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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雪中的曦宁显得更清灵洁净,祈烨看着雪花在她手中溶为水,溜滑过她的指腹然后滴落水面,他不禁捉起她粉嫩的手,轻吻她的指腹、轻轻咬嚼。

    “呀——”曦宁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他的动作而有些微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可却让祈烨不轻不重的力道给制住。

    祈烨两只火炽的黑眸紧锁住曦宁水灵澄净的眼瞳一会儿,然后俯下头沿着她的指腹、手心、手臂内侧一路轻啄,最后他的吻落在她皙白的颈项。他感觉到她身上又一阵战栗,似乎又有逃避的想法,于是将她的手臂一拉,把这小东西整个儿人给拥个满怀。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觉得好怪……整个人都昏昏的。”曦宁赤l着身子同祈烨密贴在一块儿,头倚在他的胸怀,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而随着水波摇荡,两人的肌肤也偶有摩擦;这让她感到奇异地舒服温暖而又心慌,是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祈烨松开手,将她推至两人视线能彼此看清的距离,用拇指轻摩她的脸颊。“听我的,照我的话做,你就会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手指由颊畔滑过曦宁樱红柔软的唇,轻轻抚了两回,然后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唇轻碰了她的。“你讨厌这样吗?”他抵着她的唇低声问,并吮了一下她的下唇。

    曦宁呆立着,唇的相接令她有种酥麻的感觉,她——不讨厌。

    “不讨——”她的话还没说完,启开的樱口立刻被祈烨灵巧的舌入侵。她睁大了双眼,想起他曾经对自己这么做过,但她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唔……”她的唇舌被他又吮又吸的,于是曦宁两手攀附上祈烨的双肩,想将他推开。

    祈烨发觉她小小的抵拒,一手揽上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从后扶住了她的小脑袋,舌虽离了她的芳口,但唇还是抵在她的唇上,低道:“这是吻,你不喜欢吗?”边问,他还边轻吮着她有些发胀的红唇。

    他的气息不断吐在她的唇边颊畔,温热的气息、低沉的嗓音使曦宁不断地着慌;只因着他做出一些她全然不懂、什么“男人、女人”间的事,让她在这最能舒服放松的泉水中出现从未有过的慌乱及心悸。

    可虽是如此,这奇妙的慌张却是令人开心的,且莫名地在心底翻搅。她虽然不懂“吻”是什么,可她却一点儿也不讨厌这层接触;他的舌在自己口中时是那么温软地卷绕着自己。

    她真的不讨厌……曦宁轻轻地摇首,主动噘起唇触碰他,也学着吸吮他的唇,将自己的气息送给他。

    在曦宁这么做的时候,祈烨被轻吮的薄唇扯起了笑容。他再度一把将她拥紧,不再是轻微的试探,而是毫不留情地狂吻着她,巧舌长驱直入地掠夺着,汲取她的馥郁甜蜜,一再地挑逗、邀请她学着回应,大掌则从她的身后到处游移摩挲,最后又移到曦宁玉润的丰挺上。

    “唔……”曦宁的樱唇被霸占着,身子则不断地被爱抚着,而胸前传来的热胀则使她全身又开始虚软。她有些不安地扭动身躯,两只藕臂轻环上他雄壮的腰杆,不自觉地轻轻抓捏。

    她什么都不懂;不懂男人、更不懂女人,她只是顺着身子的反应而行。

    祈烨的动作使她呼吸愈来愈紊乱,不仅身子虚软发烫,更有种轻微的痛苦及兴奋在身上燃着,这让曦宁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自喉间发出轻咛,并扭着身子轻触祈烨坚实的肌r。

    曦宁的反应让祈烨重喘一声,放开了她的唇,哑声低道:“热情的小东西。”或许正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更不晓得羞怯为何物,只是顺着天性,所以她的动作显得特别撩拨人心、特别单纯直接,一点儿刻意造作也没有。

    祈烨从水中将她几无重量的身子托高了些,使那圆丰玉润湿淋淋地露出水面。

    祈烨墨黑的眼眸忽地深浊,口立刻覆上了诱人的圆润,舌不断绕着粉色的蓓蕾打转、吸吮着。

    她尝起来滋味竟是这样地好,她身上淡雅的馨香此时更为浓郁。

    在这无一人的山林中,实在也没什么事可做,顶多只能外出猎猎野味,但可怜的是,什么工具也没有,只能设些最简单的陷阱,等待出奇蠢笨的猎物出现。

    有一回还真有这样笨的猎物着了他的道,卡在他打发时间、为了好玩所做的陷阱里。可当他提着那只笨极了的灰兔回到山d时,却换得了曦宁的惊声尖叫。

    “你做什么捉它!?”看见祈烨捉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曦宁的表情不可置信极了,仿佛在指控。

    “吃啊!”祈烨被弄得有些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般。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惶恐”,就连在皇帝爷面前时也不曾有这感受。“你要吃它?”

