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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下午,由于以曹志峰为首的市委“二五”普法验收检查小组的各位成员们,个个脸红如j冠,睁眼十分困难。于是,原定的亲自去云江县“二五”普法先进乡——野马河乡视察程序临时被取消,改在县委办公大楼110会议室作材料汇报。史立成叫县政法委罗书记派辆车去乡里把乡党委书记和乡长,材料一同拉来,火速拉来。

    县委办公楼110会议室里灯火辉煌。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市上、县里的大干部们,每位的面前都放了杯新泡的竹叶青,一块与自己身份和名字相符的硬塑料牌和一只玻璃烟灰缸和一盒玉溪香烟。只有曹志峰面前的那块硬塑料板上没有写名字,而是概括的称为“首长”。

    当县政法委罗书记派出去的车风风火火地赶回县城时,余副秘书长和市政法委的王书记都已伏在会议桌上不能动弹了。

    桌面下传来清晰而均匀的呼吸声……。

    “首长们的工作日程安排得紧,你的发言要精干些!”

    史立成(坐在曹志峰侧面)对野马河乡党委书记孙发才说道。然后,点头示意会议发言开始。

    “各位尊敬的首长、领导,先生们、女士们——哦,错了,今天没有女士,就只是先生们,您们辛苦啦!”

    孙发才笑嘻嘻地抬头看史立成和曹志峰,发现史立成正面色冷竣地注视着他的头顶,而曹志峰则眯着双眼紧靠在能转动的老板椅上,作出非常关注的样子。孙发才赶紧收敛了笑容,继续往下读,背脊上的汗水凉丝丝的。

    “根居党中央、国务院(九三)二十七号命令、省委(九三)五十四号指示、市委(九三)108号文件精神规定,在县委、县政府的亲自领导和布署下,我乡党委、乡政府本着……。”

    “呼—哼!呼—哼!”

    会议进行了约摸半个钟头后,余副秘书长伏着的桌面下传出来阵阵鼾声。坐在他旁边的苟秘书用左肘轻轻碰了余副秘书长的右肘臂一下,都没起作用。于是苟秘书只好难为情地看史立成,史立成微笑着对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说“没关系,要睡就等他睡吧”,同时,他的眼睛又飞快地瞥了旁边的曹志峰一眼,会心地笑了笑。

    顺着史立成看的方向瞄过去,苟秘书发现:曹书记正表情肃然地仰靠在椅子里,但他的双目都已经闭上了,他那放在桌面上的洁白而细长的手指,早已停止了敲击……。

    阚尚杰手里提了只开水壶,在每条椅子后面穿梭着……

    孙发才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读完材料,此刻,他已经满脸是汗,周身热气腾腾了——他总觉得室内的空调多热哟。

    之后,按照事先的安排,县委政法委和县公、检、法、司四家的头头,也将分别作概括性的发言。直到县法院的周院长发言时,曹志峰才悠悠地睁开了迷朦的双眼,他放在会议桌面上的那白嫩的手指,又开始很优雅地敲击起来……。

    史立成走到会议室门口,把阚尚杰招呼到跟前,小声吩咐道:

    “你现在就去财务科领几“驼”出来,顺便通知司机小牟把车子开到办公楼下来,你们两个在车子上等我,会议结束后,你陪我一起去竹林山庄,我跟曹书记还要讨论一下关于设立天外天集团公司的有关事宜,县上除胡副书记和政法委罗书记外,其他领导就不必去了。”

    说完,史立成猛地吸了口叶子烟,转身回会议室去……

    会议结束时,由曹志峰和史立成作总结性讲话。先由史立成作了总结,然后,史立成再请曹书记纠正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

    “刚才听了各位同志的发言,使我忽然间耳目一新。”曹志峰语言优美地讲道:

    “做得好!云江县的“二五”普法工作搞得很有特色,我个人不仅深受启发,同时,我还坚决认为,云江县的先进经验完全可以在我地区各区、县推广嘛!”

