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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瑟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你以为婚姻是什么?”说完之后,陆子周仰头喝酒。有了米饼的前车之鉴,出于少给自己找麻烦的考虑,他没有让十一。

    十一的心猛然间皱缩到一起。陆子周的话就像针尖那小小的一点,扎在他心房最薄弱的位置。一霎那,有一种无以抗拒、无以躲闪的疼痛与不安在十一的全身弥散开。数年刺客生涯练取的宛如猎豹一般的冷静睿智,在这一刻,像冰层一般豁然开裂。

    十一心烦意乱间飞身踢出一脚,堪堪踢落陆子周手中的酒器。他尚且意犹未尽,转身怒道:“那你便尽你的棺材瓤子责任去吧。我总要和瑟儿一起走的!”

    陆子周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看了看在瓦片凹槽上骨碌碌翻滚的酒具,冲着十一的背影轻轻说道:“她不会和你走的……”

    “你说什么?”十一霍然回首,语气严厉得近乎于恶狠狠。

    “她也有她的责任与坚守啊。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让她不顾一切的。我担保她不会和你走。所以,就算为了你自已,还是另想办法的好。十一,你这人最大的好处,也是最大的毛病,就是你自以为你无所不能……“

    “是吗?”十一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笑容就像破开乌云的阳光。他说:“那就让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按我的安排离开。如果如你所说我做不到,那么我就皈依于你的理念,承认你所说的责任,永远都不再要求瑟儿,如何?”

    陆子周觉得很没道理,明明和自己不相干的事,赢了输了好像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于是他小声嘀咕道:“我可没打算和你打赌,这事儿和我没关系。”

    “赌不赌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就这么定了!”十一摆着手离去,丢下这么一句话给陆子周。

    “真是个霸道的人哪!”陆子周腹诽不已。半天他才发觉十一这人太也年少无知,办事大大的靠不住。怎么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了呢?这管拎上来不管拎下去的可说啥也不能算好人品!

    酒具顺着瓦片的凹槽一路向房檐滚去,终于跌落了,发出清脆的响声。满树的麻雀拍翅惊飞,像龙卷风一样从陆子周的头顶卷过,成为不祥的征兆。

    这一刻,是宣华二十四年五月初六的拂晓。在这一刻,叶十一和陆子周终于第一交换了彼此的心意。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们因为彼此的理念实在无法调和不得不选择了错身而过。对于结局而言,这一次错身而过承载着无以计数的苦涩和无可奈何……

    十一回到房间,天近五更,正是拂晓前最寒冷的时间。米饼已经把昏迷的侍奴们搬回椅子,一一推拿活血。大约不用一个时辰,他们就会醒过来,只当是自己夜里精力不济,瞌睡了过去。赵瑟还在熟睡中,或许是因为冷得缘故,将被子在身上裹得紧紧的。

    十一喝了几口热茶,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他向米饼做了个手势,米饼便在下颌和额头发际间轻轻按揉起来。不大会儿功夫,一张薄如蝉翼,略微透明的面具便渐渐脱落下来。米饼捏住两根手指,在眼球表面捏了几下,取出两片圆形的透明薄片,米饼接着在手上倒了些水,扑在脸上,又以热丝帕覆面。反复几次之后,终于从脸上抹去一些浅黄色仿佛泥块的东西。这样,他的庐山真面目便终于暴露了出来。

    米饼的真实的样貌和易容之后的模样大约有七分相似。只是年纪稍微大些,大约已经过了十七岁,肤色也较赵瑟见到的要黄一些;他的眉毛稍微往下搭,不若赵瑟看到的剑眉好看;颧骨低一些。两颊上r不多,需要垫些东西才能有胖嘟嘟的效果。鼻骨很直,鼻翼小巧玲珑。眼睛里的薄片取出来之后,他的眼睛轮廓便由大大的杏眼变成了略微细长些的凤眼。

    十一接过米饼取下来的那一套东西,就这赵瑟的妆镜,摆开一连串的碟子颜料等等——这些东西都是米饼从床底下的一个箱子里拎出来的,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在自己脸上开始装扮。米饼便守在一边打下手。

    大凡易容化妆的事,总是从漂亮往难看收拾容易,难看往漂亮靠拢困难。十一的底子没说的,只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弄得八九不离十,大约离个一半米看不出破绽来。十一对着镜子四面照了照。点头对米饼道:“你先走吧,回家等我消息。”

    米饼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却又返回来,有些为难地对十一说道:“十一哥,还有个事儿……前半夜陆公子……那个陆子周给他们说赵小姐与我和青玉一起来着……”

    十一敲着自己的头怨道:“那人怎么这么会捣乱!算了,那把他扔床上好了!”

