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都市言情小说 > 淡扫娥眉 > 第 29 部分

第 2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萸槭榈恼媸瞪矸莞嫠呗阶又芩懔恕?br />

    这样的话,赵瑟抱着一种很侥幸地心理猜测,或许,陆子周不会太在意,又或者子周甚至愿意帮她和十一想想办法呢?……至少,有了陆子周最低程度的配合,以后再读十一的书信就不必偷偷摸摸的了……

    尽管赵瑟觉得此事至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但她毕竟还拿不准。这一迟疑间,一次重要的坦白机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直到不多的时日之后,当赵瑟被迫不得不再次直面这件事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一次机会丢得是多么地令人痛心疾首,以至于她不得不要在那样一个如此之差乃至于到了差无可差地步的时机和陆子周沟通,并寻求他的谅解和帮助……

    不管怎么说,无论将来赵瑟会为此时的迟疑不决如何悔恨,现在这个时候,她还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

    所谓女人灵敏地近乎妖迹的预感之力在赵瑟身上还真是迟钝得令人目瞪口呆哪!

    一场小c曲之后,赵瑟索性扔了枯燥的文字,拉着陆子周去投壶。陆子周扭着赵瑟的耳朵说:“还没背完呢,又玩!”赵瑟便嬉笑着说:“你昨天不是还拍着胸脯说你押题十拿九稳吗?你写的这些我都背得差不多了,真要是全背下来了,抢了欧阳怜光的风头就不好了吧?”陆子周一错愕间,人就被赵瑟拉到了花园里。

    投壶这种玩意儿,虽然一直不是最流行的消遣,但却往往能在成百上千年的时间尺度内保持最的高出镜率。贵族女子们偶尔突然起兴的时候,想起来的总是投壶这种游戏。或者是因为它方便易行,只要取一个承酒的敞口壶放到远处,以投筹的多少计算输赢就行了,又或者是因为它人多了也能玩得高兴,人少了也能玩得高兴的缘故。

    投壶,一般输了的要罚酒,文雅一点的当然也可以作诗。赵瑟和陆子周投壶,自然是厚颜无耻地要求喝酒。因为喝酒她可以找侍儿们帮忙,作诗却是没人能助臂的。这个计较没有悬念地很快被陆子周识破了,于是,情势到了最后不受控制地演变成了赵瑟和陆子周大拼酒量的局面。

    赵瑟要是能喝过陆子周,那真是太阳都得打南面出来!

    那么,今天的第一位不速之客宜春侯曹秋何曹大公子到来时,正好撞见赵瑟脸皮相当厚地把酒往衣领里倒。于是,这位曹公子就用一阵响亮的笑声表示他看见了。

    赵瑟很没有士家贵女风范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姓曹的家伙是怎么进来的,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难道自己英明神武的祖父祖母大人为了创造自己和这个曹黑黑的偷情机会,已经不择手段地到了给他随意进出自己院落的权利吗?

    于是,赵瑟以明确的不满的眼光扫过元子,很有些严厉。元子心中一慌,竟将手里握着的投筹掉到地上。接着,他便干脆脚一软跪倒在地,叩首道:“小人真的不知……”

    曹秋何连忙伸手说:“赵小姐啊,你别生气,我是翻墙进来的。我是想找人通报来着,可我听说你最近在家闭关。我琢磨着你是八成被关起来读书了,正式求见估计是要让挡回去。与其先碰钉子再翻墙,不如直接翻墙,省事啊!”

    “翻墙……”赵瑟觉得酒劲这会儿可能是上来了,头晕晕地。她微微靠在陆子周身上,有些张口结舌的问:“你怎么会想到我是被家里关起来了?”

    “嗨,不是有句话叫推己及人嘛!”曹秋何挥手说道:“我就经常被我老爹从赌场里揪出来,痛打一顿关在家里读书,谁找也不让见。不过不让出门,不让见客没关系,大不了我曹大自己左手跟右手赌!办法总是会有的!反正我就是打死也不去读那个之乎者也!”

    大约是看到赵瑟的目光有点发直,曹秋何挠着头问道:“咦,难道推己及人用的不对?不能吧?大前天才听我们家先生说的!难道那腐儒又蒙我?娘的,回去就把他的脑袋瓜子揪下来!”

    赵瑟不好意思接着发呆,害了人家曹大家倒霉先生的性命,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曹将军果然百战名将,端是厉害了得!翻墙进来竟然都一点儿都没惊动我家的护院……”

    “啊……”曹秋何颇为自得地大笑道:“啥百战名将啊?百战名将要是来翻墙,那都是要被人家打地抱头鼠窜的料!不信你让武安侯那个宝贝儿子张襄翻翻试试!咱曹大翻墙越户这门本事,那是多亏了小时候偷j摸狗,打家劫舍,偷看隔壁女娃洗澡才练出来的!