    在史立成的带领下,会场上立即响起了阵阵雷鸣般的掌声,致使曹志峰的讲话不得不停顿下来,直到十五分钟后,由于曹书记还要讲话,掌声不得不停止。

    曹志峰又讲道:“任何出色的工作,绝对离不开出色的领导者和决策者!这次云江之行,我们市上的每个同志无不欢欣鼓舞,我们要把你们宝贵的经验带回去,向市委、市政府汇报,然后由市委、市政府发文,在我地各区、市、县全面推广。”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三十分钟后才得以平息。

    “与此同时,我们还将竭力向省委、省政府推荐,争取让云江县的先进普法经验在我省全面推行,因为,这不仅是云江县委的荣誉,也是我们陵州市委、市政府的骄傲嘛。”

    会场再一次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掌声过了一个多小时,仍经久不息……若不是史立成考虑到下一步行动安排而出面劝阻的话,会场上的掌声很有可能将永远地“鼓”下去——直到那响亮的声音,溢出办公大楼,弥漫在天堂的上空;之后,又响彻云霄……

    竹林山庄座落在云江县城北效的龙山东麓的玉屏山半山腰,它三面环山,如同座落在一把巨大的有扶手的椅子上,而玉屏山上则满是青翠茂密的竹林;在这把巨大的绿宝石般的座椅里,冬暖夏凉;里面的建筑看似简陋,实则极其讲究——不仅有设备豪华的客房、餐厅、夜总会、酒吧、咖啡馆,还设有健身场所、游泳池、桑拿房、按摩厅,以及凉亭、假山和碧波般的草坪;而庄园四周还设有两、三米高的围墙,不仅外边的人一眼望不进去,就连搭上长梯也无法翻越,因为,这围墙全用坚硬的斑竹每五根一纵排竖立而密密地用里外六根钢缆绳织成,围墙顶端的竹子则全被削成如钢针般尖利;不仅围墙全用竹子组成,庄园里的一切建筑,几乎均以坚硬的竹子为主要材料,且所有的这些竹料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坚硬无比,永不被风雨浸蚀;就连庄园的大门也都是由竹料做成。这选型别致、用材独特的建筑不仅在全省罕见,就连在众多的中国古代帝王野史书中也很少提及。

    在云江县境内,知道竹林庄园的人有很多,但是,真正进过庄园的人却很少,几乎是屈指可数;而进过竹林庄园的屈指可数的人中,虽然进去的次数较多,但除了只知道它是一家开设于九二年的私人独资企业,主人是位年芳二十四、五名曰冯燕的女人外,其它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冯燕,何方人氏?婚否?其父母为谁?乃何方巨贾?冯燕到云江来之前发迹何处?

    一切都是谜!

    正因为她的一切都是谜,所以,云江县委、县政府大大小小的几千名革命干部们,都把有朝一日能亲自进一趟竹林山庄作为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和追求的理想!

    在他们看来:有朝一日,只要能亲眼一睹冯总的芳容,即便是立刻死去也甘心!而对于那些区、乡、镇的普通干部和村、组的负责人们,进竹林山庄于他们,则只能是望尘莫及的事……或许,可能只有史立成才会知道这个谜底。之所以说可能只有他才知道这个谜,那是因为:当冯总和史立成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冯总总是叫史立成为“爹”——干爹!

    ……

    九一年春天,由陵州市委、市政府牵头,组织全市八个区、县的党政一把手去深圳考察。

    “看一看、比一比,为啥子人家能够一夜之间在海边的一片荒凉的沙滩上建造一座世界级别的大都市,而我们为啥子又不能呢?要知道,我们脚底下的,可是油渍渍的泥土啊……。”

    负责带队的市委某领导在去深圳的飞机上多次感叹说。坐在这位市委领导旁边的史立成把这句话听得最清楚,他甚至可以一个标点符号都不错地,每个字音调高低都不错地,把这句话背颂出来……在这一个月的考察期里,史立成——这个曾经为“农二哥”的内地一僻远、贫穷农业大县的一把手,他第一次乘坐了世界上最豪华的轿车;登上了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过的与他的云江县境内最高的黑山差不多一样高的巨厦之巅;住宿了他生平从未梦见过的豪华大酒店;逛了占地面积比他的县城还要大些的商贸大厦;游了比他的十几个乡镇的地盘还要宽阔的工业园区;玩了比《西游记》故事中刻划的“天堂”还要象“天堂”的夜总会、酒吧、喜来登、美发城、冲浪浴……。

    “这才叫真正的人生啊!”史立成不止一次这样叹感说。

    考察期满,怀着喜悦与失落的心情,他登上了返航的班机。

    回到云江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脑昏昏,眼花花的:

    “这里的‘天堂’与那个天堂,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落差呀?”

    “人间真的有天堂吗?”

    “有!”

    “我云江是天堂吗?”

    “不!”