    “是啊!”有什么不对?

    “不可以!”曦宁吓坏似地一把夺过那看在她眼里可怜至极的兔子,将它拥在怀里。

    “怎么不可以?”到底哪儿不对劲?吃个兔子罢了。“还是你认识它?”如果现在她要告诉自己她认得这只蠢兔子,他大概也不会说不信吧!这些日子来,他是看惯了那些平时该惧人惧极了的小动物会主动亲近她。

    “不认识!可是也不可以吃它!”

    曦宁从来没生气过的脸庞竟出现了一抹怒气,这让祈烨有些惊讶。

    “为什么不可以吃它?”

    “当然不可以,它是活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吗?它们也是有生命的。

    “好吧,不吃就算了,放了它吧!”他终于知道为何至今在食物中没一样是荤食,原来她这小东西不吃“活”的。

    也罢!就这么样,他也跟着素食起来了。

    从前在“外边”餐餐有r,而现在已久不知r味,可倒也没特别想过,曦宁每日准备的东西,尝起来让人一点儿也不会思念那些个东西。

    好了,镇日没事儿可做,连猎野味也不被允许,这还是他头一遭过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

    既然如此,他的注意力也只能放在曦宁身上了。上回的事儿可还没结束呢!

    可就像是意识到什么般,自从上回在温泉发生了那事之后,他只要一触碰到曦宁,曦宁就立即红烫了脸闪躲开来,仿佛躲瘟神似地避着他。

    山d里就这么有限的空间,她还是远远儿地和他保持上一定的距离,总拿万般畏惧的眼神睇着他。在没发生那事之前,他们是同睡在这d里唯一的炕上,可现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和他同卧;从前还会像孩子般自然地偎在他怀中安睡,现下可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难道不只吃得素,连日子也得过得“素”?他,可不是什么于人无害的善良百姓,他绝对是具侵略性的r食动物!

    “曦宁。”她小小的身子背着他,低着头认真而专注地不知在忙些什么,长而柔美的青丝披散身后,随着她微小的震动闪着柔光。最近她总是如此,一向天真单纯的她竟也长起了心眼,晓得防他这匹狼了?

    “啊?”一听见祈烨唤她,曦宁的肩一缩,立刻回身与他正对,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小心藏起原先让她忙着的东西。

    “瞧你怕的,我会吃了你?”见她这畏缩的模样,活像他是个恶鬼罗刹般恐怖。“你藏什么东西,这么小心?”他倒好奇起向来坦荡荡的她,现在怎么突然有了秘密?

    曦宁眼中有鬼地慌忙晃着小脑袋。“没有。”从未说过谎的她,才一开口脸就红了一半,半点儿说服力也没有。

    祈烨瞧着她着慌的小脸,挑起眉道:“没有?我看你的脸明明就在说有。”太奇怪了,每天生活在一块儿,她能有什么秘密?

    “才、才没有。”曦宁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攒得更紧,嘴上死硬着。

    “骗人。”都口吃了,还要嘴硬?愈是如此,他愈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到底藏什么,拿出来我瞧瞧?”贝勒爷命令惯了的性子又出现了。

    “我不。”曦宁咬住小唇拼命晃着小脑袋,一头柔美的发丝随着舞出波浪来。她……这、这是不能说的!

    哦,不?祈烨玩味地挑了眉,出其不意地上前,一把就将曦宁小小的身子揽在怀中。

    “啊呀!”曦宁立刻惊慌地挣扎,为的是他的触碰及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所带来的惊吓,可她还是牢牢地握住手心内的东西。“放开我!”她的手背在后头无法推拒祈烨,只能乱扭着身子挣扎。

    因为她的闪躲,他已好一阵不曾离她这样近了,现在突然又让他拥个满怀,曦宁本已纷乱的心绪更没了主,心不听话地狂跳起来。

    曦宁虽自以为紧握着手中的东西,可对祈烨来说却是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的手指扳开;不费力的,他一下就从她手中夺走她极欲藏匿的东西。

    祈烨还真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具好奇心的人,曾几何时他会这样强人所不愿?