    赵瑟顿时无言以对,有心和曹秋何客气几句夸夸他,却搜肠刮肚也找不着合适的言语。只好眨着眼睛在心里想着好笑——让张襄这类素来有“世家公子之楷模”美誉的男人和你这个二十多年前还是满身泥土的野小子一样翻墙越户,想起来还真有点凄凉无比哪!

    陆子周冲曹秋何微微点头,伸手肃客道:“请曹侯入内喝茶吧!”

    曹秋何哈哈大笑着说:“喝茶就不必了,曹某今日翻墙而来实是有一件要命的事要向赵小姐相求,请赵小姐无论如何看在咱们同赌的香火情上,帮曹某一把。”

    他所谓的香火情,大约就是让赵瑟自觉狼狈不已的所谓和欧阳怜光争夺第一才女之名的闹剧。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赵瑟的神情不由难堪起来。曹秋何却浑然未觉,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枚投筹——这投筹是元子方才心慌时掉的,因为元子一直跪着,并没有机会收起——也不仔细去瞄,只随手一扔,投筹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正入瓶中。

    赵瑟和陆子周齐声叫好。也是,人家曹秋何毕竟是专业的啊,和赵瑟和陆子周这等水平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哪能连这点儿准头都没有!

    曹秋何拍拍手,笑道:“看,我又赢了吧!便是当做我赢的彩头,赵小姐也得好生帮我才是!”

    赵瑟和陆子周互望一眼:谁也没说要跟他赌呀!曹秋何这人,脸皮是不是稍微厚了点?

    曹秋何并不等赵瑟答话,竟是当先往厅里走去,嘴里还一个劲地客气道:“咱们屋里细说,我这活儿,还真不是咱们在外面站着就能办的……”

    所谓反客为主莫如此甚!

    赵瑟目光飞转地挑向陆子周,笑着扁扁嘴,意思大约是:你也没办法了不是?陆子周将头侧向一边,对元子说:“去看看吧,曹侯这一路来,不知打了多少护院的闷g呢。”元子如蒙大赦,施礼起身而去。陆子周再转回来看赵瑟时,已经换了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气,算作是认了赵瑟的揄掴。

    “走吧,咱们跟着曹侯进去……”陆子周说。

    赵瑟点头,是啊,人家曹大……公子怎么说也是客,就算人家自来熟的快了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她做主人的总不能真没风度地有样学样,把曹大公子晾到屋里自己倒茶吧?

    那么,少不了三人分宾主落座,侍奴献上香茶这等开场前奏。赵瑟本待慢条斯理地喝过茶,再拿出上都仕女风姿绰约的姿态,像唱歌一样地询问:“不知曹侯今日为何而来?”不想曹秋何这厮果然不肯照章办事,抢在自己这个主人之前开腔说话。

    曹秋何相当蒙事地端起茶碗,或许是因为水还烫,入不得口,他连象征性地喝都没喝一口,只吹吹便没头没脑地说:“今日曹某来,是想求赵小姐帮咱写个奏折!”

    “啥,奏折?”

    赵瑟没有把茶碗扔出去,完全是因为她从小家庭熏陶下贵族修养的本能。然而,表示出相当程度的惊讶,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当然,赵瑟肯定也不想表现出现在这样一副仿佛被吓着的呆头鹅模样。可是,曹秋何这请求未免也距离赵瑟意识以内的东西太远了!

    找我写奏折?赵瑟想:你不是脑子进水了吧?我可是连奏折啥样都没见过啊!你不是故意来风凉我的吧?什么人哪,这是!

    这个时候,赵瑟很有一种冲动——就是揪着曹秋何曹大的衣领把他压到自己脸上,扯着他的头发问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后来,赵瑟当然没这么干成。这固然是因为万恶的贵族修养害死人,同时也是因为赵瑟考虑到自称曹大的这个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又翻墙又打闷g,似乎不存在认错人的可能。另外,至关重要的一点,赵瑟不觉得自己能打过曹秋何,就算人家站着不动——也很困难。

    曹秋何大约也发现自己的要求过于没头脑,便紧跟着解释道:“赵小姐可能也知道,最近朝廷上下为了武安侯奏请河西增军一事闹得沸反盈天。本来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咱们在河东驻守,武安侯在陇西以西,和咱们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可前两天,好死不死,皇帝老……皇帝陛下召我入朝,将我好生夸奖一番。末了说:‘既然宜春侯熟知兵事,河西一事便上个奏折,谈谈看法吧!’哎,还没等咱曹大想出托词来,就被请出去了。”

