权时,再按一定比例收取代理费,怎么样?也就是说,以后你们厂里任何一件需要通过法律来解决的案

    子,都是由我来作为你们厂的代理律师,而不能找他人,怎么样?”

    “哦,阚律师的建议——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律师当常年法律顾问不收费,你——你所里同意吗?”孙维安惊奇地注视着

    阚海——云江县有怎么好的律师?!

    “我跟所里商量商量,可能所里会同意的!”阚海微笑着回答道。

    看着孙维安一脸的惊奇和激动,阚海那笑容是多么的勉强——又希望能得到律师的帮助,可又不愿意付给律师报酬,宁

    愿把这些钱花在酒桌上或买车子,这是一种什么心态?看吧,刚才还推说不聘请律师的孙维安,现在一听阚海说不现在就收

    费,马上就叫负责办公室的小吴拿纸张来——他要立刻跟阚律师签定常年法律顾问合同!

    阚海知道,自己之所以要跟孙维安签定这样一份合同,一方面固然是处于无奈;而另一方面,也有作长远打算的意思。

    的却,在云江县境内目前所有企业都严重“滑坡”的情况下,律师要拓展企业法律顾问的业务是十分困难的——这些企业固

    然需要律师的服务,但是,更需要的是政府的扶持和帮助,因为在云江,政府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但是,并不是说云江的

    企业就一点也不需要法律,相反,他们特别需要法律的帮助,而只不过是在多数企业老板的眼里,从眼前利益来说,他们对

    法律的渴望并不是那么强烈罢了。因此,阚海要在云江开拓法律顾问单位,其难度可想而知。正因为如此,阚海才希望通过

    自己对企业的绝对忠诚的服务,来唤起他们对法律的渴望,只有唤起了他们的这种渴望,自己以后的路方才好走一些!

    但是,这只不过是阚海自己的单相思罢了,为啥子这样说呢?孙维安如此爽快地答应聘请阚海为本厂的法律顾问,有他

    自己的打算:一方面,对上级主管部门和下面的职工来讲,在岑继云垮台后,他们都以旁观者的身份时刻关注着云江糖厂的

    ‘后事’!而孙维安则要想他们表明,自己接手糖厂后是依法办事的,而不象前任那样违法乱纪乃至犯罪;另一方面,反正

    厂里还有上百万的债权需要料理,聘请一个法律顾问帮助催收欠款,以减轻自己身上的担子,更何况是不需要先支付常年法

    律顾问费的,不管届时催收的效果如何,反正自己是尽够了力量的。如果通过律师或司法机关的帮助仍然收不回来的话,那

    么,责任也不会在自己身上了,同时,厂里的财务报表上也好填写了。

    孙维安知道:这个有三、四十年历史的老厂早已走完了它的辉煌历程——如果说曾经有过辉煌的话,而今天,它已经‘

    没得治’了,要不是县委、县政府的干预的话,它早就破产了。因为,本厂至今仍欠农业银行在本县的支行贷款有两千多万

    ,如此巨大的债务,即便糖厂分文不少的收回他在外所有的债权,然后,再把它现在的所有资产翻两翻,恐怕也抵不够其差

    银行的债务!同时,孙维安也清楚:如今,要想在它的身上捞个十万、百万是不可能的了!自己本来就不想来,既然他们硬

    要自己来,那自己也只有当天和尚撞一天钟白了。在这期间,只要能吃点、喝点、玩点也算不虚此行!因此,聘请常年法律

    顾问,真是一箭双凋的事,何况是不先付服务费费的!

    当然,阚海对此绝对是一概不知的,而要他真正了解答案,要等到阚海春城之行后,方才明白!

    第一次以企业法律顾问的身份乘坐国营企业老总开的小轿车在天堂的街道上奔驰,阚海似乎又找到了十年前刚来云江时

    的那种感觉,而且,现在的这感觉比那时要更显得苍老些!终于在拓展企业法律顾问领域迈出了第一步了,经历这一过程,

    让自己有了经验:主动推销自己,逐步建立信誉,只有在企业界站稳了脚跟,方能有更大的发展!如果老是等案子上门,或

    只局限于代理民事案子,自己终久是成不了气候的……

    阚海受聘担任云江县国营糖厂的常年法律顾问后的第一件案子,是帮助该厂催收其在春城市五花区一个体户处的七十万

    元的尚欠货款。这是云江县糖厂在省外二十多处地方的欠款纠纷中债权金额最大的一件。阚海在与留厂的另几名干部见面后;

    孙维安便叫阚海与销售科长龙吉力一道,着手研究起这起案子的解决办法来。阚海感到非常兴奋,首先;要催收这笔欠款自己

    以律师的身份是必须要到春城去的。而阚海生平还从没有出过省;更何况是闻名遐迩的美丽春城!那应该是一座繁花似锦的国

    际大都市吧?常年如春?要不;怎么会被誉为春成呢?另一方面;自己通过代理云江糖厂催收这笔欠款;自己便可以依理依法

    的收取一万多元的代理费了。假如能顺利收到这笔代理费的话;按所里的分成制度;自己便可以分到五、六千元的报酬——那

    可是相当于自己在机关单位里上班时一年的工资呀?!

    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差事!

    但是,当阚海从幻想的兴奋中冷静下来时,阚海又犯起难来:这是一桩岑继云在位时,他亲自做的一笔生意,购货方是

    春城五花区美食城商品批发市场一家由母女两假借春城市糖酒公司名义开设的一家皮包公司,业主唐羽缨原是春城制药厂的

    一名下岗女工,其母亲杨月云是位从春城市糖酒公司退休的老业务领导,曾经是公司里分管销售的公司副经理,有多年的营

    销经验和业务接洽能力。在杨月云的策划下,以女儿唐羽缨的名义,母女两在美食城贸易市场租了两间门市,并私刻公章,

    假借春城市糖酒公司分公司的名义,以欺骗的手段与全国糖酒生产企业签定供销合同,借此诈骗钱财。一九九五年四月,在

    省城召开的全国糖酒春季交易会上,有几分姿色的唐羽缨与其母亲一起来到云江县糖厂的展摊前,用其私刻的公章、假证明

    、介绍信等等手续,骗取岑继云和厂里负责西南片区销售的业务员莫晨星等人的信任,并签定了一份货款总额达九十八万元

    的优质白砂糖购销合同。双方在这分合同中约定:云江县国营糖厂(以下简称甲方)分三次向春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