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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赵瑟真有一种要翻白眼的冲动。她便不理傅铁衣,再次把脸埋进床里。傅铁衣当然也就不再客气,上床躺好。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赵瑟用脚踢了踢傅铁衣的小腿,问道:“喂,你这大概不是第一次吧?”

    “当然……”傅铁衣笑了笑。他的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躺得很规矩。他等了一会儿,大约是见赵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想了想,便以一种玩笑和自嘲的口气补充道:“你想啊,我好歹也在河北作了那么多年的土皇帝……”

    “那是!”赵瑟立即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只是说出来话听起来怎么都有点儿咬牙切齿。她说:“是啊,军纪再严明的军队,总也要明目张胆地抢劫,偷偷摸摸地抢女人。你有那么多部下,谁抢着了敢不挑好的孝敬你?”

    “和你订婚之后就没有了,真的,以后也不会的。我虽然不是才高八斗,书还是读过的。都是以前的事情,反正以后你可以把它锁住……”傅铁衣回答得很肯定。

    “我不是说这个……”赵瑟微微有些苦恼地摇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她用手掌盖住密密覆盖于他小腹之下的毛发,随意在指头上绕了几圈,又松开,又绕。

    “啊……”傅铁衣轻声呼疼。

    赵瑟松开他,有些好奇地问:“那么以前,以前你也是这样服侍其他的女人吗?用完全一样的方式取悦她们……”

    “怎么可能!”傅铁衣笑了,反问赵瑟道:“你会取悦给你暖床的侍奴吗?”

    赵瑟语塞了。是的,上位者对于一切都是傲慢的,即使是宛若新生儿的欢与爱也是一样。但是,一般情况下,不都是男子在取悦女子吗?赵瑟真的不确定,地位和性别产生冲突时,何者应该优先。

    傅铁衣侧躺起身体,眼眸里闪亮亮地。他很诚恳地说:“阿瑟,你明白吗?我只会服侍你,只会取悦你。不是因为你是女人,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夫人,我要傢的人。”

    赵瑟了然了,她的心头有一些微微的苦涩。是的,夫人,一个男子不管取得了什么样万人之上的地位,或者他们获得了蔑视其他女人的权利,可以把她们当成是下属或者工具,然而一旦他们把自己交给某个女人,成为她的丈夫,他就不得不谦卑起来。几千年赋予“妻子”这个字眼的内容太多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承受。

    “一定要傢给我吗?”赵瑟问。她的嘴角挂些似有似无的微笑,眼神有些迷茫。

    “是啊,一定要傢。和你一样,我也有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无数的希望甚至生命。现在,我只能傢给你了,别无选择。我不能用我的部属,我的袍泽兄弟,用他们的献血去堆砌我自己的坟墓。阿瑟,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你的,‘既然傢了,就要爱’……哪本书上说的来着?我们其实是在一起的,我的夫人……”

    傅铁衣握住赵瑟的手,很小,合在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1】y蒂,馒头只注释这一次。

    绯闻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声音,像苍蝇一样扰得人难以阖眼。

    先是一个苍老的男声拿捏着强调,一板一眼地说:“王妃请不要动怒,下官奉圣上之命督办秀侯一案,只是来寻赵氏小姐问问案情,绝不是要查抄燕王府邸……”

    接着便是卢文瑶扬高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的骂声:“你办案也好,找人也罢,和我有什么关系?倒不知道为何要上我燕王府来找赵氏的小姐。你要找赵瑟问话,自该去赵府,凭什么到我燕王府来穿堂过户?”

    苍老的男声呵呵地笑了两声,道:“赵小姐夜间在此赴宴,如今宴会未散,自是还在燕王府中。本来确实不该漏夜查案,s扰王爷、王妃和众位大人,然秀侯一案,陛下震怒非常,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坐等下臣回奏。为君分忧乃我等臣下之本分,便请王妃行个方便。”

    卢文瑶冷哼道:“行什么方便!你拿诏命来!”

    这时,又有一个怯懦的男生吞吞吐吐地从中劝解道:“夫人,既是母皇差遣,你便帮他们找找吧,何必……”

    卢文瑶怒道:“你懂什么?倘若教这陈尚宫在我们府中查问一番,不出三日,必是谣言四起,咬定秀侯失踪与你我脱不了关系!你当光彩的事吗?”

    苍老的男声却立即接道:“不用王妃帮忙,只是寻赵小姐出来问几句,王妃叫府中护卫四处找找就是。一会儿下官还要去给武成侯传旨,不会多做耽搁的。这样,下官就在这处书房等着,一步也不多迈。您看怎么样?”