    “赵小姐,不瞒你说,我曹某人杀人可以,赌钱可以,写奏折……甭说写奏折了,咱字写得大模样不错就不容易了!可这皇帝陛下的圣旨,咱也不敢不从。只好打算请人代做一文,把咱的意思说清楚,咱照猫画虎地给描上不也成吗?想来想去,这等事只有赵小姐一个人可求。您不是上都第一才女吗,写个奏折自然不成问题。咱来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有和赵小姐你有点真交情……”

    赵瑟心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啥时候和你有了真交情呢?面上一笑说道:“这等事曹侯哪里还用找我赵瑟!曹侯来上都,难道都不带幕僚吗?便是侯爷事忙忘了,曹大帅也绝不会疏忽的。这写奏折本来就是幕僚之责,他们写起来轻车熟路,最是得体不过。侯爷只要交代下去就好,何必舍近求远,绕个弯子来找赵瑟这样的外行人呢?”

    “嗨……”曹秋何喝了口水,颇为尴尬地说:“来的时候是带来好些个专司文书之责的幕僚,可我最近不是天天泡在元小姐新开的”轻歌曼舞堂“嘛!大家都争着给元小姐写新词,虽然元小姐少有看的上的,可咱也不能自甘落后啊!所以我就把那些酸儒都集起来写词去了,后来他们写的元小姐总看不上,咱一生气,就一人赏了一顿军g,现在还有好些个躺着起不来呢!你说人家都起不来床了,咱也不好意思在使唤人家不是?再说了,我也找了几个没事的师爷写,可他们一听咱要写的大意,那是一个一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宁死也不敢写。只有一个好样的,给咱写了一个。咱一看,鼻子都该气歪了,他写的那哪是咱曹大的意思?”

    赵瑟知道不应该问,还是忍不住奇怪道:“那你奏折上想些写什么呢?”

    曹秋何一拍桌子道:“抓阄啊!这河西增不增兵,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抓阄!这可是咱曹大出生如死,打了十好几年仗学出来的乖。啥兵书战策,韬略武功啊,都是骗人的玩意,到了关键时刻,那是啥都没有抓阄管用!”

    赵瑟张口结舌,小声问:“难道曹侯这么多年沙场,靠的是抓阄?不能吧……”

    陆子周却合掌赞道:“高见!”

    曹秋何哈哈笑道:“还是陆公子有见识啊!我就说打仗这事儿是男人的活儿嘛……赵小姐,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不懂。我曹大打仗,那一直就是靠抓阄。这大军进攻还是撤退,往左还是往右,突围还是固守,本来就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不抓阄难道我还自己琢磨啊?我这叫顺天而行,百战百胜!

    赵瑟心想:没听说过!反正我不信!你要是靠抓阄活到现在,那你命可真够大的!欺负我不懂怎么的!

    这等不靠谱的事儿,赵瑟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就立即回绝,再说她也是真写不了。她说:“这个我真不行,曹侯还是另请高明吧!”

    曹秋何挑挑眉,还待劝说。陆子周却与此时c口道:“我家细君不擅军事,确实有心无力,不如我帮曹侯写如何?”

    赵瑟登时心中大为不满,有心阻拦,但陆子周话既然已经出口,自己再出言阻止未免太落他面子。何况夫妻不合之事,落在外人眼里终究是不好的。于是,赵瑟只好勉强按捺着不说话,算作默认,只等打发了曹秋何再找陆子周算账。

    没想到陆大才子拔刀相助,情愿捉刀代笔,曹秋何曹大公子竟然还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他上下打量着陆子周说:“陆公子的大名我一进上都就如雷贯耳。可陆公子你平日里写的是风花雪月,这奏折你写的了吗?你可不要害我曹氏满门性命!”

    赵瑟本来气陆子周不和自己商量,现在曹秋何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陆子周还没怎么样,她第一个就不愿意了。她以同仇敌忾的姿态站起来,说道:“写不写得了一写便知!曹侯若是觉得不合适,不用就是了!”

    曹秋何立即便顺竿爬道:“行,那陆公子要是写的不合用,还要请赵小姐亲自动笔了!”

    赵瑟心道:我偏不上你当。说:“等我家陆郎写完再说吧!说我家陆郎文章不行,曹侯你还真是第一个呢!”她拿定主意,要是曹秋何敢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说陆子周写的不行,她一定亲自动笔给他写个平铺直叙的!他要是敢用算他胆子大、不要命!

