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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宇文翰诧异地望了越鹰澜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分出一小队人马给越鹰澜率领。于是辨认方向,五百骑兵的风驰电掣一般踏过大郑与乌虚交界的疏勒河。

    在马上,由于十一一言不发,如捕食的猎豹,越鹰澜不敢多问。于是她就心潮澎湃向鬼刀打听:“我们这是去偷袭乌虚大营吗?”

    “是偷袭乌虚的散兵游勇。”叫做贺连胜的军校说,“斥候探报,最近一阵被咱们打散的各股乌虚前来袭扰的骑兵陆陆续续都汇聚到了葛儿山山谷,足足有两千来人。趁他们没跑之前,咱们漏夜前去偷袭,收拾了他们!”

    顺着贺连胜指点的方向,越鹰澜望着远处落日余晖笼罩下模糊的葛儿山,心中的战意如沸水般翻滚。

    鬼头刀一边控制□颠簸得厉害的骏马,一边小声嘟囔:“都是闲的呀,人都被你打得要跑回老家了还偷袭个啥啊?不知道穷寇莫追吗?这都是闲的啊!”

    越鹰澜不由笑起来,望着十一的眼神更加炽烈。

    “好战!这叫好战!”她大声说着催动马匹,“真是幸运啊,亲身经历以五百胜两千的辉煌!”

    众人轰然叫好,唯有鬼头刀伏在马背上小声地表达着自己的费解:“难道你们都没想过会输?那可是两千的乌虚骑兵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这句话立即就遭到了周围所有听到人的强烈鄙视。

    “将军可没输过呢!”

    “得留下足够的兵马镇守要塞,毕竟防线是不容有失的。”长着国字脸,有点儿老相,但看起来很忠厚的校尉很热心地解释给越鹰澜实情。

    贺连胜告诉越鹰澜,他叫做卢宾。

    “他可是咱们营中除了老赵之外第二老的家伙,最爱煞风景!”他说。

    事实上,卢宾的年龄还在三十八岁左右徘徊,远远还不到称为老家伙的岁数。他只是吃亏吃在十一营中的军校都太年轻罢了。在一群不超过三十岁的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中间,三十八岁的确就成了拖后腿、煞风景的形象。好在营中还有更加瞻前顾后会煞风景老赵和事事都要打退堂鼓的鬼头刀让人“讨厌”,所以大家还是挺喜欢卢宾的,不会每次都像对老赵一样留他在关隘里守城。

    正在这个时候,十一从马上回身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尽可能多带兵马。但是现在,只能这样!”

    这似乎是对所有人说的话,但越 鹰澜却感觉十一是盯着她说的。她为之头晕目眩,心潮澎湃。她的眼前,十一的英姿丰神在天边炽烈的火烧云映照下宛如神子般有着令人窒息的高大与飘远。这一切映照进越鹰澜的瞳孔,令她激动得遏制不住自己浑身的战栗。

    以下省略500字……

    (馒头的耻辱啊!人家一略若干字都是床上的活儿,咱倒好,床上一点没省略,一到树立人物光辉形象的地方反而要省略,请尽情地鄙视我吧)

    后来,这场湮没在宣华末年无数的小规模边境战斗中的破袭就成了新王朝开国名将越鹰澜辉煌灿烂的戎武生涯中的第一场战斗。同时,它也成了叶十一有生之年亲自上阵对阵敌国乌虚的最后一战。

    当然,战斗取得了彻底的胜利。斩获首级八百这样的战果,从偷袭的规模上看,绝对是称得上赫然。

    战斗结束后,大多数人还没有从厮杀和流血的兴奋中恢复过来,骑兵们将马驱策得如暴风骤雨一般,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跟得上他们心跳的节奏,将他们心中的激动发泄出来。斩杀下来的人头作为战利品栓在马匹上,随着马匹的奔跑上下颠簸着。

    十一比出发时安静了许多。一旦品尝到了足够的鲜血,心中的战意得到暂时的满足,他的心总会有暂时的平静。就像吃饱喝足的狮子心满意足地回到巢x,慵懒地蜷起锋利的爪子,暂时收起好战的禀性,等待下一次的捕食与搏杀。

    越鹰澜从后面凝视十一的后背。她喜欢这么看着,在她二十二岁的生命历程中,终于找到了可供追随并崇拜的对象。

    他们在第二天正午才回到关隘,河西大都护张钰的令使已经在关隘外面等着他们了。令使一看见十一的马头就像赶着干什么似的大呼小叫地往前冲,后面的随从只好牵着马使劲追。

    那位穿着藏青色武士服的年轻将军看起来完全不像堂堂大都护府的令使。他连蹦带跳,手舞足蹈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稳重,不,简直疯疯癫癫地丢他身上那身从五品下游击将军官服的脸!

