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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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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9章 一杀了因果

    纪纲听得夏浔突然过府,又听管家细述夏浔挟怒而来的模样,便知他为何而来了。

    事情本就是纪纲干的,他心中如何不明?

    纪纲本在后堂,正与清墨、吟荷两个爱妾吃着火锅,闻讯之后,也不更换衣服,只在燕居的便衣之上加了一件袍子,便迈步到了前厅。

    一进大厅,就见夏浔挺拔地立在堂上,脸上毫无表情,威严煞气,犹如一柄出鞘的宝剑。

    纪纲虽然早就有所打算,故意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随意模样,见了夏浔难得一现的煞气,心中还是暗暗一惊,稍稍生了些怯意。纪纲收慑心神,快步迎上,“讶然“道:“国公因何而来,怎不等下人通禀,纪纲也好去迎候国公大驾……”

    夏浔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道:“纪纲,真人面前莫说假话,瓦刺未按计划,行事,一俟烧了粮草,立即倾巢出动,这个鬼,是你搞的吧?”

    纪纲立即叫起撞天屈来,大声道:“国公何出此言?纪纲一切事物莫不与国公商议而后执行,何曾自作主张过?国公说什么?瓦刺未按计划行事?”

    纪纲眨眨眼道:“下官还不曾收得消息呢,不知国公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浔见他还在装蒜,冷笑着把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视着纪纲道:“若非是你授意,瓦刺安会如此?”

    纪纲讪笑道:“国公,这却是国公冤枉下官了,下官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下官传达于万松岭的指令,是与国公商议、得国公首肯的,至于瓦刺为何不曾依计而行,下官一无所知。”

    纪纲眨眨眼,狡黠地道:“或许这走出自瓦刺诸部首领的意思吧,国公您也知道,万松岭现在还不能控制整个瓦刺,许多事情,他要商量着跟那些人去做瓦刺的行动又怎能尽如国公之意呢?国公若是不信,不妨叫那万松岭与下官对质,若是下官妄为,任由国公处置便走了!”

    “哈哈…“”

    夏浔怒极大笑,对纪纲道:“小小伎俩,岂能瞒我耳目!纪纲,若说瓦刺举动不能尽由万松岭掌握,我信!但是烧了阿鲁台粮草,俟其粮尽再攻与瓦刺大大有利,瓦刺诸部首领不会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如今瓦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事出反常,你叫我如何信得?”

    夏浔怒声道:“这一战固然惨烈,固然打得热闹,却也提前叫他们分出了胜负,息兵罢战几成必然而他们的力量还没有耗光,图一时之快,却是贻下无穷后患。至少,我们现在只能强行c手期间,而不能等阿鲁台穷途末路,主动求助以显出师有名!至少,一旦事态超出预料我们将不得不动用武力,而本该在他们之间内耗掉的那些力量,现在却得用我大明将士的性命去换!”

    纪纲若非心虚,未必能忍夏浔如此呵斥,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撇嘴,懊恼道:“国公何出此言?当兵的就是打仗的,欲开疆拓土安能没有流血牺牲?”

    夏浔厉声道:“本可死三千,却要死一万!流血牺牲,数倍于前,这不是拜你纪纲所赐吗!”

    纪纲心头一跳,被夏浔威风所慑一时竟不敢分辩,反正夏浔再如何愤怒也不能把他如何,纪纲只以沉默对待便是。夏浔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道:“皇上就要来了,你给皇上放了好大一场焰火,漂亮!很漂亮!可这焰火,是用许多本不该也不必牺牲掉的性命堆出来的!纪纲,你会付出代价!”

    “国公……”

    夏浔拂袖而去。

    纪纲站在堂上,怔立良久,讥消地一笑,道:“你来,就为摞一句狠话,向我纪纲摆你的威风么?呵……“呵呵!”

    夏浔出了纪府的大门,扳鞍上马,冒大雪行过三条街道,眼看就要拐向所住馆驿,忽然一拉马缰,将那前来报信的胡汉成唤到身边,厉声吩咐道:“你往金陵去,到东辑事厂找木督主,告诉他说,‘一杀了因果””

    彤云密布,朔风萧萧,今年草原上的雪是一茬接着一茬,也只有这连续不断的暴风雨,才能掩去草原上不断洒落的鲜血、吹去那浓浓的血腥,还天地一个清白干净。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积雪盈尺,深可没膝,这种恶劣得无以复加的鬼天气,并不利于行军作战,而纠缠在一起的鞑靼和瓦刺双方,又不可能在这样的气候下暂且休兵罢战,对峙着直到春暖花开,因为鞑鞑远道而来,所需皆取之于战,他们是以战养兵,如何休战?一旦休战,这一冬过去,他们所有人就得活活饿死、冻死!

