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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说到这里,大约十一自己也泄气了。狠狠出了口闷气,他说:“好吧。既然这样,我也没有理由不同意……反正还有机会……”

    “反正还有机会!”十一对自己这么说。天下如此之大,征伐的道路如此漫长,他和他还有的是机会狭路相逢。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他总能战胜陆子周的。完全地、彻底地战胜。

    “那就喝一杯结盟酒吧!”傅铁衣举起酒壶摇晃。

    陆子周微笑起来。

    十一最讨厌他那笑。

    这个时候,似乎是不满于被三个男人所冷落,赵瑟相当没眼力见地开口问了个问题:“那我呢?我有什么好处?你们都有好处了,可我好像还没有诶!”

    傅铁衣和十一一起用看白痴地目光看向赵瑟——

    难道我的好处不是你的好处?!

    傅铁衣和十一异口同心地在心里吼出来。

    他们俩儿也是难得知己一回啊,这全都亏了赵瑟!

    陆子周长时间地沉默着。他也被赵瑟这个天雷聚顶的问题给震住了。看来真是离开赵瑟时间太长了,都有点儿不适应了啊。面对赵瑟这样的问题,陆子周没有办法不气馁。这心情就跟辛勤的园丁大人碰见那种怎么教都教不会的学生是一样的。

    我明明教给过你,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陆子周看向赵瑟的目光就很难不带上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了。他看着赵瑟,一字一句极郑重地指出:“你的好处自然是最大的。”

    赵瑟本来还想具体问问自己究竟怎么个好处最大法,然而,一触及到陆子周那种目光,那种她所最最熟悉的目光,她就开始犯迷糊了。什么好处自然是不问了,只见听她脉脉道:“我总是相信你的……”

    十一为之气结,用力在赵瑟腿上扭了一把。

    赵瑟大声呼疼,那表现得是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傅铁衣和陆子周不约而同把头扭开,只当没看见。

    十一和赵瑟赌气,故意不去看他赵瑟。他只和陆子周说:“你的承诺我也是相信的。如果只是你的话,当然没有问题。可是,既然战场上相见的人是混天龙,逃走的人是元元。你一个人的承诺又有什么用呢?”

    “哦,混天龙可以不算。既然是在我的战场上,就算要玩花样也无所谓。”他颇为自矜地道:“可元元怎么说?她是要逃往洛阳的吧。洛阳还在你们手里,你用什么保证你们不会趁着我平定河东的时候凭借洛阳和开封两城东山再起,夺我后路?”

    陆子周一笑道:“将军何必明知故问。中原除了洛阳、开封两城,所有战略要害均在你掌握之中。现如今双方主力都集中于此,即便是洛阳,流寇的守军也不足两千。只要你在这里全歼流寇主力,中原全境传檄可定。到时候,洛阳只剩下孤城一座,便是元元回到洛阳,她又能如何?不过争取时间撤退而已。”

    “道理上是这样。”傅铁衣c道:“但元元这个人……我曾有三次把她到山穷水尽,却每次都能叫她反咬一口脱身而去。

    “这我倒是不知道了。”陆子周露出一丝诧异,之后他语气一转,毅然道:“既然如此,为了让诸位放心,我留下做个人质好了!之前元元也说,如果众位对她心存疑虑,可以以我为质”

    你留下做什么?!十一本能地抗拒。

    然而,不等十一开口,赵瑟首先就愤慨了。

    “她怎么能答应让你来做人质!”赵瑟跳起来气愤地骂道:“她怎么可以?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做这个人质!”

    陆子周错愕的望向赵瑟。十一和傅铁衣也是一阵发愣。

    “她怎么能这样对你!”赵瑟的骂着骂着,眼圈竟是红了。

    体察赵瑟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那是混着屈辱、愤怒、不平等等情绪的一种心理。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那就是忍痛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送给别人,却被人家“啪”地一声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的感觉。再联系到之前傅铁云的事情上,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赵瑟的心情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是这样的……”陆子周习惯性的接口,然后他才猛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再也不归他教导了啊。他闭上眼,迅速地将头扭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的哀伤。

    “笨哪!”十一把赵瑟揪回到座位上,几乎都要敲她的脑袋了。他说:“你还真是没打过仗的人!你以为只要有舌头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吗?那可是要人去送死!战场上的事,只能是上战场的人来解决。说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意思就是动真格的的时候就没他的事儿了,懂不?”