    除了越鹰澜,所有的人,包括十一在内,齐齐一声叹息。

    “这人谁啊?大都护的信使?不能吧?”越鹰澜伸直了脖子问。

    “张凌,大都护的族侄。张氏,你知道吧!你别看他现在疯疯癫癫的,平时可是正经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贺连胜语带调侃的回答,神色间却仿佛总有一种要翻白眼的冲动似的。

    “大帅怎么又派这个疯子来传令啊?”鬼头刀愁眉苦脸地哀叹,“每回都这样,他还有完没完啊!你们说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将军了,至于嘛!”

    卢宾一板一眼地说:“我不管陪他吃饭。”

    此言一出,众人立  即群起而劝之,七嘴八舌地将卢宾“上两次都是我陪的,这次说啥也该换人”的抗议湮灭得无声无息。由于大家讨论得太过激烈,最后不得不动用了号称最为公平合理的抽签大法。结果无力地令人嘴角抽搐——不幸的乌云再一次笼罩到一行人中的最年长者卢宾头上……

    说话间,两拨人们撞到一处。据说是张氏的贵公子、却疑似疯癫的年轻信使不待十一下马,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捉着十一的马缰。当然,人家也不给十一说话的机会,自己一个人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他连说带比划,兴高采烈地一口气就说了一大套,根本不给任何人c话的机会。

    “十一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晚上呢!真可惜,要是我再早来一小会儿,我就能赶上和你一起去偷袭了!唉,就差一小会儿!都怪小丁,非说要我换衣裳,回去我就把他发配到马房!十一哥,你帮我求求叔父大人,让我来你这儿吧!整天呆在都护府,简直就是闲的拍苍蝇嘛!我求了好多次叔父大人都不肯点头,可是十一哥你要求的话,叔父大人一定会同意的。”

    越鹰澜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于是不由便是一阵心虚。她捅了捅鬼头刀问:“昨天我总不至于比他还傻吧。”

    “我看差不多!”鬼头刀翻着白眼望天以证明他在认真回忆。

    越鹰澜立即羞愤欲绝,很不得一头栽下马摔死算了。

    鬼头刀见状连忙安慰道:“别难过呀,我逗你玩呢!其实你也不用这么不得劲。第一次见到将军的,你就算表现镇静的了。我看……至少排个第二。”

    越鹰澜捂脸道:“那第一是谁?”

    “大都护啊!”鬼头刀极神气地说。

    越鹰澜心里还真觉得好多了。

    十一被这位张凌张将军缠得下不了马,只好飞身跃起,足尖轻点张凌的肩头,落到马前。张凌一呆,揪着马缰去追赶十一,终于空出了机会给十一的说话。

    “大都护有何军命?”十一问。

    “啊,差点忘了!”张凌一拍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都护命将军即刻前往都护府。”

    十一点点头,伸手去拉马缰。张凌想起什么似的拉住十一的胳膊说:“似乎是朝廷下来圣旨,要从各镇调兵会同平寇,兵部来的公文上有你的名字。十一哥,这件事情叔父大人也很为难。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心里也是舍不得你的。无论如何,就算暂时委屈一段时日,终究还有将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和叔父大人吵起来啊。”

    “是这样……”十一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他笑了笑,眼眸中孕育着暴风骤雨一般的神采。

    张凌跟着精神一震 ,雀跃道:“其实也不错,反正如今西北无战事,别处正好过瘾。不如十一哥你和叔父说,带我一起去!”

    十一的声音里于是就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我记得大都护说过,张氏子弟应该只向强大的战士举刀。小凌,这是杀乱民,不是战乌虚,而你姓张。大都护是绝不会让你去的。”

    “十一哥……”张凌的神色黯然下来,“你也不想去……”

    十一笑着打断张凌道:“只要是战争、是胜利就好。”

    “既然来了,不妨多留两天,都护府我自己去就可以。”他拍了拍张凌的肩膀,大踏步地走开。

    众人围上张凌,七嘴八舌地追问朝廷调兵之事。对于他们来说,顶着河西军堂堂大郑第一劲旅的名头去欺负土匪草寇他们明显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是跟着十一去,那么或者勉强还可以接受。

    根据朝廷的圣旨和兵部的公文,这一次从河西抽调的兵力是一万。除了以宣威将军叶十一为主将之外,朝廷的名单上还指定了五、六品的副将、佐将共计二十名,其余七品以下的军校朝廷就不管了,随便张钰怎么安排。最后,张钰定下来的阵容很大程度上考虑了自己弟子的情绪。