    于是,便是乱糟糟众人相劝的声音,房门吱嘎作响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声。

    赵瑟从朦胧中猛然惊醒,一个跟头翻坐起来,骇然去看傅铁衣。这一刻,傅铁衣也被惊得坐起身,脸上慌乱的神色甚至比赵瑟还要更甚几分。

    他身上一直以来的从容不迫和胸有成竹像山岳赫然从中劈开一样,显露出巨大的缝隙。如果赵瑟想在这个时候报一下总在气势上被傅铁衣压到的一箭之仇,那么,无疑,她肯定能得到巨大的心理满足。当然,赵瑟还不至于沦落至此。毕竟,傅铁衣再怎么说也是男人,这样□地在女人床上被一大群人撞破,怎么说确实也应该比赵瑟更手足无措。另外,赵瑟现在也真的是顾不上笑话傅铁衣。

    傅铁衣使劲把床单从他们身下硬拽出来,迅速搭在自己的腰上。他的动作很不顺畅,手指也在微微地战栗,丝质的床单被他他攥得一缕一缕的。毫无疑问,就算千军万马挥着刀从对面冲过来,傅铁衣大约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慌乱不知所措。

    这家伙竟然抱着他的床单就往赵瑟背后缩。赵瑟倒没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值得声讨的地方。赵瑟也相信现在傅铁衣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的,完全没经过思索的。但是,赵瑟想:你总该给我留一点儿让我也搭搭吧?

    事实上,赵瑟只来得及向外面大喊一声:“别进来!”

    当然,这话只能起到反效果。这倒不能冤枉人家开门的陈尚宫不听话,人家开门的动作和赵瑟的声音是一起的。一听到里面喊,一看见里面是怎么回事,人家陈尚宫立即就把打开的门使劲往回拽,其品德堪称为老而尊的典范。

    问题是,门外不只人家陈尚宫一个人啊!

    两边人拿眼随便一瞟,便知道这是有大热闹可看了。看热闹这种事,无关贵族草民,谁都得人人奋勇,各个当先。于是乎,一大群“大人们”以优雅的仪态涌进了房门,倒把“始作俑者”的陈尚宫和作为主人的燕王夫妇给挤到了后面。

    赵瑟远远地看着陈尚宫那白发苍苍的老头汗如雨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站在那里发愣,全身上下都像写着追悔莫及四个大字,那模样,就差一头撞到门柱上以死谢罪,忽然觉得很有趣。她想:我和傅铁衣这被抓的人还没怎么羞愧难当呢,您老人家“捉j”的怎么倒是先抹不开面子了?

    卢文瑶越过赵瑟粉肩,瞧着后面傅铁衣那张晦气到极点的脸,大约解气很,大半辈子的仇怨似乎都为之一扫而空。她笑着四顾,也算是为赵瑟和傅铁衣解围吧,说道:“到底少年风流,美不胜收。咱们就别再这儿围着了,在看傅侯可就真要恼了。我倒是打得过他,你们打得过吗?走吧!走吧!”

    她转而对赵瑟施礼道:“赵小姐,着实是唐突了,您别在意。过了年,置酒给您和傅侯压惊。”

    赵瑟现在这模样,怎么也没法郑重回礼,只好厚起脸皮来,点头示意,胡乱交代一句:“见笑了……”

    卢文瑶于是拍拍还在与呆头鹅努力并列的陈尚宫,幸灾乐祸道:“请吧,陈尚宫,咱们上花厅稍坐。您就是再急着向陛下复命,总也要让赵小姐披上件衣服才好问吧?”

    陈尚宫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竟然将卢文瑶的手往使劲外一抡,状若疯狂,跳着脚大骂道:“傅铁衣,你!你!你好!你怎么能做出这等罔顾廉耻,失德败行之事!陛下对你的厚望,你就这样辜负!”

    众人都看得呆了。陈尚宫啊,那可是坐了二十来年内官署第一把交椅的人物。老儿成精的老匹夫了,怎得会为一妆见惯不怪的风流韵事如此失态?倒真没想到,他还挺古板,这么看重男子的德行!可是,即便如此,他自作他的卫道士,傅铁衣要如何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人家又不是婚后私通,哪条律法也没犯哪?

    傅铁衣在后面捅了捅赵瑟的腰。赵瑟知道,这是叫她迎头痛击的表示。赵瑟只好自认倒霉,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光着身子让人家堵到床上的呢?不管什么要死要活,千难万险的事儿,都可以把男人扔到前面去顶缸,一点儿都不丢人,可要是在床上还指望男人,那可就忒说不过去了。

    赵瑟挑了挑眉,冷哼道:“尚宫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男欢女爱本来就是最光明正大的事,有什么罔顾廉耻,失德败行之说?难道我赵瑟是勾引了有妇之夫吗。恕在下驽钝,可不知道傅侯他还和其他什么人有婚约哪!”

