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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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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家的感觉

    不过余菲显然也不怎没相信谢斌的话,撇撇嘴道:“我才不信男人呢,哼哼,都是些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家伙。”

    谢斌苦笑,“妹子,难到我也是吗?你这可是标准的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

    余菲嘿嘿一笑,“哥哥你例外行了吧。”说着又正色问道:“哥,你不跟着去首都吗?爷爷重新下葬的话,可能还要大办呢。”

    谢斌摇摇头,“对我来说,老爷子已经埋在了沂临的小山沟里,以后我也只会到哪里去祭拜。”

    余菲听了谢斌的话,默然不语了。她当然知道,造成眼前这种状况的人就是她的父亲等人,只是她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一边是父母亲叔叔婶婶等人,一边是相处的还不错的这个哥哥,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却又有些难以言语。余菲这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姑娘也只能沉默以对,她真的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谢斌也看出自己这个新认的妹妹在纠结,笑着宽慰道:“好了,别想这些了,以后咱们该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别让其他事情坏了我们的交情,哈哈哈,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非常活泼的。”

    “那个时候不是还不知道你还是我哥哥嘛。”余菲娇哼一声,斜了谢斌一眼。

    谢斌呵呵一笑,“怎么,认了我这个哥哥反而放不开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你只有在陌生人面前才那么活泼啊?”

    “才不是呢。”余菲气呼呼的摆摆手,想解释什么,想想又放弃了,一塌腰,狠狠的喝了一口饮料,然后又直起腰来,很感兴趣的问道:“哥,我记得第一次见面那天,你跟雨莹姐姐处的很不错啊,还有,前天在黑子哥那里,她还主动邀请你跳舞呢,进展怎么样勒?”

    谢斌不耐烦的一挥手,像是要把那些不愉快的烦恼统统赶走,“别乱说哦,我们认识才两三个月的事情,怎么可能嘛,再说了,人家的家世不凡,我怎么能配得上人家。”谢斌这话,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却主要是因为薛雨莹的父亲的态度,在跟谢斌摊牌的时候,对他的打击挺大的。薛大局长只是跟谢斌说了一句不希望谢斌跟他女儿在一起,至于为什么不希望,谢斌有什么缺点之类完全不提,甚至都没有一些安慰性的话语。显然,在薛大局长夫妇的眼里,谢斌这样的人,完全没有什么可重视的,人家只是大手一挥,“我和雨莹的妈妈都不希望你俩在一起”,一句话就完事了,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薛大局长,面对的仿佛就是他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手下一般。

    说真的,看着薛大局长当时那张笑眯眯脸,谢斌真的很想一拳轰上去的。可结果他只能迎合着表现出一个小人物应有的表现,主动离开那里。现在想想,确实是挺憋屈的,可谢斌没别的办法,他本来就是一个弱势人物。要是他脑子不清楚的话,或许会大吵大闹一阵子,好让让薛大局长也面上无光。可惜谢斌不是那样的人,他脑子很聪明,知道怎么样才会是最好的选择。话说真闹起来,对他谢斌有好处吗?估计除了让薛雨莹一家对他更讨厌之外没有别的结果。

    话又说回来了,谢斌要真是那样一个人,估计薛雨莹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了。

    不过余菲却不满意谢斌这样的变现,哼哼两句道:“当官的就牛啦,咱们家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谢斌听了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笑一声,“好了,没影子的事情别乱说,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你跟薛雨莹她们的姐妹情分?”不过话是这么说,谢斌对于余菲的表现还是很有些小感动的,尤其是那一句“咱们家”。谢斌从小大到的亲人就只有老爷子一个,可是老爷子那样的性格实在不像是个持家的人,有时候,谢斌甚至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家的家长一般。话说那时候老爷子除了赚些钱之外,其他的事情是一概不管的,有时候穷的揭不开锅了,出门借钱借粮什么的,那都是谢斌的事情。

    而现在余菲这么一句“咱们家”突然让谢斌很是感动,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这就是有家人关怀的感觉吗?谢斌幽幽的想到自己那不知道身处何方的亲生父母。

    不过要是真的让谢斌融入余菲的家庭,谢斌自己怕是也不会那么情愿。谢斌这人说好听点就是有一身傲骨,说难听点就是有些驴脾气。别看谢斌平时挺随和的,但要是碰到他的原则问题,他甚至可能跟你翻脸。