    当然,动身之前,无论作为河西军统帅的张钰,还是作为老师的张钰,都必然要和叶十一有一次长谈。这次长谈在疏勒河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只有张钰和十一两个人,骑着马。而谈话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张钰自己一个人在倾诉。

    “我并不愿意让我最心爱的弟子去参与这种无聊的战争,更不愿意看到你刚刚开始作为一个真正统帅的时候不是在真正的战场绽放光彩,而是在镇压流民与土匪的屠杀声名大振。你和我,我们都一样,喜欢和强大的敌人作战。”

    “但是,十一,人生总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合乎心意的战争是很少见的,大多数战争都是以强凌弱的。没有一个统帅没打过违心的仗。就当成是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吧。平寇这种事,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首先得有不被别人强迫做自己厌恶事情的地位与能力。所以,虽然是不合你心意的战争,但战争毕竟是战争,务必要认真对待。”

    “一直赢下去,”张钰顿了一下,清楚地说道:“这就是我对你的所有期望。”

    一瞬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激情与感动撞击着十一的心。他跃下马,郑重下拜。

    “老师……”

    宣华二十六年五月末,叶十一率领一万军队离开河西前往上都,属于他的历史正式开始。

    147

    授傅铁衣以范阳节度使兼任平卢节度使之收复山东全境的诏命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传达到齐州河北军大营那一天,恰好是宣华二十六年的五月初一。

    傅铁衣接旨之后,一刻也不曾耽误,立即就召集了全山东军政官员的会议——当然,所谓全体山东军政官员是指活着逃到齐州的官员。自三月中流寇占领济宁,战火蔓延至山东全境。流寇所过之处,齐鲁高门大阀照例惨遭屠戮,十不余一。及至后来,索性流寇未至,士族郡望已然望风而逃。至于各郡官员,守土有责,逃跑是不能的,然而城破之后倘使没有殉国,也没有降了流寇,侥幸逃出生天的,便都改换衣裳,一路逃跑到齐州傅铁衣的大营。是以,傅铁衣如今手持皇帝的圣旨接任平卢节度使实在是便宜之极。

    刀枪剑戟之下走马上任自无什么碍难。无论朝廷选派的官员,还是前任平卢节度使留下的旧部,对他们的新任定顶头上司都毫无异议。傅铁衣用了整个下午收服那些文官武将,并以此为基础草创出来他的平卢节度使府。

    之后,一口气未曾歇,傅铁衣立即就召集麾下将领商议出征方略。为此,甚至连晚间的为欢迎传诏钦差而举办的宴会都没有出席,只派了自己的四弟傅铁然与山东的文官们一起和钦差大人宾主尽欢。传旨的内官当然大为不满,但在傅铁然奉上丰厚的礼品之后自然也就心平气和了。

    醉意薰薰的内官大人并没有因为打着酒嗝而显得多了几分丈夫气概,宫廷特有的y柔已经渗入他们的骨髓。他就用哪种独特的腔调,拍着傅铁然的肩膀说:“将军哪里话?傅侯心切战局,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实为朝廷百官之典范。咱家回了宫一定如实奏报陛下。日后将军有什么事千万别客气。”

    傅铁然总感觉内官那拍在自己身上y凉的手指像毒蛇一样令人毛骨悚然。他强忍着心中的呕吐感,一路寒暄将钦差大人送回房间。之后喝了杯浓茶醒酒,便前往傅铁衣的帅府参与会议。

    军事会议通宵达旦,直到第二天天大亮才结束。用兵的方略定下来了,不仅排兵布阵、调兵遣将,连粮秣补给也一并安排妥当,议定三日后正式出兵收服失地——不得不说,傅铁衣这个动作简直是兵贵神速的典范。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儿,简直快得超出了常理。调兵遣将也就罢了,兵刃粮草总不可能是一天就能准备好的吧?如此说来,前一天还大叫着“没钱”的傅侯有着相当程度的厚脸皮。总而言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皇帝的授官圣旨。

    是啊,如何能不快呢。保卫皇帝的疆土当然可以徐徐图之,抢夺自己的地盘却是一刻都耽搁不得的。 何况,战局对傅铁衣已经很不利了。一年收服山东全境的期限姑且不论,只是比较一下傅铁衣与流寇所掌握的兵力与城池就很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了。