    燕王在一旁瞎点头,很醇厚地应道:“是啊,陈尚宫,您老这次真的是有点儿性急。前半夜傅侯过来的时候,刚跟大家提了他和赵家小姐已有婚约……”

    陈尚宫瞪了燕王一眼。燕王小时候就是这陈尚宫教养大的,积威犹在,顿时阖上嘴巴。陈尚宫换了口气,渐渐按捺下怒火,终于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他肃然说道:“现今可是太皇太后他老人家的国丧期,谈婚论傢仿佛乃是死罪。”

    赵瑟心道你吓唬谁呀?她还没想出怎么反驳,原本站在一旁抱胸看热闹的韩国夫人却冷笑着搭腔道:“不能谈婚论嫁又不是不许男欢女爱,人家又不是今天的婚礼,你知道人家什么时候订的婚哪?”说完,竟是一挥袍袖,当先出了房门。众人也都跟着散场。陈尚宫叹了口气,将他那已然抽缩成三角眼的丹凤眼扫过赵瑟,在燕王的殷切陪同下走了。赵瑟感受到一股让她恐惧的寒意,莫名的。

    门关上,又打开。五音和几个侍奴以托盘捧着赵瑟和傅铁衣的衣饰进来,请他们起身。后边七八个宦者捧着一应洗漱之物,大约是卢文瑶的好意。傅铁衣随便拉了件外袍披上,取了里衣要给赵瑟套。五音抢过来道:“侯爷你还没和小姐成婚呢,还是小人来服侍小姐吧。”傅铁衣点点头,递了里衣给五音。

    赵瑟皱眉问道:“不妨事吧?我是说李六尘的事……那位陈尚宫,我总觉得心惊胆战。”

    “不相干,你和李六尘不是昨天傍晚从西山回来就分手了吗?”傅铁衣一边扣腰带一边说。顿了一下,他或许也有有点不好意思,回头冲赵瑟道:“只是让他这样一闹,你可不能再不取我了。不然,我可就真的傢不出去了。”

    赵瑟上下打量着傅铁衣,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道:“这不是你故意搞出来的吧?”

    傅铁衣苦笑:“便是我乐意,陈尚宫他也不能乐意啊!”

    赵瑟沉默了,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她并不比一般的人要愚蠢多少,自己和傅铁衣的这一场金风玉露到底倾注了多少人的心血呢?或许也不是傅铁衣一个人可以掌握得了的。反正事已至此,问与不问还有什么区别?

    傅铁衣在赵瑟的头发上亲了亲,说道:“我先出去。”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赵瑟忽然感觉到义愤填膺。她觉得自己就这么挣扎都没挣扎便举旗投降未免太也便宜傅铁衣了。她越想越是生气,握着双拳死命地捶着床板娇嗔,就差蹬脚了。

    她最后拿出的最有力道的威胁是这样的——傅铁衣,你可别后悔!

    “我不会悔!”傅铁衣回身以为回应,笑容像盛夏的阳光。他回到赵瑟的身边,揉着她的头发说:“好了,不要再耍小女孩儿脾气了,你已经长大了……”

    傅铁衣离去了,赵瑟陷入自己的胡思乱想,五音服侍她穿衣梳妆。赵瑟并没有趁机为难五音。正如傅铁衣所说,她已经不能再做小女孩了,为难牵线的傀儡这种无聊的事,大约也不好再做。之后,她郑重其事地在燕王府的花厅接受了陈尚宫的询问。

    和秀侯李六尘在一起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分别的?分别之后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之后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就是这些问题。陈尚宫问的按部就班,一本正经。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赵瑟却总觉得他有点儿心不在焉。有的时候,赵瑟甚至觉得是她在提醒陈尚宫,而不是陈尚宫在问她。于是赵瑟坚定地认为这是一个y谋,说话的时候便更加小心。这没什么可难的,只要把那个地道和地道中发生过的一切完全从脑子中抹去就足以应付。赵瑟或许在记住什么上不在行,但在忘记什么事上,她很擅长。

    燕王起身肃客,送陈尚宫离去。这本来该是他王妃的活儿,可是卢文瑶从一开始就不在。燕王殷切地询问是否要请武成侯过来。既然傅铁衣已经在这里了,就在此处宣旨也是非常便宜的事。这话问得忒没眼色,连混在一旁的赵瑟都看出来陈尚宫满脸的晦气。这位内相大人腮上的肌r遏制不住地颤抖几下,几乎是闷哼着说自己要先回宫向陛下复命,并谢绝了燕王送到门口的礼遇。