    “是什么?”夺过曦宁手中的东西后他就放了她,将她极秘密的东西拿至眼前。“玉?”那是一块光润的上等美玉,十分罕见,就连他在京里也没见过多少这样稀罕的玉。

    可她就是为了这玉而防着他?难不成怕他要夺了它?

    “还给我!”曦宁想也没想地向他扑去,急喊。

    “等等,”祈烨手一伸将玉举得高高的,任曦宁如何踮起脚尖也无法勾着。“我还没看清楚。”看她急的,这玉除了稀罕之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将玉高举过头,他旋转把玩起它来。这一看才发现它根本未雕刻完全,只能说是很具象的……猴子?

    接着,祈烨眼睛瞥向刚才曦宁卧着的地方,发现有把刻刀。这是她刻的吗?

    他再度将眼光调回这玉上头,细看那未完成的作品。虽说只是个雏形,但已看得出刻工精细,可细致处却不显刻意,有股浑然天成的朴拙味儿,一只滚圆的猴子隐隐地透出淘气性来。

    “这是你刻的?”知道她灵巧,可也没见她刻过东西。

    曦宁本还想抢回祈烨手中的玉,但被他这么一问时,脸蛋倏地红透,连抢夺的动作也迟滞下来,两只手只能挂在他高举的臂上。

    祈烨不解地望着挂在自个儿臂上轻盈的她,奇怪这有什么好令她羞赧?别告诉他她是因为不想自己的作品未完成前先见光了,这他是不信的;她都敢大剌剌地在他眼前将衣物全数除尽,难不成真在意这微枝末节?

    “你怕什么?不过是只猴——”望着曦宁火般艳红的脸蛋,祈烨的话突然顿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等等……猴子?

    祈烨倏地握紧这只玉猴,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墨黑的眼瞳坏坏地盯着曦宁刷红的粉颊,原来——

    在祈烨的眼中,曦宁忽地见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是那会让人呼吸倏然紧促的光芒。一时间,她让那眸光勾慑住,有些呆愣地与他相对,可再下一瞬间,那眼神开始透出危险的信息。

    这使曦宁十分紧张,虽愣了一下,但回神后即刻放开攀勾住他手臂的手。她慌乱地退了两步,又瞄了一眼祈烨握起玉猴的手,显得有些不知如何自处。曦宁微颦了眉,目光慌张地左右游移了一下,也不顾是否要回了那只猴儿,直接转身就想跑离这拥有炽烈黑眸的男人。

    祈烨长臂一伸,立在原地动也没动就一把擒住这想逃的小东西。她愈慌、愈想逃,就愈表示心里有鬼,她会有如此反应,该是离他的猜测不远矣。

    “怎么这样紧张,不就是块玉而已吗?”他将曦宁捉回眼前攫起她的下颔,盯着她的眼故意道,眼中尽是兴味。“还是它不只是块玉,而还有什么其他意思?”放开她的下颔,他拿起玉猴挑着眉细瞧。“我瞧它……像只猴子呢!”他的笑意更深,眼神刻意嗳昧。

    “快放开我呀!”曦宁挣扎着想甩脱祈烨的箝制。他的眼神瞧得她发慌,而对于此时的接触更感到万分不自在;他的碰触使她微颤。

    自从在温泉发生了那事之后,她觉得自己整个儿人都变了。

    她不知道那时祈烨在对自己做些什么,可她晓得那时的自己简直不是自己!极力地,她想将这段记忆丢开,可恼人的是,她整个儿脑子成天不知不觉地直绕着那件事儿转。而在那之后,她根本不敢将视线与他相对,也极力想逃避他的触碰。

    她觉得自己真的变得好怪、好怪!祈烨的出现打乱了她全部的生活,一切全变了!

    什么“男人”、“女人”,什么“男人的滋味儿”,她全不懂;可那时首次感受到的羞惭,她却是懂得的。

    为了抛开这些一想起就使脸发烫的事儿,她捡了一块石头来雕刻——这是她平时打发时间常做的事,而每回刻好后她就会将它们放在她所欲模拟的形态前,就放着不带回屋里。这一回,她兴起刻石的念头却是想排开心头的乱绪,但怎知刻着刻着,待发现时竟已刻成了那时嘲笑她的雪猴形象!这分明像在提醒她那一日所发生的事……

    见曦宁急的,祈烨却是坏着心肠决心调侃她。谁让她总不让他接近半分!