    傅铁衣麾下能调用的兵将,包括进入山东境内的十五万河北军、前任平卢节度使残余下来的军队以及各郡败退到齐州的府军,总兵力共计是二十万。而流寇在招降了大部分前任平卢节度使的旧部并挟裹大量农民、无业流氓、奴役、匠人之后,人数已经达到了百万。

    山东的主要城池和大片疆土,流寇已经占据了四分之三。主要的战守要冲上,傅铁衣除了据有西北方向上的重镇齐州之外,西南依山临河、控制一方的济宁、兖州,东南扼守住山东腹地与江淮之间通道的沂州,东北号称三齐根本之地的临淄,以及萃山东之形胜的泰安都在流寇的控制之下。

    所以说,从战局上看,形式对傅铁衣是相当的不利。

    流寇可以积极进取齐州,只要打败了傅铁衣便至少可以雄踞山东百二之地割据一方;也可以抱残守缺,凭借地利采取守势与傅铁衣僵持;或者干脆不与傅铁衣接战,直接南下江淮或者西出中原。而傅铁衣只有一个选择,便是自北向南进攻。

    唯一勉强可以算得上优势的只是傅铁衣麾下的是正规军队,怎么也比流寇乌合之众强得多。当然,相应的,在队伍的派系和忠诚度上,这方面对傅铁衣也有着同样不利的因素。河北军与平卢军以及山东府军之间由于之前互不统属而产生的天然罅隙以及河北军一开始对山东隔岸观火造成的山东诸军心里上的仇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弥合得了的。这可不是傅铁衣兼任了平卢节度使就能解决的事儿。

    至于圣旨上所说的“正义之师”什么的不提也罢。流寇在山东比河北得民心得多。他们打着解民倒悬的旗号,不再屠城,不再动辄□抢掠,要打劫也只冲着士族高门去,每下一城先安民再开府库,山东四处流传着孩童儿歌谣和张榜。

    “这是有了逐鹿天下之志啊!”在会议的最后,傅铁衣嘴角带着微笑说:“混天龙那个军师,请得当真划算!”

    “大帅放心!”众将抱拳施礼,齐声应道:“末将等必生擒此人献于大帅帐前!”

    “一切全赖诸位奋勇。”傅铁衣也跟着起立,正色回应。

    于是亲军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倒满每一位将领手中的酒碗。

    傅铁衣举起酒碗道:“干!”

    众将轰然应诺,酒碗在他们的脚下碎成瓦砾。

    宣华二十六年五月初四,傅铁衣于齐州城南歃血祭旗,誓师出征。傅铁衣亲自率领十八万大军南出历城,前锋五万度过汶水,于五月初七日凌 晨包围泰安。城头上挥刀守卫泰安的是巨寇青眼雕和降将吴志珍,兵力大约在三到五万之间。而傅铁衣中军到达战场则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两万弓箭手压住阵脚,战场在傅铁衣马前展开。城上城下火把高张,将整个战场映得一片通红。士兵如蚂蚁一般在城墙攀爬,一拨接着一拨蜂拥而上。羽煌横飞,硝烟弥漫,巨木礌石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空气里充斥着焦臭的味道。不时便有大量的士兵从城上坠落,或者是官军或者是流寇,护城河里漂浮着血水和尸首。

    城头上一阵欢呼雷动,又一阵攻击被他们打退了。鸣金之后,官军有秩序地退回本阵。左翼两面旗帜分开,闪出一员猛将。策马疾驰来到傅铁衣马前。这便是傅铁衣的先锋官高人杰,他在马上向傅铁衣俯身请罪:“末将无能,未能在泰安城中迎接元帅。”

    傅铁衣抬手道:“泰安城高池险,非大军压境不能竟全功。你做得很好,辛苦了,且下去裹伤休整。”

    高人杰答应一身,退到一旁。

    傅铁衣抬头凝望泰安城上飘扬的红旗,伸手道:“弓来。”

    亲军抬过弓箭,傅铁衣拉弓控弦,一只羽箭破空而出,倏然间穿过城头一名匪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都钉到旗杆上。军中一阵欢腾,城头上的欢呼则是一滞。紧接着,城上流寇反应过来,纷纷调转弓弦向城下s箭。阵中盾牌手向前一推,单膝跪地控弦蓄势待发的两万弓箭手立即报以颜色。眨眼间,城头的攻势便被压制了下来。于是立即便有数万大军自左右两翼数呼喝着举刀冲上前奋力攻城……

    傅铁衣中军之中寂静无声,远远地城池上激烈厮杀的声音传过来愈发寂寥起来。火光映照在傅铁衣和他麾下百战将士的脸上,红通通地格外坚毅。

    傅铁衣握着马鞭指点马前这座雄关对部下言道:“山东形胜,莫若泰山;泰山之形胜,萃于泰安。是以泰安北阻泰山,南临汶水,介齐鲁之间,为中枢之地,由此纵横四出,扫定三齐,均成高屋建瓴之势。”

    他顿了一下,以呼啸山川的气概喝道:“便以此泰安之战,为我傅家军收复山东之第一功!”