    那么,赵瑟更不用燕王送。在宦者的引领下,她在燕王府迷宫一样的院子里穿梭。她想:不用去找傅铁衣了吧?他又不归我管。或者,他现在就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我。真是麻烦……而后,她就看见了傅铁衣,傅铁衣和卢文瑶。

    这是一处小巧玲珑的花园,大约是专门用来给庭院深深的男子闲坐解闷用的那种。当然,在燕王府做什么用途就不好猜了——卢文瑶家里并没有那种深藏于高墙大院中的男子。花园里都是四季常青的松树和灌木。一角松枝下的空地砌着石桌石凳,桌子上铺着大幅的地图,图上扔着炭笔。

    傅铁衣双手按在地图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尽是不可理喻的愤慨。卢文瑶一脚踩在石凳上,一手在地图上用力拍,眼睛里仿佛都要冒出火来。于是,赵瑟有幸作为观众之一,以标准的目瞪口呆,欣赏到了卢文瑶和傅铁衣隔着地图大声对骂的奇景。其污言秽语的精彩程度,愣是让赵瑟掰着十个手指头都没数过来。

    卢文瑶她家娃就躺在旁边的石凳上放声大哭。这位金枝玉叶的尊贵郡主这会儿没人管。她娘正忙着,根本顾不上。他娘的宦官都在地上“哎呦”挣扎,纵然有心也是无力。也不知道这等欺负手无缚j之力的宦者的光彩夺目之事是现在的大将军傅铁衣干的呢,还是以前的大将军卢文瑶干的?

    “还不去快去请燕王殿下来!”赵瑟催促引路的宦者。

    宦者小跑着去了,临走之前不忘交代赵瑟:“我家王妃功夫好生了得,赵小姐你千万躲远点儿!”

    赵瑟心道:我才懒得管这闲事呢,我看热闹!

    然而她想看热闹,卢文瑶却未必肯让她看热闹。卢文瑶到底也是盛名之下的人物,吵架的时候哪能忘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正在赵瑟还在为自己作壁上观的大计得意的时候,整个人就被卢文瑶扣着肩膀拎了过去。要不是傅铁衣顺手扶了她一把,估计她的手臂都要被卢文瑶拉脱臼。赵瑟现在总算明白地上那群宦者为何如此狼狈。

    卢文瑶指着傅铁衣对赵瑟道:“赵小姐,我和你说,这个胆小鬼窝囊废你千万别取!否则你们赵家的列祖列祖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赵瑟歪着头想:我是不想取,可王妃你倒是给我出个有用的主意啊,光动嘴有啥用!

    傅铁衣把赵瑟揽到自己背后,拍案骂道:“卢文瑶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这如何能分兵!太行表里河山之势,巷道纵横,你这分明就是找着叫流寇围歼!”

    “胡说!”卢文瑶愤愤地抓起炭笔在地图上画了好些个大大小小的圈,指点这道:“这里,这里,这面一大片的地方,还有这些个重关险宅都在你手里,怎么不能进击?我就不明白了,你非搞那套四面张网,推磨盘一般的胆小鬼打法做什么!几十万精锐之师对几万疲敝之寇,猪当元帅都赢了!还用得着你?”

    傅铁衣闷哼道:“你这女人鼠目寸光,根本不会打仗,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谁鼠目寸光?!你才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呢!”

    于是两人接着开骂,赵瑟在后面听得津津有味,眉飞色舞,只道原来名将吵架也和市井无赖一般无二。

    燕王匆匆赶到,拉不住自己老婆只好去劝傅铁衣。傅铁衣无论如何不能不给燕王面子,只好鸣金收兵,拉了赵瑟一起告辞。

    卢文骂道:“傅铁衣,我要是再和你说话我就不姓卢!”转而没好气地对燕王道:“哄哄孩子啊!没见着哭呢吗!”言罢气哼哼地拂袖而去。燕王忙抱起女儿,向傅铁衣和赵瑟客气两句,便使宦者送他们离去,自己匆匆去追卢文瑶。

    出了府门,傅铁衣替赵瑟紧紧了披风,说道:“早些回去吧,今天除夕。我还有些事要办,不送你了。过了年,我去拜见夫人和国公。”

    赵瑟点点头,上车先行。是啊,过年了。她的心里有些苦涩而无聊,在车上越坐便越觉得伤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得一不小心便要落下来。于是她便执意换了马骑。

    道两旁头不时便有奴仆顶着祭祖用的白r排成一长串经过。各个府邸门前都乱哄哄,热热闹闹的,或者是家中女儿带着成群的夫侍儿女回家团圆。京兆尹属下的差役忙着给街两旁的大树缠上彩帛。一对儿大约尚在爱恋中的新婚夫妇共乘一骑,欢笑着从她身旁行过。