    谢斌跟余家人的关系,也就只有老爷子那些养育之恩,至于其他的东西,跟谢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余菲家只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可他们家偏偏是这种大富之家,要是谢斌再巴巴的上门认亲,未免会给人留下攀图富贵的印象,这也是谢斌果断切断跟余菲家关系的缘故。

    要知道,在谢斌刚刚进余菲家的大门时,余菲的父亲和叔叔就露出了明显的戒备神色,要是谢斌真的像老太太说的那样,把自己当作他们家的人,估计谢斌要被两个“伯伯”给暗暗恨死。

    随后谢斌跟余菲都没有再谈论这些事情,而是相互了解了一些对方的家庭情况。谢斌那里没什么好了解的,余菲想了解的一些东西,谢斌还不想再提起。因为谢斌的过去,那真的很枯燥,即便是有老爷子在的那些时候,用一个字完全可以概括,那就是“穷”字。

    对于余菲这样的天之娇女来说,这个字是那么的陌生,可对于谢斌来说,却是再也不愿提起的过去。话说谢斌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到邻居家借米时的那种窘迫感,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忘记。谢斌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开口的,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六岁而已。

    而余菲的生活呢,看上去多姿多彩,其实概括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字,无非是“吃喝玩乐”,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可说的东西。这就是像是那谁的围墙说,墙里的羡慕墙外的,墙外又使劲的往墙里挤。至于什么好不好幸福不幸福的,各人有各人的感受和体验。

    不过余菲天性活泼,生性烂漫,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都能让她说出花儿来。望着余菲欢快的表情,谢斌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也难怪江光浩会这么死缠烂打的硬追,余菲这姑娘也是一难得的好女孩。

    话说也不是说想余菲这样的女孩子少,而是像她这样出身大富之家却没什么架子的女孩子少。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物质生活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问题,也不会受到什么诱惑,只要自身洁身自好,那就是标准的好老婆,娶回家里绝对放心。

    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就不一定了,一旦走上社会,漂亮些的总是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诱惑,而能抵抗住那些诱惑的却越来越少。而正是这样,余菲这样的女孩子才倍显珍贵。这年头,找一个漂亮的性格好的不会受到诱惑的女孩子有多难?经常上网的朋友们都知道。话说尤其是前些年某档节目中某位女嘉宾说出的那句“宁肯坐在宝马车里哭”的名言之后,这句话被不少女孩子当作了座右铭。

    再看看现在,想要找个老婆,女方的首要条件那就是必须有房,要求高点的还必须有车,这样的条件足以让好多普通家庭倾家荡产了。去年的时候,某地传出一男子结婚,对方要价太高,结果男子母亲给儿子被得跳楼的消息。这让谢斌一度唏嘘好久,他是个没有见过母亲的人,自然无法体会到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可却想不到会演变成那样的情况。

    还有一些地方结婚的彩礼钱是要论斤秤的,这更让谢斌有些无语,话说按照他以前的赚钱方式,要多久才能娶得起一个媳妇呢?

    而余菲这样的姑娘就不同了,估计不但不需要彩礼,而且倒贴的嫁妆足以让好多人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网上也经常流传一些富翁嫁女然后送出天价嫁妆的消息吗?余菲就是那样的。

    不过江光浩显然不是为了余菲家的钱财而来,以江光浩父亲的身份地位,钱这东西远没有更上一层的地位来的重要。要是江光浩他们家想捞钱,那绝对比什么开公司办企业来的简单多了。

    跟余菲告别之后,他拿着书本,又买了一些蔬菜水果,来到他的老师家。

    谢斌拜的这个老师,实在太廉价不过了,连一杯茶都没喝到,吃了谢斌一顿饭就算成了,后来还送出了十几本比数量较少的书籍字典。不过老爷子的家庭条件虽然比不上余菲李婧婧这些人,可是却也不缺钱,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可老爷子不在意,不等于谢斌就可以忽略啊,该有的礼节那是不能大意的,尤其是细节方面,谢斌更是重视。这出门办事,不管多少,总要带点心意的,这也是老一辈人很重视的地方。

    当然,送礼这东西,不光要送出去,还要送的合事宜,次一点的最起码要求你送的礼物不能惹得主人家不快。比如说某人不喜欢吃r,可你上门的时候却带了好几斤,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要嘀咕的。

    好在谢斌的这位老师没什么明显忌讳的东西,谢斌也就轻松一些,买点新鲜水果蔬菜什么的就足够了。话说谢斌要是给老爷子送钱,没准老爷子会把谢斌赶出大门。老人么,到了这个年级,在乎的东西很少了,有些时候你哪怕空手上门,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谢斌进门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写字呢,巧儿丫头也在。看到谢斌进来,这丫头喜笑颜开,“叔叔叔叔,你一个人来的吗?”