    众将轰然应诺。

    傅铁衣随即便令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爱将夏侯广德道:“此战你来替我指挥,务必要在十日内破城……不要让我失望。”

    “多谢大帅!”夏侯广德在马上深深地俯首,声音带着不可遏止的激动。

    两年前的秋天,由于河北军与剑南军于长安闹市当街械斗,当时为首的夏侯广德本应被问斩,后来经过傅铁云多方设法,虽然总算留住了性命交给傅铁衣处置,但是正四品上忠武将军的官爵 还是被剥夺。两年间一直没有大的战事,如今傅铁衣这样安排,大约主要便是为了让夏侯广德得以以收复泰安之功官复原职。

    “攻城!”夏侯广德抽出佩剑,指挥将兵攻城。

    傅铁衣又观了一会儿战,便回转大营休息。杨绯跟在他身边,她是傅铁然的夫人,傅铁衣麾下最得力的女将,目前官拜从三品归德将军。在卢文瑶解甲成婚之后,她就是大郑边军中坐到最高官阶的女人了。

    杨绯迟疑了一下,在傅铁衣下马前向他进言道:“大帅,泰安城的防守仿佛并不坚固。按理说不该啊!泰安一失,流寇再想割据山东几乎不可能,怎能不重兵把守。或者有诈,大帅不得不妨。”

    “阿扬,”傅铁衣熟稔地叫着杨绯的小名说:“那个人应该是把战场放在济宁了。相信不止是泰安,其他重镇的军力也会陆续撤到济宁。山东对于我们虽然重要,那个人大约却志不在此。”

    “那个陆子周……”杨绯微微皱起眉头。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随便就放弃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土地呢?何况是富庶天下,民多壮士,据之唾手可以割据一方的齐地呢?天下当真会有人这样用兵吗?

    “好了,不必担心,去休息吧,你过两天还要领军。”傅铁衣微笑着打消了杨绯的顾虑。

    宣华二十六年五月十五拂晓,攻城第八天,泰安克复。寇首青眼雕、吴志珍仅以身逃脱。

    那么,按照原定计划,傅铁衣大军在泰安城休整两日之后将分兵进攻。傅铁衣亲自率领大军十二万,一路直下济宁。而由归德将军杨绯率五万精兵沿山东边境迂回进军,沿途收复青州、临淄、穆凌关、沂州、临沂等重镇,最后与傅铁衣在济宁城下合围,以期就此一举平定匪患。

    十几二十万的大军当然不能全部入城,营寨扎在泰山脚下连绵数里不绝。这一天的黄昏,傅铁衣坐在泰山山麓,远望落日映照下他的营盘与天际线相交。他的将军们陪着他,却不敢出声打扰他。宣华二十四年傅铁衣自上都归来之后,他越来越喜欢安静地凝视他脚下的大地。而这里,是泰山。

    亲卫禀告的声音和奔跑的脚步声打破了难得静谧。他们跪倒在傅铁衣的身畔,奉上一封厚厚的书信。

    “是阿云的信啊……”傅铁衣的声音里似乎满怀着感慨。

    他亲自拆开来信。首先就是厚厚的一摞画像——那是个女孩儿,小小的,胖乎乎的,各种姿势和神态都有,惟妙惟肖,很是可人。他一张一张地看那些画像,嘴角带着不自觉的浅笑。他看着最后一张画像仿佛出了好一阵的神,才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这一句话的声音太小了,没有人能听 清。在周围将军的眼中看来,他们的元帅不过是开合了一下嘴唇而已,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都不能确定。

    傅铁衣将那些画像折起来揣进怀里,然后就恢复了镇定如桓的神态。他展开最后剩下来的一页信纸,这一次,却是越往下看神色越凝重。看完之后,他将信合在掌中,沉吟半响,转而问周围的心腹将领:“诸位以为,我军来攻,流寇该当如何应对?”