    ……

    从深圳回来,他静悄悄地休养了两天。上班后的第一天,应他的要求,云江县委立即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

    “有志者,事竟成!我云江芸芸众生五十万,难道就没有一个有志之士么?”史立成在常委会上振振有词地说道:“都是龙的传人,为啥子人家能够一夜间在海边的沙滩造出一座世界级的城市,我们又有何不能呢?要晓得,我们p股底下的,可是肥巴巴的泥土哦,穷则思变,事在人为嘛!”

    史立成深情地望了一眼台下那些耸拉着脑袋的局长、主任们,不觉心头来气。

    “雄起,我们都他妈的要雄起,不要一个个象龟孙子似的!”

    听见史立成的叫骂声,台下众多的局长、主任们个个立即挺腰直背。

    “发展靠啥子?靠我们的锄头犁钯?……资金呀,资金!资金是啥子?”史立成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捏了捏。

    “票子,资金就是票子!”

    “发展没有资金,一切都是口号;现代化离了票子,一切都是空谈!”

    “我们有票子吗?没有,哪怕是把云江县城的房子和地盘全卖了,再打两个滚,也没有几个钱!没有票子怎么办?找啊,只有从外地的、沿海的阔佬们兜儿里去找呀,人家一个人一年的利润也比我们全县一年的财税收入还要多呢!”

    “这种从外地阔佬们兜里找钱,叫啥子?就叫引资嘛!”

    ……

    史立成已讲得唇干舌燥,但是,使劲喝口茶水后,他继续讲道:

    “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招商引资——用他人的票子,建我们的房子;用他人的脑子,赚我们的票子……这就是我们发展的唯一路子!”

    “要引进外资,首先得改变我们的软环境,这些阔佬儿们不会凭白白地来你云江投资的,他他妈那里那么漂亮的,既有漂亮的房子,又有漂亮的妻子,还有漂亮的婊子……人家无缘无故的跑到你这穷山旮里来干啥子?你以为你是他的天王老子吗?”

    台下众公仆皆哈哈大笑。

    瞬间,一见史立成完全没有笑意,众公仆却又全都嘎然终止了笑声。

    “因此,为了引资,我们得先改善我们的软件设施(硬件我们没有)。啥子叫软环境?那就是为人家投资人投资大开绿灯,为他们的吃、喝、穿、住、行创造一个优美的环境,也就是说,我们的各级各部门都要对他们来我县投资放宽政策,减免税收,提供贷款;与此同时,我们县委、县政府下来立即着手打报告、拟方案,大力发展我们的第三产业,即饮食业、娱乐服务业、旅游业。即便是我们的财政再吃紧,我们也要勒紧裤带,抽调所有的资金把它发展起来。同时,我们还要向省、市报告,争取他们能从政策上、资金上给予全力支持。同志们,新世纪即将来临,新世纪的潮水已经快要淹到我们的鼻子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所在,我们千万不能放过这千年难遇的美好机遇啊……这是事关我们云江五十多万人民生与死、贫与富的千秋大业!我们的胆子要大一点,胯要张大一点,只有这样,我们云江才会有希望啊!”

    台下,众公仆欢呼雀跃,热血沸腾,掌声如雷……

    虽然,在后来的讨论会上有个别县级领导(实际上就是县长徐炳松)对于决定将倾其县财政之囊,拟在全县城、乡各集镇大力兴办饮食、娱乐服务、旅游等产业提出了质疑,致使史立成的远大雄心计划至今仍未完全实现,但他一直在暗中上省、市行动,竭力争取省、市的支持。也因此事,史、徐二人之间关系便微妙起来,虽然其他任何人不知道,但他们两人却各心知肚明,并预示着此事终有一天会暴发出一点火花。

    于是,九二年的夏天,一位声称是深圳市一房地产巨商女儿的、貌如天仙、年芳二十四、五岁、名叫冯燕的女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云江县城。

    冯燕的到来,受到了以史立成为首的一批县级领导的热烈欢迎。在来云江的当晚,史立成他们特地在陵州一家五星级豪华宾馆为其安排了一个单人房间。史立成带着县人民银行行长、县农行、建行、工商行等几位行长上门去拜会了冯燕。于是,二个月后,竹林山庄选定了地址;再过半个月后,工程开始施工——工人们日以继夜地劳动着,施工现场则一遍灯火辉煌……

    史立成和阚尚杰他们的小车先一步到达竹林山庄,随及,曹志峰他们的丰田也驶进了庄园大门。山庄的主人——冯燕总经理早就在大门外恭候多时了。

    由于中午史立成他们的热情让曹志峰多饮了两杯,虽然现在已经快下午五点半了,曹书记的元气似未完全恢复,因而,进餐的欲望并不强烈。以致当史立成尊询曹志峰的意见,是先安排晚饭,还是稍迟一点时,他果断决定:

    “今天晚上的晚饭可以稍稍迟点,并且,今晚一律不喝白酒。”

    说完,曹志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又落在了冯燕身上。

    “各位领导都是我竹林山庄的贵客,更是我的上帝,今晚,我小冯一定要好好招待曹书记和各位领导。”

    冯燕今天穿得格外娇艳,她依在史立成身边,柔情万般地说道:

    “现在离开饭时间还早着呢,我建议各位领导先娱乐娱乐,怎么样?”