    赵瑟微微地笑了。她调转马头,在骑奴们的惊呼中,打马驰出内城。

    我要去看我的子周,我要给他生个孩子……

    长夜

    护院和门房聚在一起赌钱,粗使的杂役和小厮聚到厨娘的房间里喝酒吃r,借着酒意丑态毕露。二管事和花房的女奴四儿在暖房里颠龙倒凤,大管事赵一鸣躲在自己的小院里和他老婆关上门数金锭子,迷糊和煮茶水的幺老头在炉子边上下棋。除了迷糊之外,青玉和其它几个赵瑟留下来服侍陆子周的侍奴均不知所踪。而陆子周,当然也不在。

    赵瑟凭着一股冲动与激情冲进她自己的家的别院时,迎接她的就是这样的繁华热闹与冷清寥落。短暂的失神之后,一种浓重的哀伤萦绕在赵瑟的心头。她不过是离开了两天而已,原本属于她和陆子周的世界似乎就已经天翻地覆。

    新年除夕,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都是这样的热闹。子周是孤独的,寂寞的,寥落的,因为她的离去,她把独自留在这里。亦或和她根本没关系,就算他们长相厮守,满堂花团锦簇,子周也许也是孤独的,寂寞的,寥落的。她也是孤独的,寂寞的,寥落的。现在回想起往年里的繁华热闹,欢声笑语,就像隔着一层轻纱一样虚无缥缈。

    骑奴们笼着缰绳牵马朝马厩去。赵瑟解了披风扔在雪地上,径直走进陆子周的房间。五音拾起披风,迟疑了片刻,还是想要跟进去。米饼攥住五音的胳膊,摇摇头道:“不要,让小姐一个人吧。”五音为米饼的手上的力气吃惊。米饼松开他,在赵瑟身后关上房门。之后,他背靠着门坐下,抱膝,闭上眼睛。五音微微笑了笑,折好披风交给旁边的侍奴,过来和米饼并排坐在一处。

    隔着一扇门,赵瑟开始打量房间内外。这个房间,她和陆子周在一起住了半个月。两天前她还站在和今天完全一样的地方和陆子周说话。今天再看这里,却仿佛很陌生。

    最外间是厅,架子上的青花瓷色泽仿佛有些发暗,走进细看,罪魁祸首原来是厅脚炭盆里的银丝炭,银丝炭虽然和胭脂炭一样无烟无味,燃久了到底屋中要发乌,难怪价钱要便宜一半。

    右厢是卧房。赵瑟在床上坐了坐,一感受到柔软,她立即就站了起来。这个床,她宁愿永远都不要坐。床旁的牡丹花有些没精神,仿佛还是今天早上换的。该早上、中午、晚上各换一次才是。

    左厢是书房,陆子周就总呆在这儿。书桌和书架上非常凌乱,还有几本书落在地上。赵瑟想:这不是子周自己翻的,他很少要翻书的。桌案上摆着新墨,刚拆,长条状,刻着云海雾松。赵瑟拿起来端详,嗅了嗅,香气和色泽与正品的潘古墨一模一样,也算极好的仿品了,只是墨上的雕工做得略糙了些……

    赵瑟笑笑想:子周大约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或者他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

    之后,赵瑟就坐在厅房的地板上,一个一个地砸那些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瓷器破碎的声音传到刚刚赶到的大管事耳朵里,格外的惊心动魄。

    好不容易盼到赵瑟在里面叫人,大管事和五音,米饼一起冲进去。见到赵瑟坐在满地的碎片中间,着实吓了一跳。米饼和五音一起去搀赵瑟,赵瑟摇摇头说:“你们别管,我喜欢坐地上。”米饼说:“不行……”五音使了个眼色给米饼,米饼只好住嘴,去里间取了个坐垫给赵瑟。

    大管事战战兢兢地道:“小姐,您……”

    赵瑟抬头问道:“陆公子呢,怎么我两天不在,你就把他给弄丢了。”

    大管事稍稍松了口气,恭谨答道:“公子早上起来说天气好,上山踏雪去了……”

    赵瑟打断他道:“日色将尽还没回来,你怎么不派人去找找,出了事怎么办?”

    大管事忙道:“青玉中午的时候回来过一趟,说是公子偶然遇到一位山中修炼的道士。虽然萍水相逢,却极是投缘。所以派青玉回来拿些文章策论,说是要好生畅谈天道轮回,世间大势,就在翻过前面一个山头的天元观。小人担心有失,特别遣了十个护院和公子身侧侍奴前去伺候。小人实在不知小姐今日过来,请小姐恕罪。小人这就派人请公子回来。”

    赵瑟笑笑道:“不,不用。他遇见个谈得来的同好不容易,便让他尽兴吧,我等他。你不准多事,否则我可要向你这大管事好好问问,怎么厅里的青花瓷都变成了赝品?”