    众将议论纷纷,大抵不过如何守住山东之类。杨绯和傅铁然对视一眼,终于没有说话。

    傅铁衣听众人说完,摇摇头说道:“倘使由我来为流寇谋划,必不会困守于山东一地束手待毙。必定趁我大军拖延于泰安、临淄等坚城城下之时,将分散于各地的兵马汇集济宁。然后凭借亢父之险,一面于我大军对峙,一面谋取中原。到时一面将我军拖住,一面呼啸中原,虎视东都。朝廷兵马调动非一两日能成,只要占据东都,那就算境界始开,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格……”

    傅铁衣笑了笑,似乎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令众人大惊失色的话:“亢父之险,似乎是大郑名将的埋骨之地哪,当年可是连狄桂华都败在这里了……”

    “大帅!”

    傅铁衣摆手示意众将稍安勿躁,继续说道:“本来我打算就在那里做个了断。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他站起来下令道:“原来的方略取消。阿扬帅两万精锐回范阳镇守,明天就走。我亲自带军收服山东诸郡。分五万兵马给铁然攻打济宁……也不用拼死去打,五万兵马是打不下济宁的,何况流寇在各郡的兵马会源源不断地推到济宁。你只要尽力而为也就是了。行文东都留守,请他协助堵截流寇。倘使流寇蹿入中原,可不是我傅铁衣的责任。”

    众将大惊。如此用兵,便是奇正颠倒的意思。原本的方略是会战济宁,傅铁衣亲帅大军,一面围城,一面在城外歼灭由各郡撤往济宁的流寇。如今仿佛是专心收纳山东于掌握之中,至于流寇爱往那跑,他一概不管。甚至于这根本就是张网三面,鼓励流寇往中原跑嘛。至于行文东都留守堵截,完全是为了事后用来推卸责任。中原现在才多少兵马啊,能堵住那才叫活见鬼。

    夏侯广德上前一步问道:“大帅,出了什么事?”

    “陛下下旨,燕王和燕王妃就樊,并赐护军。”傅铁衣随手将信递给他,说,“另外,朝廷有意于近日集天下名将精兵于中原,会剿流寇。”

    众将闻说均是一阵心寒,卢文瑶回到燕地,明显就是为了牵制傅铁衣,难怪大帅首先就要确保范阳万无一失。而大会天下名将精锐于中原,说是为了流寇,可倘使流寇在山东山穷水尽了呢?恐  怕旌挥所指便是盘踞于范阳、平卢两地,尾大不掉的他们了吧?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便是如此啊。

    一时之间,众人都是沉默不语。傅铁衣倒是先笑了,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忠臣良将,皇帝防他也不算过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罢了。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道:“既是如此,我们还不要辜负陛下的美意。”

    与此同时,在心里,傅铁衣如此叹息着——十面张网,竟然是瑟儿的主意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之后,他抛开了萦绕在心头的那些烦乱,恢复作为大军统帅的气度。众将依命回营准备出兵之后,只留下傅铁然陪着他的兄长。

    傅铁衣站立在巨石上,面对济宁城的方向,眺望着远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有点点星光。他对自己的弟弟说:“阿然,你看,那就是济宁城。陆子周就在那里等着我。”

    傅铁然在心里烦着白眼想:“大哥你眼神真好,济宁城离着好几百里呢,你咋看见的?”

    “我是多么希望能在这一次和他一决胜负……如果他连现在这种局面都算计到了的话,那未免也太厉害了一点儿……”傅铁衣自言自语。

    148

    远远地看着大队人马中的那个略有些单薄的身影转过山坳的一角,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元元带转马头,下令道:“回济宁!”

    元元身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少年头上系着飞扬的红巾,胸口老大一块儿护心银镜。链子锁在背后交叉,其间c着两把明晃晃的板斧,很是英姿飒爽。他是从小在流寇土匪窝里长大的孩子,原本的姓名早就记不得了,流寇的巨头们都叫他小成,如今正是最不怕死的年纪。

    小成看了元元一眼,搔搔头,忍不住开口抱怨道:“真要回去吗,大姐?咱们这都从济宁城出来了!大姐真的不和军师一起去中原了吗?明明说好的!就算大姐不想去,可是我还我想去啊!纵横中原可比死守着济宁城过瘾多了!”

    元元用鞭梗轻磕小成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纵容斥责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不让你跟着去是为你好!你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傅铁衣吗?在济宁城好好等着必能如你的意!”

    “当真?”小成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傅铁衣啊!”

    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元元已经斥马控缰,当先疾驰出去。千余人马随即跟在她身后,马蹄踏起的尘埃铺天盖地。其中一人被呛得伏在马上咳嗽,他回头无可奈何地望着这漫天的尘埃,吐出口中的沙子,含含糊糊地道:“流寇!流寇做派!”

