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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的防线,越是让躲在防线之后的国家衰败得更快。除此之外,别无好处。就此毁了他也好。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必率百万雄师,扫荡y山。”

    “这是……在德不在险……”江中流低喃的声音里有一丝拨动琴弦般地颤抖。他有些疑惑地转向欧阳怜光,仿佛是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确认似地。

    欧阳怜光却正望着叶十一,脸上是复杂难辨的情绪。她就这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到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嗓子竟有些嘶哑了。

    “借力乌虚本也无可厚非,只做唐高祖,不做晋高祖便是。”

    她用黯淡地音色说出这一番话之后,突然一探身,从叶十一手中抓过那地图,毅然道:“既然江大人不去,臣去便是。只要主上允诺,安内之后,定要攘外。”

    因为欧阳怜光很少有表现得如此大义凛然的时候,一时之间,叶十一也是为之一怔,不由举手为誓。之后,他回过味来,不免愤懑,面上也升起一层薄怒,道:“你将我当成什么什么人了?”然而,虽然不满于欧阳怜光对他的怀疑,但叶十一转念间想到去深入蛮荒与乌虚人谈判这么危险的事,实在不应该让欧阳怜光一个女人去冒险。于是,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阻拦:“不过,乌虚你去并不合适……”

    欧阳刚待要说:“有什么不合适?难道因为我是女子的缘故?”江中流在旁边突然咧嘴一笑。

    这家伙大约是想通了。那点儿在他身上偶然才会闪现的春秋大义、大是大非之类的美德这会儿统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眼见着又变成了歪歪斜斜没个正形的惫懒模样。

    这让叶十一感觉舒服多了——总算是正常了。

    江中流哈哈一笑,道:“欧阳大人,这等骂名千载,遗臭万年的事而还是让给我老江去干吧,你就不要跟我抢了。下次有什么美差,你再跟我抢不迟。一旦跑了这一趟,将来史书难免要记上一笔,多多少少要被人骂作汉j。你年轻女子,前途无量,有个汉j的名声终究不好。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个!再说了,乌虚那种地方,茹毛饮血,丝毫不知礼仪,再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女人跑去冒险吧。这名声可比汉j还不好听,万一扣到我头上,以后还让我怎么傢人哪!”

    他说着,一把从欧阳怜光手里夺过那地图,抱在怀里,道:“所以啊,出使乌虚还是我跑一趟合适。你去成都嘛!你自己出的主意,当然是你去。何况,听说你和陆子周特别熟!那是十多年的交情。这你还推辞什么?合该你去啊!你不去谁去?只消你这一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合约立时可成。咱们这叫人熟好办事嘛!”

    江中流这一番话说得是天花乱坠。欧阳怜光听进去听不进去实在不好说,叶十一在一旁听着却是连连点头。当然了,他是不知道欧阳怜光和陆子周以前很有些老交情的事儿,就算刚刚从江中流嘴里知道了他也不关心。只不过既然能有一番不应该叫欧阳怜光出使乌虚的道理,他总是要点头以壮声势的。以他看来,欧阳怜光这样的严肃冷漠之人,连他都几乎忍耐不了,更不要说乌虚单于了。由她出使,一言不合被乌虚人宰了点天灯的可能性着实不小。虽然说欧阳怜光其人相当让他讨厌,但到底也没有特意要她送死的道理。这样说起来,反倒是江中流的性格更合适一些。

    事实上,任江中流如何贫嘴,欧阳怜光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仿佛铁了心要去送死。她静地待江中流吐沫横飞地说完,伸过手去,从江中流怀里将那卷轴轻轻抽回来,道:“唯其太熟,所以更加不能去。”

    “为嘛?”江中流翻着眼睛问。

    “人太熟,不好下手。”她说。

    风起

    凤仪元年三月,江中流使巴蜀,欧阳怜光使西戎。纵横天下的态势就此展开,轰轰烈烈的战争在金戈铁马声中,宛如疾风骤雨,席卷九州。

    凤仪元年三月二十七日,根据洛阳方面的命令,驻守武昌的水军都督罗文忠移师沔阳。近十万的水军溯汉水而上,撤离了武昌。

    武昌方面,在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撤出主力向中原腹地靠拢,这就形同于放弃武昌。各方面都猜测,这是叶十一集合主力,进攻关中的前奏。因为不止武昌,南阳、彭城方面近来也有大批的兵马调动,一致是往洛阳、晋阳方面集结。于是,各方据此得出结论——秦晋之战,一触即发。

