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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大地远不远?”女孩儿仰头望着他,眼跳满是希翼。

    “不怎么远,走吧。”肖石伸出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象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嗯,好。”女孩儿拉住,甜甜的笑了。

    夏日的田野总是充满童趣,蜻蜓飞舞,蛙声乱叫,水田嫩绿得可爱。大片的玉米地随风招摇。那时的田野,是孩子们的最受。无论是城市还是乡下。

    肖石拿着一枝套蜻蜒的网,网的前端还并伸着两根又细又尖的钢丝,这是他自己发明的,既可以套蜻蜓。又可以扎青蛙,一杆两用。

    他尽展所能,领着女孩儿,在田野间尽情撒欢。钻玉米地捉蜻蜒;光脚丫子淌水田撵青蛙;还拦水渠打干涸捡泥鳅。肖玲左手拿着装蜻蜓的瓶子,右手拎着装青蛙和泥鳅的带子,开心得直蹦高,瓶子和袋子里的东西,扭来跳去,活泼得象她的小心脏。

    庄稼被踩烂了,村民们追了出来,两个小家伙脖上挂着冰鞋,手拉着手,光着脚丫子,一溜烟跑没影了。不过他们不会跑远,等村民们走了,他们会再悄悄的潜回去。

    那天,他们回去得很晚,天都黑了。肖石买了一盒火柴,捡了许多树枝,学着烧烤摊,用树枝把泥鳅鱼和青蛙腿穿成一串一串的。两个小家伙在野外的大树下,围着火堆吃了一顿丰盛的烧烤野餐。

    火堆很热,天也很热,他们的脸,热扑扑地。肖石边烤东西边给玲儿讲了许多书里看到了有趣的故事。肖玲头上戴着肖石给她扎的小花帽,小脸蛋造的浑画的,不停的笑着,吃满油的小嘴,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牙齿,弯弯的象天上的月亮。

    童真的无邪,让小孩子们很容易接近,更何况是两个孤儿。就是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肖石快乐了,肖玲开心了,两个小家伙分不开了。从此,他们除了睡觉和上课,都会在一起,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看书做功课,一起逛大街。

    肖石带着玲儿逛遍了他去过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去得远了,玲儿累了,肖石就背她走。多少次,玲儿伏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跟他说话,两个人顶着星星,踏着月色回归,洒下一路纯真的欢声笑语。

    中国人大抵是个爱说闲话的民族,即使是小孩子也一样,这能力天生就会,不用人教。

    “花花笑,狗狗叫,男生爱女生,羞羞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院里的小朋友,学校的同学们开始说闲话。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的路上,肖石和玲儿都要被围着嬉笑。肖石不在乎,但玲儿害怕,女孩儿怕羞,他只好一再怒目驱赶。

    那一天,轮到肖石扫除,他匆匆干完,就去找到玲儿的班级找她放学。玲儿先走了,第一次,玲儿没有等他一起放学。

    肖石忙追出,跑得飞快。路上,他看到了令他牙龇欲裂的一幕。

    夏日的午后人总是很多,背书包放学的孩子是现在看不到的人流。肖玲斜挎着书包,穿着院里发的大短裤,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在下午的阳光里发着藕白的颜色。她走得很急,一群男孩子围着她嬉闹,你推一把,他碰一下。玲儿低着头,匆匆的脚步时断时续。

    一个领头的孩子忽然大着胆子从扑面拽掉了她的大短裤,露出了白花花的小p股。

    玲儿忙把裤子提起,她羞得哭了。领头的孩子再去拽,肖玲死死的按着裤子,躲躲闪闪,男孩子们哈哈大笑!玲儿被迫到墙根,一手揪着裤子,一手涂着脸上的眼泪。

    少年肖石愤怒了,他哗啦一下将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捡了两块砖头装了进去,肖石从小就很勇敢,但并不鲁莽,他从来都是一个喜欢用脑子的孩子。

    肖石拎着书包,直冲过去。肖玲看见他,眼中闪出惊喜的光芒。两个臭小子当先回头,一只巨大的书包闪在眼前,“嗡嗡”两声,两个家伙在一瞬间被砸倒。肖石冲到玲儿身前,那帮小子一见,立刻围攻过来。

    肖石拼了命,奋勇异常,一只书包左轮右轮,嘴里大喊着玲儿快走。肖玲没动,只是哭叫着什么,他没注意。

    臭小子们近不得前,还不时有人被砸中,终于也学聪明了,他们用书包和肖石对轮。书包缠在了一起,肖石失去了武器,他果断松手,揪过一个骑在身下,往死里揍。寡不敌众,肖石很快被掀翻在地,无数只脚如冰雹般砸在他头脸,胸背,肋下,腹,腰,臀。

