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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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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官兵一阵s动,以为敌人来了援军,定晴看时,那策骑飞驰而来的人马分明却是大明官兵的服饰。官兵们松了口气,急忙派人上前迎接,飞驰而来的这些人正是护了郑和等使者一路赶回来的那支明军。

    夏浔正在码头上暗做部署,在他的安排下,战舰、商船纷纷驶离码头,以防锡兰兵登船作战或纵火烧船,炮口则一致对准码头方向,如今仍留在码头的战船只剩下三艘,是用来接应郑和的。

    郑和兵马一到,夏浔立即迎上去,问道:“公公,出了什么事?”

    郑和脸色铁青地道:“锡兰王不知何故,骤然发难,想要把我拿下,。”

    夏浔把塞纳克王子上船诈骗的事匆匆说了一遍,郑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堂堂一国之主,行此龌龊手段,当真无耻之尤!”

    工部员外郎张鑫急急说道:“这里是锡兰国的地盘,地利、人和,我们一样都不占,锡兰王既心怀歹意,我们还是赶快走了吧,等那锡兰王发兵来追,恐怕不妙。”

    夏浔冷静地道:“我已预作了准备,不过,是走是战,还需郑公公来决断。”

    郑和是钦差,夏浔所担负的任务是寻找建文帝下落,因此他没有对整个舰队的指挥权,故而不能越俎代庖,如果郑和真的死在王宫里,那么拥有指挥整个舰队大权的人就是张熙童了。

    张熙童对夏浔是否言听计从,那是另一回事,但他不能直接整个舰队。

    郑和道:“自然马上就走,难道还要留在这里与那无赖国王开战么?咱们立即登船……嗯?”

    话刚说到一半,郑和突然反应过来,目注夏浔,沉声问道:“国公此言何意?莫非……我们还有一战的理由?”

    夏浔道:“公公迟迟不归,塞纳克王子又来船上诈取财物,我便知道不妙,于是立即叫各舰防备,又控制塞纳克王子为人质,同时召集我船队商贾回船。不过,有些商贾进城贸易去了,方才清点人数,大约还有三百多名商贾不曾回来。”

    张鑫忙道:“可是我大明商人?”

    夏浔瞥了他一眼,道:“有大明商贾,也有沿途依附我舰队而来的南洋各国商人。”

    张鑫听了便不再言语了,如果那些来不及召回的商人都是南洋诸国的,他还敢建议立即开船,离开锡兰国,可是现在滞留在锡兰国都之内的还有大明的百姓,他就绝对不敢说走了,。

    遇匪弃城、临危弃民,你还做得什么官?那样的官只要有人弹劾上去,皇帝是一定要杀头的。当然,什么制度到了纲纪荡然无存的时候,都会没了下限,可这时还是永乐朝,不只是制度如山,官员们也有这个觉悟。

    郑和闻言不再迟疑,断然道:“郑和代天子巡狩于海外,岂能弃我大明子民于不顾?不把这些人救回来,我们绝不能离开!”

    夏浔欣然道:“正是!既如此,我们不如将这四百名锡兰兵拿下,再加上一个塞纳克王子,当可与锡兰王交换人质了,也可免得大动干弋。”

    锡兰国大将克罗利奉命匆匆集结了一万人的队伍,准备杀到港口,擒杀郑和。

    大军刚刚出了城门,迎面就见数十头战象狂奔而来,有的战象上只剩下一个空的乘筐,里边杳无人迹,有的乘筐已经歪了,那士兵帽子也没了,兵器也扔了,双手死死抓住乘筐,被战象颠得仿佛风中的一块破抹布。

    克罗利大为惊奇,可那战象受惊,他们也阻拦不住,而且象和牛在该国都是受到保护的动物,又不敢用刀枪去阻拦,只得闪开道路为大象让路。可上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堵在城门口,如何闪得开?

    队伍被战象冲了个七零八落,来不及闪开的还被踩伤踢伤多人,这才缓缓阻住了战象的逃跑,克罗利叫人急急拖来几个还在晕头转向地打着晃儿的象骑士,厉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那象骑士被颠得浑身发软,像喝醉了酒似的站立不稳。

    他摇摇晃晃地道:“回……回禀将军,塞纳克王子被明军给拿了,他们又想扣下我们,我们竭力反抗,本想以战象冲垮他们的阵形,不想他们的弩箭像下雨一般,战象吃痛,不受控制,返身便逃,反把我们的骑兵冲散了,我们侥幸才逃得一命,其他的人都被杀死或生擒了,。”

    克罗利听了大吃一惊,一百头战象、四百骑兵竟如此不堪一击?克罗利是靠拍马溜须奉迎暴君才做了统兵大将,胆子小得很,一听之下顿时生怯,他抚着胡须沉思半晌,吩咐道:“军队就地扎下,候我命令,我去见国王!”