    于是,十一便只好和米饼一起从晕倒的侍奴们中间翻出青玉,剥光了衣服抬到床上,放到赵瑟外侧。十一同时也翻身上床,躺在赵瑟里侧。他从赵瑟手里抢过一半被子盖上,在里面脱了夜行衣扔给米饼,米饼也脱了自己的衣裳扔到脚踏旁边。

    米饼临走之前,还不忘比划着身高提醒十一道:“十一哥,你可记着要缩骨啊!”

    十一折腾了一晚上,不挨床还好,一碰床便觉得身心俱疲,索性便搂住赵瑟,先睡醒了再说。这一睡便睡到了天光放亮,日上三竿。

    十一一睁眼就看见赵瑟凑在自己脸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青玉抱着枕头在一旁发呆,大约是苦恼于回想不起昨天晚上的事儿。

    看见十一醒来,赵瑟疑惑地问道:“米饼?”

    十一有点儿生气,想道:这么近你还认不出我来?!便悄悄伸手过去在赵瑟的大腿上扭了一把。

    赵瑟立即回身推青玉道:“我渴了,帮我拿杯茶来。”青玉便迷迷糊糊地去了。

    赵瑟在十一脸上摸了几下,奇怪道:“明明是米饼的……”

    十一便掀开被子道:“傻瓜,再认不出我来,我不要你了!”

    赵瑟便欢呼一声,扑倒十一秀颀的身体上,压抑着高兴唤道:“十一!怎么扮得如此之像,我就说不对劲嘛!”她想了想,以手丈量着十一的身体,不住地摇头道:“不对,不对!米饼可比你矮多了。你就算脸装得像又有什么用?”

    十一便气恼得敲着赵瑟的脑袋道:“让你不许和他滚到床上去你不听话是吧?人家多高多矮你怎么拿手一卡就知道?快与我从实招来!”

    赵瑟向外努了努嘴,示意十一外间都是人。十一只好先给她记在账上以后再算,转而说道:“我给你变个戏法。”

    他将锦被兜头一罩,盖住自己和赵瑟。他在被子里不停的摆动身体,骨头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赵瑟伸手去摸,觉得他身上烫得吓人。不一会而功夫,揭开被子一看,十一生生小了一号,活脱脱一个米饼躺在锦被中间。

    赵瑟不由赞叹道:“当真神乎其技!”

    十一咬着赵瑟的耳朵给他解释道:“这门功夫其实一开始是用来盗墓的,盗d狭窄,非缩骨术不得成功。后来这一招让我们学来,爬个狗d啊,听个壁脚啊,十分好使,便也成了刺客的必修之计。”

    赵瑟便笑嗔道:“我可不许你去爬狗d!”

    正巧青玉端了茶水进来,于是便打住话头,随便喝了几口,命人服侍梳洗。十一是真真不耐烦看着一群男人围着赵瑟献殷勤,动手动脚的。然而现在假扮米饼,实在发作不得。只好自己穿上衣服躲去外面,只当是眼不见心不烦。青玉不禁奇怪地看了十一一眼,猜想一定是昨夜她和小姐闹得太疯的缘故,只恨自己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呢!

    赵瑟趁着十一不在的功夫悄悄问五音道:“陆公子上什么地方去了,昨天我仿佛听见阿云邀他同住,现在还没起吗?”

    五音回禀道:“早就起了呢,都已经出门了。只因小姐睡得熟,没有禀告。”

    赵瑟疑惑道:“出门,他出门做什么?”

    五音便笑着说:“小姐怕是忘了,今天是初六,满九之期。陆公子依礼该亲自过府去拜见傅老夫人,结下母子之缘哪!”

    赵瑟一经提醒,这才记起来。今天是自己和傅铁衣婚礼之前的第九天,依礼来说,这一天,陆子周作为的赵瑟的侧夫,应该到傅铁衣的府上拜他的母亲为义母,以全《仪礼》中“兄弟同傢,毋以他姓之子为滕夫”的要求,称为“满九”之礼。

    求娶

    所谓“满九”之礼也是近一两百年才兴起来的礼节。以前,女子不取侧夫,自然没这些礼节。后来由贵戚之家到平民百姓,大多婚前就由长辈做主迎取侧夫,以为照拂督导及笄成人而未成年的女儿。这种做法明显有悖于《大礼?昏礼》中“女子之婚,当以男子一人为夫,诸同源兄弟为滕御,他氏之子仅充闺房以备燕娱”的成规,然迎取异性为侧夫已经巍然成风,任凭卫道士如何痛心疾首,大呼人心不古都毫无用处。于是,便有了这么个变通之法。侧夫在妻子婚礼前一律要拜正夫之母为义母,在“满九”之礼上亲手编制五彩丝带储之与玉瓶,代表脐带。此外,在婚礼前一天,侧夫还要与未婚的正夫举行仪式,结拜为兄弟。

    赵瑟想起这些麻烦,这才发觉自己和傅铁衣的婚事破在眉睫,不发愁实在不行,不由一阵灰心丧气。她懒洋洋地随口问了一句:“那阿云和子周一起去了吗?”