    谢斌愕然,“怎么?我一个人来还不够吗?”

    “自然不够啦,你得带个女朋友的,我爷爷上次还说呢,‘小谢老大不小了,得给他张罗个女朋友呢’。”

    第四十四章 心境

    谢斌听了巧儿的学舌,呵呵一笑,拍拍她红润的小脸蛋,“小丫头知道个啥,快去倒茶。”

    巧儿一仰脖子,不满道“哼,谁说我是小丫头了,在学校里,已经有好多人追我了呢。”

    谢斌愕然,这丫头真的真的还不到九岁?这也太强大了吧。零零后果然秒杀了什么九零后八零后的。想着谢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这八零后眼看着要奔三了,还没有女朋友暖床,感觉确实挺失败的。

    话说以前没钱的时候,感觉也就那样,一个人过也是过,也不急着找女朋友。现在手里有俩钱,心就已经不可抑止的s动起来,要求还高了起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饱暖思y欲吗?人这种动物,果然是“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过苦日子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开始享福了,啥样的问题都来了。

    其实想想,像他老师这样也挺好的,一个人写写字,玩玩刀,再陪陪孙女,也算是安享晚年了。就是一个人稍微孤单一些,要不要给老师张罗着找个老伴呢?谢斌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却开始替自己的老师c心了。不过谢斌还真有好多人选的,别的不说,柳雯青家附近就有不少寡居的老太太呢,谢斌在那里住了快十年了,也算是熟人,要是真的打听一下,说不定还真有戏。

    不过谢斌可不敢这个时候就给老爷子胡乱张罗,话说这才是谢斌第二次上门。老小两人虽然感觉很投缘,可谢斌毕竟是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万一好心办了坏事,谢斌可真没脸见人了。

    “小谢啊,来来来,看看我这几个字写的怎样?”老爷子看到谢斌,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毛笔,朝谢斌招手道。

    谢斌对老爷子的字有些大概的了解,水平是相当不错的,虽然不能说是顶级的书法家,可也算是略有小成了,尤其是老爷子的楷书和隶书写的相当不错,很有些“颜筋柳骨”的味道,笔力很是强劲。老爷子小时候不识字,只能从楷书开始学习,一笔一划的跟着他师傅学,虽然学的比较晚,可这基础却非常的扎实。再经过这么多年的积淀,老爷子的书法也带了一丝自己独特的风格,那就是写出来的字,都带着篆字的一些古朴与肃然。

    老爷子的主业是玩篆刻的,天长日久之下,将篆字的一些特点给融入到书法中,将其变成自己独特的魅力。这东西是学不来的,模仿也只能模仿个外型,而篆字的神韵却需要多年的积累和自己的领会才能表现在纸上。这也是老爷子比较自豪的一点,谢斌虽然看着羡慕,却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东西,没个十年八年的磨练,他也只能欣赏一下。

    老爷子此时写的是一首苏轼的《采桑子》,“多情多感仍多病,多景楼中。尊酒相逢,乐事回头一笑空。停杯且听琵琶语,细捻轻扰。醉脸春融,斜照江天一抹红。”

    这词添的略显伤感,不过也有些豁达的意味,倒是跟老爷子此时的心境差不多,老年人一般都喜欢这个调调。不过这字谢斌的真不错,就是跟词的意境不太搭配,这词要是换成行书或者行楷来写,那是最合适不过了。老爷子这样的端正有力的楷书,最适合那种大气的文章或者诗词,比如说辛弃疾的《破阵子》什么的。

    不过要是说字,由不得谢斌不佩服老爷子,至少他谢斌在楷书上是暂时没办法超过老爷子了,这几十年的时间可不是说着玩的。谢斌微笑着赞道:“老师,单说楷书的话,您老在国内估计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老爷子听了哈哈大笑,连忙挥挥手,“别拍马p,我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在岛城估计都算不上什么。”不过话是这么说,老爷子眼里的得意还是非常明显呢,好话谁不愿意听呢,再说谢斌说的虽然略显夸张,但也不过分。老爷子的这一手字拿出去,真不比一些成名的书法家来的差。

    谢斌想起前段日子在岛城举行的那次传统文化博览会,笑着问道:“对了,老师,上次在那边举行的传统文化博览会,您老怎么没去呢?”谢斌可是把上次的博览会都给逛了个遍,要是老爷子的话,谢斌不可能没有印象。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上次我没在家,就没去参加,想想有些可惜呢,听几个老伙计说,弄的挺好的,怎么?你还去了?”