    赵瑟被骂得一呆,。她陷在十一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全新解读中,死都绕不出来。

    傅铁衣叹了口气,给赵瑟解释道:“如果元元不留在流寇之中统摄全局的话,子周他就算安排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君主有君主的位置,谋臣有谋臣的位置,谁也不可能站在别人的位置上。

    “是这样啊……”赵瑟恍然大悟,“那子周留下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这一刻,赵瑟傲娇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而这种满足中似乎总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还以为可以说:“你看,和元元没有和我在一起好吧?” 真是的,还以为可以这样说呢!

    赵瑟心底深处隐约有一个模糊地声音小声哀怨着,似乎抱怨的就是这些。

    事实上,赵瑟更有冲动试试问陆子周——如果作为谋略中被牺牲掉的不是混天龙或者什么莫名其妙的其他人,而是元元的话,他会怎么样。亦或这个谋略本身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当然,她不可能真的这么问。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虽然陆子周并不会因此就恨上她,但傅铁衣一定会在事后狠狠责怪她的。并且,傅铁衣也绝不会接受祭品中不包括混天龙的情况。

    “阿云啊……”赵瑟无意识地低喃。

    阿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那个小鬼怎么能这样可恶!他在天上看着我们为他伤心和内疚,一定高兴地直拍巴掌吧?

    虽然赵瑟怀着的是“让我们来补偿你吧”的心理,但很明显,陆子周误解了赵瑟的意思。

    “阿云的事情……没能救他。我很抱歉……”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之差一点点就成了嘲讽的笑容说:“元元的话,现在应该还会顾及我的性命的。所以,这方面,请尽管放心。”

    尽管陆子周所说的,是无可指摘的事实,但听在赵瑟耳里却是最刺耳不过。这分明就是最严厉的指责和嘲讽啊,指责他们在以亲人的鲜血换取胜利。

    “不是这样的!”赵瑟发出尖锐的声音:“不要再说了!”

    十一瞥了赵瑟一眼。这时候,他实际上很有几分看不上赵瑟的表现的。在十一看来,赵瑟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伪善嘛!确实是你们同意傅铁云去送死的。大丈夫敢作敢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再说了,不是就不是呗,你急什么?

    “抱歉!”陆子周觉察到自己的话说得过了,很是后悔的样子。

    傅铁衣沉沉地喝酒,一杯连着一杯。半响,终于他问了出来:“阿云他,临终前,可有什么嘱托?”

    “他说,赵瑟再做错事情,他就永远都不原谅她。”迟疑了一下,陆子周回答。

    赵瑟和傅铁衣的神气都不自然起来。看起来很是诡异的样子。

    虽然陆子周考虑到十一在场的缘故,将傅铁云的遗言交代得很是含糊。可那小鬼一贯是什么人品啊,那大伙儿谁不知道?赵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的遗言是什么腔调——那不极尽威胁恐吓之能事才叫怪了呢!那小鬼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事啊?不就是他大哥和赵瑟的婚事么……

    赵瑟能想到的,傅铁衣自然也能想到。两人目光一碰,不由各自都觉得别扭,连忙转开。

    此情此景对十一绝对是个刺激。他挟裹着尚在朦胧间的赵瑟站起来,对傅铁衣说:“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傅侯和子周兄似乎很是相得,我看子周就留在傅侯营中作客如何?告辞!告辞!”

    他这么说着便扯了赵瑟大步流星地往帐外去。赵瑟心虚,自是不敢反抗的。

    出得辕门,守候在外的侍从立即肃然敬礼。御者牵了马来,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十一的手。十一的手上竟是还握着酒杯。御者不敢多嘴,只拿眼睛去瞟赵瑟。

    赵瑟遂笑着去推十一:“喂,你怎么把人家傅铁衣的杯子都顺出来了!”

    这一笑,将十一一晚上的怨气都笑了出来。他用力将酒杯摔在地上,极是愤怒与不甘地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按照陆子周那家伙的计划行事啊!”

    御者吓得出溜着跪在地上。十一却是已经发泄完了,呼了口气揽住赵瑟的腰跃上马匹。

    “走,咱们回家!”十一大声说。抖动马缰,向前疾驰而去。

    赵瑟发出一连串的朗笑,心想:有男人为你吃醋的感觉可真不错啊!

    天地良心,赵瑟这么想绝对是孔雀了,但到底也不影响她美不?