    五音答道:“小公子身体不适,今天没有陪陆公子一起去。是兰管事跟着去c办的,小姐请放心,必不会出岔子。”

    赵瑟心道:我巴不得出点岔子才好。

    五音见赵瑟双手按在侍奴捧来的热帕子上怔怔地发愣,便接着说道:“小公子说这个不过是走过场,意思意思就算啦,待到您和侯爷婚礼的正日子到了,陆公子和侯爷义结金兰时他才亲自c办。”

    赵瑟听到婚礼二字时生生被吓了一跳,心咚咚跳着,脸色也白起来。她怎么都觉得五音的声音实在太大,于是飞快的瞄了外面一眼,责怪道:“这么大声音做什么?”

    然而,十一还是听见了。在外面冷冷地说了一句:“倘若是我,死也不会叫不相干的人为母亲。”

    赵瑟心中尴尬,然而此时此地,侍仆环绕,都眼睁睁地瞅着她,实在容不得赵瑟抱住扮成米饼的十一撒娇耍赖。赵瑟暗地里给自己打气,硬着头皮自己冲外面叫道:“米饼你这死家伙给滚我进来!”说完之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十一按捺不住冲进来要自己好看。

    好在十一很肯给面子,真的听话进来了。不仅如此,还躬身行了老大一个礼,说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赵瑟顿时觉得阳光明媚,初夏的风怎么就这么舒服呢。心道:看来我们家十一还是有温柔可人的时候的……她觑着十一的脸色,虽然没笑模样,说不上好看,到底也没有多难看不是?赵瑟便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道:肯定是因为十一扮成米饼,才被化妆遮住了笑容的。

    赵瑟索性将心一横,伸手去抱十一,活生生一派轻薄纨绔的做派。她的手略微有点儿哆嗦,主要是因为紧张。赵瑟暗骂自己一声不争气,换了口气,笑道:“你跟着这样不忿做什么?你放心吧,我总不会叫你唤不相干的人作母亲?”

    十一靠在赵瑟怀里,头歪过来压着赵瑟的胸r,如同乖巧的小猫。赵瑟心中便生出几分侥幸,以为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只是没有想到,收起爪牙的虎崽也一如打瞌睡的猫咪。

    五音在一旁笑道:“小姐这么说岂不是平白让咱们米饼伤心?平时那么宠爱,小人们还等着小姐成婚后改口叫公子呢!小姐不叫人家唤傅老夫人为母亲,岂不是成了不要人家?”说罢取了一只风头钗给赵瑟戴。

    赵瑟给米饼闭着眼睛捏造出来的什么剑仙身份五音是知道的,是以敢于开这样的玩笑。而况看平日赵瑟待米饼的情意,都知道早早晚晚必然是要收房。在加上剑仙这种世外之人的身份,恐怕还要正式取来做侧夫,故而才会有改口叫公子之语。

    这句玩笑正说到赵瑟的心虚处,一时竟然慌张起来,低声斥责五音道:“胡说什么?还不掌嘴!”然而赵瑟终究忍不住要借机再试探一番十一的心意。她不敢看十一的眼睛,只盯着他的头发,假作玩笑似地对十一说:“不然你真的傢给我吧?我肯定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就算我成婚了……”

    说到这里,赵瑟歪过头去看十一。这句话轻易说不得,她实在不敢不看十一的眼色。十一也恰好正看着赵瑟。眼眸中目光流转,令人心生妄想。真是奇怪,一旦十一变成了米饼,他原本像雷电一样犀利,让人心跳、让人不能抗拒的的眼眸也跟着柔和起来。暴风雨像经过什么过滤过一样风光旖旎起来。让赵瑟几乎感受不到压力,反而像是受到了鼓励。这给了赵瑟力量,让她鼓起勇气说完后面的话。

    “……就算我成了婚,有了……夫君。我们的情意也是一样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十一低头略作沉吟。这短短的几刹那放在赵瑟心里是经年的煎熬。她几乎坚持不住要说:“我和你开玩笑嘛,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之类的话来弥补刚才的鲁莽。十一却在这个时候仰头向她展颜一笑,一探手便勾过了五音手上的凤钗。随手一抛,风头钗便斜斜的c进赵瑟的发髻里。