    谢斌点点头,“嗯,不过我玩的是竹木雕刻,算是小项而已,书法绘画那才是真正的大项,还真想不到咱们岛城会有那么多的书法家在,水平也都非常高。”

    老爷子听了点点头,“书法毕竟是传统文化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群众基础非常广,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书法高手,正是出成绩的时候,不过年轻一辈就有些后继无力了,像小谢你这个年级的,就没多少人对书法感兴趣了。”

    谢斌点点头,这是事实,书法这东西,那是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出成绩的,现在老一辈的书法家正是手艺辉煌的时刻,可是再过二三十年,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来,小谢,你也写几个字,听婧婧说你的行楷写的不错,咱爷俩交流一下。”老爷子兴致很高,邀请谢斌露一手。

    谢斌也不客气,这东西是需要交流切磋才能进步的,谢斌以前忙于生计,书法很是耽搁了好一段时间。好在基础打的非常好,这才没丢下这一手手艺,要是谢斌这差不多的十年里能多交流多练习,他的水平绝对不止是现在这样。

    谢斌铺开宣纸,用一对瓷镇纸给压平,提笔略微沉思一下,抬手同样写了一首《采桑子》,不过这是欧阳修的。“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这词不算什么名词,不过谢斌喜欢的是其中那一份淡淡的悠闲和豁达。欧阳修其人,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在他四十多年的仕宦生涯中,屡遭贬谪,不过他在文学领域所取得的成绩,远远超出他在政治上的成就,他既是文学家,又是史学家、经学家、金石学家,诗、词、散文均为一时之冠。而且又喜提携后进,在唐宋八大家中,除他之外的北宋五家,不是出自他的门下,就是受过他的指点和提拔。苏轼父子及曾巩、王安石都是出之欧阳修的门下。

    而且欧阳修的诗歌风格多样,有的议论时事,抨击腐败政治,同情人民疾苦,有的抒写个人情怀和山水景物;有的写得沉郁顿挫,有的写得清新秀丽。

    谢斌写的这首《采桑子》就是清新秀丽的代表作,不过并不怎么出名。老爷子看着倒是挺喜欢的,却不知道这是谁的词,尴尬的笑笑,“小谢,这个,是谁的词啊?”

    老爷子现在虽然算是书法大家,也是一位高明的篆刻家,可是要论起文学常识和基础,却要比谢斌差的多了。老爷子写字的时候,只能写写那些比较著名的诗词,要是稍微偏僻一些的,就得拿着诗词合集抄写了。所以没听过欧阳修的这首《采桑子》。

    谢斌赶紧解释一下,“这是欧阳修的词,算是他写景诗词中的一类,尤其是对西湖景观的描写,很是精致的。”

    老爷子摇头晃脑的低吟一遍,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就喜欢这样的诗词,唉,那些什么情情爱爱的豪情壮志的都不适合老头子我了,也就只有这些写景的还有一些怀念老友的能引起共鸣,呵呵。”老爷子说着朝谢斌道:“小谢,来,你印章呢,留个字号,回头我裱起来慢慢欣赏。”

    谢斌大汗,“这个,老师,这幅就算了吧,要不回头我再重新写一副。”确实,他没想到老爷子要把这幅字装裱起来,因此写的有些随意,虽然没什么瑕疵,但也不是谢斌的最高水平,所以谢斌想着自己是不是重新写一幅。话说老爷子的字不比他谢斌的差,要是这样挂上,总觉得有些班门弄斧的意味。

    “去去去,这幅字写的正好,尤其是你写字的时候,心态放的非常平稳,跟词的内容非常贴合,这才是这幅字的妙处,要是你再重新誊写,哪里还有这样的心境写出这种悠闲而自在的气息?”