    “得听曹书记的指示。”史立成再次征求曹志峰的意见。

    “别客气,我和史书记、罗书记都是老乡,我也是云江人嘛,俗话说的,故乡情,最是亲!如果方便的话,那我们就玩几圈吧,不过我先声明,只能是娱乐,不许赌博哦。”曹志峰笑盈盈答复说。

    于是,曹志峰、史立成等一行人走出会客厅,由冯燕总经理亲自带领着去了咖啡厅的一雅间。

    “曹书记喜欢抓金花,你找个机会叫来曹书记的苟秘书,给市上的各位发点活动费,曹书记的发叁万,其他的各发壹万,司机那里甩伍仟就可以了。”

    上咖啡厅外面的台阶时,史立成稍稍缩后,把阚尚杰招过来吩咐说:

    “另外,一会儿牌桌上,你跟小苟说一声,叫他就不上场了,他就负责帮曹书记看牌,你也不必亲自上场了,你就坐我侧边帮我看牌。”

    阚尚杰领会了史立成的意思,正欲转身返回接待室找几个空白信封,忽又问史立成:

    “胡书记和政法委罗书记那里发不发?”史立成略加思考回答:“胡书记的发一万,罗书记的发五千元算了,反正拿去也是输!”

    阚尚杰领命后,一溜烟跑开了。

    曹志峰和史立成一行人来到咖啡厅里一个幽静而暖和的雅间里,各自御掉了身上沉重的大衣,之后,便纷纷围座在了一张园桌旁。除两位司机和阚尚杰、苟秘书没上场外,其余的领导都围坐在了大圆桌旁。而在进雅间来之前,苟秘书和阚尚杰在咖啡厅的过道里便巧妙地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各个信封,有选择地塞进了各位领导的口袋,当然,各位领导从表情上看似乎完全不知道。而冯燕需要亲自安排厨房和夜总会以及客房部,因此,她在招呼了各位领导入座后,便礼貌地告辞了。

    冯燕刚走出雅间去,山庄的年轻漂亮的女员工们便将一杯杯冒着腾腾热气的龙井茶端了进来,托盘里还放了两幅从未拆过封的朴克牌。

    “先我讲清楚,既然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大家就要真刀真枪的干,对谁都不要手下留情。既然是娱乐嘛,不全身心投入就不快乐,否则,我宁可不玩!”曹志峰煞有介事地说道。

    “那当然,谁敢不服从曹书记的命令?!”

    史立成说罢,朝曹志峰身边的苟秘书递了个眼色,苟秘书一见史立成的目光,便会心地对他眨了眨眼睛。既然曹志峰和史立成已经定下了“规矩”,其他的人那还有发言的份儿,因而,无不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经过叫牌,最先由史立成坐桩发牌。发牌之前,按他们通常的规矩,每人先出壹佰元逗底(即最初应牌时应牌者至少也得出壹佰元,至于大,则上不封顶),同时约定“飞机票”为每人壹仟元,“船票”为伍佰元!

    转了一轮庄后,除余副秘书长和市检察院的赖检察长、云江县政法委罗书记手气好点儿外,其他人的手气均不好,一轮的十几局中,除曹志峰和史立成两人对峙的那局牌打得精彩一点儿外,其他局牌都打得没啥子生趣。紧靠在曹志峰身边的苟秘书也只能望着史立成无奈地摆摆头,曹志峰也显得有几分倦意。