    三人一起来到陆子周的书房,青玉磨好墨,铺开纸。陆子周提笔就写,章不点句,没片刻就成了,递给曹秋何瞧。

    曹秋何皱着眉读了半天,猛然拍掌道:“就是这个意思,那多谢陆公子了,曹某告辞。”他一面说一面把纸拢进袖口,眼看就要开溜。

    赵瑟眼疾手快,拉住他说:“曹侯就在这里抄完再走吧!我家陆郎的手稿,在上都一字千金,概不外送!”

    曹秋何晒然道:“我就照一字千金这价码给钱就是了!”

    赵瑟决然道:“那也不成!”

    曹秋何终于拗不过赵瑟,只好坐下来誊抄。也难怪他不愿意在这里写,他那两笔字,实在是困难到一定层次了。只看他拿笔活像拿杀猪刀,大约也能估摸出笔下的字有多难看了。那真是写字如同作画,下笔犹如锄地啊!

    然而无论如何,对待曹秋何这等身份的人,必须要小心为上。赵瑟坚持着看曹秋何写完,亲手将陆子周的原稿扯得粉碎扔进水里,才终于放曹秋何走了。

    送客到阶下的时候,元子带着一个侍儿上前禀告。赵瑟认得,那侍儿是在自己祖母大人苑国夫人书房服侍的时光,心中不由一紧。

    时光跪倒赵瑟脚边禀告说:“秀侯求见小姐,夫人请小姐稍作准备!”

    赵瑟看他目光闪烁,神色大不正常,心知事情不对。猜测恐怕是时光碍着曹秋何在场,有话不好直说。又想起当日欧阳怜光在自己耳边所说的“秀侯在算计你呢”这等奇怪的言语。于是,她试探着说道:“说我身体不适,不见!”语气很坚决。

    时光为难地看了一眼曹秋何,才望着赵瑟说:“小姐,这恐怕……夫人一会儿会亲自陪秀侯来……”

    赵瑟一愣,不知为什么,一种要上战场的义无反顾在她的血y里窜动。

    那么,她不得不迎接她今天的第二位不速之客了!尽管几乎没有什么准备,她依然认为自己无所畏惧……

    求婚

    “那个整天蒙头盖脸,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家伙来找你干嘛?”

    看起来,仿佛作为旁观者的曹秋何远比当事人的赵瑟要愤慨不满地多。赵瑟完全不能理解曹秋何这份愤慨和不满从何而来。她猜测,或许是因为面貌丑陋的男人天生就会仇视那些生来就可以凭借容貌上的优势轻松获得成功与欢呼的男人?

    于是,赵瑟做出送客的手势,耐着性子对曹秋何说:“在下先送曹侯离去吧。”为了表达诚意,她甚至性急地当先步下台阶。

    果不其然,曹秋何很随意地反悔了。人家张开蒲扇一般地手掌,就那样一挥,之后就不走了。并且,他还脸皮很厚地为自己出尔反尔的行为找借口。他说:“既然李六尘要来,我也留下看看热闹,就不急着告辞了。要是打个架啥的,咱还能给搭把手呢!”

    这种唯恐天下不乱、公然看戏的姿态简直令人发指!

    李六尘就是再不堪大约也不会和赵瑟一个娇贵的女子打起来吧?赵瑟真的很想把这个曹秋何就此赶出去。然而,值此情况不明之时,和一个明摆着“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壮汉撕破脸估计大约是很不明智的。

    于是,赵瑟只好任由这位曹大公子死赖着不走,看自己的笑话了。只是,她确实也在认真考虑怂恿曹秋何和秀侯打上一架的可行性。虽然这等唐突佳人的行径日后传出去必将遭到全上都断袖爱好者的无情鄙视,但赵瑟并不打算考虑得这么长远。并且,一个女人仿佛也没什么必要争夺在断袖爱好者中间的好名声吧?

    总之,在一个麻烦还直挺挺地杵在一边的时候,第二个麻烦就翩然而至了。

    真的是的的确确得翩然而至!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1】

    ——如果不能想象,甚至不能理解男人走路时为什么会有如此绰约曼妙的风姿,那么就只能来看此时此刻正在向赵瑟走过来的那个男人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赵瑟绝对无法相信她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美妙而动人的情景。即使是,即使是以她的十一的天人之姿,走起路来也和正常的男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是,这个李六尘,这个李六尘,为什么只是轻飘飘地走上几步,就能令人心驰神往以至于意乱情迷呢?