    老爷子的话,让谢斌有些沉默了,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现,他自己差点走进弯路。话说不管是书法还是绘画,以及雕刻这类传统文化,最重视的不是形迹,而是意境,那种心与意合的感觉。谢斌刚才写那副字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要装裱或者什么的,而是想到那首词,然后就写了出来。

    而也正是这种随意的感觉,写出来的这幅字才显得更加自然而飘逸,与词的内容非常吻合,而老爷子看重的也正是这点。而谢斌却没能发现这点,还打算重新写一幅呢。

    谢斌经老爷子这么一点拨,心里豁然开朗。这跟做雕刻也是一个道理的,谢斌以前做雕刻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虽然做出来的雕刻也很用心,也很精致,却一直无法进步。而在平洲的时候,心绪不宁的情况下,随手雕刻的一个小物件,却是难得的精品,而且雕刻技艺还有了长进。

    现在仔细想想,可不正是因为心境的原因吗?那个时候的谢斌刚刚赚了大钱,心里很有些激动,一直无法平静下来,所以想到做雕刻稳定一下心神,然后鬼使神差的雕刻出一个小女孩踩桥墩的雕像。

    而这个雕像除了刻画小女孩调皮活泼的场景之外,更重要是的小姑娘站在桥墩上那种略带兴奋的紧张和忐忑的心情。而这种心情,岂不是正好暗合谢斌当时的心情吗?

    谢斌刚赚了那么一笔钱,心里很是兴奋,去有些紧张,不知道那钱该怎么花,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而这种心情,却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在雕刻的作品上面,然后这才有了那个小女孩踩在桥墩上行走的小摆件。

    第四十五章 意境

    老爷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笑呵呵的把谢斌写的那幅字小心的收了起来。

    谢斌却在一旁有些发愣,他被老爷子无意中的一句话给提醒了,恍然醒悟,才发觉自己这些年走入了一个小小的误区。或许老爷子也没觉察到他自己已经到达一个非常高的境界,可谢斌却知道,这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

    谢斌小时候,学习书法和绘画,他爷爷就一直说,要注重意境,要把自己的心情和心境给写到字里,画到画里。可这么多年,谢斌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而现在谢斌却被老爷子无意中的一句话给点透了,这让谢斌很有些兴奋,也有些感激。

    确实,对于谢斌他们这些写字画画的人来说,水平每次提高都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他们的水平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更是如此。比如这书法,除了字形字迹还有风格的变化之外,想要再做出改变和提高,就比较困难了,谢斌的情况正是如此。

    谢斌从小学习书法,基础打的非常牢固,可是他爷爷去世后,谢斌就没怎么动笔,也没有跟别人交流或者切磋什么的。所以谢斌的书法绘画甚至雕刻都一直停留在这种水平上,几乎没有什么进步,即便是上次在平洲时,雕刻手艺略有提高,谢斌自己也有些不知所以然,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投入的原因。

    现在谢斌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一直无法进步,是因为自己的心境跟不上的原因。心境这东西,听起来很玄乎,在一些电影电视中,都被当作高深的东西来阐释。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就像刚才老爷子对谢斌说的那样,把自己的感情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

    只是想要做到这点,却是非常的不容易。要是没有一定的基础,就想去空谈什么心境意境之类的玩意,注定是空中楼阁而已。可对谢斌还有老爷子这样有深厚功底的人来说,这却是更上层楼的关键。

    这就像诗人写诗一样,为什么李白的诗就能名传天下呢?因为他的每一首诗词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情,是他思想的汇聚和感情的迸发,再加上深厚的文学功底才造就了一个名传千古的大诗人。他的诗词不但是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感情,还能够让读者也感受到,甚至感受更为深刻。说通俗点,那就是他的诗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说通了,其实也就是这么简单,但是看着简单,想要做到却是难于上青天,人类的感情都是同样的复杂,可是能够把自己的感情写成诗词并且达到李白那种高度的,这几千年能有几个?

    诗词是那样,书法绘画同样如此,不过书画和绘画显然要更抽象一些,对欣赏者的要求也就更高一些。话说没有学过书法的人,是不可能真正的体会到书法作品的妙处的。

    话说也就是谢斌,才能从老爷子简单的一句话中领悟这么多东西,换个人未必能想到这些,没有在心里暗骂老爷子故弄玄虚就不错了。

    所以谢斌看着老爷子略显佝偻的身躯,心里很有些感激,取出自己的印章,沾沾印泥,轻缓而稳重的在宣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谢石印”。

    老爷子看着这幅字,很享受的晃晃脑袋,“不错,真不错,小谢,你说卧室挂在卧室呢?还是挂在客厅呢?”