    那笑容像天边的一抹晚霞映进赵瑟的心底,让她许久都沉溺于其中不可自拔。

    “今天是休沐之期,我们一起去好生玩耍一天。”赵瑟说。

    于是便吩咐准备车马,赵瑟欢天喜地地挽着十一出门玩耍。赵瑟嫌五音跟着碍眼,怕到时候不好打发,不方面自己和十一说情话,索性便借口兰管事不在留五音看家。五音这次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没怎么叫赵瑟费口舌便含笑留下。

    待送赵瑟出了门,五音收敛笑容,回身望着远远靠在墙角发呆的青玉说道:“走吧,小公子叫你呢,说有话问。”

    青玉闻声立即就是一哆嗦,按着桌沿道:“我不去……成吗?“

    “你觉得这事儿是我做的了主的吗?”五音反问。

    青玉惶然道:“可是昨天米饼也和小姐在一起了,小公子怎么不曾叫他。”

    五音晒然道:“那人家有本事让小姐开口说我取你,你怎么就没有呢?”

    青玉眼睛立即就红了,只是强忍着眼泪才没掉下来。五音看着心中一软,到底物伤其类。过去执着青玉的手,淡淡责怪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知道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小姐要完婚了,要有陪傢的公子来管咱们了,你怎么还敢在自家公子的卧房里勾引小姐?陆公子是不会和你计较,可你当新来的那傅家小少爷是吃素的吗?倘若小姐肯护着你也就罢了,现在明明……”说到后面不由叹了口气。

    青玉委屈道:“我没勾引小姐?”

    五音便觉得这人不可救药,到现在还要嘴硬,便冷哼道:“那就算是米饼勾引的吧,可怎么你也会在床上?一张床上睡着两个你当好光彩的事吗?小姐的名声都该叫你们败坏光了!”

    青玉急忙分辨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我在外面值夜,后来就睡着了……”

    五音摇头道:“但愿一会儿小公子问你你也这样嘴硬才好。走吧,别拖着了。这种事情可是越拖着越没有你的好处的。”

    青玉便抓着五音的胳膊哀求道:“五音哥哥,救救我!不然你派人去找公子,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五音爱莫能助,只说:“傅小公子一个院子里住着,现如今我可没本事替你遮掩了。陆公子今天是“满九”之礼,你还嫌自己没被打死的理由,竟然想去找他?”于是便唤了几个小厮来扯他。青玉看没指望,也就灰了心,甩开小厮,抹了一把脸,挺起背当先走去。

    到在台阶下面,青玉回头对五音说:“五音哥哥,我有块玉是初去服侍小姐时,小姐亲手赏的,在匣子里收着。日后你帮我带给我哥哥吧,留个念想。我大哥叫青袖,在淮南夫人府里服侍七爷……”

    这一番郑重其事的托付到把五音给说乐了,他推了青玉一把,笑道:“别搞得和真的似的。他就算再凶神恶煞,到底也是公子不是主君。你虽然作了该死的糊涂事,却怎么说也是陆公子身边最得力的侍儿,他怎么也不能问都不问你家公子一声便把你打死或者发买。你就装可怜点儿,别吃眼前亏。待晚上陆公子回来,你好生求求不就过去了吗?”

    青玉恍然大悟,一时憋着的那口气松下来,腿脚发软,再也往前走不动。说来也奇怪,刚才存了必死之心尚能凛然不惧,这会儿知道死不了反而害怕起来。也难怪青玉害怕,傅铁云来了不过几日,恶鬼之名便有一丈三尺之高,无事听到了也要打哆嗦,何况犯了这样的大忌。五音见状不住地摇头,和几个小厮连拖带拽的总算把青玉弄到了主居门前。

    门前参娃挥着个扇子熬药,两个侍奴站在门边上,却是五音以前给派过去的。五音便使了一个进去通报,片刻工夫,便见里面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汉子年纪虽说是不太大,总也有个二十五六岁。脸盘黝黑,皮糙r厚,还长着络腮的胡子,却穿着侍奴的花衣裳,头上梳成两个垂髻,做十几岁如花似玉的少年侍奴打扮。着实让人目瞪口呆,摇摇欲坠。然而五音却是见惯了的,自是巍然不动。

    这奇情怪景说来也是有几分出典的。那夜傅铁云刚来,头一天晚上便使随行的护卫抓了赵瑟的侍郎来凌虐。赵瑟一怒之下,下令护院不得再入内宅。哪知道傅铁云这人生来仿佛就是为了和赵瑟过不去,闻说既不惊也不恼,只令护卫们统统换上侍奴的服饰,于他的私房之中服役。第二天带给赵瑟看,赵瑟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认不是对手,从此对傅铁云有多远便躲多远。原本夫御入门,父家便可以陪傢侍仆贴身伺候。人家爱使唤老的、黑的,丑的你能有什么办法?