    赵瑟美滋滋地靠在十一胸口,故意道:“要不然就算了吧,十一。”

    “做什么要算了?”十一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傻瓜……”

    走到半路,十一突然勒住马。他将赵瑟放下来,说:“让侍卫护送你先回去吧。今天都被你气糊涂了,竟忘了商量详细的用兵方略。”说罢,便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赵瑟其实并不想回去。便上了马慢慢往往傅铁衣大营返。刚进辕门不大一会儿功夫,便见傅铁然带着几个卫士陪着陆子周往大营里走。赵瑟忙叫住了。

    “四将军先去忙,我和子周聊两句。”赵瑟从马上跳下来说。

    傅铁然带着人退开一些距离,远远地围着他们。

    赵瑟和陆子周并肩走在一处,月光如洗照在他们前面的雪地了。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商议用兵细节么?”赵瑟问。

    “打仗我也不懂,带了个叫小成的孩子来,他在谈。”

    “哦……”赵瑟点了点头,她玩着手里的马鞭,问:“子周,我还是想问问,你今天说我的好处是最大,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子周沉默了半响,才道:“君王之道,在于制衡。叶十一得到河东之后,和傅铁衣的势力大约勉强可以平衡了,你以后可以省不少力气……另外,赵氏还是没有放弃让你取曹秋何的打算吧?曹文昭死后,你的为难总要少一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曹氏即使是倒了,实力也是不容小觑。你得到他是一大助力……”

    “什么呀!”赵很是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然而,只是一小会儿,她便又眉开眼笑:“哎呀,子周,我发现你心里还是很向着我的嘛!”

    陆子周的表情微妙起来。

    这个时候,傅铁然突然斜□来,站在赵瑟和陆子周之间。他道:“监军大人见谅,末将须得送先生回帐篷了。”

    陆子周随着傅铁然消失在营寨深处。赵瑟独自在雪地上踱步。因为陆子周的提醒,她满心都是曹秋何的事!

    “诶呀,不好!”

    赵瑟猛然间想起,那赌g因着前一阵和猗猗在邺城,很是跟自己的宝贝女儿玩得来。倘若他听得风声,把猗猗拐了去可怎生是好?

    想到此处,赵瑟也等不及十一了,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晋阳。看见猗猗睡得极香的小脸,她这做娘的总算松了口气。

    济难

    宣华二十九年年尾,由于陆子周的勾连,流寇、军阀、贵族三方面势力的野心家举杯共贺,庆祝新的联盟成立。

    紧接着,在新年的元旦,流寇悍然出兵,尽起精锐做最后一博。匪首混天龙率领流寇主力于深夜三更毫无预兆地冲向包围网的北面。那里是河东节度使曹文昭的防区。曹文昭仓促迎敌,亲自率军与流寇死战。流寇悍不畏死,数次突入中军。激战极其惨烈,河东军伤亡者甚重。在其中的一次突入中,混天龙箭取帅旗,曹文昭中箭身亡,河东军大乱,晋阳防线几乎全面崩溃。幸得左右傅铁衣与叶十一援军及时赶到,战局方才转危为安。两军决战三日,流寇主力伤亡殆尽,匪首混天龙束手就擒,只有少量残部穿过战场的罅隙,往西北,东南方向逃窜。

    是役,官军以河东军精锐尽折,河东的方面的最高统帅曹文昭以身殉国为代价,换取了全歼流寇主力五万余人,生擒匪首混天龙的战果,史称“晋阳事变”。

    而“晋阳事变”之所以被称为“晋阳事变”而不是“晋阳战役”,是因为其不仅成为大郑末年农民战争的转折点,更是使天下的政治格局与军事力量对比都随之发生重大变化的导火索。

    于此同时,“晋阳事变”制造了敌方与己方数以十万几的冤魂,是一场不折不扣的y谋。关于这场y谋,数年以后,在新王朝的实录里,叶十一直言不讳——“予少年游剑,长而从军,凡大小战逾千,然自晋阳,始知权谋。”

    “自晋阳始知权谋”这一感慨个中的滋味着实值得玩味,但那的确是真实的。,叶十一从不说假话。那是他作为一代枭雄经历人生最大转折期时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因为,以傅铁衣其人面对

    “晋阳事变”后尸横遍野的战场都要不忍而喟叹:“杀孽有更甚于此者乎?他日我若死于非命,必因今日之业!”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

    “晋阳事变”的消息传回到上都后,朝野震惊。这是大郑立国三百以来,首次有如此高阶的武将不是死于朝廷内斗,而是战死沙场。朝廷立即就做出了反应,这年也不过了,洛阳也不收复了,皇帝第一时间就下诏为曹文昭治丧。

    丧事极尽哀荣。除了令全军服丧,并在上都城外筑坛祭奠忠臣的英灵之外,皇帝下诏追封曹文昭为太子太保、骠骑大将军、唐国公,并赏赐给他的继承人曹秋何大批的土地、田宅、奴仆和金银。她还亲自题写了挽联——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我军威,派钦差送至晋阳曹文昭的灵前(这地方一定要说明一下,光绪写给邓世昌的)。文武官员,士族亲贵纷纷跟风。花圈、挽联、祭文、碑文,等等等等如雪片般飞来,在晋阳城外排出数十里之远……

    甭管怎么地吧,咱先办了后事再说!