    谢斌笑着道:“书房吧,老师工作的时候,看着这幅字也能放松一下是不?”这话不是假的,在这些人眼里,这不单单是一幅字,也不单单是一首词,而是西湖的水光风月夜色还有小船上悠闲自在的自己。

    “嗯,好,书房里是缺这么一副字。”老爷子点点头,很是赞同谢斌的意见。

    看到老爷子爱若珍宝的模样,谢斌笑着问道:“老师,你这字要到什么地方装裱呢?”

    老爷子听了呵呵一笑,神情里满是得意,“这还用找人装裱吗?老头子我学习装裱可还在学习书法篆刻之前呢。”老爷子笑着解释道。

    谢斌听了老爷子的解释也就明白了。那个时候玩字画的人,尤其是以字画为生的,很少有不会装裱的。而老爷子以学徒的身份跟着他的老师的时候,先是端茶倒水磨刀什么的,后来也就跟着做些装裱打磨印石这类的活计,几年后,等老爷子有了基础,才开始学习篆刻。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他的装裱技术不比篆刻技艺差多少。只是老爷子不以书画为生,也不给别人装裱东西,所以这一手裱工并没有什么名气。

    谢斌仔细观摩一下,发现老爷子自己装裱的几幅字,确实是很不错,比他谢斌那二杆子的裱工强多了。谢斌暗自惭愧,他还想着要帮老爷子装裱一下呢,谁知道这老人家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

    随后,谢斌取出自己从老爷子这里拿走的篆文书籍,让那个老爷子帮忙解释一些古文字。

    老爷子看着谢斌学的那么认真,心里也是很高兴,笑着说道:“小谢,我告诉你吧,这古文字啊,有了这大字典什么的做参照,只要你多写多练,学习起来就简单多了,不认识不怕,只有你多抄写两遍,心里就有底了,这比学什么英文都要简单,因为这古文字的读音和字形都跟咱们的汉语有很大的渊源,有的根本就一样,所以,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慢慢来。”说着又感慨道:“再说文字这东西,博大精深,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也不可能全部掌握,尽心就行了,我老头子研究了一辈子,也没有学完呢。”

    谢斌点点头,“放心吧老师,我会用心的,这从小到大,就对这东西感兴趣,学习这可比其他东西好玩多了。”

    “哈哈哈,你能这么想就好,唉,可惜你爷爷不在了,不然我一定要见见他,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培养出你这样一个雅。”老爷子颇有些遗憾。

    说道自己爷爷,谢斌微微一笑,他爷爷确实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物,不过在谢斌眼里,却是一个连袜子都要谢斌洗的懒老头。不过再想到老爷子的尸骨已经被运到了首都,谢斌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在谢斌的心里,他和他的爷爷都是属于沂临的大山,老爷子埋在大山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想不到,老爷子死掉这么多年,竟然冒出了一堆亲人。要是没有老太太在的话,谢斌或许会阻止他们挪动老爷子的尸骨,但是老太太在,谢斌就有些无能为力了,他总不能让老太太死后还跟老爷子分葬两坑。

    只是不知道在沂临的山里,老爷子的旧坟怎么样了。想到这里,谢斌朝他的老师说道:“老师,我这两天就不过来了,我要回老家一趟,过几天再到你这里来学习。”

    老爷子笑呵呵的摆摆手,“你忙你的,我还没老到天天要人伺候的地步呢。”说着又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跟我说说,老头子我在岛城甚至鲁东,还是有些关系的,实在不行你找婧婧,那丫头的父母可比我老头子的儿女有本事多了,哈哈。”

    谢斌一听,兴趣来了,“老师,婧婧的爸妈是做什么的?”

    老爷子意外的望着谢斌,“你竟然不知道?”