    秀侯,李六尘,瑶台谪仙。

    是的,没有人会去怀疑这个翩然而来的人就是秀侯李六尘。这样一个只要远远地一出现就仿佛将太阳的光彩都夺了去的人,不是李六尘还能是谁呢?或许会有人怀疑他是否真是男子,却绝不会有人怀疑他就是传说中的“瑶台谪仙”。

    今天,秀侯李六尘并没有像在轻飏郡主府初见时那样用厚纱将满头满脸的都盖住,连一缕发丝都不肯露出来。他只是以最尊贵的未婚男子那种常用的方法来使用面纱——就像银光侯张夏那样,面纱从长长的、横穿过发髻的玉簪两边垂落下来,一直到喉结正中的位置,遮盖住哪怕只看一眼都算是亵渎贵人的容颜。

    如此一来,他的头发,以及发丝掩盖住的若隐若现的耳垂,还有如天鹅仰首一样优雅的脖颈和脖颈之上微微突起、呈现出美好弧度的一部分喉咙就这样显露在世人的面前了!他的头发很长,一部分松松散散的束于脑后,剩下的散落着一直垂到脚踝。冬日里柔和的太阳光从一侧照上去,看起来有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光泽。

    完美无缺!

    除此之外,以赵瑟目前贫瘠得连草都长不活的想象力便再也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赵瑟很自然地去牵陆子周的手,像是无意识的,有像是渴望得到信心与勇气。接触到陆子周干燥的手掌时,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满手是汗。并且,很奇怪的是……

    “娘的!”曹秋何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地说:“难怪李六尘这小子从来都是裹得像个粽子,明明腿脚利索得很,进去出来地非要让人抬来抬去,多一步都不肯走!我曹大要是长成他这副比女倡还要女倡的模样,那我宁愿在家憋屈死也不好意思出门!幸好我家小弟如今是个死人了,不然……”

    赵瑟心中一惊,方才从秀侯李六尘的“天罗地网”中回过神来。这时候,她才猛然觉察到自己紧紧握着的竟是曹秋何曹大公子的手。难怪刚才怎么怪怪的感觉,陆子周的手上又哪里有什么硬茧呢?

    赵瑟慌忙松手。好在曹秋何其人看起来虽然粗莽无知,这种时候却贴心识趣地很,硬是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赵瑟好生佩服。果然能被派到上都来的人都是不能小瞧的人物哪!

    陪着秀侯李六尘一起来到赵瑟众人身前的确实是赵瑟的祖母大人苑国夫人。她的脸色相当难看,看起来仿佛是一种介于青与灰之间的颜色。眼角眉梢都含着一层薄怒,全然没有平日的挥洒自如。

    祖母大人大约不会只因为自己先前只把注意力放在秀侯身上而忽略了她才会如此生气的吧?赵瑟如此猜测着。

    于是,她更加警惕起来。像祖母这种即便是生死关头也能若无其事做戏的资深权贵,既然都明确表现出了一种几乎控制不住的怒意。那么,这不是意味着真的有大麻烦了,就是意味着祖母在以巧妙的方式提醒自己事情非同寻常。

    赵瑟尽可能小心谨慎地接待秀侯李六尘,不仅自己几乎完全不去看李六尘,甚至连身边的陆子周和曹秋何都故意避过,忽略着不曾提起,仿佛他们不过是院中的摆设点缀而已。

    苑国夫人挽起赵瑟的手,发出一阵笑声。笑得可真假,真勉强,连赵瑟都觉得很难听下去了。

    苑国夫人冲着秀侯说:“这位就是我的孙女赵瑟了,秀侯再好好看看,当真没有认错人吗?”

    秀侯李六尘的目光在赵瑟的脸上扫动,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站立的陆子周的脸上。目光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说:“没有错,正是夫人您家的小姐。”

    他的声音很好听,完全和他翩若惊鸿地身形相匹配。他声音里带着隐约傲慢与自信意味的话语却让人难受。赵瑟有一种像是被当作货物和猎物一样被打量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松了口气。比起她的十一那种特有的、带着磁性与力量的、带着清凉与纯粹的、带着迷茫又带着憧憬的生机勃勃的年轻的男人的声音,秀侯李六尘的声音里那种充满了魅惑的冷静和温文尔雅未免太多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进去详谈吧!”

    苑国夫人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声音里有着一种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的严厉与公事公办。她甩开赵瑟的手,既不管她自己带来的秀侯,也不理翻墙而来的客人曹秋何,当先进了院子。

    竟然还有女人用这样一种无情的态度来对待秀侯这样一种公认的美男?赵瑟觉得自己的祖母大人真是让人敬佩!就算祖母大人是老女人了,也一样了不起!