    这样,就到了宣华三十年的二月初。那时,残寇流窜河东的局势渐渐彰显了出来,还沉浸在为我朝优秀的忠臣,立场坚定的卫国战士曹文昭将军治丧的狂热气氛中的大郑官员们这才终于醒过闷来——原来这仗还没打完啊!原来这流寇还没有斩草除根啊!

    文官们的春天来了,有几位老大人差点没激动地厥过去。三省六部御史台,有一个算一个,那人人跟打了j血似地疯狂上奏,一一致要求严惩前方失职将领,扬我大郑君威。

    那么该把谁作为失职的将领来严惩呢?是手握重兵的傅铁衣,还是百战百胜的叶十一,亦或是已经是个死人的曹文昭?

    皇帝那已经开始皱纹横生的脸上露出少女般梦幻的笑容。她将所有的弹劾奏折全部压下来,并且下旨傅铁衣为河南道行军元帅,整顿军马准备收复中原。任命叶十一为河东道行军元帅,以晋阳为基础准备深入河东剿灭流寇残匪。由于曹文昭的继承人曹秋河正在服丧期,所以特别加恩任命曹文昭的亲信部将陈克坚暂摄晋阳留守,收拾曹文昭死后的残局。

    到宣华三十年的三月初,终于晋阳的局面的各方的努力下稳定下来。曹文昭的后事也办完了,河东军的余部也各自返回驻地,粮草补给也到位了,叶傅两军整装待发。就在这个时候,御史台在朝堂上突然发难,将月前已经渐渐压下去的弹劾旧案重新翻了起来。

    他们在奏折中以极其严厉的口吻弹劾前线的统帅,要求他们为晋阳之战不能取得完全的胜利负责。弹劾的矛头直指已故的河东节度使曹文昭。他们认为就是因为他不能坚守住防线致使叶傅两军不得不紧急救援,才造成了包围圈存在缝隙,进而造成残寇流窜河东腹地。否则早竟全功,何至于今日再劳师糜饷?

    弹劾在当天并没有争论出结果来。于是,皇帝在第二天大朝百官专门廷议此事。大郑的廷臣们也是忒不厚道啊,专捡死人欺负。在这一天的廷议上,曹文昭将军受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光荣待遇。各种各样不吝恶意的推断不断被抛了出来。什么曹文昭从来就不是好东西,几十年前就开始贪污军饷啦之类的也就算了,甚至连曹氏与流寇勾结这样不靠谱的推测都能被堂而皇之的提出来。

    真是活见鬼了!勾结流寇就是为了把自己弄死?他又不是和阎王爷勾结!

    这一次,皇帝处置得极为迅速。和曹文昭漫长而富有浪漫诗意的葬礼完全相反,朝廷对他等同于翻案的处理几乎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宣华三十年三月初四御史台提出弹劾,初五廷议定罪,初六皇帝就下旨褫夺曹文昭的一切封赠,官职、爵位、财产,所有的一切全部剥夺。并派钦差率金吾卫士前往晋阳锁拿曹文昭的子弟族人,特别是他的继承人曹秋河进京。对,就是万恶的株连制度。这距皇帝给曹文昭大办丧事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政治,就是翻烙饼!”这是已经升任正五品尚宫局尚宫的崔莺莺某一次喝醉了酒,搂着自己宠爱的侍郎时所说的。

    事实上,皇帝这么干也是没办法。人对死者总是宽容的,特别是战死沙场的死人。只要死了,咱啥都好说。要鲜花有鲜花,要名誉有名誉,只要你舍得死。的确,人死如灯灭,谁还能跟死人一般见识啊!所以能夸两句就夸两句,能说某某是个好人就绝不说他混蛋。大郑王朝素来也没有和死人过不去的传统,但是,政争除外。

    朝堂上清流的压力固然有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皇帝也需要曹氏让出河东节度使的位置。根据藩镇的惯例,节度使都是世袭的。既然曹氏河东军的实力被流寇削弱了,那么当然是要向他们下手了。不管怎么说,收拾曹文昭的赌g儿子,总比找傅铁衣和叶十一的晦气容易些吧?不要以为皇帝都是英明神武无所畏惧的,皇帝也喜欢捡着软柿子捏。于是秉持着痛打落水狗的精神,皇帝只好只好使劲往一个死人身上波脏水,而替罪羊都教曹秋何一个人当了。