    谢斌点点头,“是啊,我跟她认识也没多久,她也没说过,我也没问过。”

    老爷子一听,哈哈大笑道:“既然那丫头没说,我也不会说给你,你慢慢打听吧?哈哈哈。”

    看老爷子笑的这么开心,谢斌也有些纳闷,上次在黑子陈建军那里听说,李婧婧家有一家大拍卖行。能玩的起拍卖行的确实要有一些关系,可是不至于弄的这么神秘吧?想想,谢斌觉得李婧婧家可能还有其他的产业才对。话说岛城这两年虽然发展得不错,可终究时间太短了,到现在甚至算不上是二线城市,在这里有一家拍卖行还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甚至可能不如李晓军家的珠宝行呢。

    中午时分,老爷子的儿子儿媳都来了,谢斌也没好意思打扰人一家人团聚,婉拒了老爷子的邀请,离开了。话说谢斌跟巧儿的父亲是第一次见面,还有些陌生的感觉,所以谢斌没有留下来。这不是谢斌怕生,而是不习惯让别人觉得为难。

    他谢斌脸皮厚,可以跟陌生人说到一起,可是巧儿的父母却都有些拘谨,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老爷子新收的这个徒弟。因此,觉察到这一点的谢斌不动声色的告辞了。人和人的相处总是要有一个过程的,有的人或许短时间内可以相处的很好,可有些人却需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熟悉,巧儿的父母就是那种人。

    不过看样子,巧儿的父母虽然不怎么擅长交际,可应该也不是缺钱的人。巧儿的母亲,谢斌见过一次,是一个非常爱笑的女人,正是三十来岁的年级,不过话却不过。而巧儿的父亲文质彬彬的,带着一高度近视镜,一脸的严肃,不怎么爱说话。

    谢斌看两口子的模样,倒像是搞科研一类的人物,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单位。

    回到绿苑小区,谢斌收拾一下,坐车回沂临老家去了。上次回去的时候,坐着余菲家的豪华轿车,一路上几乎没什么颠簸。可现在做公共汽车回去,这个难受劲,就别提了,尤其是这个时候,闷热的很,坐在汽车里赶路,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车上一哥们,那个脚气,真让人受不了,好在他早早的下车了。等回到沂临,谢斌又打车回到村里,跟出租车司机要了个电话,准备离开的时候继续找他。话说村里虽然修路了,可却不通公交车什么,村里人出行,只有到了镇子上,才能坐到公交车。

    谢斌可没兴趣步行三十多里地跑到镇子那边等那辆一个多小时一趟的公交车,谢斌在路过的时候,看到车里的那个挤啊,比岛城高峰期的公交车还要难受。

    第四十六章 力能举碑

    小山村还是那个小山村,谢斌刚刚离开没几天就再次回到这里。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谢斌上次回来的时候,造成的轰动还是比较大的。

    确实,谁也没想到,以前那个看上去不务正业的老头子,在山外会有那么一个有钱的老太太。再加上前几天,余家把老爷子的尸骨迁走,那种排场更让人侧目。别的不说,光是那一长溜的豪华轿车,就足以让村子里的人们感到敬畏了。有些老人们,一辈子都没坐过一辆普通轿车呢。对于朴实的山里人来说,能开的上轿车,那就是有本事的人。

    所以,谢斌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好多人都向他打招呼,只有村长虎子叔隐约能发觉到一丝不妥,因为在余家人为老爷子开棺的时候,谢斌这个孙子竟然没在场。虎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村里的村长,见识和经验都要强一些,所以有些疑惑的问道:“小谢,你跟他们家是怎么回事?”

    谢斌耸耸肩,“还能怎样,呵呵,我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也不想图他们家的什么,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说着问道:“虎子叔,我爷爷的坟现在什么样?”

    虎子村长微微摇摇头,“挖空了,里面的东西全拿走了,然后草草掩埋一下就都离开了。”

    谢斌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将手里的行李箱交到村长虎子的手里,“虎子叔,你先帮我拿一下,我上山去看看,呵呵,你家还有没有空地方让我住两天?”

    “呵呵,别的没有,房间多的是,你去吧,我回去让你婶婶做饭收拾房间去。”虎子乐呵呵的接过谢斌的行李箱。别说谢斌上次给过他十万块钱,就是一分钱也没,他也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在农村里,这点小事真不算什么事。何况,虎子村长也算看出来了,谢斌这小子虽然那不像余家那么有钱有势,可混的也不差,不然不会随手甩出十万块来。

    有时候农村的道理就这么简单,有钱才是真的。余家人是有钱有势,可他们的钱除了让人眼红之外,村里的人一点光也沾不到。而谢斌却随手就能放下十万块,这让村长很是有些激动。有了这十万块,村子里的小学能重新翻修一遍,道路也能再加宽一些,说不定以后周边的几个村子,都要让孩子到他们村上学呢。