    “这么急做什么,难不成这猴子有什么不对?我看看——”祈烨紧捉着她的手臂,一丝让她遁逃的机会也没。“猴子啊……”一手捉着挣扎的曦宁,一手故意更仔细地拿着那只玉猴儿看。“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时在温泉打断咱俩燕好的猴子吗?这么看来,你还挺惦记着在温泉发生的事嘛!如果你想继续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这么拐着弯嘛!”他慑人的黑瞳直勾勾地视着她。

    什、什么叫“燕好”?曦宁虽听不明白“燕好”两字的意思,但光是他说话的语调就足以让她的脸蛋儿火烫难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曦宁扭甩着手臂,向来平静的心首次有了急愤的感觉。

    她还不明白这感情由何处而来,只晓得祈烨一点一滴地改变了自己;不只是生活让他打乱,甚至是心里边也被搅出一团她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听不懂我说些什么怎么脸还这样红?莫不是心里有鬼,嗯?从前你根本不怕我碰你,睡时也蜷在我怀中取暖,怎么自从咱们在温泉……”

    “你不要说了,别说了!”曦宁咬住樱唇,既挣不开他也无法阻止他暧昧的言语,忽地豆大的泪珠就夺眶而出。“讨厌,我讨厌你……”她低下头,抽抽噎噎地用另一只没受控制的手背揉拭着眼,模样极尽委屈而惹人怜。

    她这一哭倒教祈烨没了法儿,想逗她也不成了,只能愣瞧着她。

    他,堂堂一个贝勒,是很懂得高高在上地训斥人,可实在不知如何逗哄人!

    “你别哭……”僵立了一会儿,祈烨有些别扭地开口想安慰她,但是,一个突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山d外,一个久未闻见的嘶啼声在静寂的山林间响起。

    第五章

    那一声嘶啼紧捉住了祈烨的注意力。

    这是……他放开了曦宁,有些不确定地走至山d口,立刻瞧见他的那匹赤毛马正扬着前蹄踢踏着雪地。

    “‘赤焰’!”他很快地走至它身旁拍抚它亮闪的赤毛。

    祈烨自被曦宁救醒后就没再看见“赤焰”,问曦宁她也只说它走了,其他一概不知。想不到今天它突然出现在屋外,这使他高兴极了。

    一开始他的确很喜欢这山林的静谧,可久了,什么事也不能做,就显得十分闷人。

    他原先的想法是等雪融了再带曦宁离开,但今天既然“赤焰”出现了,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日起程吧!“赤焰”身上没缰绳也没鞍座,可他还是一翻身就跃上了马。

    “嘘!”他往马腹轻轻一夹,驱着“赤焰”缓跑了几步;很久没骑马,的确很想奔驰一番。

    曦宁听了马嘶声,也跟在祈烨身后,但她只立在d口边望着神采奕奕的他。

    祈烨让马转了一圈,回过身就见曦宁倚在山d边看着,泪痕已干。

    “曦宁,‘赤焰’来接我了,和我一块儿回京吧!”他向她伸出手。

    也该回去了,想来他在这儿待了这样久的时间,不知有多少人要怀疑他遭遇不测,还是得赶紧回京向皇上做个交代。

    听他这么一说,曦宁反退了一步,摇起头。

    祈烨皱起眉,她再度出现的那惧怕表情惹起他些微的怒火;她这份惧怕和她不愿让他触碰的那种怯意全然不同,这表情和初见他时的恐惧有着微妙的类似。

    他眯起眼,出现了高贵身份特有的严厉架式。

    “听话。”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严肃,手则维持在伸长的姿势。“我在这山里同你也玩够了;我不能一直待在这山林里,京里有许多事还等着我回去处理。别再闹了,回去后你就住在我府里,当我的侍妾。”

    曦宁还是摇头。

    他要走……要离开娘的山林了?他对自己伸出的手让她想握,可她怕。离开娘的山林吗?她从来没想过。

    虽然知道外边还有一个世界,可她觉得待在这儿很好,从来也没想过要出去,现在祈烨要带自己离开,她……还是怕!尤其现在的祈烨高坐马上,又显出初见时的威严气势,这是他这段时间来从未表现的态度,这使她觉得迷惑;为什么他又不亲切了呢?

    “我不离开娘的山林……”她咬住唇,怯怯道。

    祈烨吸了一口气,用十分严厉的眼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别倔强,我待在这儿根本没看到你娘,难不成你真要一个人继续待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北京是个繁华的大城,而我则是豫亲王府的贝勒、皇上钦定的镇远大将军,当我的侍妾绝对可以过舒适的日子。”她在这儿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当他的侍妾也算半个主子,日子可不是这么个过法。

    北京?大城?豫亲王府?贝勒?皇上?镇远大将军?侍妾?