    克罗利见到阿列苦奈儿如此这般一说,又尽量夸大明军战力,阿列苦奈儿也有些吃惊,立即授权他调动所有军队,攻打明军。

    这边正安排着,又有一名被明军释放回来的俘虏,带来郑和的口讯,愿和阿列苦奈儿交换,只要他把仍滞留在城里的商人都交回去,便把王子和士兵还他。

    阿列苦奈儿勒索不成,又损兵折将,早就戾气大发。他的儿子又不只一个,哪肯忍气吞声,当即拔刀将那传讯的士兵斩杀于地,厉声喝道:“绝不谈和,唯有一战!”

    那些入城做生意的大明商人和沿途加入进来的各国商人早在郑和一行人突围出城时就知道出了事情,可那时再想逃走已经不可能,城门处已加强了戒备,只得在城中各处躲藏。

    暴君阿列苦奈儿一面派兵到处搜查,抓捕这些商人,一面喝令克罗利立即率大军去擒杀郑和,以泄心头之愤。克罗利将王城全部人马集结起来,浩浩荡荡地杀向了码头。

    别罗里码头,商贩早就逃得一干二净,地面上一片狼籍。

    明军利用沙滩地的便利,挖掘筑起了简易的工事,士兵们一排排地趴在里面。对面,平坦空旷的场地上,黑压压一片,锡兰国大军正像潮水一般涌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群雄狮、猛虎和豹子,。

    阿列苦奈儿把他饲养的数百头猛兽都派出来了,这些野兽虽然每日捕食活物,野性未驯,但是阿列苦奈儿驯养它们是为了取乐,所以有专门的驯兽师,对这些驯兽师它们还是俯首听命的。

    暴君阿列对冒犯他的人一向是扔去饱以兽腹,愤恨之下,他显然是想让明军也遭受这样的待遇了。数十个驯兽师驱赶着数百头豺狼虎豹走在最前方,之后是一排高大的战象兵,鉴于明军弩箭厉害,这些象兵在乘筐上方都搭了棚子以遮蔽箭雨。

    象兵则站在棚下,执着弓箭,严阵以待。

    象兵后面,才是黑压压的步骑方阵,排在步骑方阵最前面的是火器部队,火器部队每人扛着一根木g,木g前方绑着一个粗一些的铁筒,这个铁筒就是他们的火器。

    这火器叫入炮,由星函、前膛、药室组成,实际上相当于将当时的大炮缩小到手持的尺寸,称为手炮,这种火器技术还是宋末元初时候的。

    在火器兵中间,每十多个人中,便有两个人合力抬着一个炭火熊熊的火盆,又有两个人挽着一辆小四轮车……

    在他们后面,长戟如林,刀丛似海,密密匝匝,无穷无尽,阿列苦奈儿把他王城里所有的军队都派来了,他不愧是南洋一带实力最强大的国王,集结皇城全部军队,竟然有五万之众!

    而对面,依旧匍匐于地的只有一千五百名步兵,另外五百名骑兵已经避到堤岸下去了。

    “停下!”

    克罗利一声大喝,五万军队戛然而止,犹如一块黑云突然定在大明舰队前方的天空。

    第1019章 太意外了

    狮吼、虎啸、豹叫、狼嗥……

    锡兰军率先发动的竟然是猛兽攻势,在驯兽师的喝令下,数百头猛兽咆哮而来,亏得此时还是白天,风是从港湾刮向陆地的,否则只是那百兽咆哮的腥风,就足以令敌丧胆,。

    夏浔有些惊讶,他预作的准备本来是用来难付更加庞大的战象队伍的,万没想到对方竟然驱赶来许多猛兽。好在,这些武器能对付大象,自然也能对付野兽,夏浔一声令下,沙地上便陡然竖起了一管管大炮,。

    斜卧在沙坑中的士兵突然扯开帆布,早有一门门大炮从船上抬下来,安放在那里,一管管黑dd的炮口对着锡兰军的阵地,炮弹、火药早就安装完毕了的,大炮轰鸣,一颗颗炮弹呼哮着冲向敌人的阵地。

    大明的士兵们也没想到冲上来的竟然是豺狼虎豹,心情有些紧张,没有来得及调整炮位,便仓促地发s了第一轮炮火,结果那炮弹越过了疾冲而来的猛兽,在锡兰军阵地内炸开了花。

    炮弹落在松软的沙滩上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然而,那大炮发s发出的雷霆般的怒吼却吓着了那些猛兽。