    肖石在腿缝中看到玲儿泪流满面的脸,她在大叫着什么。一条腿向他面部踢来,是那个领头的孩子。他用残存的意识和力量,一把抱住,张嘴狠狠咬去……

    “啊…………………!”那小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肖石也随之昏迷了,嘴里尚叼着一块鲜血淋淋的人r。

    医院的气味总是很特殊,小肖石还未醒来,就闻到了那股并不熟悉的消毒水味。(俺老盛一位大学好友曾言消毒水味很像“j子味”,貌似有点,写到这儿突然想起他,抒发一下故人情怀。)

    屋内阳光很盛,到处是雪白的颜色,肖石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头是小方雨若哭花的小脸,床尾是玲儿心疼又复杂的眼神。

    “石头哥,你醒了!”方雨若又惊又喜,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掉落。

    肖石忙探了一下身,安慰道:“若若……别哭别哭,我没事儿,石头哥结实着呢”这小子身上缠满了石膏和绷带,除了皮r伤,还断了七根肋骨。他探这下身,差点儿没疼得叫出声,但忍住了。

    肖石摸着方雨若的头,把眼光投向床尾的玲儿。肖玲望着他,眼泛泪花,送他一个很甜的笑脸,淡淡的,也融融的。肖石也笑了,玲儿的笑容让他觉得很暖,这感觉他从来没有,哪怕是很多年以后,他回忆起来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很疼。

    十一岁的年龄还是个孩子,十一年的时间不能算很长,可他是个孤儿,从出生不久就是。他活着,很倔强地活着,只是作为一条生命,所以他活着。这是命,他没的选择。但这一刻,在这个温情的笑容里,他们却选择了彼此。

    人虽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哪怕是孤儿。

    肖石和玲儿柔柔对望,方雨若吃惊的打量着他们,也不哭了,挂着泪花的小脸不自觉的嘟起了嘴。嫉妒是人的天性,何况是女孩子。

    “石头哥,你知道吗。是爸爸送你上医院的,你的书包是我捡回来的,还有那些书本,全都是我捡回来的。”小方雨若摇着小哥哥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小丫头学会邀功了。

    “是吗。”肖石收回目光,拍着她的脸蛋,笑笑道:“等石头哥病好了,还给你买糖吃。”

    玲儿听后,悄悄的笑了。方雨若偷偷的瞥了她一眼,低着头,不满的晃着小脑袋。在哄妹妹方面,肖石实在是缺乏创意。

    “臭小子。醒了?”矮胖可鞠的方思诚拎着个饭盒,咧着大嘴走了进来。

    “爸爸!”方雨若兴奋的站了起来,仿佛有了倚仗。玲儿没说话,肖石叫了一声“方院长”,他惹了麻烦,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方思诚叹了一口气,在玲儿肩头拍了一拍,对着他道:“石头呀,这回伤成这样,怕了吧?”小肖石挺了一下腰,道:“不怕,我早晚会报仇的!”

    “哈哈!好,不怕就好!”方思诚伸出大手,向小家伙肩上拍去,但看到他一身的绷带,忙收住挥了一下。“不过报仇嘛,就不要想了,你还是小孩子,打架输了算个p事儿!”

    肖石没说话。肖玲望着他。

    方思诚拿过饭盒,打开道:“石头啊,你这一受伤,可有口福了,我特意让食堂宰了一只老母j,给你熬了j汤。嗯———”方思诚回了下头,对玲儿道:“肖玲,你喂石头吃。”

    方雨若见了,忙道:“我要喂!爸爸,我要喂!”

    玲儿接过饭盒,半张着小嘴望向方院长。方思诚一把将宝贝女儿抱起,道:“去!你哪会喂,让肖玲喂,你跟爸爸回家!”

    “我不要回家,我要陪着石头哥!”方雨若不依,在爸爸怀里轻轻的挣扎着。方思诚大嘴在女儿脸上一亲,道:“你石头哥受伤了,要休息,你陪他,他病就不爱好了!”

    “那肖玲怎么不走啊?”方雨若望着爸爸,很委屈的模样。

    “谁说她不走,她还得上学呢,她喂完饭就得走!”

    方思诚说完,回头对两个小家伙笑了一下,又交待了几句,就抱着嘴噘得老高的方雨若离开了。

    病室里静悄悄的,兄妹两个对视。肖玲捧着饭盒,忽然哭了,眼泪顺着睫毛,嗒嗒地滴落在j汤里。肖石急道:“玲儿,你哭什么呀?”