    祈烨的一段话,十句她有九句听不懂,根本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他要走了,要回去外边的世界了。

    “你走吧,你不属于这里。”是啊,他和自己真的很不相同;不是因为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的关系,而是因为他本不属于这座山林。

    她要他走?她一点儿也不介意?祈烨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一股炽烈的怒气窜升而起。他晓得她还不懂男女间的情事,也晓得她这一阵子的躲避都是因为意识到男女间的微妙,她已开始在意他了;可现下她竟可以如此淡然地说出要他走的话!?

    “好,那我就走了!”他冷然道,在马腹用力一夹,驱着“赤焰”掉转过头,就朝着林外的方向驰去,没有回头。

    曦宁此时慢慢走出dx,望着消失在林间的祈烨,然后低头看着雪地上的马蹄印,无意识地俯身将近处的蹄印抚平。她一直待到身子凉透,才姗姗走回d里,面对一x的空寂。

    娘的山林,又回到从前的宁静;他走了,她该不会再感到心头乱糟糟的了吧……

    祈烨没缓下速度地住林外驰,心头的怒火烧灼着他。

    初次见面对他感到恐惧而不愿接受他也就算了,可现在两人已生活在一起有段时日,她竟还能平淡地表示不愿离开?

    不可饶恕!

    女人,哪儿没有?之所以特别在意她,或许也是因着她的推拒、因着她的不从而起的征服欲!

    空气里渐渐有了风沙的味道,他晓得离大漠近了。忽地,祈烨锁了眉,感到心中有些紧紧的。

    “嘘、嘘——”他让“赤焰”缓下脚步,最后停在这林地与大漠的交界处,他回望了。

    “可恶!”他咒了一声,又掉过马身准备急驰而去。

    可忽然,他闻到一股异香……他记得这香味,是那时——

    还没来得及反应,祈烨就已失去意识。

    山里好静,静到雪压断了树枝而发出的脆裂声都清晰可闻,就连积雪掉下枝头的声音也闷闷地传来。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改变,山林还是从前的山林。

    雪已不下了,许多积雪从枝头掉落,走起路来都有些湿答答的,这显示春天的脚步近了。而奇怪的是,她不像以前一般盼着雪融、盼着抽绿的枝桠、盼着早春的花朵……

    一切都不在她的盼望中,而时间,一如往常地飞逝。

    春来了,春去了;夏临了,夏离了;秋近了,秋将逝……

    这段时日,她刻了好多石头,但不像从前会将它们留在外边,而是置放在屋里;她每天都无意识地刻着刻着,心里头像有哪儿空了,怎么也填不满。

    “祈、烨……曦、宁……”她拨开一地的红叶,用枯枝在地上乱画着“字”,嘴里喃喃地念着。

    夜晚,她蜷在温暖的炕上;从前这是最让她心安的休憩处,可现在枕在这还存有一丝他的气息的炕上,却寻不回往日的平静。一切全变了样儿,这心,像没了主儿,全飞往那人身上去了。

    “娘,我到底是怎么了?这心思没一刻平过,好难过。”她喃喃地道,将身子蜷缩起来。“他的身影总处处都在,今个儿我上溪边打水,那溪里映出的竟不是我的影子,仿佛是他;而当我回来时,那风缠着我绕,我又错为是他的臂膀……”她仿若自语般的呢喃,细柔的声音透着诚挚深刻的思念。“我好想再见他,娘。”她眼中充满迷惘,洁白的双手揪着心口。

    风拂过d口轻透凉意,没有人回应她的话语,四周只有满满的寂静。

    “娘,你不是说过会守着我、看着我吗?为什么不回答我?”而周围空dd的,除了她呢喃似的自语声,再没其他。

    在娘“沉睡”后,山林也是这样寂静,可她从不觉得寂寞,因为娘说她就算睡了也会化为山林的一切守在自己身旁,要她别怕、别难过,娘会保护她最心爱的娃儿。所以,她不难过,不害怕,因为娘只是化为山林的一切,这是娘的山林!

    可,现在山林变了!少了祈烨有力的说话声,心头竟是万般的失落。她以为他走了心就可以平静,但错了,这心思没一刻静过。

    她环视d内,处处都可见到她的石刻,全都是成双成对的动物。

    为什么?为何这段时间不觉中刻了这样多的成双动物?