    大炮发s,滚滚浓烟被海风挟带着扑向锡兰人的阵地,整个阵地立即淹没在一片烟雾之中,那呛人的硝烟同样是嗅觉灵敏的野兽无法忍受的气味。

    先是被巨吼声骇得陡然止住冲势的野兽再被硝烟一熏,竟然返身向回逃去。这时,明军第二炮又发出了怒吼,这一次,他们调整了炮口的位置,可是没想到野兽竟调头逃跑了,炮弹只炸中了一些逃得慢的野兽。

    抢先调头逃跑的野兽只觉得身后巨吼连连,劲风滚滚,炮弹落地炸起的泥沙铺天盖地,打在身上生疼,心中更加恐惧,嘶吼着拼命向前逃去。

    夏浔赶紧下令进行第三轮发s,这一次总算调拭准确了,一枚枚炮弹在敌军战象阵中炸开,若是一头两头猛兽,这些大象未必害怕,可无数的猛兽蜂拥而来,战象也惶恐不安,再被炮弹一炸,战象纷纷调头,迈开四蹄加入了逃跑的队列。

    锡兰兵目瞪口呆,最前边的火器兵围拢在炭火盆旁,一手挟着绑在木g上的火炮,一手拿着火钳子,正要去挟烧红的炭火以便点燃自己的“手炮”,雄狮、猛虎、豹子、巨狼便狂奔而来。

    野兽群不管不顾地把他们冲了个七零八落,幸亏那些野兽急于逃命,根本没空咬他们一口,。被撞倒踩翻的士兵们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就惊恐地看见一头头庞然大物也疾奔而来。

    那一头头巨象迈开大脚狂奔而来,一头大象慌不择路,一脚踩进火盆,把火盆踩得四分五裂,烧红的煤炭四处飞溅,一点火炭飞溅到空中,正好飘落到一辆四轮小车上。

    小车上放的是火药,因为开战在即,箱口已经打开,火星飘落,整辆小车就跟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似的,“轰”地一声腾起一团黑云,四下里锡兰兵的队形过于密集,登时有数十个人被炸成残肢断臂,飞上半空。

    在当时,锡兰兵所用的火器威力还十分落后,只相当于宋末元初时候中原火器的水平,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火器兵也是王城中最精锐最强大的军队。

    他们的火器虽然s程近、也没什么准头,但是巨大的声音、弥漫的烟雾、偶尔命中时巨大的威力,对当时不太常见火器的士兵来说,就是恶魔怪兽般恐怖的存在。不只对使用冷兵器的士兵来说是这样,对火器兵自己来说也是这样。

    而明军大炮的威力还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猛兽返冲、大象趟阵、火药爆炸……

    一连串的打击把锡兰火器兵吓得魂飞魄散,顿时调头就跑。

    克罗利是个马p将军,根本不擅治理军队,士兵们骤遇打击,有此反应实不足为奇。

    克罗利骑在一头身披华丽丝帛的战象上,位居中军,背倚大旗,正在得意洋洋。五万大军啊!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明军淹死,还怕甚么?

    不想,先是猛兽疯狂地冲进队伍,紧接着大象迈开大步,一头头飞奔回来,震得大地颤抖,踩死无数士兵,他胯下那头大象眼见伙伴们发出恐惧的叫声,受到了它们的感染,立即仰起象鼻仰天长嗥一声,甩脱牵着缰绳的士兵,调转p股跟着同伴们仓惶逃命去了。

    “站住,!停下!站住!”

    克罗利在象背上大呼小叫,战象哪肯理他。

    后面的大军一见将军阁下率先逃了,顿时群起效仿,五万大军一个敌人没杀,便撒开双腿逃命去了。

    恐惧气氛是会传染的,后面的士兵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野兽逃了、战象逃了,将军大人也逃了,只觉得无比恐惧,一个个使足了力气,赛跑一般,生怕落在别人后面。

    夏浔伏在沙土堆起的简易工事后面,高声吩咐着:“填弹、预备……”

    “嗯?”

    夏浔抬头看看,慢慢从沙堆后面爬起来,翘着脚再往前瞅瞅,一脸的莫名其妙。

    许浒踩在一个沙堆上面,同样一副纳闷的表情。

    陆续,许多士兵未得命令,也从沙土工事后面爬出来,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站在工地上发愣,这样奇怪的仗,他们从来也没打过。

    风将硝烟渐渐吹散,只见前方阵地上冒着几股硝烟、倒着几辆小车,横七竖八的散着一些旗帜和死尸,方才乌云一般压上来的数万锡兰军已不见了踪影,夏浔手搭凉蓬往远处观瞧,只见一群敌军赶集似的乱烘烘地朝远处逃命去也。

    郑和纵身跃出阵地,手中持剑,一脸茫然地向夏浔问道:“国公,他们……这是败了么?”