    这个鹬蚌相争,如何渔翁得利?众多的谋士们立即就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一时之间,那叫一个吐沫横飞,那叫一个奋笔疾书。献计献策之人挤得差点都没打起来。

    谋士们在大后方怎么动嘴皮子是一回事,前线的统兵的大将们却不可能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战机一纵即逝,必须得立即反应。哪有工夫东想西想,琢磨那些个没用的啊?反正在九江前线磨刀霍霍的曹秋何一听到罗文忠主力撤出武昌的消息之后马上就跳了起来。

    “全军倾巢而出,攻打武昌。立刻,马上!”他大声下令。

    “现在?”王余不禁抬眼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

    曹秋何瞥了自己这得力部下一眼,反问道:“那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王余吓了一跳,期期艾艾道:“便是连夜出兵,总要先留点时间造饭,让将士们吃饱了肚子才好打仗。”

    旁边一直皱眉思索的杨同这时候也道:“不会有诈吧?”

    “有个鬼的诈!”曹秋何道,“再耽误,武昌就要便宜给江陵罗小乙了!”然后,他冲着王余一通大骂:“你个吃货!现在武昌就是白捡,少吃一顿你能死啊?给我立即点齐人船出战,小杨留守九江。”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诸将和杨同说的。

    众将被骂得精神抖擞,纷纷抱拳领命,集合战船士卒,漏夜出兵。

    三月的长江,水深风满,正好行船。楼船扯帆开拔,全速行驶,一时半刻,便到了武昌城下。

    说来,曹秋何也算兵贵神速了。接到消息,夜都没过,饭更没吃,一刻也没耽误就出兵了。大军半夜出动,到武昌城下东方未明,天刚拂晓。这够快的了吧?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拂晓白蒙蒙的江雾里,隐约可见武昌城头已经换了蜀军的赤红大旗。

    之后,战场上无比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守卫武昌的大郑军队凭空消失了,两支本该进攻的船队倒是在武昌城下来了个楼船喜相逢。那一刻,两军主帅旗舰之间的距离甚至近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喊话。这把双方的舵手吓得够呛,几乎同时c持大小船只拼了命地往后退,以拉开两军之间的距离。

    一阵纷乱之后,蜀军一方首先压住了阵脚。毕竟他们昨天夜里就已经接管了武昌,现在的船队只是跟进,无论心理还是物理上,准备都要充分得多。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曹秋何能跑这么快,一时碰上了,措手不及罢了。

    罗小乙先一步整理好阵势,是打算索性趁乱攻过去来着。然而紧接着曹秋何一方也停止了s动,严阵以待。于是只好遗憾放弃。

    这样,武昌城下,蜀军的船队就形成了列阵“欢迎”之势。罗小乙傲立旗舰,哈哈大笑,向曹秋何挑衅不已。而对面曹秋何则对罗小乙表达了充分的不屑。其具体表现就是站在巨大的楼船上跳脚大骂:“罗文忠你个王八蛋!”

    这也难怪曹秋何要跳脚。他出兵的确已经够快了,没抢到武昌,这绝不是曹秋何的错。你反应得再及时,跑得再快,还能快得过人家台面下早有约定的?所以说,天下什么事,一沾上暗箱c作的边儿,那就要糟糕。

    然而,他再跳脚终也是无用。气了一阵,他大约也饿了,遂收了声,恨恨道:“他乃乃的!早知道还不如先吃了饭了!”

    于是,江南水军后撤十余里,扎营吃饭。罗小乙也趁机将全军撤入武昌。

    曹秋何吃饱了肚子,一抹嘴,挥手道:“攻城!”

    至此,江南巴蜀之战正式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天,是凤仪元年的三月二十九日。双方将士s出第一支箭的时间则是在清晨。

    开战的消息通过紧急传驿送到赵瑟手中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天的黄昏了。恰好晚上赵瑟为了磋商与关中结盟之事要开宴会,宴请薛玉京和金陵的一班权贵人物。刚换好了衣服要出门,就接到了这消息,不免又坐回到妆镜前。

    赵瑟一边对着铜镜整理妆容,一边苦笑不已:曹大这家伙,真恨不得揪住了锤他一顿。武昌的确非争不可,可我这里也正为结盟的事跟关中谈判呢呀!这下可好,想敲竹杠都敲不来了吧!哼,打不下荆襄,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而赵瑟转念一想,骂也好,打也罢,隔这么老远,她也够不着。曹大那种人,大抵是不会在乎的。何况,她心中虽然发狠,但实际上也清楚原是不得不开战了。他们本来就在下游,倘若不立即发动,待罗小乙在武昌立足稳了,莫说荆襄再无指望,武昌都未必夺得到手里了。