    那汉子似乎很不屑于和五音等人打交道,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软在地上的青玉,不耐烦地问五音道:“怎么就来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五音压了压火气,和颜悦色地解释道:“这个是青玉,伺候陆公子的。另一个是米饼,刚才小姐出门带着一起走了。我如何敢拦?小公子这就问吗?”

    汉子哼了一声道:“我们少爷旧疾复发,刚刚才好一点儿,哪有功夫见这小倡奴再生闲气。早就交代好了,不劳你c心!”想想,勉强在后面加了一声“哥哥。”绕是五音日日听惯了,也不由满身j皮疙瘩都被激起来。

    大约汉子开口叫这一声哥哥也极难受,话音未落立即扭过头去,打了个响指说道:“鞭子拿来。”于是便有一个小厮提着木桶从耳房出来,放到院子正中。木桶里是满得将要一出来的凉水,c着十几支各式各样的鞭子。

    青玉身上立即更软了,恐惧地望向五音。汉子一脚踩在青玉的背上,喝道:“看什么看?”说罢伸开蒲扇一般的大手像拎小j一样将青玉拎起来,几步走到院落中间,将人一扔。他抽出一只又长又直的鞭子,以一头捅着青玉的腰背喝道:“跪好!”

    五音远远地看清那支鞭子,心中不由也是一阵发凉。那鞭子三尺来长,拇指粗细,乃是十几股牛皮,竹子和紫铜扭成。实实是打牲口的不是打人的。还好青玉看不见,不然非要吓昏过去不可。

    青玉手撑着青石砖跪好身体,汉子远远地以鞭头轻点他的臀道:“衣服撩起来,脱了裤子……”

    此时已有许多侍奴小厮远远的围在一边看热闹,四周压抑着无声的窃窃私语。青玉手指发颤,只将衣摆拉到背上便迟疑着做不下去。汉子催道:“快点!别磨蹭!”声音不大,却粗粝地叫人胆颤心惊。青玉不由得浑身一紧,手上使劲一扯便将裤子拉了下来,□出臀部。

    汉子满斯条理地将鞭子在水桶里反复浸着,神情凝重,更像武士检查兵刃。他将鞭子拿出来在空气中挥动几下。未及向青玉身上招呼,便听旁边有人脆生生的叫道:“且慢。”

    汉子转头观瞧,只见一个穿着水碧色长衫的少年抱肩靠在大树下面,瞪圆眼睛看着自己,正是赵瑟才收房不久的碧玉。他便用鞭柄扣着掌心问道:“碧郎有何指教?”

    碧玉走进两步说道:“青玉是陆公子的近身侍儿,就算日后主君在,也要知会公子一声才好处置。如今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要罚也该由陆公子来罚。趁着陆公子不在的时候对他的侍儿施以重刑恐怕不是小公子的意思吧?只有你这种不识仪礼教化的蛮人才会如此行事!”

    男汉子冷哼一身,不理碧玉,径直将鞭子搭在青玉的腰上。四顾言道:“我们公子说了,这倡奴竟敢在陆公子的卧房勾引小姐,辱公子甚矣。他的意思是打死了喂狗,但这倡奴毕竟是伺候陆公子的,既然公子不在,便捉到此处,等公子回来了再发落,以为效尤。”说罢扬长而去,只是进门前嘱咐了参娃一句:“药好了没?赶紧送进来。”

    五音心中奇怪:不知昨天夜里这陆公子和傅铁云那恶鬼在床上谈了些什么,以至于傅铁云要用这等手段叫他难堪……

    赵瑟要等坐在马车上才开始琢磨十一方才对自己求婚的反应。不说话,却笑着给自己c上凤头钗。这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以前十一明明是坚决不做侧夫的,如今这暧昧的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赵瑟越琢磨越觉得没谱儿,却没胆量再次向十一探问,实在是难受地紧,枕在十一的腿上不停的翻滚。

    十一蒙住赵瑟的眼睛,问道:“想什么呢?”

    赵瑟心道:死就死吧,我也豁出去一次!遂顺竿爬道:“我只是在发愁,日后你若是和傅铁衣化敌为友一起欺负我可怎么办?”

    赵瑟这话算盘打得极响,但凡十一应上一句,不过是与不是,那么他答应傢给自己的事就算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哪知十一只随口说道:“也就只有你才会有这种着三不着两的念头。这几天咱们说好了,只在一起快乐,旁的事都不准提!”