    至于村长虎子会不会将谢斌的十万块收入自己的囊中,谢斌是一点也不担心。一来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事,二来这个村子里,虎子村长还是很有威望的,也比较正直,不然绝对当不成这个村长。偏僻点的农村里,可不跟你讲什么政策什么政治,村民只认一件事,那就是你这个村长会不会为村子着想。要是村长敢乱来,这些没什么文化的村民才不管你是不是村长呢,该闹就闹,该骂就骂,惹急了那就用锄头铁锹说话。

    当然,村长要是从中间拿点好处,这也无可厚非,国情如此。别说谢斌不会在意,那些村民也都只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不会懂什么廉政,只知道当官嘛,自然要捞点好处的,只要当官的还能为他们着想,贪墨点小财算什么?

    谢斌心情复杂的上了山坡,沿路还能看到大队人马路过时留下的痕迹,显然余家人在开棺的时候,动用的人手还是比较足的。谢斌远远的望到老爷子坟茔,已经被削平了,杂色的五花土胡乱掩盖在原本的葬坑上,两颗柏树倒是还在,可是却也扭扭歪歪东倒西歪,绿色的针叶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而谢斌亲手刻的石碑,正仰面朝天的躺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谢斌悲上心头,无声的蹲了下来,轻轻的抚摸着石碑上那几个稚嫩的石刻大字。石头是山里的石头,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依旧保持着原貌,没有一点风化的迹象,也没有青苔沾染,只有新近沾上去的泥土痕迹。

    “唉,老爷子,你也算是回到家乡去了,呵呵,他们肯定会用最好的大理石来给你重新刻一个吧。”谢斌喃喃自语道,眼泪确实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一滴滴的滴在了石碑上面,然后悄无声息的渗了进去。

    一阵山风吹来,轻轻的呜咽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谢斌将石碑抱起,轻轻立在它原本的位置上,只是谢斌没有带工具,石碑无论如何也立不住。看着乱糟糟的还不如乱葬岗的坟茔,谢斌怒喝一声,双手将石碑高高举起,然后猛然朝地面扎去,“噗——”的一声闷响,石碑的下半截稳稳的c入土里,就像是从来没有被拔起过一般。

    不远处的虎子村长望着谢斌略显瘦弱的背影,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后赶紧捂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村长大人本想着谢斌上山,却没有带工具,因此将行礼放在家里后,就带了一把铁锹,一把锄头,想帮谢斌收拾一些老爷子的坟头。可是却想不到刚上山,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让人惊骇的场景。

    那块石碑还是村长帮着谢斌选得,是山里常见的大青石,结实耐用,重量也不轻。那块石碑因为是自制的,厚度和高度都超出了一般的墓碑,有足足二百多斤,当初是三个四后生用g子抬着抬上山的。可是谢斌竟然能双臂举起,然后再扎进土里去。

    这石碑的底部那是十多公分厚,三十多公分长的,想要扎进土里,谈何容易?一般人想要把削尖的木g扎进土里都要费好大的功夫,更别说这沉重笨拙的墓碑了。

    村长看着谢斌的身影,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去打扰谢斌。

    结果却是谢斌提前发现了村长。他刚才那一下能那么厉害,自然是有异能的相助,不过异能运起的时候,谢斌的耳力也增强了不少,听到了村长的惊呼声。悄悄擦掉眼泪,谢斌扭头望去,看到是村长,笑着道:“虎子叔,你怎么上来了?”

    村长看谢斌发现了他,也就走了过来,扬扬手里的铁锹,“那啥,我寻思着你可能要动动土,就拿了把铁锹过来。”说着又关切的问道:“要不要找几个人收拾一下?”

    谢斌感激的笑笑,“谢谢虎子叔了,收拾是肯定要收拾的,不过今天就算了吧,眼看要大中午了,等明天吧。”村长的话正合谢斌的心意,他也准备把老爷子的坟茔重新修一下,做成衣冠冢。

    老爷子的尸骨到了首都,受到的待遇是肯定要比在山里好,嗯,几年过后,还能跟老太太团聚。可谢斌是不可能跑到首都余家去祭拜老爷子的,所以他打算把这里修成原状,以后有空就到这里来祭拜。

    谢斌在山上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