    突然,她好像有些明白娘曾说过的话了——

    娘说自己曾失落过一颗心,那心还一直遗留在这山林外,她怎么也无法将它取回,就算逃得再远,那心还是就这么远远地疼着、痛着……

    那么,她的心呢?随着祈烨走了是吗?

    她有些了解娘失去心的难过了,所以,她是否该去寻自己的心?

    “娘,我该怎么办?我想去寻心,可我真能去吗?”她再度面对着空寂自语。

    同样的,寂静回应了她。

    这整颗心满满只装载了对一个人的思念,那人,就是祈烨。

    ——她,决定要寻这份心思的源头。

    北京城

    寻心……曦宁想寻自己的心,她寻到了这繁华的北京城来了。

    北京城,她现在知道北京城是什么了。这儿到处都是“人”,男人与女人,每个人看来都好忙碌;这里到处都是声音,人的声音、器物相碰的声音、奇奇怪怪说不上的声音;还有,这儿有好多好多的屋子,和她在山里住的完全不一样,这些屋子的色彩都好鲜艳。

    大城,这就是大城的模样?

    “借光、借光!”

    一个喊声从后而来,曦宁还抬着眼望着一处充斥男人与女人的屋子,这儿鼎沸的人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里头也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和山里头的食物香完全不一样。

    “前头的姑娘,借光呀!”推着单轮推车的小贩喊着,只见前边站着一个着素白衣裳、头发披散的姑娘,呆愣地望着饭馆。“姑娘,借光呀——”小贩还喊着,这重极了的推车因着坡度眼看就要将那姑娘撞个正着。

    曦宁听见身后的吵杂而回过头,就见到一个“男人”推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对着她大喊。

    “姑娘,让开呀!”

    呃?姑娘?是指她吗?曦宁还愣着,不知什么是“姑娘”。

    “唉呀!”小贩见她依然杵在原地不动,为了怕伤人也只能奋力地想将车停住,可一个不稳,整车的枣儿全散落在地。

    “你的东西掉了。”曦宁见状,才从呆愣中回过神,蹲身想帮忙他将枣子捡起。

    小贩气极了。这姑娘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好意思说什么“你的东西掉了”,简直是脑子有问题!“你有毛病呀你,我吼得喉咙都要破了你是让也不让,这会儿在这儿假菩萨,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教你赔,这些砸烂了的果子你全给我赔了来!”他破口骂了起来。

    曦宁没让人这样吼过,于是有些着慌地瞠着大眼、微张着小口,抬起脸望着这大吼大叫的人。她……做错了什么吗?

    “我这些个枣儿——”小贩还待开骂,却见曦宁抬起眼来;刚才她背对着他,之后又因只顾着一车的枣子而没看清她的相貌,此时他才真正看清了她的长相,这顿使他张口结舌起来。

    好、好美的一个姑娘家!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貌美的女子,一时间他是什么话也骂不出口了,只能睁大一双不怎么大的眼呆瞧着眼前这仙女似的人儿。

    曦宁手里还拿着个枣子缓缓站起身来退了两步,不知怎么眼前的这个人为何一下大吼又一下痴了似地盯着自己,这让她戒慎而有些惧怕。

    见曦宁又住后退跑的意思,小贩以生计为重的心思立刻重过于呆看美女的心思。可不能因为这害他摔坏满地果子的人是个难见的天仙美女就不让她赔,况且,她现在一副要逃跑的模样。这可不行!

    “咳!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长得有多漂亮,这所有摔坏不能卖的枣子你全得赔。”小贩咳了两声后就扯着大嗓门道。

    不能卖?赔?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曦宁的声音显得怯怯的,在这不熟悉的地方不管什么事都令她觉得害怕。

    “北京城”好吵杂,到处都是声音、都是人,和山里的平和完全不同。祈烨就是住在这里吗?这儿人好多,她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不知道我说什么?奉劝你别想耍赖,否则我把你告到官府去!快把钱拿出来!”看不出来这么漂亮的人竟会耍赖,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官府?把钱拿出来……钱是什么?

    “我没有‘钱’。”曦宁无辜着一张脸,发现在这地方好多话她都听不懂。

    “没有钱?别让我动手搜出你的荷包来!”小贩卷起袖子,一步步向曦宁靠近。其实面对这么美丽的女子他还真不知如何下手,可又不能就此放过她,如果放了她,他一家子也就甭吃饭了!