    夏浔也像做梦似的,有些不敢确定地道:“大概……是吧!”

    夏浔事先做了许多准备,客场做战,他不能不小心,原以为这一战会打得很是艰苦,他甚至还做好了一旦失利便撤回船上的打算。

    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似乎明军队伍还一人未伤,他们只放了三轮炮,五万敌军便望风而逃,夏浔实在有点不太适应,。

    埋伏在左翼的弓弩手、火铳兵和先是退到堤下,然后迂回到右翼的骑兵本来是要等到敌军正面冲阵,双方胶着不下时,突出奇兵予地重创的,这时也都走出来,莫名其妙地站在阵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时候,还是心眼直的人反应最快,双屿卫副指挥使任聚鹰大叫道:“锡兰兵大败,我等正该趁胜追击!他们不交咱们的人,咱们干脆抓了他们大王,看他们交是不交!”

    对啊!

    夏浔与郑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趁胜追击,擒下锡兰王!”

    夏浔与郑和留下一部分官兵把大炮搬回船上,自带了五百骑兵、一千五百名步兵,迅速向锡兰败军追去。

    这一路追与逃,锡兰兵马狼奔豕突、东躲西藏,眼见追兵迫近,已经吓跑了胆的锡兰兵便往岔道小路躲藏。

    夏浔与郑和生怕锡兰王得了信儿关闭城门或者凶性大发,屠杀大明商人泄愤,因此一路马不停蹄,对逃跑让路的锡兰兵概不追杀,只管一路往前冲。

    这一路追追逃逃的,许多锡兰兵便感到很尴尬:“我们要不要跟在追兵p股后面逃跑呢?”

    最先逃回城去的锡兰兵把战败的消息报告了阿列苦奈儿,阿列苦奈儿一听五万大军刹那之间土崩瓦解,不由骇然失色,急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

    文武百官一听群情激昂,顿时文官主战,武将也主站,纷纷宣誓要效忠于国王,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阿列苦奈儿一见百官如此忠诚,心中大感欣慰,便依从百官计策,决定号召王城百姓掘地为壕,以房舍建筑为工事,文武百官散处城中各处,分别指挥居民们与明军打巷战。

    文武百官领命,纷纷离开王宫,回到自己府邸,便打点行装、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阿列苦奈儿残暴不仁,只听顺言,不听逆语,谁敢当着他的面说他不爱听的?方才只是哄他开心罢了。

    因为他动辄杀人,百官人人自危,早就离心离德了,如今眼见如此形势,谁还肯替他卖命,这些人都回家观望风色去了,阿列苦奈儿若能守得住王城,那就跑出来效忠,如果守不住……

    爹死妈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锡兰王城,所有居民都被发动起来,上街挖战壕筑工事,连十岁刚出头的小孩子都拿了竹枪在街头走来走去,一副全民皆兵的架势。

    锡兰逃兵正在陆续逃回王城,逃回城的士兵也被迅速安排到城头参与守城。可他们的加入,没有带给守城军民勇气,反而把恐惧像瘟疫一般传播开来。

    因为还有许多逃兵在陆续赶回,城门还开着,守城的人压根没想到大明追兵居然跑到了逃兵前面,当他们发现时已经晚了,炒豆般的一阵枪声,继而箭矢如雨,将准备关死城门的士卒s倒一片,继而五百骑明军一拥入城。

    “明军入城啦……”

    城中军民发一声喊,便作鸟兽散,纷纷逃命去了。

    郑和轻车熟路,也不去管那逃亡军民,领五百精骑直扑王宫。

    王宫内,阿列苦奈儿正翘首企盼着全城军民众志成城、力克明军的好消息呢

    第1020章 色即是祸

    “自有天地以来,即有君臣上下之分!我圣天子,一以仁义待诸蕃。尔敢背大恩,失君臣之礼?倘天子震怒,遣一偏将,将十万之师,恭行天罚,易如覆手。尔何不思之甚。彼以蕞尔之国,敢倔犟不服,梗我声教,自取灭亡……”

    锡兰国王宫大殿上,郑和在王座前走来走去,厉声呵斥!