    赵瑟再问的信心顿时被打击得四分五裂,像泡泡一样升上天去。她想了想,问道:“真的这些天都陪着我?万一你军中有事呢?张襄和你关系怎么样,出了岔子可不是玩的。”

    十一摇摇头说:“也不是无事,日前乌虚骑兵已至玉门关外,大战一触即发,可西北诸军还在终日寻隙争斗,军饷又不足,几乎连大都护都弹压不住。你也知道,张襄是大都护最得力的儿子,所以想尽快调他回西北帮手。大约也快了,这几天都下令做准备了。”有关张氏的重要机密,就在赵瑟与十一的闲聊中被十一随意说了出来。末了,十一加了一句:“虽然有事,可是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也没有陪着你重要。”

    赵瑟“唔”了一声说:“这个我知道,上个月看见西北大都护给陛下上的奏折来着。好像因为陛下爱惜张襄的身体一直不肯准奏。张襄的身体好了吗?不是说伤得极重吗?”

    十一摇摇头说:“没有,面上是好了,里子却后患无穷。为了走不得不用了虎狼之药撑着,还不知道会留什么病根呢!他现在这个样子,倘若勉强长途跋涉返回西北,还要带兵打仗。必定会暴毙。只可惜我说了他不听。”

    赵瑟担忧道:“那可糟了。玉京姐姐岂不是要伤心死,纵然以后还能再取,怎么也比不上结发夫妻。而况张氏又是这样的显赫。失了这靠山,玉京姐姐在北方的生意就不好做了。我记得以前她还给我说过要连通西北诸州的商路呢。”

    十一瞥了赵瑟一眼,道:“是可能暴毙,又不是已经死了。你这人怎么想的这么多?还有,薛玉京已经怀孕了。”

    “啊!”这次赵瑟真是大吃一惊,道:“这么快!玉京姐姐不纳侧侍又不肯动侍儿,只和张襄一个人在一处,怎么如此能干才一年就有了身孕?”

    十一瞪了赵瑟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看,现成的好榜样在这儿放着你不去学,偏偏整天就知道沾花惹草!你自己说你都多少风流韵事了!”

    赵瑟深悔失言,这又是讲不得理的事,只好抱着十一拼命撒娇耍赖。辛苦了半天总算才按过此事。

    十一问:“想去哪儿玩?”

    赵瑟歪着头想了半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十一扮成的米饼,突然拍掌道:“我想到了,我们就玩这个!”她凑到十一耳边道:“你别装米饼了,还弄回原来的模样,你把我打扮成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咱们甩了这批麻烦去你那玩儿,就说我是你新拐来的女友,过过瘾,好不好?你有办法带我从车里溜走的,是吧?”

    这是要过家家吗?十一想,或者我们考虑一下假戏真做?于是他含笑点头,说:“如花似玉是没有的,丑丑笨笨倒没问题。”

    偶遇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焉?”

    原本十一给赵瑟画妆脱衣,却引来一场云翻雨覆。而后云消云散,赵瑟便是这样喜吟吟地对十一倾诉。当是时,马车驶出内城九丈七尺,左为康乐坊,西域胡商云集之所在;右为瓦当坊,商铺酒楼鳞次栉比。

    十一没有以一个含情脉脉的深吻回应赵瑟,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抖开赵瑟足有半匹大小的绫绡裙将赵瑟兜起来甩到肩上扛着。之后,他撞出车顶,脚尖在某个骑奴的头上轻轻一点便逸出骑奴们的护卫圈,顺势滑出一丈多远。骑奴们待要追时,十一已经翻身跃上右侧瓦当坊的墙头。

    赵瑟努力从包裹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笑着说:“你们都回去吧,我随便逛逛,晚上就回家!”话音未落,十一便已经把她按回去,从房顶上跳过几处院落,没入瓦当坊的汪洋大海,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彼时赵瑟容貌实际已然改变,奈何十一动作太快,在一众骑奴看来不过是眼前一花,小姐的声音远远传来罢了。众人冲进瓦当坊仔细寻访一阵,毫无蛛丝马迹,只好留下几个人守在坊门外面碰运气,余者垂头丧气地回府禀告。

    十一接下来干的事儿实在给剑仙大侠们丢人——躲在一处背街小巷的拐角处,一剑拍晕了个恰好倒霉从此路过的卖花小姑娘。眼睛都没眨,他伸手就剥了人家的衣裳,扔给赵瑟让她穿。

    打闷g抢劫小姑娘之事,不消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不光彩的。然而十一是刺客,大约做起来心安理得。只是赵瑟却很不好意思。她们的习惯是——窃钩着诛,窃国者为诸侯,小偷小摸是绝对不屑做的!