    曹志峰与史立成的那局对牌,当时,曹志峰手里抓的牌是一对红桃六和一张方块a,而史立成抓的是梅花色的小同花,两人面前的筹码各自已加到了八仟伍佰元。曹志峰一开始就抱着“捉j”(即不凭牌大小,而是凭胆子的大小冒险,码倒把对方压下去)的心理接招的,而直到此刻,见史元成仍穷追不舍、毫不畏惧且还要继续加码的模样,他便料定史立成真的是抓住大牌了,于是,他好生后悔自己的“捉j”行为。可是,看见桌子中央一大堆崭新的百元面额的票子,曹志峰又实在于心不忍——要想开史立成的牌,估计多半是被“吃”;不开得来又似乎内心耿耿。见曹志峰忧郁不决,身旁的苟秘书看了史立成旁边的阚尚杰一眼,悄悄地向阚尚杰举了两次六的手势。阚尚杰会意后,择机会把嘴凑近史立成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于是,苟秘书便在曹志峰耳边小声说道:

    “曹书记,史书记可是个出了名的‘捉j’高手哟,他越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越说明他的牌很小,我建议您不要放弃,也不要开牌,继续加码,绝对错不了,这局牌如果我说错了,全算在我头上!”

    曹志峰听罢,微微凝思了片刻,复又察看了一下史立成的表情,依了苟秘书说的,又继续加了一注码。

    史立成见曹志峰又加了一注码,便装摸做样地想了想,片刻后摆了摆手,以败者的姿态说道:“算了,算了,我放弃,看来曹书记这次真的抓到大牌了!”

    说罢,史立成显得很垂丧的样子将手中的小同花扔在桌上。

    “哈哈,史老弟,这局牌算我‘捉j’成功!”

    当曹志峰把一对红桃六和一张方块a搁在桌上时,大家都啧啧称赞:“曹书记的胆子真大哟,高手,高手!”

    史立成也佯装后悔莫及的样子,说道:“还是曹书记有气质,有气质,我口服心服!”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知情的和不知情的,又都纷纷替史立成惋惜起来。

    仅这局牌,曹志峰赢了近两万元,合起前几局输了的,基本能持平。

    见曹志峰不是那么十分兴奋,史立成示意阚尚杰去把冯燕叫来,要她来给大家发牌。

    阚尚杰领旨后赶紧出了雅间。

    阚尚杰在第一次陪史立成来竹林山庄时就已经领教过冯燕发牌的技术了,她基本上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如果你不是仔细对她洗牌和发每一张牌高度集中观察的话,你绝对看不出有啥子不正常的地方。史立成要冯燕来专门为大家发牌,阚尚杰深知其意。

    “抓金花我可不在行,不过能为各位领导洗洗牌,发发牌,我非常愿意效劳。”冯燕娇声娇气地说着,摇摆着美臀径直走到曹志峰位子的旁边。

    “让冯总亲自服务,实在是委屈,我们未免没尽到保护女同志的义务吧!”

    曹志峰嘴上说笑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冯燕的身上。冯燕的到来使他精神为之一振,早忘了刚才的疲倦。

    “曹书记可别这么说,能为您们各位领导服务,我深感荣幸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觉得委屈呢?”冯燕万般温柔地回答说。同时,她的眉眼在曹志峰和史立成之间转来转去。

    头几局,冯燕发的牌跟先前大家轮流坐庄时没什么异样。从第五局牌开始,曹志峰便抓了一手红桃a、k、q的同花顺(所谓的轮船);第六局,曹志峰又抓了黑桃、方块、梅花的三个八,即八飞机;第七局,曹志峰抓的是一手烂牌;第八局,曹志峰抓了三个a,并且还打了余副秘书长的k、q、j梅花的同花顺,市法院丁院长的九“飞机”、云江县政法委罗书记的q“飞机”,几个人打得难舍难分、精彩激烈……最终,仅就这一局牌,曹志峰净赢了三万壹仟元。

    结束战斗时,满面春光的曹志峰是大赢家,净赢了四万五仟元;史立成赢了二万一千元;余副秘书长在冯燕未来之前赢了一万三仟块,而冯燕发牌后,他虽然也抓了大牌,但却总遇到曹志峰的更大的牌,结果,最终还倒输了四仟元;市委政法委王书记、市委宣传部舒部长、市中院丁院长、市中级人民检察院的赖检察长、市公安局的麻局长、市司法局的龙局长、云江县县委胡书记、云江县政法委的罗书记等八人共输了六万二千元——其中,除龙、罗二人不仅将先前所得“活动费”全部输出,而且自己还掏了两、三千元的腰包之外,王、舒、丁、赖、余、麻、胡这几人虽然也输了钱,但由于事先发了活动费,除去输了的,各还有几千元的“利润”,倒已觉得没啥子。

    晚餐别俱一格:全没有大鱼大r的!