    就这样,皇帝派出的钦差大臣手捧圣旨,点齐虎贲卫,前往晋阳宣旨。

    圣旨的内容有三条:

    第一,捉拿曹秋何;

    第二,曹秋何空出来的河东节度使的位置,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因为他犯事儿将来肯定要空出来河东节度一职将由叶十一暂时署理,并且圣旨上还要求十一负责安抚河东军余部。

    第三,益封傅铁衣食邑三千户。

    这三条,除了赵瑟等三人心里有些准备,其他人都被打了个促手不及,只得迷迷瞪瞪地跟着大伙儿下跪,磕头,谢恩。

    宫廷里派出来传旨的宦者拖着长声吩咐:“来呀,把曹秋何给咱家捆了!”

    四面虎贲卫士轰然应诺,其中一名郎将拿出锁链两腿叉开往当间一立,便等着曹秋何自己过去束手就擒。等了半天,没人反应,那郎将便有点沉不住气了。吃了这么多年皇粮,没见过到了这一步胆还这么壮的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偷眼往曹秋何的位置撇。这一看不要紧,包括赵瑟在内,大伙全傻了——曹秋何没了!

    赵瑟站起来接过圣旨,对那传旨钦差道:“曹秋何好像没来。”

    “嗯?”钦差气得脸颊上的r都哆嗦了,尖着嗓子叫道,“曹秋何竟敢抗旨?你们竟敢包庇钦犯?你们该当何罪?”

    赵瑟心中好笑,调戏那钦差道:“上差这话可是愈加之罪了。下官是监军,曹秋何是将军,战场上他若临阵脱逃,下官管得。可如今曹秋何守孝呢,不归下官管哪。再说了,您宣旨之前咱们谁也不知道圣上要锁拿曹秋何呀!这包庇钦犯四个字从何说起啊?赵瑟宁死也不肯认的。”

    钦差堵得没话。这时候众将已经跟着站起来,纷纷帮腔说的确不曾包庇曹秋何。有一个出身羽林的将军诅咒发誓说迎着钦差大人进城的时候还看见曹秋何来着。

    没说的,搜吧!钦差一跺脚,向傅铁衣和十一两人分别一拱手,道:“两位大帅,这次咱家来拿人只带了三千虎贲卫,搜城恐怕不够哇,还请两位大帅多多帮忙。”

    “自当从命。”傅铁衣道。

    于是传下令去,关闭城门,大索晋阳。十一和傅铁衣各自从营中调了五千人来,协助搜城。于是赵瑟便请钦差大人到堂上喝茶,坐等曹秋何归案。

    钦差撇着茶叶沫子吩咐:“派人先把曹府给我围喽,只准进不准出!等抓着了曹秋何,咱家再过去抄家。”

    自有虎贲卫士领命而去。

    说是坐等,实际大伙儿都知道今天指望是不大了。晋阳春秋时就是唐国的国都,后来历经千年修缮增扩,如今更是规模宏大。那么大一座晋阳城,搜一个人可不容易。即便是一万人来搜,一时半刻也是搜不完的。这还只是城里,万一曹秋何要是跑城外了呢?那就真是大海捞针喽。

    果不其然,一直等到夜半三更也没搜出个所以然来。赵瑟实在耗不起这位钦差大人了,打了个哈欠道:“钦差大人先安歇如何?明儿早起也是一样的。”

    钦差皮笑r不笑道:“咱家还成。赵大人要是累了不妨先去休息。”

    赵瑟倒是真不客气,顺着台阶便站起来告辞:“也好,那下官就告辞了,多谢钦差大人体恤。哎呀,睡得晚了明天一定是黄脸婆、黑眼圈……”

    钦差到底忌惮赵瑟的家世出身,只好放她走。

    赵瑟摇摇摆摆出了大堂,由侍从伺候着上了马车。

    赵瑟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往迎枕上一靠,眯着眼睛哼哼道:“五音,给我拿块点心。饿死了。”

    “没了”

    赵瑟霍地睁开眼睛,便见曹秋何那赌g斜倚在车内,手上抱着她的点心盒子,盒子里空空如也。

    赵瑟倒吸一口气,刚待出声。曹秋何眼疾手快,一把面捂住了赵瑟的口鼻。

    “别出声!”曹秋何低头凑过来说。

    赵瑟转着眼珠子连连点头,心中却在想:曹秋何的手怎么一点儿都不香,不过还挺嫩的啊……

    曹秋何放开赵瑟。赵瑟压着嗓子问:“喂,你胆子真不小,满城都抓你呢!你什么时候躲我车上的?真是,要跑不往城外跑。”

    曹秋何一副咱是赌徒咱怕谁的表情,歪着嘴道:“咱是谁呀?就凭里面那几块料还想捉我?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懂不?”