    阶下,阿列苦奈儿及其妻、子、女,诸妃,皆捆绑跪拜,面如土色。

    锡兰国文武大臣皆匍匐于地,噤若寒蝉。

    他们不是不想逃,而是明军攻陷王宫的速度太快了,然后就控制了四城,每处城门只派两百兵丁,就守得固若金汤,整座王城根本没有一点象样的反抗,只是在攻打王宫时,碰到了一点象征性的小小抵抗。

    郑和在拿了陈祖义以后,一直想给南洋、西洋诸国一个慈善、和平的印象,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少不得又要再来一次罢黜其国王,另行废立的举动了。困锁在大舰舱底的陈祖义很快就能迎来一位伙伴了。

    海边,张熙童正为夏浔送行。

    因为夏浔此行身份的缘故,没有大动干弋,惊动的人很少,郑和在锡兰王宫的举动,也起到了掩护他的作用,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城,谁会注意有一支舰队悄然离开呢。

    “自我大明立国,第一次将我大明国威远布四方十万里,诸夷莫敢不服,不服就打到它服,哈哈,威风、威风啊……”

    张熙童大笑几声,转口又道:“不过,国公啊,咱们在满剌加,立拜里迷苏剌为王,在渤林邦,先抓了陈祖义,又立施进卿,在锡兰山,则抓了阿列苦奈儿,又立了他的远房侄子耶巴乃那为代王,虽然说威名远播,可南洋、西洋诸国闻讯,定然惶恐不安。再往西去,可万万不能又起刀兵了啊!”

    夏浔一脸无辜地道:“动刀动枪的,难道我就愿意么?是他们自己不知深浅!这些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你光是示之以恩是不成的,就得一手大棒、一手甜头,听话就给点甜头,不听话当头就是一棒!”

    瞧瞧张熙童担心的脸色,夏浔复又哈哈一笑,道:“我此次先行海上,是有秘密差使要做的,当然不会惹是生非了。放心吧,我到柯枝、古里,一定风平浪静,悄无声息,绝不会丢下一团混乱,候着你们去收拾!”

    张熙童欣然道:“下官固然不希望西洋诸国以为我中国好战,却也是担心国公安危。如今有国公这句话,那下官就放心了。”

    双屿卫中挑选出了一些最为亲信的官兵,换了民服,卸去火炮等重型武器,乘坐七条大舰,乘风破浪,没于大海深处。

    离开古里之后,夏浔的船队先到了小葛兰,继而又到了柯枝。

    在这两个地方,刚刚停泊登岸时,夏浔还担心自己船只没有表明任何国籍、身份,船员水手俱着民装,偏偏配备了武装,虽说是已把大炮、火铳藏起来,但只是露出来的刀枪也是极为精良,会引起所到地方的不安。

    不料,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没有人管他们是兵还是匪,也不管他们从哪儿来,关心的仅仅是他们带来了什么货物。

    这个时代,远洋船队都拥有自己的武装,而远洋船队大多兼有海盗性质,虽然不是职业海盗,故而港口上没有人在乎你的真正身份,当然,这也是因为从来没有海盗在入港之后还行海盗之举的。

    这叫夏浔大为放心,他们来时,也装了些中国货,丝绸、茶叶、瓷器等等,这些都是极受当地人欢迎的货物。

    这里的港口,当地人和阿拉伯人一半一半,许多阿拉伯人不止在此地经商做生意,而且在此扎下根来,他们在当地港口拥有很大的势力,一些港口甚至已完全由他们来管理、经营,而当地人只能被他们雇佣。

    夏浔的舰队就停泊在阿拉伯人经营的港口内。

    一位负责码头管理的阿拉伯人欢迎他们的时候介绍说,此地有来自世界各方、乃至各个地方的商人,c着至少八十多种语言。

    夏浔的舰队在此停泊期间,倾销了大量中国货物,又买进大量的香料和印度宝石,当他们离开港口的时候,这c着八十多种语言的各国、各地商人,或多或少的都买到了一些中国货。

    这时的中国货,是品味、档次、质量和潮流的象征,完全可以拿来在世界各国当成硬通货来使用。

    在柯枝待了五天,夏浔继续启程,下一站就是古里了。

    夏浔在小葛兰和柯枝时,也进行了一番明查暗访,在本地拥有极大势力且非常好客的阿拉伯人,曾经帮助他这位慷慨的东方朋友进行过一番调查,可是在本地并没有查到建文帝的一些蛛丝马迹,所以夏浔又把目光投向了古里。

    古里位于印度半岛的西南端,很早以前,古里就宣布古里为自由港,任何国家、任何地区、任何身份的人,他们的船只都可以在此自由地停泊,补充淡水和食物。

    所以,几百年发展下来,这个港口虽然没有像柯枝、小葛兰一样由极具经商天份的阿拉伯人控制着,却也一样的繁荣。但是由于这里过于自由的管理,环境和治安也就较柯枝和小葛兰更乱,码头上充斥着臭鱼烂虾和小偷扒手。