    因为,按曹志峰的指示:人民的公仆绝不能铺张浪费!因此,晚餐桌上的菜肴,改而全以各种山中珍野为主菜的各类烧、炒、烘、蒸,包括大拼盘的青蒸或薰干野兔、野j、野猪、野猫等等。由于曹志峰有令在先,不喝白酒,于是,改而饮山庄特备的色泽深红的多鞭酒,从而规避了曹志峰命令中的“白”字。多鞭——即有猫鞭、牛鞭、马鞭、虎鞭、羊鞭、狗鞭等等等,此酒度数不高,仅有52度,特能滋y壮阳。更可喜的是,今晚的晚餐会上,山庄的主人冯燕总经理亲自上桌陪众公仆共饮。

    餐厅里,灯火辉煌,音乐悠扬。个个似天仙般的少女工作人员,象金鱼般穿梭其间:或托盘,或端汤,或拿酒——个个都面颊绯红,美目四顾,浓香欲醉!

    宴会开始时,史立成十分悲伤但却又极为主动地把冯总安排在了曹书记和自己的中间,并让她亲自为曹书记挟菜。

    “承蒙各位领导光临寒庄,令我寒庄四壁生辉,让我深感荣幸之至!”

    待几位漂亮的服务小姐把深红色的多鞭酒渗毕,浓妆淡抹的冯燕娇柔地站起来,挚举起透明的酒杯,柔声说道:

    “请允许我代表我寒庄的全体员工们,向我们最尊贵的先生们、领导们敬上一杯美酒,以表达我们最真诚的祝愿,祝大家今晚在本庄度过一个终生难忘的良霄,请各位干了这杯酒!”

    冯燕一仰洁白如玉的脖子,“咕噜”一声将满满一杯深红色的琼浆倒进了喉咙。紧跟着,满屋都是一阵阵“咕噜”声。

    干杯之后,大家复又纷纷坐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品尝起各种山珍野味来……

    “唔,真行,比我们市里五星级饭店做的菜味道还要好呢!”

    ……

    “真的,真没想到,这些会是山坡沟谷里野生野长的连农民都不愿意吃的菜,居然做出了这么浓香的美味!”

    ……

    “我们云江是个农业穷县,猪、j、鱼的产不出多少,很抱歉啊,我们只能用这些山乡老百姓都不屑吃野菜来招待大家了,千万莫怪!”

    ……

    “有品味,有特色,他(她)们不屑吃这些菜,只能说明他(她)们没有品味!依我看呀,云江如何发展,应该好好研究研究冯总这山庄成功的经验嘛!”

    “见笑了,见笑了,让曹书记您老人家见笑了!”

    ……

    一桌十四个人,一共喝了十二瓶一斤装的多鞭酒后,大家都脸蛋儿通红了,每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睛里都闪烁着红光,说话连舌头也打不转了。于是,见大家都不举筷子了,冯燕便逐个地从曹书记开始,纷纷邀请大家到音乐厅欣赏音乐……

    “音乐是最崇高的艺术嘛,在我们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今天,人们的物质生活富裕了,但精神生活还要提高,这是我们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呀,你说是不是呀,史——史老爹(弟)?”

    曹志峰眨着红眼睛,摇头晃脑地向史立成挥挥手。

    “曹书记讲得好,我们当公仆的,啥子时候也不能忘记了我们肩负着的重任呀!我建议,各位,我们现在就去搞精神文明建设吧,走,由冯总带头!”

    冯燕为大家安排了七个雅间:曹志峰一间;史立成一间;余副秘书长和市政法委王书记在一间;市法院丁院长和市检察院赖检察长在一间,市公安麻局长和云江县政法委的罗书记在一间;然后,是苟秘书和阚尚杰在一间;两位司机在一间。

    “各——各位,我建议——大家工作——工作完后,都要写心得体会哦!”

    刚要进雅间时,曹志峰醉熏熏地转过头来,向大家宣布。

    “一定!一定!”

    “完全——服从——曹书记安排!”

    众公仆各自进屋后,细心的冯燕又为各位领导安排了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助手,协助各位公仆做些自己“应当”做的事。她们个个都能歌善舞,能说会道。但是,当她在为曹志峰和史立成安排助手时,她犯起难来:到底把谁安排给他们两位呢?于是,她便去征求史立成的意见。

    “干爹,你说怎办才妥当?”

    “这个嘛,这样吧,你就把山庄最优秀的安排给曹书记吧!”