    这个时候,赵瑟心中也不由想起:“为什么不和他联手呢?”然而这念头刚在心中打了个翻,尚未来得及细想,立即就又被她自己给镇压了下去。她暗暗骂自己道:没出息!谁要和他联手。”耳边便响起了薛玉京那日提到那人时笑谑着对她所说的话——说实话,瑟儿,叶十一那般的美男子,要说不要,是个女人都舍不得。哼,你说不要反倒是便宜他了。我看便应该下决心打败了他,将他变作阶下囚,加上锁链,囚禁在后宅里才算够本。只要他,不爱他,便也算不上丢人。”

    赵瑟苦笑了一下,站起身冲着镜子最后理了理腮旁的花钿,便往宴会上去了。

    因为武昌开战之事,在宴会上,赵瑟颇为无奈地向薛玉京道:“玉京姐姐,你看,你们还没打起来,我这边倒是先开始了。如今,我可是想帮忙都无有余力了。”

    薛玉京显然也已经知道了此事,脸色相当不好看,当时便皱眉道:“想不到罗文忠竟是撤出了武昌。他这一撤,武昌开战自不待言。十万水军,主力未损,游弋于汉水之间、长江上游,既然可以侵我武关,就能袭你寿春,徒增不少变数。这与你与我可都是大大地不利啊……”

    正在说话间,有侍从匆匆闯进宴会,在薛玉京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薛玉京当即花容失色,震惊中以至于连手中的酒盏竟都掉在了地上。她在宴会上失声叫道:“这绝不可能!”

    稍晚一些时候,当赵瑟从其他渠道获悉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她深切地理解了薛玉京为什么会在宴会上如此失态以及为什么认为“绝不可能发生”了。

    三日之前,也就是凤仪元年的三月二十五日。乌虚骑兵突破了玉门关外自修成之日起就被认为是不可突破的防线,大举进犯河西。

    紧接着,十万火急地军情急报便如同雪片一般一封连着一封飞报而来。不仅让人措手不及,而且让人不知所措。

    凤仪三月二十六日,叶十一自晋阳出井陉,兴兵二十万,大举攻向河北。

    赵瑟的手脚霎时变得冰凉:原来他要打的竟是河北!该死,我怎么竟没想到!我早该想到才是。

    赵瑟的身体因为恐怖而微微颤抖起来。事实上,更加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她甚至连援助都做不到了。武昌乃至于整个荆襄战局彻底捆住了她的手脚。这就意味着——

    中原与巴蜀合流!

    赵瑟几乎不敢想象这一结论背面所包含的隐喻。她脖子有些僵硬的转向薛玉京,发现她的脸色同样晦暗灰白。

    因为,这个时候,关中已经陷入了两面夹击。就在叶十一举兵河北的第二天,巴蜀的元元亲帅十万精锐,自金牛道出阳平关,直袭汉中。而不久之后,乌虚骑兵突破玉门关的坏消息也传了过来。

    这样,薛玉京在金陵就实在呆不下去了。张襄就在大散关,首当锋锐,她做妻子的无论如何能放心得下?并且,既然中原与巴蜀有了结盟的迹象,大抵道路很快就要不通。她必得在水陆道路统统被截断之间将筹集来的粮饷运回关中。于是,一得知汉中战起的消息,她几乎是拔腿就走。匆忙间,只和赵瑟约定了一个相当笼统、模糊地结盟。

    当然了,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什么更加具体且行之有效的联合行动了。用兵之事,与围棋对弈的道理颇为相像。棋路上一旦被抢了先手,便不得不应着对方的棋路落子,其间腾挪躲闪的余地实在无有多少——现如今,她们便是已然被抢了先手,不能不应,也不得不应。只好暂且跟着落子,相时而动了。

    赵瑟送走了薛玉京,自己也前陷入了前所未有忙碌。

    必须在叶十一攻进河北腹地之前夺回武昌,必须!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想别的,也不敢想别的。

    “即便是要停战和谈,不取武昌也是没有可能的……”赵瑟轻声对自己说,“子周,子周……但愿你来武昌……”

    于是,发生在武昌城下的战役空前的惨烈,攻守双方寸步不让。以此为中心,甚至于整个荆襄都卷被进了巨大的战争漩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纠缠不休的局面最终会使赵瑟和陆子周不得不再次相逢于战场——当然,在目前,在凤仪元年的三月的时候,战斗才刚刚打响,一切还没有开始,只有茫然不可预测的未来。

    在这个时候,隔着崤函之固,秦岭之险的关中,虽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战斗,却依然陷入了两线作战的绝大危机之中的张氏也不得不考虑对策了。

    张媛多少有一点儿怒火中烧,摔了杯子,骂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干!”