    赵瑟横了十一一眼,娇嗔道:“坏蛋!”接着便摘了手上的宝石戒指放进卖花小姑娘的手心。十一在一旁看着连连摇头,拿回戒指还给赵瑟。

    赵瑟扁着嘴道:“你怎么这么小气!”

    十一便以教训笨蛋的口气回击道:“易容跑出来还敢乱送首饰出去,你想被抓回去呢吧!我教给你,你记着啊,身上的什么东西都不能往外送,稍有疏忽就是线索。身上还有什么首饰,全收起来藏好。”

    赵瑟辩不过十一,只好拿块丝帕将首饰包起来收进衣袋。她身上素来是不带银钱的,便问十一道:“有钱吗?总不等白白打晕老人家还抢人家衣裳吧?”

    十一摸出一小锭纹银丢得给赵瑟,且看她如何行事。果不其然,赵瑟将银锭放进花篮,回身招呼十一走人。十一本来不想再打击赵瑟,见状也忍不住叹气道:“又错了吧!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劫了也就劫了,本来没什么了不起。可你既然非要装模作样充好人,也不能害人家不是?这等背街小巷,常有j邪恶徒出没。这样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小姑娘晕倒在地,身边还有不菲的银钱,大约醒来之时已然人才两空。”

    他说罢举目四顾,发现不远处一棵数丈之高的槐树,枝叶及时繁茂。于是便拎起卖花女纵身一跃,将她横搭在树杈上。下来时,手上抱着一大捧鲜花,乃是从卖花女的篮中顺手牵羊而来。十一将花一股脑推给赵瑟,说道:“送给你的。”

    赵瑟生平第一次得男子送花,虽然是抢来的,也欢喜得眉开眼笑。一面跟在十一身畔转出小巷,一面将手中横七竖八的花枝理成一束。满心欢心地问十一是否好看,总之再也想不起来质疑十一将卖花女藏上大树,卖花女醒来之后该如何脱身。

    未几两人手牵手行上闹市,四周尽是繁华热闹。不管外间如何烽火连天,民生凋敝,上都总归还是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十一这等品貌的大好郎君,绰约若仙人之姿,挺拔如芝兰玉树,一走上人潮密集的集市,自是路人为之侧目,山呼海啸一般的目光争先恐后的扫过来。

    那些目光既钦且羡,既息且惊,还带着几分奇怪,看得赵瑟欢喜非常,不由在心中得意道:早就说我家十一最是光彩无比,决不能遮头盖脸的与我走在一处。如今总算都叫大家羡慕我们是一双璧人了吧!

    赵瑟自与十一相爱便总盼着能有一天心无旁骛地牵手走在一处,奈何两人相识以来,不是十一易容,便是遭流寇追杀,总没有能见天日的时候。今日总算得偿所愿,只觉足以快慰平生,余者皆可一笑置之。是以,路边有一个花信年华的女子冲将上来,递了一贯钱给赵瑟说是买花,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十一,半晌才失魂落魄地攥着一只茉莉,跌跌撞撞地离去之时,赵瑟一点都不生气。

    后来赵瑟于地摊之中随意拿起一块铜镜,顾影怜惜之际总算省悟过来,不由跳着脚大怒道:“十一你这坏蛋,怎么把我打扮成这般鬼样子!”

    原来十一虽不曾如嘴里所说的将赵瑟搞成一副又丑又笨的模样,确实是将他打扮成了个土里土气的柴火妞,难怪要抢卖花女的衣衫穿,难怪众人的眼光带着可惜和奇怪,原来竟是在叹息一朵鲜花c在牛粪上!

    赵瑟这一气非同小可,几乎要在街面上和十一大打出手。好在十一很肯在情人面前光挨打不还手,任凭赵瑟上下其手,自己只管辖制着他的腰肢,快步走出闹市,闪进一条僻静的小街。

    十一搂住赵瑟的头深吻下去,在换气的间隙喃喃言道:“我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从不管你长什么模样,是何家世,我只爱慕你这个人。”

    赵瑟闻之不仅回嗔作喜,甚至深感悔恨,自觉辜负十一的一番情意,眼中不由泛起一层湿气。她笑道:“真是呢,若说美貌,天下谁能比得上你。我还是长得丑一点合算。”说罢一口咬住十一的嘴唇。

    十一轻抚着嘴角道:“原来还要盖章以为表记?”

    赵瑟遂厚起脸皮道:“就是的!现在盖了我赵瑟的私印,你可是想不傢给我也不成的!”

    两人玩笑一阵,十一看看天色道:“将近正午了,不是要去我那儿炫耀吗?那就快走吧。不然等到下午,那班人的情人各自寻来,可就进不去屋子了!”