    “都怨我,不该先走。”肖玲心疼的抚摸着他身上的绷带,泪水涟涟。玲儿哭,肖石一阵难过,抓着她的小手问:“玲儿,那帮臭小子还欺负你吗?”

    肖玲不说话,只是低头流眼泪。肖石明白了,咬牙切齿的道:“玲儿,别担心,等我好了,就学武术,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学武术?!”肖玲又惊又喜,抬头问道,“石头哥,你跟谁学呀!”

    “我有办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肖石笑了笑,又挥着拳头道:“玲儿,你放心,等石头哥学好了,谁再敢欺负你,我就揍扁他。”

    “嗯,好。石头哥,你肯定能成为最厉害的人。”望着眼前的哥哥,玲儿笑了。她站起身,舀了一小勺j汤递到了他嘴边。

    j汤很好喝,玲儿喂得很用心,里面和着她的眼泪;肖石喝得很认真,全身的伤口暖呼呼的疼,病房里很静,其他的患者和陪护都吃惊的望着这两个孩子。

    二十天后,肖石出院了,小家伙身体壮,肋骨骨折又不是什么重伤。

    学校已经放暑假了,肖石带着玲儿,到了新华书店。肖石爱看书,没事儿常来转悠,哪本书在哪放着,他比售货员都熟悉。他选了两本书:《武术基本功》和《翻子拳》。他知道燕青厉害,翻子拳是燕青创的。

    两本书一共一块三毛五,肖石只有九毛钱,他考虑了一下,决定先买《翻子拳》,因为开学后少不了还要打架,他想先学点儿实用的派上用场。

    “石头哥,你钱不够吗,我有五毛钱!”肖玲摊开小手掌,上面是一团皱皱的纸币。肖石微笑着望着妹妹。把钱接过。两本书到手了,肖石把找回的五分硬币交给肖玲。

    夏日的阳光总是很炽烈,肖玲用唯一的五分钱买了一只冰g。

    “石头哥,给你吃”肖玲向他举着冰g。一张笑脸象阳光下盛开的花朵。

    “我不渴,你吃吧。”只有一只冰g,肖石当然拒绝。

    “那你咬一口。”肖玲望着他,一双大眼睛,很柔很柔。

    肖石望着女孩儿,轻轻点了点头,年少的心里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他低下头,咬了一小口。玲儿笑了,嘴里裹着冰g。两人望着对方,无限依恋和喜悦。

    肖石吃完了,玲儿又默默递上了。说好了只吃一口,但肖石没有拒绝,又咬了一小口,一直到吃完。

    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阳光没有一丝的温柔,两个孩子在阳光下合吃了一根冰g,那是他们生命中最美的一根冰g。流到心里的甜蜜,会让他们彼此醉一生。

    有了这两本书,肖石开始利用假期练武,从朝到晚,日日不息,他并不孤单,因为玲儿每天都会在一旁陪着他,从早上天很凉的时候,一直到夜晚星星爬满苍穹。肖石出汗了,她会用自己的小毛巾为哥哥轻轻的擦试;肖石渴了,她会打来满满一茶缸凉水;肖石累了,她会陪着哥哥揪树叶,数星星。

    还有方雨若,这个小家伙也时常加和两人的小团体,跟着小姐姐一起为石头哥喝彩,加油。在两个温柔妹妹的关注下,肖石进境神速。

    开学后,肖石武艺小有所成,开始实施报仇行动。不过他学乖了。那帮臭小子只要有落单的时候,他不管时间地点,上去就一顿暴打;人多的时候,他抢先出手,占了便宜就跑。断断续续的打了两个多月,小伙子信心越来越足。

    终于有一次,肖石被臭小子们集体堵住了,他索性放开了手脚,也不跑了。经过一番恶战,肖石以一人之力,将臭小子们全部打倒了。

    功夫在身,肖石对玲儿的感情不由自主的暴发了,再容不得玲儿受一点儿委屈。只要玲儿受到欺负,他不分场合,找上去就是一顿胖揍。玲儿是他生命中第一个亲人,他太宠这个妹妹了。为此,方思诚作为“家长”,无数次的跑到学校协调过,但却从未批评过肖石一个字。在他眼里,院里任何孩子闪现出人性的光辉,他都会感到欣慰,更何况是肖石。

    如果说肖石习武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玲儿,那么这一目的实现后,他却疯狂的迷上习武。这小子绝对是个习武天才,尽管十一岁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但他仍不可逆挡的精进着。