    真的不能怪张媛没风度,任谁被这样玩了一把也没法再装什么风度翩翩。贵族的风度与士家的家教在此毫无用处,反而越是贵族,越不能忍受戏弄,越会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他!”张媛咬牙切齿地道。

    小七侍立在一旁,闻言脊背不由便是一僵。只是一僵,之后,他便又若无其事地垂下了头去。

    相比于张媛的气急败坏,张钰则要要沉默得多。

    他坐在那里,眼中是浓郁的失望与伤心,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对张钰来说,他的弟子可能勾结乌虚的猜测比他在战场上输给自己的弟子带给他的打击要大得多。

    “他是我最优秀的弟子……”老将军喃喃地说,“怎么可能去勾结乌虚……”

    张媛对此并不在意,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怎么摆脱蛮夷和土匪的两面夹击。她有些不耐烦地摆手,道:“那些只是猜测,都是没有证据的,就算拿来抹黑叶十一的名声也不会立即就起作用。现在,当务之急是乌虚怎么办!”

    “舅舅!”张媛大声叫张钰,提醒他现在不是为那些无聊的感伤耽误时间的时候。

    张钰叹了一口气,将精力集中到奏报和地图上。

    张媛有些焦躁地踱着步子:“河西要调军增援,上都和函谷关也不能唱空城计,还要给大散关阿襄那里留出足够的援军。这如何调度得开?张凌也是无用,就知道一天三遍地告急,要援军。哪怕他凭险守坚,能与乌虚在玉门关外纠缠,也不至于有今日的被动。谁料他竟连五天都没守住就丢了玉门关。”

    这时候,张钰抬头说了一句公道话:“为了争上都,河西军精锐尽出。玉门关剩的都是些老弱残军,张凌守不住也情理之中。”

    张媛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尽起河西铁骑宫夺权的确是她的命令。当初本以为玉门关外有坚不可摧的堡垒防线,就算乌虚大单于犯了失心疯来攻,也绝不至于立即被突破。哪里料想得到那道号称不可突破的防线竟是一触击溃。如此,当然不好全赖到前线的将士无能的头上。

    一时,张媛长叹一声,道:“实在是可惜。但凡河西能多支撑一段时间,哪怕只有一两个月,都能腾出手来一举消灭掉蜀军的主力,甚至寻机西出河东,先夺蒲州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日后平蜀,收河西都可以从容许多。”

    “真真大意了!”她道,“竟是不但被叶十一声东击西,到底还是被巴蜀和夷狄两面夹击,腾不开手脚……”

    说到此处,张媛不由心中一动。她抬眼看了看张钰,颇斟酌了一番,方才慎重地开口言道:“先贤有云,内圣而外王,乌虚蛮夷未始不能羁縻以王道恩义。其实,我们也可以与乌虚和谈,似乎也不一定是非战不可。乌虚犯边,非为土地民户,只为财帛粮草。说到底不过贪慕中原繁华。如此,只要赐之以岁币,结之以姻亲,乌虚自可不战而退。所费者不过数十万财货,所出者不过帝室一公子,何乐而不为呢?”

    张钰豁然抬头,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

    针对这一次乌虚犯边,张氏内部发生了了绝大分歧。绝大部分上都的族人都支持暂时与乌虚媾和,但是反对的声浪也不小,特别是军队坚决反对,并且这种反对几乎是不可商量的。那些移居上都数代以上,早已经习惯了上都风月的贵族们对那种坚决十分费解。暂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很平常的政治手段嘛!怎么就不行呢?然而,只有那些世代生活在边疆,亲眼目睹着屠城与杀戮,用自己的血与铁与之抗争的人们,才能真正的明白——这真的不行!

    作为张氏最高决策者的族长张媛,心里当然是希望能和的——在私下和张钰密谈时,她明确提起过嘛。以她来看,几十万的乃至上百万的岁币根本不算什么,军费比这多得多。这点儿钱放中原算什么呀,用来买和平忒是便宜了。至于和亲,反正傢得也是李氏的公子,和她更没有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乌虚,先平定天下。军队不愿意,完全可以先等一等嘛。等天下一统了什么不好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翻脸。攘外必先安内嘛,这都不懂?

    奈何以张钰为首的一般武人就是不懂。文人?文人也不让她省心!