    赵瑟心中腹诽不已:你厉害你甭跑啊!你躲我这儿做什么?

    她“哼”了一声,问曹秋何:“我车里的侍儿呢?”

    曹秋何一拍座椅,便从下面滚出一个少年来。少年手足皆被腰带捆了个结实,嘴里堵着汗衫,正是赵瑟的侍儿五音。

    赵瑟生气了,道:“曹大少,你躲也躲了,吃也吃饱了,你捆我侍儿我也不与你计较了,前面街口,咱们分道扬镳吧!”

    “别呀!”曹秋何凑到赵瑟面前,赔笑道:“赵小姐,你看在往日咱俩的交情上,今日便救我一救吧。”

    “我跟你有什么交情啊?”赵瑟嫌弃地将曹秋何的脸往外推了推,忍不住翻白眼。

    “嗨,你怎么输了不认帐呢!赌品差啊!”曹秋何当时就翻了。

    赵瑟倒是一怔:“我何时输了不认?”

    “你想想?”曹秋何认真提醒赵瑟,“就是你当上监军到邺城那会儿?咱们不是赌过一局嘛。当初你输给我什么来着?你忘了?哎,老傅、小叶,还有在场的几百号人可以作证呢!”

    经他一提醒,赵瑟想起来了。当初在邺城,的确欠曹秋何老大一个人情。这赌债欠不得,赵瑟只好道:“好吧,你想我怎么救你?哎,送你出城可不行啊!想在风声正紧,我可不要去撞南墙。”

    “那个自然。”曹秋何立刻笑成一朵喇叭花,“只要你悄悄带我回你的监军府就行。”

    赵瑟疑惑的看着曹秋何:“你不是打算拉我跟着你一起陪葬吧?”

    “哪能啊!”曹秋何一副看不上赵瑟说这话的表情,指天发誓自己绝不干这等没品的事。

    赵瑟心一横,便答应了,只是不忘强调:“以后咱们就两情了啊!”

    “行!”曹秋何爽快答应。

    “那你把我侍儿放了。”

    曹秋何依言放了五音。

    马车在赵瑟的吩咐下直入内府。由五音安排着驱走后院的侍奴,两人这才下了车。

    曹秋何四处张望一番,道:“去你卧房。”

    赵瑟心中不愿,但到底还是带着他去了。曹秋何也不客气,一进内室便仰倒在床上。赵瑟一面由五音服侍着解披风,一面数落曹秋何:“喂,你也别太过分。赶紧想办法逃命。我可告诉你,指望躲我这儿可躲不住,十一快回来了……”

    “小赵,你过来看。”曹秋何突然打断赵瑟。

    赵瑟本来是不想理曹秋何,然而到底是好奇,遂转过头去探看。便见曹秋何在床头摸索了几把,半边床铺猛地翻转,将曹秋何漏了下去。

    “小赵,下来”曹秋何一只手从床铺上伸出来。

    赵瑟握上那手,于是一阵天翻地覆,便落到一个黑dd的所在。曹秋何不知在什么地方拍了几下,四周便慢慢升起柔光来。赵瑟这才发现,这时一处小小的密室,桌椅床榻,摆设俱全。四面墙壁镶着照明用的夜明珠。

    “你家的密室?”赵瑟问。

    “那是!可着晋阳城数,哪儿不是我们家的?”

    赵瑟心道:皇帝抄你们家抄得真不冤!

    曹秋何这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捡个地儿坐下就开始破口大骂:“李詟这个老虔婆,好生歹毒……”其污言秽语之精彩丰盛,听得赵瑟腿肚子都有点儿转筋。

    “又不是我干的……”可能是因为心虚吧,赵瑟忍不住小声辩解。

    “我又没骂你!”曹秋何翻了个白眼。“我是骂皇帝那挨千刀的老妖妇!”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赵瑟落荒而逃。

    就这样,曹秋何在赵瑟床底下一躲就是多半个月,搞得赵瑟整天提心吊胆。幸好十一军务繁忙,几乎抽不出时间来与赵瑟相聚,不虞被撞破。可赵瑟还是一想到自己和十一欢爱时有曹文昭那么个东西在床底下就浑身发凉,于是索性一有机会便宿去十一那里。