    如此一来,双方在大雪中俱都行动迟缓,无法摆脱对方,就只能不断交锋,用小刀削r的方法,将彼此的实力一层一层地慢慢削去,这样的手段,不至于他们一下子就惊觉已是损失殆尽,等到明年春天,他们将分别陷入一个无解的困境。

    对鞑鞑来说,经过这一冬的苦战,他们的牧场没了,营寨迁了,牲畜在迁徙和战乱中大量死亡,当草长莺飞需要放牧牛羊的时候,他们会发现已经没有牛羊可以放牧,手中残存的牲畜要么用来裹腹,要么就得吃草根啃树皮,即便如此,到了秋冬时节,牲畜的繁衍数目,恢复的也不够让他们安然度过寒冬。

    草原部落的政权本来就是松散的,那时候阿鲁台的兵马又已损失殆尽,阿鲁台将对鞑靼彻底失去控制,大树将倒,糊猕尽散,明廷可以轻易地接手鞑靼的统治,如果不是想师出有名,甚至可以撇开阿鲁台,连个傀儡的名份都不给他。

    而对瓦刺来说,等到来年开春,他们的力量也消耗的所剩无几了,大明会“突然得到”他们秘密拥立大汗的情报,于走出兵讨伐,只需少量军队,再以鞑靼的残余兵马为前驱,就可以把这支远征军全部消灭在这儿。而在他们的大后方,虽然部落元气未失,主要力量却尽数葬送在鞑靼了。

    这时候,辽东都司依旧蚕食鞑靼,西凉宋琥、哈密王、别失八里王则奉命从西南、西北出兵,山西都司出雁门关,北京行部出山海关,奴儿干都司自东北俯压,齐头并进,对瓦刺形成合围,瓦刺主力大军已经被消灭,除了投降就只有向西北的帖良古惕(即后来的新西伯利亚)逃窜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而被讨伐的蒙古大汗脱脱不花实际上却是个西贝货,这个西贝货那时却已控制了一部分瓦刺贵族,他们可以在瓦刺内部发生作用,在大明的武力和政治双重攻势作用下,迫使瓦刺臣服,在许诺保证瓦刺贵族的世袭地位的基础上,仿照贵州、云南、甘肃的土司管理制度,把瓦刺纳入大明的直接管辖之下,是完全可行的。

    这就是夏浔的计划,可纪纲眼见皇帝即将北巡,眼下这种不愠不火的打法很难在皇帝面前展现他的功绩,情急之下竟然改变了计划提前打破了瓦刺和鞑靼的平衡局面,大明就只能提前c手了,这一来,将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和牺牲,万一哪个环节出了砒漏,这如意算盘就打不得了,夏浔如何不恼?

    在纪纲府上发了一顿脾气之后,夏浔也清楚眼下不是跟纪纲呕气的时候,而是替纪纲擦p股,赶紧亡羊补牢,把失去控制的北方战局再度绸整回可控范围之内。这是关乎万千黎民、大明气运的一件大事,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一个纪纲又算得了甚么?对于纪纲,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杀心既动,只需一声令下,木恩是很乐意扮演这个会子手的。

    夏浔回到府上,立即把北疆发生的变故详细写下,并提出了自己的处置意见:辽东都司立即出兵,以调停为名接管鞑靼,安抚瓦刺。眼下时节大雪寒冬,并非出兵佳季,却也无可奈何,必须马上下旨,令各部兵马趁瓦刺本部重兵在外,内部空虚予以讨伐。

    西凉、山西兵马都好办,那是大明的兵,吃的是大明的俸禄,可哈密王、别失八里王和奴儿干都司诸部将领都是世袭土司,其将士也大多是他们自己的土兵,寒冬出兵,非战斗减员严重,他们必定不甚情愿,虽然不敢抗旨,如果消极作战敷衍了事,也是个大麻烦,说不得要施以一些加官进爵的恩惠,许以一些攻入瓦剩境内后允许他们大掠三天一类的好处,这些事却须皇帝斟酌确定了。

    夏浔急急拟定计划,反复思量之后,又补充了几条,然后抄成奏章,命人以八百里快马急报天子。

    此时朱棣北巡,已然过了黄河,军驿快马迎头赶去,也费不了几天功夫,皇帝在行营中见了奏章,立即就可以下旨应变。

    派人送走了奏章,夏浔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好不疲惫。

    北京城的格局是降龙镇海的八臂哪吒,可这位三坛海会大神也降不住所有的水患。夏浔身在八臂哪吒腹心之地,犹如一只八脚蜘蛛,满天下的布着网,却也未必就能捕尽天下蚊蝇。

    眼下,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了!揉一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夏浔仰靠在太师椅上,情不自禁地便想到了小樱:“瓦刺大军齐进,鞑靼被迫决战,小樱身在乱军之中,十分凶险,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

    此时,夏浔只接到了瓦刺突进,打乱部署的消息,却还不知小樱已身陷敌手!