    武术基本功一般分三阶段,按踢腿说,一是触额,二是过肩;三是点胸。触额是脚尖踢到额头,是习武的进门阶段,普通习武者一般需六个月,肖石在暑假内就完成了;过肩是踢腿过肩,这是高级阶段,做到者不多,有天赋者两年或能达到,肖石两个半月就成;点胸是脚踢到胸口,这是习武者梦寐以求的终极阶段,世上做到者寥寥无几,肖石用了两年。

    两本武术书翻烂了,越来越多的武术书和杂志摆上他床头。他博精览杂,不厌其烦的看武打电影,到公园去向练武的人请教,偷师。这样,他结合自己所学瞎琢磨,翻子拳十八式,一百零八路腿法,被他乱七八糟加进了无数招式和变化。

    肖石的武艺令人瞠目结舌的精进着,和玲儿的兄妹感情也慢慢的悠长和隽永了。一个人和有亲人是不一样的,兄妹两个很平常也很骄傲的面对世俗的眼光。玲儿有了强大的哥哥,她关心哥哥,信赖哥哥;肖石有了可爱的妹妹,他宠她爱她,逗她开心,不顾一切的保护她。温馨的亲情在两颗年少的心灵中默默流淌,生命的光彩在他们身上绽放。

    那时,他们正年少。

    花落花开,寒来暑往,五年过去了。肖石考中了警察学校,这意味着他要告别孤儿院,也告别亲爱的妹妹了。方思诚为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送别会,所有的孩子都很黯然。离开孤儿院。走上社会,是所有孤儿的梦想,也是所有孤儿最害怕的事情。

    肖石和玲儿例外,他们彼此拥有亲人,渴望离开,渴望拥有属于自已的家。

    “玲儿,你毕业的时候一定要报高中,然后上大学。”临行前,肖石叮嘱妹妹。

    “石头哥,那你上班了,一定要把我接出去哦!”肖玲望着哥哥,如是说。

    肖石说:“玲儿,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的,一直。”

    玲儿笑了,肖石走了,一个守着期待,一个带着承诺。

    虽然暂别了,但兄妹两个活得充实,他们都在努力,为了将来共同的家,共同的生活。

    两个月后。警校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肖石吃过早饭,坐在桌前观看窗外飞洒的雪花,室友在抽烟,吹大牛b。警察学校的生活很枯燥,肖石觉得看雪是一种享受,尤其是玲儿很喜欢雪花。

    “石头,门口有人找。”队值班员接到了门卫的电话,赶来通知他。

    “什么人?!”居然会有人找他,肖石惊讶异常。

    “说是你妹妹。”

    “哇!”没等肖石反应,室友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叹。没办法。警察学校纪律严明,异性极其少见,小伙子们又正当年华。

    玲儿?!她自发以会来?两个月没见了,肖石不知如何形容内心的意外和激动,稍一愣后,便似一阵风般的冲出门去。

    雪仍在下。雪中的校园很美,天地茫茫间。肖石远远的看到了妹妹。玲儿身穿一件红色棉袄,还戴一顶小红帽,雪花在她头顶飘落,她站在大门口跺脚呵手。

    “玲儿,你怎么来了?”肖石跑上前,惊喜的问。

    “我来……见你。”玲儿望着哥哥,笑了一下,很有些无奈。

    肖石打量着妹妹,问道:“你冷吗?”肖玲望着飞雪,伸手在半空中接着,眼中写满了痴怨和哀伤。她甜甜一笑,轻轻问:“石头哥,你说雪花会冷吗?”

    肖石没说话,眼中是很温柔的光彩。他在想,要不要请一天假,陪玲儿逛一逛。

    玲儿深望着哥哥,眼圈忽然湿润,晶莹的泪水聚集在眼中。肖石大惊,刚要说些什么,路旁一辆小车有人探出头,喊了一句:“肖玲,抓紧时间。”

    肖石这才注意到这辆车,不解的望着妹妹。

    肖玲凄然一笑,道:“石头哥,他是我亲戚,要把我接走,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玲儿哭了,泪水很多。

    肖石心里一紧,不自学的伸出了手,一种难心名状的难受瞬时袭满了全身。生活的希望,幸福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掏空了。