    大管事赵一鸣当即便脸色发黄,惶然跪倒,眼睛转着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赵瑟笑了笑,自己扶着椅子腿站起来。

    米饼见她脸色苍白,精神极是落寞,忙扶住她道:“小姐,我们也出们走走吧。”

    赵瑟摇摇头道:“不,我不想动,我身上没劲。我就在这儿等子周……”

    五音四面望了望,禀告道:“不如小姐先去西面暖阁歇息片刻,待小人将此处收拾一番,小姐再来?”

    赵瑟笑了笑,觉得有了点精神,无聊地道:“这房子还有什么可收拾的?不要了!重新布置一处。”之后边向外走边说:“我去沐浴……随便找两个人就行了,五音你在这看着,不用来伺候我。”转头看见米饼有跟着的意思,忙说:“你留下帮着收拾收拾,什么东西在哪儿你最清楚,别搬的时候丢了。我没事,真的。”米饼猛然醒悟,立即驻足。五音只好指了两个清秀乖巧的侍奴跟去服侍。

    赵瑟以前所未有的沉浸在雾气缭绕的浴池里。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在她的胸臆里奔腾,她要和她的子周生一个孩子。当她把烫人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水柱顺着头发流到脊背上,再一片一片地淌下,绕过大腿根,在腿部缠绕出繁杂的花纹时,她忽然体会到生育与繁衍的伟大。这一切就像是祭祀一样,让人的身心都不由自主地投入。

    过了很长时间,赵瑟才浑身泛着热气出来。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和前几天一模一样。天色已近完全暗了下来,黑漆漆的,冬日的黄昏就是这样。陆子周还没回来。这对满怀激情与神圣的赵瑟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大管事和米饼都在一旁劝赵瑟,求她赶紧回家。别的还都是小事,倘若误了晚上的祭祖,这么多人那就都等着倒霉吧!然而赵瑟却是执拗非常,无论怎么劝都不行。大管事悄悄给五音使了个眼色,和他商量是否采用点非常手段。五音暗中摇头道:“不用,小少爷马上就过来。”大管事便要不顾赵瑟□l的威胁,使人去寻陆子周。五音也拦下了。他说:“不在正好,在的话小姐怕是更不肯回去了。”

    赵波一赶到别院,直接捉着住赵瑟的胳膊就将她往回拖。赵瑟气急甩开赵波,道:“小舅舅,你做什么?”

    赵波怒道:“还好意思问!除夕之夜都不回家,你要做什么?”

    “我等子周……”赵瑟回答得理智气壮。

    “你这是等他,还是给他找麻烦?”赵波被赵瑟这等不着调的言行搞得差点没跳起来,忍了忍勉强压住怒意道:“那就去找,一起回去。要送他出来住一阵的是你,到现在坐在这儿发呆的也是你,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别废话了,快点吧!”

    赵瑟叹了口气,推开两步,郑重对赵波说:“小舅舅,你回去吧。我今天晚上只要和子周一个人在一起。你们放我独自在这儿,我答应你们,明天回去我就好好地取傅铁衣,绝不再捣乱。我可以发誓!”

    赵波奇怪地看着赵瑟,像是不认识这个甥女一样。片刻,她叹息道:“瑟儿,你……”

    赵瑟低头道:“我只是想自己安静一晚上。小舅舅,你答应我吧。”

    赵波点点头,带着满身湿凉的雾气走了。五音和大管事面面相觑。

    赵瑟笑笑道:“大家辛苦了。既然赶上过年,那就每人都赏锭银子,休息一夜吧。”

    大管事忙称谢答应,忙着要张别院中的奴仆来给赵瑟磕头拜年。

    赵瑟摆手道:“不必麻烦。我在屋里坐坐,不用人伺候。公子回来了,请进来便是。”回身进屋,迈上台阶的时候,忽然想起这别院的大管事仿佛有个女儿也是十六岁,便回头吩咐道:“你女儿回来了吧,叫她拿些酒菜送进来,陪我聊聊。”

    大管事赵一鸣的女儿叫做赵思思,长得很漂亮,腰软身轻,还在家馆中读书,并没有派什么活计。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低着头蹭进来,托盘举到头顶,小心地跪在几案前面,也不知道把东西放下。赵瑟也不是故意要找人家麻烦,便动手把托盘上的东西一一取了下来。赵思思明显松了口气。

    赵瑟递了个果子给她,笑着问道:“你有心爱的男人吗?”