    秉持夷夏之辩,视议和为其耻大辱者不在少数。还有一帮纯属捣乱的,都这当口了还跟她提什么“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着实给张媛郁闷得不行。

    文人那些话,不痛不痒,张媛可以完全丢开不管。但军队的意思却是不能不顾忌的。为免张氏分裂计,到底,张媛没抗住,长叹一声道:“也罢,此番我便也名垂青史一次,舍天下而全国家大义罢。”虽是戏言,毕竟颇有自宽自解的味道在里面。

    于是,和谈之事就此罢议。长安上下,全力准备迎战之事。

    本来,按照张钰的意思,应该是他亲自率军出战,阻击乌虚骑兵。然而张媛既退了一步,不提和谈,便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张钰离开长安了。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两线作战,大将军岂可不坐镇中央?否则一旦有事,必定顾此失彼。张钰心里也担心自己不在长安,后方乱来,于是也便点头答应了。

    可是,张钰不去,总要有人领兵。关中对乌虚铁骑有必胜把握的除了张钰还能有谁呢?

    “让他去!”几番考量,张钰突然指着侍立在张媛身旁的小七。

    “小七?”张媛下意识地反对,连声道:“不行,不行!他怎么行呢?小七都多少年没上过战场了?”

    “那就只好我去了。”张钰道。

    张媛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七,见他局外人似地站在那里,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好一番天人交战,终究勉强妥协:“好吧……”

    鹄倾

    凤仪元年,通过一系列的纵横谋略,叶十一成功地排除掉了关中、江南、巴蜀对战局的干扰,在实质上形成了对河北孤立的态势,可谓获得了极大的战略优势。而河东对河北又居高临下,已有地利,本来就有战术优势;战略优势叠加战术优势,使得叶十一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具备了先发制人的资格。

    于是,凤仪元年三月底,叶十一在晋阳誓师,兵出太行山。以此为开端,从而引发了河东与河北之间的井陉大战。

    此一战,由河东方面先发,兵分两路。叶十一亲率主力十二万自晋阳出兵,东下井陉,攻向常山。这一路既是争河北西面的门户,又是争整个河北的中枢;另一路五万兵力,由赫连胜统领,自大同出飞狐口,沿桑干河河谷下切,趋幽州。这一路一则是争河北北面门户,以为主攻方向的补充与援助,再则是釜底抽薪,去抢邯郸郡主——卢文瑶的老巢和她的女儿、河北方面立的小皇帝都在幽州。

    当时,河北方面也正好有二十万的兵力在井陉口集结完毕,由卢文瑶亲自统帅着正准备穿过井陉攻向晋阳。

    这看起来像是个巧合,事实上,它也的确是个巧合。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情况可以算作是叶十一声东击西策略的副产物。

    叶十一东下井陉发动攻击的时候,井陉口上卢文瑶已经集结了大军。这并非是卢文瑶和傅铁衣预先窥破了叶十一的策略,及时作出的迎战准备。而是卢、傅二人在对中原和关中即将开战这一战争态势判断下,早就着手准备的进攻河东的攻势。

    理由很充分,叶十一表现出用兵河北的迹象已经是三月的下旬了,正式从晋阳出兵则是三月底,而卢文瑶在井陉方向上完成兵力集结也是在三月下旬。那么,如果是根据叶十一的动向作出的反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得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有说服力的旁证。早在二月下旬叶十一在洛阳斩杀了关中的使者,卢文瑶和傅铁衣判定关中、中原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并以此确定了出兵界限的时候,卢文瑶在井陉集结大军的同时,兖州方面也开始集结兵力,傅铁衣本人也自邯郸移师到了兖州。到三月下旬,集结在兖州的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从兖州这个位置面向中原,兵锋所指,就是所谓“控东西之咽喉,挟南北之桥梁”的虎牢关。虎牢之后,就是洛阳。

    那么,事情就非常明显——在河东方面准备攻击河北的同时,河北方面也早有预谋要攻击河东。具体说来就是卢文瑶自常山出井陉攻河东,傅铁衣自兖州向虎牢攻中原的分工。

    这样,叶十一没有实现完全意义上的抢攻,卢文瑶也没有实现完全意义上的突袭。两只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大军就在著名的井陉道上神奇地狭路相逢了。河东与河北之战的第一个阶段,主战场就在井陉徐徐展开。