    玲儿要走了,他忽然很想哭。

    肖玲低着头,泪水滴落在薄薄的雪地上,仿佛当年滴落在j汤里的泪水,一直流淌至今。雪被融化了,地上露出水泥的本色。

    望着即将远去的妹妹,他强忍着心内的悲伤,想说些祝福和安慰的话,但无语凝住。

    “石头哥,这个送给你。”肖玲从怀中掏出一个日记本,塞到他手里,展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肖石低头接过,心里的疼痛象雪花在飘落。

    “玲儿……”肖石把着她的肩,呼唤着她的名字。

    肖石看见有泪珠悬挂在妹妹的鼻尖,他伸出手,轻轻拂去。手,停留在妹妹滚热的脸蛋上。他深深的看着这张脸,必须看,因为以后,可能再也看不着了。

    玲儿握着哥哥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颊,轻咬着的嘴唇,在雪中颤抖。雪并不大,但一样可以覆盖天地,兄妹两人在雪中执手凝视。

    “石头哥,别忘了我!”玲儿忽然搂上他的脖子,在他面颊上印了一个滚热的吻,转身泪奔而去。

    肖石望着玲儿的背景,不自觉的走前两步,伸着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世上最感伤的情绪不是离别,而是内心深处的那份挽留。如果说挽留是一种刀法,它会在离人心底的最软处,伤得很深,也很大。

    车子在飞雪中开走,越来越远,肖石站在大雪中央,望着玲儿流泪的眼睛,望着世上唯一的亲人渐渐远去。有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车子看不见了,只剩下茫茫的飞雪沿路前行。

    玲儿走了,简单的走了,就象当初简单的相见。此后三年,心疼不再是肖石的一种习惯,直到又遇到夏夏。肖凌只知道哥哥拯救了自己,却不知道她同样拯救了肖石。

    十多年来,肖石肆无忌惮的做了很多事,深夜跳墙到网吧玩游戏;连杀两人解救夏夏;开枪营救张秋怡。或许,还包括那次华丽的辞职。每一次,他都有一个充分体面的理由,但在亲情爱情阳光和一连串成功的背后,他心底始终印着那个名字,只是他一直不明白。

    玲儿临别前的那句“别忘了我”,他深刻的做到了。

    分别很无奈,记忆却停在两小无猜,那些爱,那些岁月……

    第七十章 不再孤单

    故事讲完了,窗外潮起潮落,海浪不停的在礁石上击碎成雪,肖石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进到胃里,他舒服了许多。

    “后来呢?”凌月如睁大眼睛望着他,手里拿着一只蟹壳,边嚼边问。

    肖石望着眼前人,回道:“人都走了,还哪有什么后来?”凌月如喝了一口酒,道:“我是说分开之后,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联系,比如通信打电话什么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肖石回答得很坦然,没有任何泄气或失望。

    “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吗?”凌月如愣了一下,仿佛很不信。

    “不知道。”

    “她以前从哪来?是哪人?怎么成为孤儿的?”

    “也不知道。”

    凌月如半张着嘴巴望着他,良久方道:“你们在一起五年多,你就从来没问过?”肖石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问过。有些孤儿很愿意交流彼此的故事;有些孤儿从来不谈自己的出身,我和玲儿,大概都属于后一种吧。”

    “可你们是兄妹啊!那么亲,怎么会不问呢?”凌月如探着身子,不仅不信,而且焦急。肖石笑道:“每个孤儿的背后,都洽注定是一个不动听的故事。既然这样,又何必问?”

    凌月如呆望着眼前的弟弟,轻叹一声,直起身体,举杯和他撞了一下,仿佛为他和往事干杯。

    二人饮毕,凌月如放下酒杯,又盯着他问道:“你爱她吗?”

    肖石眼光很温柔,微笑摇头。很认真的道:“肯定不是爱,我就当她是妹妹,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当然,潜意识里是不是有些朦胧的感情。我不知道。不过如果她没走,我们又有了一个家,我想我们很可能会一起生活一辈子。”

    “她和你现在的妹妹比呢?”

    肖石笑了笑,道:“当然不一样,虽然她们都是我妹妹,也是我不同时期的唯一亲人。但玲儿是我的第一个亲人,妹妹与否其实并不重要;肖凌不一样,她就是我妹妹,象亲妹妹一样的妹妹。我不知道这么说你是不是能懂。”

    “就因为是第一个亲人!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凌月如沉默了一下,瞄了他一眼又道:“那你现在的女朋友呢?她和那个玲儿哪个更重要?”