    “得了,王将军!咱们兄弟打得了胜仗就得了!哪有那么多讲究?难道您带兵还不起沙子?”一个络腮胡子的流寇头目爽快地大笑着与降将王凤开着玩笑,同时伸手一鞭打在王凤宝马狮子聪的p股上。

    马儿吃疼向前急冲,将王凤带得在马上一闪身。人王凤好歹也是正牌的将军,真材实料还是有的,一带马缰便在马上坐稳了身体。

    “该死的!”他忍不住破口大骂,“我王凤怎么也是世代簪缨王氏子孙,怎么他妈的就跟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同流合污了呢!陆子周你这混蛋,真真害人不浅!”

    元元发出极为爽快而肆意的笑声。

    不一刻,一行人马便距济宁城只有五十里了。有城中派出的探子回报,官军已到了十里之外。元元闻报也是一愣,不禁皱眉道:“怎么这么快?”于是便问:“有多少兵马,打的是谁的旗号?”

    小喽啰答道:“总要有一两万的样子,大旗上大大打着的是个‘傅’字。”

    元元与王凤对视一眼,互相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蹊跷。王凤摇摇头说:“不会是傅铁衣,他从来都稳居中军,绝不会如此沉不住气抛开大军先行一步?”

    元元一笑道:“看来是四将军那小孩子了……此番傅铁衣竟然舍得派自己这宝宝弟弟单独领 军前来,当真是出人意料哪!”她勒住马首,环顾众家弟兄道:“既然碰上了,不如陪那毛躁的小孩儿玩玩。开战之前搏个满堂彩,也好一壮我义军声威!”

    流寇们怪叫着欢呼,王凤也含笑点头。

    元元放开马儿的脚力奔跑一圈,回来勒住马看看天色渐晚,遂指点前面一个山口道:“咱们就在前面那个山口埋伏,趁夜色直取他中军大旗,吓他一吓。然后嘛……”元元露出一个和她年纪完全不相符的顽皮笑容,“咱们便转身逃命吧!”

    流寇纷纷吵闹着说不过瘾,元元再三压制总算才不再鼓噪。

    王凤却拍掌道:“好计!倘使有城中大当家的呼应则更妙!”

    “这个自然!”元元笑笑,叫过一个小头目交代一番,叫他快马进城找大当家的混天龙报信。

    于是元元分派一番,千余人马边都埋伏在山口,单等傅铁然吃亏上当。

    要让傅铁然吃亏也上当也不是那么容易地!

    别看他这人一贯吊儿郎当没正经的模样,带兵打仗再怎么着也是他大哥傅铁衣亲手教出来的,行军布阵俱是暗合章法。因为傅铁衣特别交代了陆子周厉害,为了慎重起见,他才亲自带了两万人马以为前锋。一路无事,现在济宁城就在眼前,傅铁然却看起来仿佛懒懒的意思。

    这当然并不是星夜疾驰累了。他只是有点意兴阑珊,心里反复琢磨的那夜兄长给他说的话——“日后倘若流寇自济宁西出为祸中原,皇帝必定会问罪于攻打济宁的主将。所以阿然,这个主将只能你来当,因为你是我弟弟。”

    因为傅铁衣整体部署的原因被罢官甚至于丢掉性命倒也没什么,傅铁然早在多少年前就有为大局牺牲的觉悟。可毕竟他也是人,总没理由还要要求他为此欢呼雀跃。另外,傅铁然多少也有点儿不服气,因为傅铁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尽管尽力而为,用不着作伪,反正就凭他也赢不了他那个前嫂子的前侧夫陆子周!

    这可就太气人了!

    傅铁然为此郁闷不已,虽然当面不敢反驳他大哥,但一路上都琢磨着怎么把陆子周打得灰头土脸,待他知道了厉害才肯放他走。当然,傅铁然不可能知道,傅铁衣也没有料想到,这个时候陆子周已经不在济宁了。

    探马回报过了前面的山谷便到济宁了。傅铁然眯着眼睛瞅着黑dd的山口,一般来说这是伏击的好地方啊!他在马上懒洋洋地挥手,大军立即散开包围住山口,五百执戈步卒当先跑进山口。

    这是探路的意思,外面的大军张开两翼,已然随时准备好应变。万一有埋伏,随便便便就能给他来个包圆儿。

    还真是果不其然,一阵摇旗呐喊, 流寇的精锐骑兵就从山口处扑出来。他们践踏着步卒的血r之躯,没有过多恋战,直接呼啸着朝傅铁然大旗处杀过来。锋芒所过之处,犹如一柄尖刀c入心脏。

    傅铁然眉头大皱,看起来伏击的人数不多啊!副将见流寇已然冲入军阵中心处,如砍瓜切菜一般厮杀,便建言合围。傅铁然极目远眺,见济宁城头暗无灯光,城下影影绰绰仿佛埋伏着千军万马。

    “不要大意,只要你能活着从陆子周的手下回来,就算你胜了!”