    所谓战场,就是交战双方共同选择的交战之地。而叶十一和卢文瑶之所以约而同地选择了这里,就要归结到要命的太行山和要命的井陉上面。

    众所周知,河东与河北几乎是并行列峙于太行山的两侧。无论河北攻河东,还是河东攻河北,都必须穿越太行山。太行之险毋庸赘言,大抵能用兵的就只有几处穿越太行山的孔道,而双方攻守的焦点就在于扼守这几处交通要道的关隘上。这样,太行山两侧的地理形势就使得河北与河东之间的战争主要在北部、中部和南部三个层次展开:

    河北的北部是以卢文瑶盘踞的幽州为重心的幽燕诸郡。这一片地域号称巨势强形,据天下之脊。控制了幽燕,往往就意味着控制住了燕山险阻。于是,幽燕一线也就成为了整个河北在北面的门户,幽州的归属对河北而言举足轻重。幽州归属于河北,则凭借太行山脉与燕山山脉为险阻,扼守一些重要关隘,并以内侧的重镇作为纵深,就可以建立起河北南面的第一道防线。而一旦它独立于河北之外,甚或归属于敌对的势力,幽州就会成为向下突破整个河北的基地与跳板,危害尤烈。这也就是宣华二十六年燕王就藩、燕王妃卢文瑶出阵幽州之后,傅铁衣受到绝大牵制,除山东一地再也无重大建树的主要原因。

    河东方面,隔着太行山与幽州遥遥相对的就是大同。连接大同和幽州之间的,是切过太行向东流去的桑干河河谷。这条交通要道上东面有居庸关,南面有飞狐口,俱是险关。所以此次攻打河北,叶十一以赫连胜五万兵力为偏师,由大同出飞狐口,就是为了争夺幽州。

    自幽州向下,是河北中部,以常山、河间为轴线。河东方面,与常山、河间一线隔太行山相对的就是晋阳。常山、河间一线不仅是河北中部的轴线,也是整个河北的中枢。所谓“北拱燕京,南临青济,水陆冲要,饷道所经。自古幽燕有事,未有不先图河间者。北不得河间,青、冀之祸未烈,南不得河间,幽平之患未深也。”而晋阳,则不仅是太原盆地的重心,也是整个河东的重心。连接河北中枢与河东重心的,就是井陉。那么,井陉的战略意义也就显而易见了。控制井陉对于太行山两侧的任何一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无论河东还是河北哪一方,只要顺利穿越井陉,就可以进入对方腹地,从而收执其中枢之效。

    所以,叶十一的主攻方向是井陉,卢文瑶重兵屯集的地方也是井陉。甚至于为了保证井陉方向的顺利,傅铁衣同意了分兵的计划,自己去兖州准备啃硬骨头虎牢关,而把井陉方面的最高指挥权统一于卢文瑶一人。于是,井陉,也就成了决定他们命运的所在。

    至于河北南面,重心在邯郸、邢台一线。与河北南部隔太行山而相对应的是长治盆地。连接两者之间的就是太行八陉中的第四陉滏口。邯郸“西出漳邺,则关天下之形胜,东扼清卫,则绝天下之转输。邯郸之地,实为河北之心膂,而河南之肩背”。邢台“西带上党、北控常山,河北之襟要,而河东之藩蔽”。 这一区域西恃太行山脉,南阻卫、漳等大河,是为河北面向中原的门户。所以,傅铁衣尽管为了攻打虎牢关将主力集结到了山东的兖州,但在邯郸还是留下了充分的防守力量。甚至他把他最得力的一个弟弟傅铁然都留了下来,为了就是确保河北南部安然无恙。

    这样,我们就可以简单地勾勒出河东、河北之战初始阶段的形势图了。战场中央,叶十一的主力和卢文瑶的主力在井陉碰撞。战场上方,赫连胜以偏师突破飞狐口,攻向幽州。战场下方,洛阳空虚,傅铁衣以十数万的重兵压向洛阳东面的屏障虎牢。

    势均力敌!

    所以说,上天是公平的。的确,通过战场之外的政治谋略,叶十一在更为广阔的战略空间上确立了极大地优势。然而,由于他声东击西的成功,这种广阔空间上的战略优势落实到狭窄的河北一地,又相当程度地抵消了他的战术优势,从而使河北战争呈现出了针锋相对、旗鼓相当的戏剧性效果。

    一切都将归结于战场上的胜利。

    凤仪元年四月初二日,叶、卢两军前锋接触。叶十一与卢文瑶各率主力,对峙于井陉口。井陉大战,就此打响。

    正当井陉之战开局之时,远在山东兖州的傅铁衣大军已经下临荥州。只要攻陷荥州,渡过汜水,就可以兵临虎牢关下。傅铁看了常山传过来的军报,颇为无奈地向众将苦笑道:“早知如此,我和卢文瑶就该换换。由我在井陉迎战河东军,她来攻虎牢更合适些。”