    可就在小贩还没碰到曦宁前,他就让人从后衣领拎住。

    “姑娘说她没钱就是没钱,你打算怎么?非礼人家黄花闺女吗?好大狗胆呀你!北京城没王法了吗?看我不把你扭进官府!”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男子揪住了小贩,对着他吼道。

    “我、我没有!”小贩回身一看,发现对方的衣饰显出富豪之气,心知是不能惹的人物,只能慌张地喊道。“这位爷,是她害我弄翻了车,这一地摔坏了的枣子是没人要买的,我一家老小全靠我卖枣子维生呀!”他有些求饶似地道。

    曦宁看着这一幕,忽觉得那小贩没先前的可怕,虽不能完全明白他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他看来有些可怜,于是她想起这一路上大家都很喜欢她带出来的“石头”,只要她将石头一拿出来,所有的人就都眉开眼笑地招待她、给她吃的东西。

    “我虽然没有‘钱’,但很多人都很喜欢这石头,不知道你要不要?”曦宁从怀里拿出一小块她称之为“石头”的美玉递到小贩眼前。

    小贩一见到是一块上好的玉,一双眼睛简直是要凸出来般地盯着她手中的玉。

    “姑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的枣子没值那么多钱。”问他要不要?他当然想要,可实在太贵重了,他不敢要;这姑娘果然脑子有些问题。

    那一直揪着小贩的男子看见曦宁拿出这么一块上等温玉,竟没事人似地要将它送掉,不禁在心底起了一丝邪恶的想法。

    这姑娘长得天仙貌美,又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必定不是京里的人;而她又出手阔绰,身上一定有些值钱的东西。想不到他运气竟这样好!

    他放开了小贩的衣领将他推跌在地,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些碎银。

    “大爷我瞧你还算识相,没吃了熊心豹胆地敢拿人家姑娘的玉,就放你一马。”随后,他就将那些个碎银往小贩身上掷去。“赏你的,别再赖在那儿当街吼叫。”

    “谢谢爷、谢谢爷!”小贩跪在地上向着那男子磕头。

    这一切看在曦宁眼中只觉得奇怪。

    就算她再怎么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可也能感觉出这男人的说话方式对人十分不尊重;而明明就是那男子将小贩推倒在地上,但那被推倒的人为何反而一副感激的模样?

    这外边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都不觉得怪吗?

    那男子此时带着一脸笑向曦宁走来。“姑娘,你受惊了。在下是和中堂府上的刘管事,不知姑娘尊姓芳名?”他打了个揖,表情与对小贩是两个样儿。

    曦宁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些,就是觉得他看来让人不很舒服。

    “姑娘别怕,和中堂你听过吧?我是和府上的管事,不是坏人。”见她像是有些畏惧,刘管事更加深了笑意想表示和善。

    他的笑并未解除曦宁的戒慎,反而让她更觉害怕,于是她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一点儿也不想同这人有什么关系。

    她不管什么“钱”呀、“和中堂”呀、“管事”什么的,或那一大堆她听不懂的事,她只想见一个人——祈烨。

    “姑娘请留步,我瞧姑娘一定不是京里的人,外地来的吧?”刘管事不愿放过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若将她献给中堂,他必可得不少赏。“看你走得这样急,是来找什么人吗?若要找人我一定帮得上忙。”

    曦宁被他给挡了下来,无法向前,原是有些恐惧为难,但一听他说可以帮忙,心里突然闪过希望。他说要帮忙自己,那一定不是什么不好的人吧?

    “我是要找人……”曦宁有些犹豫,可是真凭她自己是如何也找不到祈烨的,而她根本也不知从何找起。

    “你要找什么人,是亲戚吗?”刘管事故作亲切道。

    看她形单影只的,大概是来寻什么亲戚之类的,现在先弄清她的身份,到时给她亲戚塞点儿好处再将她带回,也省得多惹是非。

    亲戚?又是她听不懂的话。

    “不是,我要找一个叫祈烨的人,他说他是‘豫亲王府’的‘大将军’。”曦宁搜索着记忆,回想当时祈烨离去时所说的一串话。

    一听曦宁要找的人竟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刘管事脸上的笑容忽地消失,整个儿人机警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在街边遇上的女子,竟和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有关。

    “哦——是祈烨贝勒呀!”刘管事拖长了音问,眯起贼眼上上下下再度将曦宁打量一回。“我认识他,你同他是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她和他是什么关系?这姑娘不说找“豫亲王府的贝勒爷”,而是说“找一个叫祈烨的人”,更何况祈烨贝勒并不是“豫亲王府的大将军”,这官衔不是这么个称呼法……她,很怪异!