    船队一入港,一个头缠白布、披着肥大的袍子、又肥又黑的牙人就光着一双肥厚的脚丫子,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登上船来,笑眯眯地跟船上的人打招呼:“你们好啊,远方来的客人……”

    当地人愿意拿宝石、珍珠、珊瑚和胡椒、苏木等货物和来人交换他们想要的任何货物。当他们看到船上精美的瓷器、华丽的丝绸时,牙人眼中登时放出了闪闪发亮的光。

    直接以物易物,又要有个一般等价物来衡量交换物品的价值,计算起来非常麻烦。

    双屿卫这些年来独霸东海贸易,也培养了自己的一些专门负责做生意的人,这些人坐在桌后,噼呖啪啦地拨弄着算盘珠子的时候,那头上缠着厚厚白布的印度牙人就用双手双脚二十根趾头进行心算,速度和准确竟丝毫不比算盘差。

    夏浔看到的时候,非常好奇,不知道这数字如果不是大多是整数,且位数提高到百万千万,他们那二十根趾头是否还够用。

    夏浔并没有在船上停留太多的时间,很快他就带着费英伦上岸了,苏颖和唐赛儿也跟他在一起。他们只是上岸看看风景,并不走远,所以并没有叫人跟着。

    这里的风景非常原始和优美,并没有因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行旅而受到破坏。

    椰林水巷,蓝绿相间,明艳与深邃共容,好似一副幽静的水彩画,独木舟在河水中轻轻划过,荡起层层涟漪。

    巨大的芭蕉树旁,披着头巾、戴着鼻环的女人头顶着水罐袅娜而过,那深邃妩媚的大眼睛瞟过来时,虽只是好奇地打量,却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味道,害得苏颖总有些担心,老爷回船时,不会带个印度女人回去吧?

    夏浔却没注意看这人与物搭配起来的美妙风景,他和费英伦走在前面,边走边在交谈。

    迎面走来三头大象,排成一排,象身上骑着的男人脖子上搭了一条橙色的围巾,赤l着黝黑的上身,穿一条橙色裤子,和身下的大象一样懒洋洋的,大象蒲扇似的耳朵好半天才扇动一下,轰走停在它身上的苍蝇。

    夏浔往路旁让了让,继续听费英伦介绍,通译牵了一匹马,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侧尽职尽责地翻译着。大象拐向了旁边岔道,将他们和苏颖、赛儿暂时隔开。

    夏浔并未在意,他站在路边,路边用大木张着鱼网正在晾晒,阳光把网格状的y影正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很专注。

    “他们这儿的王被称作扎莫林,意思是统治大海和山川的人,非常非常富有。”

    费英伦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我听说他有无穷的财富……”

    夏浔道:“好了好了,我想知道的是,你在此地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我正在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或许能够请他帮忙?”

    费英伦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大人,我看你……似乎对劫掠全不在意,却对某些来自东方的人,有着莫大的兴趣啊!”

    夏浔淡淡地道:“废话!难道我们在这岸上劫掠么?我们是海盗,可不是山贼。这一路过来,港口比较密集,也不方便我们下手,继续西去,应该会有机会。我告诉你,我要找的那伙来自东方的人,他们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懂吗?”

    费英伦啊了一声,急忙问道:“难道这些人有一批巨大的藏宝?”

    夏浔笑了笑道:“不错!他们本来是我们的人,可是当初……,我们多年来弄到的宝物全被他们藏起来了,如果我能找到他们,问出宝藏的下落,呵呵,我会赏你一大笔钱,还会送你一条船!”

    这样一说,费英伦的眼中登时露出炽热的光,他朝思暮想的就是重新弄到一条船,可是一条结实耐用的大海盗船,价格可不菲,如果夏浔真能送他一条船……

    费英伦激动地问道:“夏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夏浔道:“我一向重视自己的承诺。”

    “好!好好!”、

    费英伦欣喜异常,他已经怀疑夏浔并不是一个海盗,也不相信夏浔所说的那些流落西方的东方人藏了什么宝藏,但是相处这么久,他倒是相信夏浔的为人,如果能够找到夏浔要找的那伙东方人,他相信夏浔一定会履行承诺,送给他一条大船。

    费英伦兴冲冲地道:“我认识这里的大头目,他是替古里王管理政事的大臣,我曾经有许多掠来的财物是转手卖给他的。夏先生可以准备几样贵重的礼物,我领你去拜见他,他一定会乐意帮忙的。”

    夏浔欣然道:“如此甚好,颖儿……”

    夏浔回头唤了一声,扭头一看,攸然色变!