    的确,卢文瑶的作战风格是进攻,这种风格如果用来去攻城略地,去打虎牢这样的雄关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由她来攻虎牢绝对要比傅铁衣快得多。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尽快攻下虎牢关进洛阳,无疑是能收到围魏救赵,破敌后路的奇效的。

    可是,这种进攻用来与叶十一野战就不免要力有未逮了。因为叶十一比她更擅长进攻。叶十一进攻之犀利是全天下所公认的无人能及。面对叶十一的进攻,卢文瑶就明显不具备优势了。这就跟两个人比同一个特长一样。是,你的确是长,可跟别人一比,你特长变特短了。相比起来,倒是擅长于防守反攻的傅铁衣更能在战场上克制住叶十一。

    因此,傅铁衣才会有“不如和卢文瑶换换”的戏言。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事后诸葛亮式的说法。一开始,他们的目的也是抢攻井陉。这当然是由卢文瑶来突破更合适了。何况,山东和河北中南部是傅铁衣的地盘,幽燕是卢文瑶的地盘。两军之间并非没有芥蒂。傅铁衣以大局为重,或者可以在边境上退让一二,暂时将常山借给卢文瑶去列阵,但要说任由卢文瑶的军队长驱直入,深入山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无有可能。所以,傅铁衣这句戏言才会说得如此无奈。

    现在,傅铁衣只能去打虎牢关了。井陉离他很远,虎牢离他很近。井陉远到就算他立即回师,也来不及赶上战争。很简单,如果卢文瑶输了,他赶过去正好就成为叶十一各个击破的对象。添油战术这么愚蠢的打法,他绝对不可能干。而如果卢文瑶赢了,他还回去干什么呢?那么,与其千里奔袭,去很远的井陉做没有意义的事,倒不如索性一鼓作气攻下眼前的虎牢,然后兵向洛阳。此时洛阳空虚,叶十一必定不敢在河北恋战。则倘若井陉有利,自可以前后夹击,一举击溃叶十一大军。倘若井陉不利,亦不失围魏救赵——只要能尽快攻下虎牢。

    总而言之,卢文瑶注定要在井陉和叶十一碰撞,傅铁衣也注定要去打虎牢关。一切都无可更改。

    当天夜里,傅铁衣就向虎牢关发动了堪称猛烈地攻势。他没有任何理由攻不下来。当时,虎牢关的守军只有区区的一万人而已,被叶十一留下来镇守虎牢的也是名不见经传的越鹰澜。这位河东军的女将军,或者在前一阵子的平定王氏叛乱中有一些功劳,但在傅铁衣面前,那些功绩根本不值一提。何况,那些功劳都是在叶十一从旁掠阵的前提下取得的。现在,叶十一被绊在井陉了,她还能行么?至于说到官位,是的,她的官位的确不低了,即使在极为年轻化的河东军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女人总是升官快的……

    傅铁衣专心于攻打虎牢。对于发生在井陉的战事,傅铁衣除了再三严令留在河北的部下全力防守定州、河间、邯郸等重镇,切勿轻易出击之外,对卢文瑶,甚至一句建议都没有多说。

    对此,傅铁衣的心腹爱将夏侯广德很有些奇怪,于是在私下里探问他道:“说到叶十一,天下没有谁比大帅您对他更清楚地了。毕竟他是在当年和您一起打过中原之战之后,战法才成熟起来的。大帅您以为卢帅能够在井陉战胜他么?”

    “一旦叶十一的攻击发动起来,没有人能抵挡他。”傅铁衣有些出神:“所以,文瑶如果和他野战对攻,把握实在不大。如果能据守不出,静待我攻下虎牢,倒是获胜的希望最大。”

    “那您为什么不传书提醒卢帅呢?”