    赵瑟想学祖母大人的样子,可惜她没这个本事。于是她一面在心里唾骂自己没有在美色面前“富贵不能y”的慷慨勇气,一面为李六尘让开一条路,并不由自主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李六尘向赵瑟微施一礼,被一群侍者拥簇着进厅。

    那些侍者,带着格外y柔苍白的气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宫廷所特有的宦者。这种情况太罕见了,一般只有在王妃的身边才会由类似被阉割过的宦者服侍。这是为了保证皇室的血统不被混淆不得以而做的安排。

    秀侯虽然也是有着皇室血统的公子,但他是第三代的皇族,他的女儿——即使有——也只是一般的宗室,既不会被册封爵位,也基本永远都没有夺取皇位的资格,除非皇室的女人都死光了。

    那么,皇帝为什么要赐予秀侯这样一个远远没有资格,甚至未婚的王孙珍贵的宦者呢?总不会是因为他的容貌身体风华绝代吧?并且,看秀侯周围,仿佛是被宦者完全包围着的,几乎,或者确切地说,根本就没有正常的侍仆服侍。

    赵瑟的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但她捉不住,念头里的东西太飘忽不定了。她有些泄气地摇头,挽着陆子周的手臂,追随着祖母大人和秀侯李六尘的步子,去面对他们茫然不可推测的未来。旁边一直抱着肩膀望天的曹大公子立即厚脸皮地跟上。

    他们正坐在厅上,除了一贯男儿气概地曹秋何曹大公子坐相比较流氓之外。不过,本来也没他什么事儿,无论苑国夫人还是秀侯李六尘,都很明智地忽略了他。

    他们的位置是这样:苑国夫人面南而坐,秀侯李六尘独自一个人坐在西面。他的宦者们排成三排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统一涂着很厚的白粉,薄唇上是鲜红的颜色,而他们脸上永远都含着的笑容就浮在粉层之上。秀侯对面,本来是赵瑟和陆子周的位置,但由于曹秋何看热闹的心情比较急切,一进来就抢了这个视野最宽的座位。于是,赵瑟和陆子周就坐在南面的位置。

    这样最好不过,尽管赵瑟确知秀侯李六尘比不过她的十一,但是,如此美色,还是能少面对就少面对。

    苑国夫人低头喝过一阵茶,正色说道,对赵瑟,很严正地。她的声音就像水滴从铜漏中滴出来。

    “阿瑟,秀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一定要说你的心里话。这很重要,是陛下亲自颁下的旨意。祖母能为你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就全看你自己了……”

    她在很多字眼上稍微加重了语气,就像鼓槌一样敲在赵瑟的心头。

    皇帝陛下的旨意?什么意思呢?究竟是为什么呢?赵瑟满心都是疑虑。陆子周从几案下面握住她的手,赵瑟求助似地望向他。陆子周展开一个安慰的笑容。尽管这并没有实质型的作用,赵瑟还是仿佛觉得心安了一些。

    “我明白了,祖母大人……”赵瑟说。

    苑国夫人点点头,向秀侯李六尘说道:“秀侯请问吧。”

    秀侯非常郑重地深施一礼,几乎将头埋到地席。起身之后,他先是抬头去看曹秋何,轻飘飘地,像是询问一样地说:“这是六尘的私事,可否请宜春侯暂且回避?”

    “为嘛?”曹秋何曹大公子正百无聊赖得磕着瓜子,一听秀侯的话,立即翻着眼睛问:“凭啥你一来咱就得走?我翻一回墙进来我容易吗?你找赵小姐有事儿,我找赵小姐还有事儿呢!你要觉得不好说,你就找没人的日子再说!为嘛就赶我走?我曹大又不是你手下,真是笑话!”

    站在秀侯身后的宦者中,一个年老的凑到曹秋何身前谄笑着尖声尖气地说:“侯爷,我们秀侯来找赵小姐是请过陛下的圣旨的,您还是遵旨回避吧!”

    曹秋何那当真是大光g大赌徒的风范,老宦者的话音未落,他立即拍着桌子叫道:“你这是说我曹秋何故意抗旨?老家伙,你可真敢说啊!以为我曹秋何是不敢杀人的泥菩萨怎么着?哼,即是有圣上的旨意,那就拿出来瞧瞧吧!圣旨咱还是认识的,咱倒要看看,有哪道圣旨上写明了秀侯找赵小姐闲聊,旁人,特别是我曹秋何都要回避!”

    曹秋何一把揪住老宦者的衣襟,面目狰狞地恐吓道:“你要是拿不出来,我只好求见陛下……哼,欺我河东曹氏至此吗?难道连个不男不女的老太监都可以随意扣这等灭族毁家的罪名在我曹氏头上吗?”