    这个姐姐,一向深邃明理,怎么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肖石不禁失笑。“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明白,她们根本之间没有可比性,玲儿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她是在我这世上的第一个亲人。”肖石坚定的望着对面的姐姐,再度强调了这一点。

    凌月如也望着他,两人毫不示弱的对视。好象在寻找着什么,又在坚守着什么。窗外,海风渐小,海面上的波涛,也平缓了许多,只有高大的椰树,仍在摇摆着顶端向大海招手。

    凌月如忽然出了一口气,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你说的不准确。”

    “不准确?!”肖石一怔。

    凌月如淡淡一笑,解释道:“其实玲儿是你妹妹也好,是其他什么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在遇到她之前,你可能感动过,也感激过,却从未真正跟任何人融在一起,有了她,你才敞开心扉。真正走进生活。说得直接一点儿,是因为……………”凌月如前倾身体。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因为有了玲儿,你才不再孤单。”

    肖石一怔,一股强大的暖流从心窝涌出,向全身各处奔泄而去,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仿佛把玲儿的种种好瞬间重温了一遍。姐姐太会说了,又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热切的望着眼前的姐姐,身体微微的晃动,甚至有一种把姐姐抱在怀里啃两口的冲动。

    凌月如瞥了他一眼,忽然问道:“跟我在一起,你觉不觉得孤单?”

    肖石凝视着她,心内的暖流又多加了一股感激和温柔。他真诚的道:“怎么会呢!和你在一起,不仅不孤单,还觉得很轻松,是真正的轻松。凌姐,我真不骗你,我长这么大了,没有压力和烦恼的时间少得可怜,但几乎都是跟你一起度过的。”肖石没说谎,玲儿走后,那种贴心的感觉,只有在眼前的月如姐姐身上,他和似曾相识的体会过,至于这种全身心的放松感,连玲儿都没给过他。

    凌月如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望着他,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海风从窗外吹进,撩动着他们的头发,两人顿觉一阵清爽。

    知音难寻,知己难觅,肖石神清气朗,豪情满怀,张了张手臂道:“好了,我该说的说了,你该明白的也明白了,我该吃点儿东西了!”

    凌月如望着对面的男人,宽柔的笑了笑,但眼角深处,却微微的白了他一眼。她很满意肖石的回答,但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别扭,仿佛酸溜溜的,她吃醋了。

    肖石举起筷子,准备下著,晃了一圈,又放下了。桌上的东西都已经被凌月如扫光了。他看了看面前的姐姐,笑笑道:“你也太能吃了吧,这么多东西都让你吃光了?”

    凌月如望了望,哈哈一笑道:“净顾听着你讲故事了,没注意。没关系想吃什么再点。”言罢回身想招老板。

    “得了,不用点了。”肖石忙止住,道,“锅里还有不少现成的,够我吃了,你就别浪费了。”凌月如仔细看了一下,见锅里确实不少,也就没再勉强。

    下午的天气有些混浊,小店内吃客并不多。凌月如双肘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弟弟,也静静的体会着故事里淡淡的味道。肖石没说错,故事很简单,从开始到最后,都是一种淡淡的滋味,但简单的东西。并非不美丽。凌月如想到了自己的故事,好哥哥帮妹妹打架,好象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望着眼前人,她轻轻的笑了。

    酒贱常悉客少。在这家清冷的小店里,肖石和凌月如吃完了“世上最美的海鲜”,出门面对正在涨潮中的大海。

    “要不要住一晚,享受一下温泉?”凌月如挽着他的手臂,微笑问道。肖石抬头看了看天气,回道:“还是算了吧,三亚的酒店总不能白花钱,再说温泉是要长泡的,偶尔一次,跟泡大澡堂子也没什么区别。”

    “泡温泉和泡澡堂子怎么能一样?”凌月如瞥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你这个人哪,说你懂生活吧,还俗不可耐;说你不懂生活吧,还活得劲劲的,修个破车也能乐乐呵呵,真服了你!”说话时,还在他手臂上轻轻的掐了一下。

    肖石哈哈一笑,两人走上公路。说来也巧,没走几步,碰上一个三亚的返程车向他们揽活,二人当仁不让的坐了上去。

    车行渐远,兴隆的海鲜和植物都被甩在了后面,只有西斜的太阳和温柔的海风依旧跟随。

    司机百无聊赖的开着车,二人坐在车后座,头凑着头,小声的说着话,一阵乐曲声从肖石身上传来。肖石忙抽出手臂,将手机掏出。是常妹的电话,他微笑接通。

    “肖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常妹的声音好象很急。肖石一愣,道:“怎么了,常妹,家晨出什么事儿了吗?”刚到海南两天。只玩了一天,常妹这么直接,他觉得有点儿不简单。