    苏颖和唐赛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1021章 四十大盗

    夏浔急急转身,向前冲出几步,游目四顾,路上行人步履悠闲,路边还有些卖椰子、竹筒饭的小贩,却不见苏颖和唐赛儿身影,这刹那功夫,她们能到哪儿去?

    夏浔急急拉住一个小贩,问道:“你可曾看到两个东方衣着的女子?一个这么高,看起来三旬左右,还有一个是个小姑娘。”

    通译一旁翻译,那小贩连连摇头,望着他的目光很是畏怯。

    夏浔松开那人,一边呼喊苏颖和唐赛儿的名姓,一边沿来路往回寻找。

    这椰林水巷阡陌纵横,千转百回,高大的椰子树排列在河道两岸,树影婆娑,美丽宛如天堂,木船在水面惊起层层涟漪,忽而水天一线,忽而船宽水细,前方总是静谧的水面和椰子树婀娜多姿的倒影,椰林掩映着一座座不加雕琢的原木房屋,如诗如画。可夏浔哪里有心观裳,游目四顾间忽见河边草丛中露出一角黄色衣裳,夏浔大喜,飞身掠过去,叫道:“赛儿!”

    河边一个身穿黄色长裙的女人正在捶洗衣服,夏浔陡然跃到面前,把她吓了一跳,险些掉进河里,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夏浔,夏浔一看认错了人,不由十分懊恼。

    费英伦一看夏浔如此着急,忙也帮着到处呼喊、寻找。

    这人有点骑士风度,眼见同行的女士丢了,做为男人,自觉有找回她们的责任。忽然,费英伦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系一条当啷洒腿裤儿的印度汉子正晃着身子走来,一瞧这样装束,费英伦便知道对方身份了,于是立即迎上去,跟他嘀咕起来。

    夏浔从河边返回大路上的时候,费英伦领着那人来到夏浔面前,说道:“夏先生,这人或许可以帮您打听一下两位女士的下落,不过,他需要一定的酬劳!”

    夏浔一看,这人头上系着白巾缠的帽子,一张脸黑黝黝的,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窝,一部络腮胡子,腰里系把生绣的无鞘短刀,两只大脚光着,直接踩在地上,脚趾间满是泥垢,不禁皱了皱眉,问费英伦道:“他是谁?他可以帮上忙?”

    费英伦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夏浔就明白了,这位阿三兄其实就是当地的地痞流氓,天底下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对y暗世界的消息最灵通的,总是这些城狐社鼠。

    夏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要说无从打探消息,就算他问对了人,看见的人也不会为了他这个外乡人而得罪本地的罪犯。

    夏浔立即道:“好!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她们,你要什么酬劳都行。”

    阿三咧嘴笑着说了几句,费英伦道:“他说,他可以帮你打听消息,但是不能保证一定找到她们。他需要五枚银币的酬劳。”

    夏浔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饼,递到那个阿三手里,说道:“好!这枚金饼足抵五个银币了,算是你的酬劳!”

    他返身走到马旁,又从马袋中摸出一匣东西,转身回来。

    那匣子漆着清漆,保持着原色的木纹,纹理呈r色,十分华贵,打开匣子,里边是一个铺了紫色绒垫的卡座,上边呈七星状卡放着七枚茶杯,旁边还有一只茶壶和盛放茶叶的茶罐。

    整整一套青花瓷器,器具造型优美,线条流畅,浓艳的青蓝色散发着宝石般的光泽,那个阿三整天在码头上混,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一瞧这套瓷器,登时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

    夏浔沉声道:“如果你能找到她们,那么这匣瓷器,也是你的!”

    “啊……啊……,好好好!”

    阿三忙不迭点头,立即领着夏浔便走,看那样子比夏浔还着急。

    夏浔跟在阿三后面,一会儿看他跑到这个小贩面前声色俱厉地吼上几句,临走再抄上人家一点东西,一会儿跑到那户店铺前面,跟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几句,有时还摸出几枚铜币给人家,就这么领着他们渐渐向城里走去。

    夏浔虽然心急如焚,可他这些年经历过许多大事,心理素质还是极好的,神智急而不乱,眼见都要进城了,夏浔暗暗思忖,苏颖和唐赛儿,恐怕是不知被人使了什么手段给掳走了。这年头百姓们的地域观念极强,就算是到了后世,警察要到偏远山村抢救被贩卖的妇女,还常常搞突然袭击,冲进去抢了人就跑,一个耽误,就被全村人包围了。