    赵瑟自己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温柔之极,没想到赵思思听到了神色慌乱不已,连手里的果子都落到地上,滚出老远。她急着去追那果子,裙子却被案角挂住,栽倒在地。

    赵瑟不禁笑出声,把人拉起来,玩笑道:“你别怕,我不会因为你比我长得漂亮,就把你卖到妓院去的。”

    这笑话明显不太好笑,至少赵思思没听出味道。她眼睛里滚着泪珠望着赵瑟哀求道:“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婢子……”

    这赵瑟就觉得没意思了。她从头上取了个珠花放到赵思思手上,说道:“这个送给你。拿着做你想做的事,找一个你心爱的,他也爱你的男人取过来吧。过了年,就叫你母亲去管家那儿把你的身契取回来吧。我放你自由……”

    赵思思握着珠花呆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哭泣着拜倒,连感谢的话都说不齐全。赵瑟很为怎么劝她发愁,幸好门彭得一声撞开了。他们家的那个除了下棋就知道睡觉耍赖的迷糊连跑带跳的冲进来,认准了赵瑟的怀抱,一头撞进去。

    这位小爷谱忒大,赵瑟拿他是真没辙,只好搂在怀里,顺便挥手叫赵思思退下。迷糊说:“小姐你怎么跑回来了?你一回来就没人和我玩了!”他一面抱怨,一面抓了串葡萄往嘴里塞,又拿了个桃子抱在怀里。

    赵瑟问道:“真是胡说,你想干嘛,公子都不管你,我更不会管。这两天你和公子在做什么,很有意思吗?”

    迷糊想了想,噘着嘴道:“昨天是和我下了半天棋,后来他就画画去了。今天我不知道,我起来晚了,他都出门了。小姐,你来和我们一起守岁吗?”

    “是啊!”赵瑟道。她把迷糊怀里的桃子抢过来,说:“别吃了,一会儿等公子回来了一起。”

    迷糊不依,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这孩子吃了大半盘水果,零零散散地吃了几口菜,大约是饱了,没和赵瑟说几句话,就缩到一旁的地毯上睡熟了。

    屋里愈发冷清,赵瑟懒懒地也不想再唤人重置酒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远的传来欢笑的声音和炮竹烟花噼啪作响的声音。不久,悠长清亮的梆子声敲起来,起更了。赵瑟有点冷。她索性把外面披的袍子拉下来盖到迷糊身上。拎着酒壶,坐到火盆旁边。

    “子周他,大概也该回来了……”赵瑟想。

    她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直到□。火光映照在她的皮肤上,红得透亮而可爱。她把烛台上手臂粗的蜡烛拔下来,围着自己摆了一圈。倒了两杯酒,并排摆在自己前面。赵瑟坐下来,依次把蜡烛点着。

    这一晚上,赵瑟就这样坐着数蜡烛跳动的火焰。火焰每跳动一百三十七下,正好有十滴珠泪落下,赵瑟就喝两杯酒。一杯是她自己的,一杯是陆子周的。

    酒壶空了;跳动的火焰越来微弱,终于次第熄灭,灯芯歪倒在一汪蜡油里;天亮了。迷糊还睡得正香。赵瑟筋疲力尽,头晕眼花。她摇摇欲坠的站起身。陆子周他,的确彻夜未归。

    也好……赵瑟想,原来独自一个人等待到天明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赵瑟就这么走出门。米饼和五音都在外面等着她,她靠在米饼身上。五音飞快地给她穿上衣服。

    “回府吧。”赵瑟吩咐。

    上车的时候,大管事夫妻领了他们的女儿来给赵瑟磕头。赵瑟回身道:“好好服侍陆公子吧。他要去哪儿,你派人保护,差不多就是了,不要弄那么多人明目张胆地跟着,搞得像打狼的一样。别惹他不高心,他要是皱一次眉头,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你数清楚,可只有十次机会。”

    大管事一听,冷汗都下来。心道:小姐您那陆公子没事拿着本书都有皱眉的时候,难道这也要算在我头上?待要拼了命也和赵瑟理论一番,讲讲价钱,赵瑟却已经登车走了。

    刚进城门的时候,和一群骑马疾驰的武士对头撞上,险些翻了马车。骑奴的首领勒马横在前面,大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长街驰马!车里可是赵氏的小姐!”