    常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紧贴着电话道:“肖石,说了你可能不信,肖凌的家人找来了!我听秦队说,前两天还到局里打听了,可能要把人领回去。”

    肖石怔了一下,道:“哦,这样,来就来吧,没关系。”这回轮到常妹奇怪了,于是问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呵呵,你先别急,等我回去跟肖凌商量一下,她是当事人,年龄也不小了,我们总得尊重她自己的意见。”肖石笑了笑,他对常妹的紧张态度很满意。

    “可你当年是非法收养啊,要是肖凌不想走,你不把孩子还人家能行吗?”很明显,常妹也在担心。

    凌月如见肖石提到妹妹,不自觉地把头凑了上来。肖石闪了一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都那么多年的事儿,究不到我头上的,再说肖凌已经过了十四岁,就是打官司,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你放心好了。”

    “哦。”常妹沉吟了一下,又道,“不管怎么样,出了这个事儿,……,你还是早点回来吧,你是不担心,可肖凌还小,她可能会着急的,耽误了学习可就糟了!”

    “行,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回去。”

    肖石挂了电话,凌月如望着他问:“怎么了,你妹妹家亲戚来要人了?”

    “嗯。”肖石收起手机,回了一声。

    “你打算怎么办?”

    “看肖凌的吧,她想回去就回去,不想走就留下。”

    凌月如微皱了一下眉,道:“你妹妹肯定不会回去的,已经这么多年了,换了谁都不会。问题是她亲戚跑那么远来要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善罢甘休双能怎么样?”肖石斜看着姐姐,不屑的道,“只要肖凌不想走,谁还敢到我家里抢人!”

    “那倒是。”凌月如拢了下头发,对他道,“既然这样,明天我们就回去。”

    肖石看着身旁的姐姐,不无歉意的道:“凌姐,真对不起,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说陪你好好放个大假呢!”

    “这又不是你的错。”凌月如轻轻挥手,望着他浅浅一笑。“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肖石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身边的姐姐。三亚之行只共度了一天,他有些不忍,车子开得很快,象三亚的时光在飞过。

    凌月如明眸婉转,轻拍着他的手道:“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明年开春陪我去马尔代夫吧,我相信你会看到一个最美的马尔代夫,象天堂一样。”

    “最美,象天堂一样。”肖石似有些痴呆失神,呆望着她,喃喃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什么。

    “对。最美,我不骗你。”凌月如看着有些发傻的弟弟,肯定的点了点头。肖石收拢心神,冲口而道:“好我答应你。”

    凌月如抿嘴一笑,抓紧了他的手,两人温情对视,眼光融融。

    回到三亚,已是傍晚八点钟。正是日落时分。二人换了随意闲适的衣服,凌月如找到肖石:“弟弟,明天就走了,我们去海滩看看日落吧。”

    “日落?!能看到吗?”海向南,日出都看不到,哪能看到日落,肖石想。

    “我说看日落,又没说看海上日落,有什么看不到的。”凌月如白了他一眼。一把揪住他手臂。“快走吧,要不来不及了!”

    傍晚的海边人很少,只有海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肖石和凌月如都脱了鞋,光着脚并行在柔软的沙滩上,清凉的海水漫过脚背,柔和的海风吹拂着他们的脸庞。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在静静享受着三亚海水最后的温柔,让身心和热带大自然零距离。

    太阳快落山了,二人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凝神观看。

    落日得很快,仿佛一晃间,就隐入了远处的山后,只留下一抹晕晕的金色在沙滩上。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很可笑。原来海滩落日这么快。全然没有想像中的心动和华丽的过程。

    凌月如抿嘴一笑,似有深意的望着他。一语双关道:“别失望,我觉得不错,至少太阳告诉我们,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时间。”

    这话温柔还有点暧昧,肖石没有回答。凌月如轻轻牵起他的手,二人有浅浪处漫步。

    潮汐一波接一波,时间无声无息的流走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两人放纵心灵在大海的宽容和清澈里呼吸,感觉着真真正正的简单与宁静。

    如果说三亚白天的大海是透明,纯净的;那么夜晚的大海则是温柔,浪漫的。海浪缓缓的冲洗着岸边,将昨日的痕迹悄悄抹平,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再展现一片崭新的海滩。

    海风很凉爽,送来一波波的涛声,望着远处闪亮的灯火,还有正牵着手的贴心姐姐,肖石想到了两天来的快乐时光,二十几年的生活,心头感慨良多。

    一阵海风吹来,凌月如略觉凉意,偎上弟弟的身躯。

    肖石歪头看了一眼,不觉一怔,他吃惊的发现,凌月如居然穿着一件紫色长裙。传说紫色是蕴含最深,也是最空灵高贵的颜色,是坚强柔美的最完美统一,他想到了游戏中的月如妹子。此刻的凌月如,身后明月高照,一袭紫衫随海风飘摇,被长发时而遮挡的脸,自然而率性,月色下的明眸,含笑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一个寂寞而张扬的女子。”肖石看得有些痴了。

    凌月如歪头看了他一眼,翻了翻眼皮,扬脖嗔道:“看什么看,我冷了还不行嘛?”