    “我太了解文瑶了……”傅铁衣轻轻摇头,喟然叹道:“她这个人打仗最好先声夺人,又从来都与我见解相反。我什么都不说,她或者还会因为叶十一的威名稍作守势。我若是传书提醒她小心,她恐怕反而更加克制不住,非要试一试进攻才肯罢休。”

    傅铁衣说他了解卢文瑶,那真不是吹牛啊。

    卢文瑶与叶十一在井陉对峙,一开始的确采取的是守势。虽然她本人的确是进攻型的将帅,但作为大郑末年有数的名将之一,需要坚守的时候,她也可以有足够的耐性。所以,任由对面骑兵轮番来袭,她都从容不迫,只迎战不追击,坚决不中叶十一的圈套。然而,到三月中旬,进攻与据守的天平就稍稍倾斜了。因为,河东赫连胜率领的骑兵在这个时间突破了飞狐口,一路攻到了幽州城下。

    她的女儿,她的丈夫都在幽州,她的根基也都在幽州。在幽州告急的情况下,一味地在井陉与叶十一死耗除了便宜傅铁衣之外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于是,卢文瑶决定要进攻了。当时,她刚刚亲自出战打退了叶十一手下悍将宇文翰的一拨进攻。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她突然下了决心。

    卢文瑶摘下头盔抱在手里,甩了甩搭下来被汗湿了的头发,环视左右诸将,断然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因为叶十一所谓善战的名声,就放弃进攻龟缩不出。不管他怎么样,现在,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方法来打这场仗。”

    左右有谋士将领劝谏道:“幽州城坚池厚,足以固守。我军何如待傅帅攻破虎牢。虎牢一破,洛阳危矣。河东军必大乱,仓皇西撤。我军衔尾追击,必破之。”

    卢文瑶摇头道:“虎牢之险,岂是旦夕间能攻破的?等傅铁衣攻下虎牢,幽州差不多也就易手了。傅铁衣固然可以不管幽州,我又怎能不管?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

    卢文瑶其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是雷厉风行。很快,叶十一就给了他反攻的机会。

    凤仪元年四月十三日,叶十一以麾下大将万拔千拔邬城。而后兵进井陉口,于关口三十里安营扎寨。夜半,以三万步卒为前锋,穿越井陉口,蹈蔓水东岸列阵。

    次日拂晓,卢文瑶召集诸将,审视地图言道:“叶十一善用骑兵,此以步卒背水列阵,是为诱我入死地,而后以骑兵破之。我便先驱他入死地,教他自食其果。”

    于是,遂令大将骆奉先自间道劫叶十一后路,交代他道:“井陉道路狭窄,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叶十一大军在前,则粮草辎重必定在后。你劫其归路,断其粮道,晋军必乱。我大军在前掩杀,迫其入蔓水死地,然后尽起全军而击,必破之。”

    是夜,骆奉先依令去劫晋军后路。晋军果然s乱,井陉道路狭窄,转向不及,遂鼓噪向井陉口攻去。卢文瑶胸有成竹,出营接战。激战半日,叶十一不敌,率军往蔓水退去。卢文瑶尽起全军追击。

    叶十一在蔓水东岸与前锋会合,结阵反击。卢文瑶久攻不下,鏖战一日,忽闻晋军精骑已拔燕军井陉大营。燕军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溃逃——军心这东西,在战场上非常重要,越是数量多的军队越是这样。十数万的大军一旦溃乱,那就泰山压顶,什么名将都没招儿。不得以,卢文瑶匆忙败退。

    后来,卢文瑶才知道,早在四月十三日夜,叶十一在蔓水布阵之际,便先遣宇文翰率一万精锐骑兵迂回抱犊寨潜伏。趁她全军追击,大营空虚之时,自侧翼发动突袭,就此攻占燕军大营。

    兵败如山,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卢文瑶这一退,背后占了她大营的宇文翰立即抓住机会,从侧后出击切断了她的归路。蔓水东岸叶十一的主力随即全线反攻。卢文瑶一路向泜水方向败退,最终,在凤仪元年四月十七日,被叶十一部将韩德功生擒。

    至此,井陉大战完美落下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呜呼,淮y侯让无数盗版者死无葬身之地的的扛鼎之战哪,馒头真有勇气。我真对不起我们家小韩。以后等咱练出点水平,一定写个bl

    夺嗣

    总体上说,卢文瑶是个非常不错的战俘。

    刚在泜水被韩德功生擒时,卢文瑶的确是怀着“一生未曾战败”的骄傲被打破了的痛苦与不甘,在言语上“虐待”了一把韩德功的。不过,没关系,韩德功是个好脾气的将军,颇有唾面自干的风度。人家一点儿没有因为遭受到卢文瑶在言语上的虐待,就兴起了从行动上虐待回去的心思。反而给卢文瑶分配了帐篷,送去了换洗衣裳和食物干粮,还找了两个女兵来照料她。上路的时候也没搞啥打进栅车的勾当。韩德功命人牵来了马匹,很客气地请卢文瑶和他一道走。并且为了方便卢文瑶骑马,韩德功还很痛快地解了她的捆绑。并且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