    三月底的时候,钦差大人也搜得没信心了,便发下海捕文书,命天下州郡画影缉拿,自己押着数百曹氏宗族回上都复命。同时,皇帝下旨,将匪首混天龙解送进京。

    宣华三十年四月二十八,匪首混天龙凌迟处死。

    蛟困

    尽管皇帝下了圣旨,但立即就出兵明显是不可能的。值此朝廷政局发生巨大震荡期间,叶、傅两军便一直都留在晋阳休整。直到宣华三十年四月中的时候,士兵也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补充和休息,粮秣补给也完全到位了。军队士气正高,整装待发,朝廷对河东曹氏的政治清算亦成定局。傅铁衣和叶十一方才整理队伍,各自出兵。

    由于无论傅铁衣还是叶十一,都需要一个自己人替他们守住晋阳,掌握局面,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选舍赵瑟其谁。于是,作为监军的赵瑟便又一次离开了自己应该待的地方,留在晋阳城替她的情人们坐镇后方。在这里,就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陆子周怎么办。

    因为基于类似方式的考量——傅铁衣和叶十一都认为陆子周跟随他们行军是对他们有利的,所以为了公平起见,陆子周就只能谁都不跟,留在晋阳城。这就意味着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赵瑟和陆子周将同处一城,并且没有任何人监督。毫无疑问,这将给他们旧情复燃式的所谓的“□”创造出无限便利的条件——是的,这种可能性不太大,但毕竟不可不虑。虽然说陆子周不大可能有再回头的心思,可是赵瑟实在不是一个能够让人放心的女人。

    于是,在出发前一段时间里,十一由于“忧心忡忡”而杀气四溢。他的美貌愈加凌厉了,通身上下散发出人的凉意。赵瑟府中的气氛日渐走低,低沉到以至于听到“将军来了”的一声传报,侍奴们便要不约而同哆嗦的地步。

    相比起来,傅铁衣则要从容得多,至少从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来。或者他也觉得赵瑟不能让人放心,所以更加地面无表情。或者他根本就是乐见其成……

    总而言之,当赵瑟站在晋阳城高大的城墙之下为她绝美而犀利的情人送行,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说:“我在晋阳城等着你凯旋。”并且很为她自己那种等待的伟大的、高尚的情怀所感动的时侯,她的情人拥抱她,并在她的耳边认真警告:“不许偷偷去见陆子周!”

    赵瑟口上应着:“你放心,我肯定不能偷偷去见他!”心中却不免要腹诽:什么叫偷偷啊!我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我要见,就光明正大地见!

    十一露出一个并不怎么安心的表情,跃上宝马,勒转缰绳,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说:“好吧,我会凯旋!”

    什么嘛!说的好像我去见了你就不肯赢了似地!

    赵瑟心里仿佛有一只骄傲的孔雀扬起了头,但她还是用最美丽动人的笑容送走了她的情人。

    既然有了前一天的这种情况垫底,那么第二天,赵瑟送另一位与她纠葛不清的男士出征时,局面终于得以在衬托下显得和谐而圆满得多。她牵着自己的女儿来到大军开拔的所在,站在统帅的马前。在数以万计的将士肃然注视下,她将她女儿抱起来。

    傅铁衣就坐着马上,幽黑的眼眸俯视那一对儿母女。

    猗猗挣直身体在傅铁衣的面颊上亲了一口,用女孩子所特有的天真而纯粹的声音祝福道:“阿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嗯,妈妈,还有什么?”

    “真是个乖孩子!”傅铁衣微笑着说。

    赵瑟不免窘迫,猗猗却很是兴高采烈,浑然不知她娘恨不得咬她。

    “晋阳城就拜托了!”傅铁衣冲赵瑟一点头。拨转马头,大军就此迤逦出城。

    就这样,赵瑟送走了他生命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至于他们将为何而战?则是连赵瑟都没有勇气去深究的问题……

    这一次出兵,按照皇帝陛下之前的圣旨,傅铁衣所部与叶十一所部将分兵进击。叶十一以河东道行军元帅的名义率部深入河东腹地追击流寇残部。傅铁衣所部则兵分两路,一路经由飞狐口出河东,向东南逾太行山,迂回河北西南侧翼进入河南,另一路则自井陉出太行经由河北直扑开封。以河南道行军元帅的名义收复中原。

    这套行军方略很是有些蹊跷。叶十一也便罢了。既然是剿灭残寇,总是要追随残寇的足迹深入河东腹地的。那么顺便收拾曹氏倒台后河东近乎于崩坏的局面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傅铁衣却是要收复中原的,可为什么放着可以直c中原的近路不走,偏要绕个大圈子取道飞狐口和天井关呢?