    自己虽说艺高只胆大,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最起码,苏颖和唐赛儿都是一身武艺,居然被人无声无息地就弄走了,十有八九用了药物,万一正昏迷不醒,自己如何带她们离开?万一自己也陷身其中,那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成,得叫人回去送信,身边怎么也得带几个人。通译是不能走的,他一走自己就难以与人沟通……”

    夏浔把主意打到了费英伦身上,看来只能让他回去报信了,夏浔正要与他说话,忽地看见一群汉服男子笑逐颜开地驾着雇来的大车从城里出来,领头一个正是何天阳。

    何天阳当年自从娶了琉球某小国的公主,就想谋求稳定的生活,双屿卫还未正式归附,他就脱离了海盗身份,由夏浔为他另外安排。

    到后来,惜竹夫人和苏颖创办潜龙,及至后来夏浔让他冒充山后国王子入建文朝进贡,已经和夏浔走得极近。等朱棣当朝,正式招安双屿之后,他又被派回双屿卫。双屿卫针c不进、水泼不入,抱成了团儿,也就只有他这本就出身双屿的人才有可能可去。

    从那以后,何天阳一直在双屿卫做官。这一次双屿卫下西洋,是一次发财的好机会,何天阳也跟了来,他带了一些兄弟刚刚送货进城,这货有从郑和舰上分出来冒充脏物的货物,也有他们自己采买的东西,都卖了好价钱,如今正满怀欢喜地往回走。

    夏浔大喜,连忙唤住何天阳,何天阳一见夏浔,连忙趋前拜见。

    夏浔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带了多少人?”

    何天阳道:“连我,三十九个,刚刚送货进城,国公有吩咐?”

    夏浔又问:“可都带着家伙?”

    何天阳道:“当然,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那买家耍赖用强呢,嗯?”

    何天阳眼睛一亮,急问道:“国公,要打架?”

    夏浔把事情急急一说,何天阳大惊道:“三姐失踪了?国公,我跟你去找!”

    夏浔道:“慢着!咱们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还得借助本地人才成。你叫一个人回码头,把事情告诉许浒。其他人远远地跟着我,要不然这么多人,怕是未等找到歹人,就先惊动了他,若再被他逃掉,可就不好办了!”

    何天阳点头答应,叫一人赶回码头报信,其他人依旧回城,散开队形,仿佛沿街采买货物似的缓缓跟在夏浔后面。

    古里城里的建筑大部分都非常简陋,街道上总是乱糟糟的,可是偶尔经过一处地方,又可见建筑宏大,金碧辉煌,犹如一座皇宫,这个地方的贫富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夏浔进城之后,被那阿三带到一间杂货铺子暂坐,告诉他自己出去打听消息,便溜了出去。

    那阿三刚带夏浔进城时,也曾打主意想要找几个兄弟黑了他,可是夏浔在城门口碰到了许多“东方商人”,那些人现在全都在周围逡巡,要想动强恐怕很难成功,只得打消主意,真心实意地给他打探起消息来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些城狐社鼠自有他们自己的门路,大概半个多时辰,阿三就兴冲冲地跑回来,说他打听到了消息。

    要带着两个异族女人进城,是瞒不过左邻右舍街坊邻居的,何况那些掳人的歹人欺夏浔他们是外乡人,根本没有刻意的掩饰,所以这阿三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

    据他说,城里有名的人贩子拉玛姆嘉姆不久以前刚刚拉了两个犹在昏睡当中的女人回城,据他打听的消息,那两个女人的衣着正是东方人的服饰,有看到的人所说的年纪与夏浔描述的也大体相似。

    夏浔大喜,立即道:“快带我去!”

    阿三狡黠地道:“先生,拉玛经常从外地拐卖女人回来,如果能够拐骗到容貌美丽的异乡女子,就会高价卖给豪门老爷们享用,所以他在城里相当有势力,我帮你做事,如果被他知道,会有很大麻烦,所以……那一套茶具显然是不足以弥补我的损失。”

    费英伦大怒,揪住他衣领吼道:“你敢不守信用?”

    阿三被他提得脚尖离地,却不畏惧,他垂着双手,全不反抗,只是道:“先生,如果你们自己去找,未必能够找得到他的老巢,等他把你们的女人卖给豪门老爷的时候,你们就无法再把她找回来了。”

    夏浔从马背上提下马包,轻轻放到杂货铺的地上,对他道:“带我去,东西归你!如果你敢耍滑头,我就宰了你,再烧了你朋友的店!”

    阿三本想多讹诈两套器皿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夏浔这么慷慨,他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