    “冷了……就回酒店吧?”肖石收回心神,随口回了一句。

    “冷归冷,可我现在不想回去。”凌月如挑战似的看着他,一把搂上了他的腰。

    肖石感受着姐姐动人的身躯,咧了咧嘴。凌月如得意一笑,又抱过他的手臂,把头斜靠在他肩上。

    两人继续前行,肖石望着前面苍茫的夜色,忽然想起了凌月如提到的马尔代夫,三亚已经如此美丽了,那个如天堂般最美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不禁向身边望去,不想凌月如也正望着他。月色中的姐姐,眼眸款款,自然而雍容的美面静若止水。

    肖石心脏一阵莫名跳荡,忙把脸别回。凌月如轻轻一笑,把长发迎向广阔的大海。

    “弟弟。”凌月如转头望着他,轻轻道,“回去之后,我们的保镖契约就失效了。”

    肖石笑道:“还什么保镖契约,我怎么没觉得我是个保镖。”凌月如嗔了他一眼,道:“我是说回去后,你会常去看看姐姐吗?”

    肖石道:“你都叫我弟弟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有我这个姐姐,你感觉怎么样?”凌月如停住望着他。

    肖石顿了一下,望着眼前人道:“挺好。”

    “那就好。”凌月如玉容含笑,无风亦无浪,只有秀发和长裙随海风猎猎飘荡。

    回归在即,凌月如忽然觉得有些感伤,有此不舍。她失去了当年的哥哥,不想再失去眼前的弟弟;当年的哥哥死了,可眼前的弟弟呢!不想失去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哥哥和弟弟是不一样的,她不敢想了。

    二人没再说话,默默在月色下相儇并行。三亚,注定没有孤单的夜晚。

    第七十一章 决定同居

    傍晚的阳光很柔,风也轻轻的,常妹骑着车子,心情比天上的小风还惬意。

    下午,得到肖凌亲属寻来的消息后,常妹第一时间通知了肖石,她有些慌了。爱人都修车了,如果再吃官司,她真要受不了啦,好在肖石的解释终于让她放心了。

    回家的路上,常妹路过一家电器商店,忽然想起爸爸给她出的主意,心里不禁一亮。肖石不在家,那些亲属找上门来,这不正是关心肖凌的好机会吗!她买了一台英语复读机,回家找了几件很新的衣服,匆匆吃了几口晚饭,就欢欢喜喜的出门了。

    肖凌没在学校,说是回家了,她又往爱人家里赶去。

    关心他人是一件幸福的事,看着车筐里的复读机和很新的时装,常妹开心的笑了。夕阳下,她的笑容很美。心情好,动作也利索,常妹很快到了爱人家楼下。

    上楼的一刻,她有些心虚了,不是因为肖凌,是因为杨洛,飞醋大战后两人尚未见面,本来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经过爸爸和爱人的连番说教,自己又被迫答应见面后跟人道歉,她好象觉得自己真的理亏了似的。

    哼!我光明正大,又没有什么错,有什么可心虚的!常妹鼓了鼓勇气,打开肖石家外门。到了爱人家门外,她又愣住了。门开着,电脑放着歌,肖凌和杨洛并躺在床上,两个人头凑着头,嘻嘻哈哈,谈笑正欢呢!

    常妹吃惊,肖凌和杨洛更吃惊,肖石不在家的时候上门,常妹这还是头一回呢!

    三个女人同时一愣,肖凌最先反应过了。忙起身下床。“常姐,你怎么来了?”

    杨洛正被肖凌取笑,又羞又喜,小脸红红的。突然见了常妹,一是间更是窘得发热。不过她心态已经平衡,当下拢了拢稍乱的鬓发,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双手自然垂握,向常妹平静的点了个头。常妹咧了一下嘴,也向她点了个头,算是道歉了。

    转过身,常妹对肖凌一笑。走进门道:“肖凌,我给你买了个复读机,还给你拿了几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适?”

    肖凌咽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