    他以完全没有必要的恶狠狠的样子瞪着老宦者,看着他瑟瑟战栗着身体将脸上的厚粉摇得簌簌而落的样子,轻蔑地一笑。伸手一推,宦者便惨叫着四脚朝天地跌落在厅中央。其余的宦者便立即表现出一副群情激愤的样子,却既不敢找曹秋何算账,又不敢去扶老宦者,只眼睁睁瞧着他在地上哎呦乱叫。曹秋何拍拍手,坐回去接着嗑他的瓜子。

    赵瑟忍不住笑出声,心情竟然畅快起来。看着曹秋何桌前那碟瓜子快嗑完了,竟然一时兴起把自己面前那碟亲手递了过去。这等行径太过轻佻,不但四散站立着服侍的侍儿们个个目瞪口呆,连曹秋何都愣了一下才从碟子里撮了瓜子来嗑。陆子周似乎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赵瑟也觉察出不妥来,咬着嘴唇笑了笑,看起来更像是克制着不把舌头伸出来的姿势。

    秀侯李六尘转头去望苑国夫人,苑国夫人却只是自顾自地瞧着长指甲上的描画,一副一切浑然不觉的姿态。

    秀侯本来也不指望苑国夫人的,他叹息着说:“宜春侯太性急了呢,您愿意留在这儿就留下吧。我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我原以为宜春侯武将出身,对旁人的婚事不会感兴趣的……”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赵瑟手一歪,将茶水洒到手背上。与此同时,她被陆子周握住的另一只手明显感到一紧。赵瑟转头去看,陆子周微皱起眉头,沉思不语。

    这个时候,除了苑国夫人看着赵瑟之外,所有的人都盯着秀侯李六尘。屋里安静地像是时间凝滞了,只听得到曹秋何手指敲击在几案上发出的节奏清晰的脆响。

    在这样沉重而凝重地气氛下,秀侯依然很能沉得住气。他有条不紊地挥手令宦者们扶走老太监。

    “改日再登门向宜春侯赔罪。”他以无可挑剔的礼仪致歉。曹秋何可有可无地哼了两声。

    “其实,六尘今日前来,是要正式像赵小姐求婚。在下李六尘,爵封秀侯,高祖为大郑十五世皇帝,祖父当今天子次兄襄王,祖母出于士家周氏,父为襄王第三子扶风王,母出于士家谢氏。如今父祖皆薨,故而不持阁训,亲自登门向赵氏苑国夫人之嫡孙女赵瑟小姐求婚。若幸得应允,必承古训,必依六礼,终身不敢有违。”

    赵瑟呼了口气,转头对上祖母大人鼓励与期盼的目光。

    现在她要靠自己一个人了!

    秀侯像自己求婚?听起来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啊!秀侯也喜欢女人吗?秀侯也需要女人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上都名门公子的哀伤和痛惜岂不是会堆成巍峨的高山一样向她压顶而来?

    然而,毕竟他郑重其事向自己求婚了。现在骗自己说是听错了未免太过掩耳盗铃。为什么呢?是出于他自己的心愿还是别人的授意?是为了她赵瑟还是为了赵氏,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缘故?

    赵瑟绝不相信秀侯李六尘会莫名其妙地爱上自己,以至于竟然要完全抛弃他的过去。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祖母又是什么意思呢?怎么样才是对她的十一,对她的子周最有利的呢?

    因为傅铁衣的关系与和他的秘密婚约,祖母乃是阖家上下必然是不会同意秀侯的求婚的。如果祖母可以拒绝,事情一定不会搞到需要自己来决定的地步。皇帝施加了什么样的压力才会令祖母如此为难呢?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自己说“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赵瑟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不会是皇帝真像陆子周所说的打算以军阀制门阀,把傅铁衣傢给公主吧?如此秀侯向自己求婚是出于皇帝的授意,那就是故技重施,用对付大哥赵峥和崔滟的办法令自己和傅铁衣的婚约无效了?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能摆脱傅铁衣她当然欢迎之至,可如此一来她势必就要答应秀侯的求婚。那么,她还是没有办法向她的十一交代啊。这不是前门拒虎后门引狼的标准诠释吗?

    更何况,祖母大人和整个家族怎么能甘于这样一而再地受皇帝的愚弄呢。和秀侯这样一个空有美貌的皇室血统的无用之人比起来,她们当然会更倾向于手握重兵的傅铁衣。祖母大人和皇帝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呢?