    武士们的去势本来连停都没停便往前冲,眼见就要直接从骑奴身上越过,大约是因为赵氏的名头太响,竟硬生生将马勒住。当先一人看了一眼车上的标记,跳下马来郑重施礼道:“原来是嫂嫂,小弟性急出城,并非有意冲撞,还请嫂嫂千万恕罪。”

    赵瑟掀开车帘一看,果然是傅铁衣那要命的四弟铁然,只好招呼道:“四将军这是有什么急事。撞到我倒没关系,倘使别人,怕就麻烦了。”

    “嫂嫂教训的是。”不管怎说,傅铁然对于赵瑟在形式上还是表现得很尊重的。他答道:“小弟受兄长差遣,有紧急军务要回河北。所以急了些。”

    赵瑟点点头,欲与傅铁然作别。傅铁然却又忽然追道:“嫂嫂,近来也请您小心一些,最近仿佛要有些大麻烦,您回去问问大哥或者芫国夫人便晓得了。”

    赵瑟心道:这我小心有什么用?倘使真是大麻烦,还用得着我c心。真要指望着我,这还不是等着“其死不远矣”吗?

    她笑笑对傅铁然道:“我晓得啦,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傅铁然望着晨曦下赵瑟的马车伴着銮铃声离开,呼了口气,上马调转马头道:“出城!”在疾风一样奔驰的骏马上,他回想起除夕之夜,兄长与他的彻夜长谈。至今,还令他既恐惧不已又豪情满怀。

    当时,仿佛是这样的。

    傅铁衣一进门就对傅铁然说:“你立即回河北相助铁云。原定策略取消,流寇要出太行山进犯河北,就开个口子让他们出来吧。他们想占几座重镇就让他们占吧,只要我们不失根本便是。你回去吧,告诉铁云:用你手,帮流寇重新点燃河北之地的连天烽火。”

    傅铁然愕然道:“为什么?大哥!我们好不容易才十年功成。现在河北一乱,流寇抢的就是你的钱,杀的就是你的心腹将士。”

    傅铁衣长叹一声道:“为了保命。”

    “出了什么事?陛下昨日召你进宫为了什么?是要你交出河北的兵权吗?” 傅铁然愤然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早就知道她要来这一手。大哥,此事我们不是早有准备吗,只要小小造成一点纷乱,使河北不可一日无事,她自然只能放你回去。似乎不必这样大张旗鼓,拿十几年的基业去冒险啊!”

    傅铁衣微微摇头:“比这麻烦十倍都不止。皇帝陛下她希望我傢给公主做正君,等三年国丧期满之后。大士族那边皇帝来安排。”

    或许是为了给傅铁然留一点消化的时间,傅铁衣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在宫里,我答应了。干戈斧钺在侧,没有一点儿迟疑的余地。只有答应了才能活着走出宫门。之后,在昨天晚上,我当着全上都的士家彻底拒绝了她。我宣布了我和赵小姐的婚约。皇帝陛下她现在,除非气糊涂了,否则应该就是在想办法杀我。”

    新年

    “公主——正君?也就是说……皇后?”

    面对傅铁然瞠目结舌的疑惑,傅铁衣闭上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样沉着而淡然的表现让傅铁然更加反应不过来。他举起手去搔头发,却撞上了束发的金簪。虎口上划出老长一个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滴到淡青色的袖口。傅铁然完全顾不上,只随意抹了一把,便下意识地去取酒杯。他想喝酒镇定一下狂跳的心,却一扬手,边将酒都顺着衣领灌了进去。于是,傅家四将军便开始死死盯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怔怔发愣。

    傅铁衣微微皱眉,从傅铁然手中抢过酒杯。

    傅铁然却反手抓住傅铁衣的手腕,狂喜道:“太好了!大哥!太好了!只要打败河西军……河西军,还有,还有耗到曹文昭那老不死的咽了气,这个天下就是你的了!答应啊,大哥!快答应啊!是皇后,一个男人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地位!”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傅铁衣微微笑道:“是啊,可是已经不能后悔了。有点可惜哪……”

    “为什么?”傅铁然的声音因为急切显得有点恶狠狠。他很愤怒,尽管这种愤怒很没由来。反正看起来他比作为当事人的傅铁衣还要惋惜。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因为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傅铁衣以如此无所谓的态度放弃了这样一个珍贵的、唾手而权倾天下的机会,才会如此痛心疾首。

    傅铁然使劲摇着自己兄长的肩,质问道:“究竟为什么要拒绝?公主难道不比赵氏的小姐更好吗?”

    傅铁衣苦笑道:“是吗?”

    “当然!傢给公主,你就有了大义名分,你就不必背上什么难堪的名声!反正是为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傢给公主,现在就能得到,傢给赵氏,也许最后连已经有的一切都保不住!”

    “大哥啊,反正都要为此征战天下,流血拼命,与其背负着叛逆的恶名而厮杀,不如为了忠诚的旗帜而战。就算你傢给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