    “谁呀?最优秀的?我在干爹的眼中;不是最优秀的吗?可……”

    “我是说,除开你之外的最优秀的,我——我这里就不另外安排了,发扬风格,尽地主之利嘛。”

    冯燕明白了史立成的意思,便把夜总会座总台的小郭安排给了市委曹书记——小郭是这个庄里除了她冯总外,是众多服务小姐中最出色的一位,这是全体山庄工作人员,以及凡是进过山庄的客人都一致认可的!

    “今晚,各位要踏踏实实地,努力地,创造性地工作,你们知道不?今晚的贵宾都有些啥子人物?”

    一切安排停当后,冯总对各位员工说道。

    之后,冯燕便径直走到史立成的雅间来,她知道:如果再迟点,恐怕干爹会不满意的!

    “工作已安排好了?”史立成笑盈盈地问道。

    “干爹吩咐了的事,我还敢怠慢?放心,都进去了,请您相信:我的员工个个都出色,干起活儿来个个都废寝忘食,夜以继日,任劳任怨。对了,根据您老人家的指示,我特地将我总台的小郭分到了曹书记那一组,她可是我的副总哟,讲人品、口才、智慧、工作能力,都是我庄园员工中最出色的,有时连我都觉得不如她呢,包曹书记满意!”冯燕边回答,一边将自己的纤纤素手c进史立成的怀里。

    屋里音乐悠扬,灯光柔和。

    “这才是我的好闰女嘛。当总经理嘛,就该有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

    史立成用右手把冯燕洁白细嫩的小手紧紧压贴在自己的凸肚上,他宽阔的左手把她青香四溢的娇体揽入胸怀,幸福感油然而生。

    “您辛苦了吧?让我给您捶捶腰肢?”冯燕呼吸急促地从史立成怀里仰起小脸儿,关切地问到。

    “这点工作算不了啥,我这副身体,能累倒?还是你要辛苦些,一直跑上跑下的,说不定都已累坏了呢?来,今晚让我当爹的来为你服点务,给你按摩按摩,怎么样?”史立成举起右臂,将右手使劲掘成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番。

    “那好吧,干爹你可别太用劲了。要是伤了您自己的身体,今后您老人家怎么工作呢?”

    冯燕忽地从史立成的怀里挣脱出来,迅速地御掉外套,只穿着一身簿羊绒紧身内衣,温柔地趴在雅间的波沙发上。

    “放心,你放心,我这副身体,啥子风雨没经历过?结实得很呢,伤不了的!”史立成一边信心十足地说,一边心急火燎地御掉皮大衣和裤子,挽了挽袖子,只穿了套保暖内衣,便开始工作了……

    屋里音乐悠扬,暖风拂拂,青香四溢。

    “我的工作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及时指正啊,毛主席教导我们:犯错误不要紧,只要能及时纠正嘛。”

    史立成气吁吁地说道,把一双宽大而皮肤粗糙的手,紧紧按在冯燕纤细而丰满的腰际。俯瞰着她那臀部优美的曲线条,他顿感四肢酥软无力,头晕目眩,浑身燥热非常。然而,当他正欲迅速地把双手伸进绒线里去的时候,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冯燕一翻身跳下床,火速披上外套,史立成也一样。

    “小娼妇儿怎么的,不好好的工作,来敲啥子门?”

    冯燕慌慌张张去开门,见站在门外的是小郭。小郭一脸气丧的样子,冯燕一看便来气。

    “又不是我(不好好工作),是先生要——要……”

    小郭望了望屋里的史立成,嗫嗫说道。

    “要——要——要啥子?要啥子么,你也要给嘛!”

    “不是,是要你去,冯总!他要我来叫你过去……”

    “要我去,要我去说啥子?”

    冯燕和史立成对视了一下。

    “说是要你亲自去给他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

    “先生是这么说的,冯总!”

    “你先过去,给先生说(冯总)马上就过来。”史立成分咐小郭说,同时,一把把门关上。

    疯狂的音乐声中,史立成大口大口地吸着呛人的叶子烟,在雅间里面来回渡步;冯燕则斜坐在席梦思上,双目紧盯着史立成。

    “一切行动听指挥!去吧,人家是我们的上级领导啦!”

    史立成背对着冯燕,挥了挥手,说道。同时,又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摔到地板上。

    冯燕放低了眼睫,赶快从床上站起来,睃了史立成的背影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舞会

    下班前,嫂子颜晓红打电话到办公室来要阚海今晚过去吃晚饭,阚海既高兴又不觉得高兴。

    高兴的是:不用自己掏钱和排队,就可以有鱼、有r的饱餐一顿。

    不高兴的是:少不了再一次恭听哥哥和嫂子的谆谆教导——“难得的机遇啊,千万要抓住!”,哥、嫂爱心关怀之急切,实在少见!