    无他,利耳。

    众所周知,飞狐口和天井关以及天井关所控制的长治盆地是以河东制河北最重要关隘。它们俯瞰河北,占据着无可争议的地理优势。于控制河北的傅铁衣而言,实实是悬在头顶的一柄利刃。这样的大事,即便是和叶十一事先已有约定,倘若他不亲自走这一遭,又如何放心得下?

    关于这件事,赵瑟是这样总结的:“这还用问吗?他们啊,就是趁着皇帝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抓紧时间接收曹文昭身后的政治和军事遗产。哎,我们家十一也学坏了!”

    因为赵瑟很少说这么精辟的话,一时之间,曹秋何倒是有些发愣。半晌方才觉悟,恨恨道:“都是抢我们家的!老傅和小叶真不是东西!”

    这就不能怪赵瑟不爱听了。她白了曹秋何一眼,讶然道:“你们家的?河东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了?”

    曹秋何牙疼似地哼哼道:“怎么地,那不是我们家的那还是你们家的?小赵,你看你这人,见色忘义的,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赵瑟鄙视地望着曹秋何,严肃道:“河东是我大郑十万里锦绣山河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曹秋何被堵得倒噎气,直接仰倒在美人榻上,咬着后槽牙望天发愣。

    赵瑟大获全胜,不由笑逐颜开,道:“得了,您躺着吧,我可要走啦。”

    曹秋何突然大发脾气,拳头砸着床榻埋怨道:“躺着躺着!就知道让我躺着!”

    赵瑟吓了一跳,虽然心里不以为然,觉得曹秋何这脾气发得好没由来,但毕竟不敢立即就走,于是便坐下来安抚道:“我知道你整天躲在密室里无聊,我这不是一有工夫就来陪着你聊天了么。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晋阳那么一大摊子事儿不是等着我呢嘛!再说也是你自己非要躲着的,当初要不是你拿赌债说事儿,我还不稀得藏你呢!这会儿乱发什么脾气啊!”

    “那你什么时候送我离开晋阳?这样日复一日的,你到底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曹秋何问。

    “这个嘛……”赵瑟迟疑起来,直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颇为棘手。

    倘若是依赵瑟本意,曹秋何这种赌g,吃得多毛病大,顶好是有多远便打发多远。然而,偏偏他又是曹文昭的儿子。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曹氏经营河东近二十年,部属众多。现在这种时候,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万一放了曹秋何,他反过脸便纠集曹氏旧部闹起事来,岂不是坏了十一和阿傅的好事?

    正是为着这一层的顾虑,赵瑟死都要将曹秋何关在晋阳。不论曹秋何如何软硬兼施,撒泼耍赖,甚至诅咒发誓他走了之后绝不给叶傅二人捣蛋,赵瑟都坚决不肯松口,宁肯自己受苦,也要耐着性子与曹秋何这等人周旋。说起来,这血泪是一把一把的。

    这时,曹秋何撕破了面皮,明白问起何时能走。赵瑟见是含糊不过去,索性便耍了个无赖,一味戏谑道:“喂,曹大公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只要我让你藏在这儿,咱们就是两清了,我可没说过我要帮你潜逃。你有本事走,只管自己走就是,我也不会拦你。只是傅叶两军还有朝廷留下来捉你的人马总不能叫我给你对付吧?我又不曾又和你赌了一局,欠下你天大的赌债!”

    “那好办,再赌一局便是!输了我把我自己押给你!”曹秋河一骨碌爬起来,炯炯有神地道。

    赵瑟晒然道:“你当我是傻子么?我要你做什么?”

    曹秋何复又仰回去,以手抚额,哀叹道:“你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哎……我真傻……你说我当初怎么能觉得你这种人能靠得住呢……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我……我真傻……”

    这话赵瑟听了怎么也没有高兴的理儿,遂望着曹秋何直撇嘴。曹秋何念叨着念叨着话音戛然而止,竟是嘴角上挑,眉目含春,缓缓向赵瑟扯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那是妩媚的笑容吧?

    赵瑟也不大拿得准,总觉得曹秋何这笑诡异非常。她心里也知道恐怕要不好,便连退几步,准备溜之大吉。这却是已经迟了。只见曹秋河一个饿虎扑食扑将上来,从后面将赵瑟抱了个满怀。

    赵瑟这人关键时刻一贯都是很拿得出手的。她立即就反击了,手往后一拧便向曹秋何的要害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