    于是,赵瑟挽着十一的手臂出了瓦当坊,跟着十一往城西走去。她平时金尊玉贵,不曾走过长路,这时即使是换上平底的绣花鞋,走了这一阵也实在举步维艰,连呼脚疼。十一无法,大道之上既不能公然背也不好大方抱,只得故技重施,二次打劫,只不过这次劫的是马匹而已。

    大约十一也是专门觑着弱小欺负,但捡一个二十来岁,身畔只有一个马童的女子下手。他揽着赵瑟躲在暗处,弹出一颗石子。石子正中马耳,马匹嘶鸣一声,抬起前蹄立起,继而打起转来。马上女子似乎体弱无力,根本拉不住马儿。稍一挣扎便顺着马p股滑下去。马童接在怀里。十一便于此时腾空跃起,正好跨上马背,将赵瑟安置在身前,拉缰圈住马头。回首之间,正和马的主人四目相对。

    那女子本来满脸的晦气,面色苍白得带着些病态。一看十一,她苍白的脸上竟然次第染上浅浅的红晕,似嗔还休地低语道:“多谢公子援手。敢问尊姓大名,父母家乡,小女也好拜谢。”

    赵瑟在心中连连呸道:这么老的女人了,还好意思装小姑娘勾引我家十一,看我回家不找人把你的舌头勾出来!

    十一朗声笑道:“拜谢倒是不必,借马一用罢了!”说话间打马驰去,只余下一缕烟尘在女子的鼻尖荡漾。

    女子一怔,皱眉不语。那马童却跳起来高声骂道:“好一个强盗,竟打劫到我家头上来!你就等着凌迟碎剐,诛你的九……”

    女子摆手打断马童的叫骂,叹息一声道:“罢了,时候不多,赶紧去余庆坊吧。一会儿人多起来,叫人认出来少不得啰嗦……今日之事,且莫声张,我自有计较。”

    马童凛然称是,扶着女子慢慢走开。转过两条街,便是余庆坊。坊口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人候着,一见女子便上前施礼一阵耳语,之后引着她绕进一座雅阁的后门。这雅阁,名为“五花”,乃是鼎鼎大名的才女欧阳怜光高中状元前与上都名门才俊品茶论道的所在。此时,阁前车马已然阻塞了道路。仔细分辨,车马上的表记不乏高门大姓。其代表的门楣之高,纵然不到四家七氏这样的地步,也足以令人惊呼……

    赵瑟靠在十一的怀里,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那面色苍白的女子的影子总在她心头挥之不去,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面善。然而仔细去推敲之时,那女子偏又面目模糊,和自己的任何一个熟人仿佛都对不上。这让她烦恼不已,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道:必是她勾引十一,自己才会疑神疑鬼。

    “到了!”

    十一的声音唤醒沉思中的赵瑟。她扶着十一的手跳下马,顺着十一手指的方向望去:从外表看,这只不过是西城根下一处不起眼的大车店。店中进出往来人等极是鱼龙混杂,大多是贩货来上都做小买卖的行商,还有算命先生,落魄书生,投亲的败落官宦之家的小姐,江湖亡命之徒等等不一而足。

    赵瑟怫然变色,怒道:“张襄怎么能让你耽搁在这么龌龊的所在!当真岂有此理,我非要找他和薛玉京算账不可!”

    十一笑笑道:“比这更龌龊十倍的地方我都住过,有什么当紧的。张襄确实也邀我去他家同住,可我还有一般生死弟兄要照拂,另外张氏人口众多,为免不必要的纠缠,我也懒得去住。张襄自然也不好强人所难。”

    赵瑟了然点头,掂脚在十一的耳际间轻啄了一口。

    依照朝廷典制,边军不得入都城。张襄有皇帝诏旨回府养伤,总要想办法多带些武士以备不时只需。但在册的军兵不好公然带入府宅,便不知使了什么障眼法将人安置在此处。如此说来,这处大车店也该是张氏的一处重要所在。至于十一所说的不必要的纠缠,只想想当日薛玉京所说的,张媛在床上被他卸了四肢便可知一二。如同十一这样的天人之姿,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张氏府宅,岂非无人觊觎才是咄咄怪事。这样算起来,十一住在这种地方,对赵瑟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才对。

    两人相携进店,老板娘许是见到美男就热情似火,拦住十一说了好一阵闲话才放他进了后面的一个跨院。老板就只在柜台上吹胡子瞪眼,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院中确实有六七个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坐着喝酒,大呼大喝地极是热闹。一个长着宽额头的青年第一个看着十一,立即扔了酒碗跑过来欢呼道:“十一哥,你回来了。大家等你好久了呢!”众人边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