    史立成和阚尚杰两人都陪同市委检查团的领导们检查工作去了,黄竹均便约了楼上的县百货公司经理的老婆官永琼与颜晓红一起打牌。

    阚海觉得如果自己与史春燕老是呆在房间里,终有一天会憋出病来。于是,他便向史春燕建议去县工会俱乐部的舞厅跳舞。却不想话刚出口,他又后悔自己说错话了——这且不是犯了史春燕的禁忌?那天晚上,楼下那值班室的门卫老头的叫喊,又在他耳边响起……然而,既然话已出口,他又不便临时改变了。否则,她那个脾气,这一改口岂不成了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阚海的冒失真让史春燕难堪。但是,她却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

    “好吧,去就去,现在县城里的年轻人不是都很崇尚跳交际舞的吗?”

    两人默默地走出宿舍楼大院。路经值班室时,阚海双目不敢斜视,而只敢直盯着地面,直到看见地面上露出一个窄小的dx,让他独自一人迅速钻了下去。但是,地面的确太坚硬,他没钻多深便钻不下去了,只好又返回到地面来,跟着史春燕象陌生人一般走在街边的行人道上。纵然如此,他还是发现了街上所有的人——不管是街道中央坐在车辆里的,还是街边店铺里的,以及迎面从行人道上走过来的等等所有的人,他(她)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他和她。并且,他(她)们都似乎在窃窃私语:

    “看那个县委书记的跛子女儿!”

    “嗨,快看呀,这跛子女儿还找了个不赖的后生呢!”

    “你不看看人家的老子是哪个?”

    “人家想要啥子,不就有啥子,包括人!”

    “哼,这小子只不过是想将来当局长啥子的罢了!”

    ……渐渐地,阚海耳根发热,满脸丹红,他再也不愿往前多走一步了。他一直在地面寻找小d,却始终找不着。于是,忽然间他想到了吕晓云和欧阳松两人来。他想:如果有他们两人再,这些人就不会分清究竟了……

    “住我侧边的还有两个朋友,他们也喜欢跳舞,我们过去把他们也一起叫去,要得不?”

    其实,阚海只知道欧阳松喜欢跳舞,而吕晓云到底会不会跳舞,却不敢肯定。

    史春燕转过头,见阚海“热”得满头是汗,便应允了。

    “我记得,这栋楼舍是单间房。”

    史春燕边说边快步登上了楼梯。楼梯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阚海“嗯”的应了一声,他本想看见史春燕在这长满苔藓的楼梯上摔得人仰马翻、嗷嗷直叫,却不料她的行动是如此之敏捷,居然连一个趔趄也没有打!

    阚海只好打开自己寝室尘垢斑斑的木门,把史春燕迎接进房里,

    让自己的贫穷完全赤l地展现在史春燕的面前。他觉得很自卑,特别是,当她用不屑的目光逐个儿审判他的旧木板床、面目全非的写字桌、装有一堆脏衣服的塑料桶和脸盆,以及那木板床上一床这年头只有乡下农二哥还在使用的大红花色面料的铺盖时,阚海恼怒地辩解道:

    “除了水桶、盆子、毛巾、碗筷和铺盖,都是政府的。”

    “哦,还很整洁嘛,跟军训时候一样的。”史春燕微笑着说。

    随即她来到写字桌前,不等阚海招呼,便自己动手把桌前的椅子挪开一些,煞有介事地坐了下去。似乎边行动边告诉阚海说:

    “这里我才是主人!”

    隔壁的欧阳松和吕晓云都早已吃过了晚饭,还没有想到晚上去哪里玩,听见阚海的房门被打开了,同时,房里又有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他两人便不约而同地跑了过来,都装着是去水槽洗手的模样,趁机朝阚海屋里窥望。

    “哟,有稀客呀!”

    正在尽情地朝阚海房间里张望的欧阳松发现了那女人,而那女人也看见了他时,觉得蛮不好意思的欧阳上便笑盈盈地先开口说话了。

    史春燕盯着欧阳松,没有回答,只是在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坐在床边的阚海赶紧站起来,涨红了脸招呼欧阳松和吕晓云进屋来坐,同时,又将史春燕介绍给他俩。

    “这是史春燕,在县卫生防疫站上班,是我——是我嫂子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