    “你认识祈烨?”听他这么一说,曦宁睁大了双眼,脸上首次出现欣喜的容颜,这使她显得更美。

    “当然认识,我家老爷和他可是同朝为臣,只是……我想知道姑娘和祈烨贝勒爷是什么关系?”刘管事的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刺探的神色。他极想弄清眼前这难见的天姿国色和皇上跟前大红人的关系是什么?他家老爷是和祈烨贝勒同朝为臣,可这论到“关系”,那可就不怎么好了;若今日他能从这姑娘身上探出些什么来,或许是替他家老爷开了条门道也下一定哪!

    什么关系?她也不晓得自己和祈烨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侍妾。”她忽然想起祈烨曾经说过要她当他的“侍妾”。她不知道什么是“侍妾”,可是既然这个什么管事的要问她和祈烨的关系,那就这么回答,大概也不会有错吧!

    侍妾!?曦宁的答案让刘管事眼眉都挑了起来,显出了一脸算计的模样。

    他再度上下打量一回曦宁。以她这超凡出绝的倾城姿色自然够格当祈烨贝勒的侍妾——就说深宫内苑里的嫔妃们也不及她;只是,他怎么不曾听说祈烨贝勒有侍妾?尤其……

    想到这儿,刘管事笑了起来,表面仍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恕小的不知您是祈烨贝勒的侍妾,多所得罪之处请您包涵。请跟小的回府,一定立即安排祈烨贝勒和您见面。”他逢迎地弯低了腰,在心里做了另番打算。

    第六章

    端亲王府

    “三哥,你这儿还是一派幽静呀!”祈烨穿过沁心斋的月门,就见蠧祺和他的新婚妻子——意深格格在竹林旁的亭内正下着围棋。

    “我说什么人胆敢擅闯,原来是你。”蠧祺手中拿了颗黑子,坐在原位没起身地向祈烨笑道。

    “怎么,要治我罪?”迈着步子,祈烨已走至亭内。“下棋?好兴致。只是,这白子儿好似被吃得紧,这儿——”祈烨自意深的手中拿过棋子定在棋盘上,并“不意”触碰到她纤美的玉指。“这样,你的夫君就不能老将你吃得死死的了。”祈桦谑道,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他可很明白他这堂哥是如何将意深格格“吃得死死的”。

    见祈烨竟胆敢在他眼前刻意触碰意深的纤手,蠧祺皱了眉、加了些力道拍上他的手。“用说的,做什么动手动脚的!还有,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不是扰人么?”他的福晋只他一人碰得,就是天皇老子也碰不得!

    祈烨故意抚了抚自己的手背,对着意深笑道:“我说嘛,你这真是被吃得死紧!

    听了这话,意深娇俏的脸上满溢着幸福的微笑。她这个夫君啊,可不好伺候呢,只要事情与她有关,他就什么都要管,醋劲儿可大着呢!

    “得,这下棋的兴致全教你打乱了。”蠧祺可不喜欢受人调侃的感觉,若不是祈烨,任谁也没这胆子这么挑他。“意深,你先进去吧,这盘棋咱们待会儿再下。”

    意深留下两个男人在亭里先行离去。她晓得祈烨来了必有要事相商,否则他不会选择来这沁心斋打扰蠧祺。

    “想不到呀,谁晓得那日在醉红院里的小丫头,竟是祁王府走失多年的意深格格,也是你从小订下的福晋;你这一掳还真掳对了人哪!”望见意深离去的背影,祈烨忽又谑道。“三哥,我看你还得感激我让你到醉红院去才有这段奇遇。”

    “你今个儿来是专程找碴的?”蠧祺再度皱眉,不太满意祈烨盯着意深美丽的倩影瞧。什么感激不感激的,他只晓得意深这辈子注定是他的人,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也不样逃不了!

    “嘿,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三哥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祈烨还一副嬉笑的模样。

    “我说,若皇上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性儿,大概也不会想把皇格格许给你了。”他这堂弟在外当差时是一副威严貌,可私底下在这些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堂兄弟面前,却老爱这么嬉笑怒骂的没个正经。

    一听蠧祺提起他最不愿接受的事,祈烨脸上的笑意顿消。

    “别,我这最最不想的就是做皇上的半子!什么额驸不额驸的,好听罢了!”想到这事儿他就烦,若不是西北这一仗打得好,想来他是不会遭此劫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