    傅铁然耳边回响起傅铁衣最后充盈着兄弟之情的yy嘱托。这样,在后退以观其变还是合围之间,他不自觉地偏向了较为谨慎的前者。于是,傅铁然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下令后退。

    便趁着这时,流寇已如暴风骤雨一般袭来,穿透傅铁云前卫。当先一人炽烈如天边的火烧云,倏地一倒将马前的傅铁云盾牌手斩为两段。头颅远远地飞出去,甚至有血飞溅到傅铁然的手背。立即有大批的士卒横c过来挡在傅铁云阵前。

    如果仅凭这样的快袭就想斩杀主将,那未免也太天真了点儿!

    傅氏的将军们不约而同这样想,而元元也清楚这已经是奇袭所能到达的最终界限了。她和她率领的骑兵立即在阵前转向左翼,自大军调动所产生的空隙中逃窜而出。

    后退总是有间隙的,便是再严整的军队亦是如此。

    将傅铁然戏弄一番悠然逃出重围的元元在疾驰的马上抽出闲暇来拱手为礼,朗声笑道:“四将军,请代元元像傅帅问好!”

    声音响彻于耳际久久不散,元元却已经带着人马向济宁城飞驰而去。

    “元元?!”傅铁然一呆

    副将在一旁气得跳脚,一叠声地请示傅铁然:“将军,追不追?”

    傅铁然回过神来,瞪了副将一眼道:“追什么追?”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没见天黑了吗?来,传我命令,扎营造饭!”

    元元一进济宁城,下马就上了城头。小喽啰来报,大当家的在城头。

    混天龙正和沈文秀一起商量布置守城,济宁城虽然坚固并且准备充分,倘使傅铁然漏y来攻,毕竟也不能不加强守卫。那位流寇的总瓢把子精神矍铄,早就恢复了生龙活虎,从他身上再也看不出想当年被陆子周一花瓶砸晕藏到赵瑟卧床的晦气啦。

    见元元上城,混天龙与沈文秀一起抬头。沈文秀微笑抱拳道:“元当家!”

    混天龙的口气却都是责怪与心疼:“元元!你也太任性了!如此行险乃是兵家大忌,有所差池你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母交代!”

    “大当家的包涵!”元元笑着说,“咱们下不为例!”

    混天龙闷哼了一 声,这才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和子周一起走反而回来伏击什么官军?”

    元元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回来。子周攻略中原已有定策,有小乙等人足以成事。大当家的这边既要接应各家兄弟和诸位将军撤回济宁,还要掩护人马分批撤退,更要助沈将军守城……”说到这里,她向沈文秀微微施礼,继续说道:“压力实在太大。所以我回来襄助大当家的。”

    混天龙哈哈大笑道:“我你还不放心不成?中原还是你和子周去才妥当!好了,趁着傅铁衣大军未到,快出城赶去吧!”

    元元摇头道:“大当家的,带兵前来攻打济宁的是傅铁然。”

    混天龙和沈文秀一起皱眉。沈文秀沉吟道:“傅帅果然亲自去打临淄了……”

    “不错,他一定将主力放在收复失地上。”元元说,“如此一来,大当家的您恐怕得亲自去接应各处城池的弟兄。不然傅铁衣亲自领军收复失地,谁能在他的手下逃得性命?不止咱们自家的老兄弟,还有……”

    元元看了一眼沈文秀,坦然言道:“众位将军既然冒着九族同诛的风险投了我们,我们便不能不讲义气,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救回济宁。与傅铁衣对战,非大当家的不可,其余诸事,便请交给我和沈将军吧。”

    沈文秀点头道:“元当家说的不错。不能救得众位将军的性命,则大事休矣。日后再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了。”

    混天龙沉吟半响,拍着元元的肩头道:“还是你们想得周全。我明天就点齐兵马动身。济宁,就拜托给二位了!”言罢深深一躬,大步下城而去。

    宣华二十六年六月十一,傅铁然率领五万兵马到达济宁城外,长达六个月的济宁之战正式开始。在同一天,陆子周与莫小乙以五万精壮流寇西出中原,准备继宣华二十三年之后第二次呼啸中原大地。而第二天一早,流寇匪首混天龙点齐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