    赵瑟习惯性地想向陆子周求助。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在如今这样一个正式求婚的场合里,很明显,陆子周是无能为力的。他现在所持有的身份,让他在目前的场合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正式的礼仪要求他彻底保持沉默,不要说建议,就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的示意都是极为不妥当并不被允许的。

    “我先回避一下……祖母大人,细君。”陆子周适时地站起身。

    “也好。”苑国夫人轻轻点头,“子周先……”

    “没有这个必要!”出乎意料的,秀侯打断了苑国夫人的话。

    他对陆子周说:“陆公子请千万留在这里。今日虽然是六尘向赵小姐求婚,我仍衷心的希望陆公子您能在场。请不要顾忌礼仪上事情。我不只是期盼赵小姐能允准我的求婚,也希望陆公子您能为此高兴。不仅是因为您是赵小姐心目中重要的男人,而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下头又抬起,接着说道:“如果幸得赵小姐允准,今后一生的时间,我都将和陆公子……子周你携手度过,作为……兄弟。为此,我很高兴,我也希望陆公子你能高兴和满意……”

    秀侯的这一番话本身没有任何错误,甚至单纯的字面上看,都可以有资格刻在石头上作为正夫的典范来教导天下男儿。然而,不知是因为秀侯李六尘的璀璨得仿佛繁星一般地爱情史还是因为他的声音里漂浮着的过于激动的热情,让一切都掺杂进了许多暧昧不明的味道。

    的确,由秀侯这样一个以攫取同性的情意而著称的男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听到的人从光明正大的一面去理解

    陆子周明显一怔,原本已经展开的眉头重新聚在一处。曹秋何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像秀侯的帮凶一样沉默着,把嗑剩下的瓜子皮在面前认真地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苑国夫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赵瑟突然厌倦了,不管里面包含着什么的y谋与算计,她都不想揣测了。

    只要说“不”不就行了吗?快刀斩乱麻!其余的事情就丢给那些喜欢c心的人去解决好了!

    她握上陆子周的手把他往下拽,手指像调皮的鸟儿的喙一般敲在陆子周的掌心。陆子周重新坐了下来。

    “蒙秀侯错爱,小女不胜荣幸。然小女及笄之期,已蒙君侯惠赠冰贴。既然佳期已尽,则非世间有缘之人;小女不敢出尔反尔,有辱君侯阁誉。还请君侯勿怪,令寻嘉女以为良配。”赵瑟以非常明了的方式拒绝了秀侯,并深深地施礼。

    “既然阿瑟已经做出了答复,秀侯可以回去复旨了吧?”苑国夫人板着脸做出送客的架势。

    秀侯轻轻地笑了,笑声像微风吹过旷野。他柔和地说:“小姐回答地太着急了呢。既是求婚,总要让小姐先看看六尘再做决定才是……”

    “不……”苑国夫人发出短促的惊呼,极为勉强地控制住了自己失态的程度。

    赵瑟愕然起身。

    曹秋何停下堆瓜子皮的手,发出爽朗的笑声。他更像是幸灾乐祸地说着:“哈,真走运,竟然有幸能一睹秀侯李六尘的庐山真面貌!我家小弟,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要亲眼见一见‘瑶台谪仙’李六尘的风采。可惜啊,他现在是个死人了。虽然他死的不是时候,但是有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他看一看,他也一定会含笑九泉的……叨光啊,赵小姐!”

    秀侯像完全没有听见曹秋何的话一样,亲手推开身前的小几,膝行着来到赵瑟面前。他的动作优美而流畅,袍服和地席摩擦时发出不疾不徐地轻响,像摩挲玉器一样摩挲在赵瑟的心上。赵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

    作者有话要说:【1】这一段,大家都看得出来,抄袭洛神赋。馒头总抄这种没版权的东西。我知道我没人品

    忠贞

    即使是隔着面纱,赵瑟依然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秀侯李六尘不可抗拒的气息扑面而来,犹如天穹一样笼罩住自己的世界。

    这是一场战争!赵瑟提醒自己。

    或许是感受到了赵瑟心底的剑拔弩张,秀侯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霎时间,如冰雪消融,如百花盛开,赵瑟仿佛迷失在自己的目瞪口呆里。

    秀侯满意了。他从袍袖出伸出堪称完美的手,以无可挑剔的姿态抽下束发的玉簪。发丝与面纱一起飘落。在赵瑟的眼中看起来,仿佛面纱在空中飞动着舞蹈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落在地面。

    原来,美丽真的是可以让时光停止流转的……

    肃然侍立于四周的侍儿侍奴们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纷纷摇晃起来,或者扶着柱子,或者靠着彼此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