    第980章 走马换将

    雪原上一片忙碌。

    营帐包围的中心,有一大块空地,空地十分广阔,足以容纳数千将士集结。

    四周有持械的士兵,用兽皮裹着长矛或刀柄,慢悠悠地踱来踱去。

    空地中央,乱纷纷的好象在开集市,牛羊成群,又有许多男女老幼,正在其间忙碌着。这些是被瓦剌军俘虏的鞑靼牧民,他们正被组织起来,宰杀牲畜。

    牲畜活着就要喂养,鞑靼军队连战马吃的草料都靠抢的,哪有余力喂养,如今正是寒冬季节,把牲畜宰杀了也保存得住,所以正好利用这些被俘的奴隶进行处理。

    地上血迹并不多,草原上的牧人,无分男女老幼,都有一手高明的宰杀牲畜的技巧,手中只有一柄巴掌大的小刀,就能把一头牲畜宰杀、剥皮、分解,连血都不浪费,整个过程中,溅到地上几滴血,都算是手艺不精。

    牲畜被宰杀后,皮、毛、r、角、筋、胶、骨等要进行分类处理加工,牲畜全身都是宝,每一部分都有大用,都是财富,自然不容浪费。

    负责宰杀牲畜的牧民神情麻木,许多牲畜本来就是作为今冬的食物的,宰杀了并不可惜,另有许多是选作明年的母畜,准备繁衍生息,做种子用处的,如今也都被宰杀了。但是草原上的部落,崛起与衰亡,今日为人主,明日为人奴的现象所有人都司空见惯了。

    他们的适应性很强,也能正视现实:今日你是我的附庸,明日你打败了我,我就附庸于你;今日我是她的妻子,明日被你掳去,我就侍奉你的枕席,为你生儿育女。草原上生存不易,生命的存在,是居于节义、贞c和情感之上的,明知沦为奴隶,这却已是最好的结局,所以他们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尽心竭力的干着活。

    一顶灰秃秃的破破烂烂的帐蓬里,小樱站在那儿,脸色冻得铁青,捏捏脸颊,似乎都冻僵了。

    这是给奴隶们住的帐蓬,地面上自然不会铺有毡毯,如果坐下,将更加难过,所以她只能站着。

    忽然,有一队持弋披甲、服饰整齐的队伍簇拥着一个人向这顶帐蓬走来,那些正在场地边逡巡,指点着场中正在劳作的妇人女子,看谁模样还过得去,打算等宰杀牲畜的工作一结束,就拖回帐中一呈y欲的战士们一见这场面,知道来了贵人,都纷纷避开去。

    场中劳作的女人是没有太漂亮的,比较俊俏的女子已经被那些头领们抢先一步,弄回自己的帐幕了。剩下这些女人如果被人选中,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可以有个比较暖和的宿处,能吃到比其他人更多的食物,活下去的希望更大一些。

    而那些普通的奴隶,或冻或饿,能否坚持下来,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在这残酷的生存环境下,拥有美貌的女人,远比普通人更具活下去的可能。

    那队人马走到关押小樱的帐前就停下了,分列左右,站在那儿,中间一人带着四名侍卫大步走进帐去。

    她是豁阿夫人,上身穿一件名贵的海龙皮的皮袄,下身却是一条狐皮的套裤,脚蹬一双牛皮的毡靴,保暖效果很好,也易于骑s,只是稍嫌臃肿的穿着,掩饰住了她那颠倒众生的妖娆身材,头上因为戴了貂裘的皮帽,皮帽又有掩耳,连那月色花容也掩去了。

    远远望去,仿佛一个面容白皙、气度雍容的贵族首领,只有到了近处,才能看清她那魅惑众生的五官,还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这双桃花眼,此刻却是隐含煞气,冷冷地瞪着小樱,许久许久,豁阿夫人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乌兰图娅,你好!你很好!”

    小樱已经知道自己落进了豁阿夫人派来的追兵手中,她的身份被人供出以后,她就知道一定会跟豁阿夫人见面,此刻倒是神色平静,毫不慌张,只是向豁阿夫人行了一礼,平静地道:“乌兰图娅见过哈屯!”

    “我本以为,你在哈什哈与三王大战中死去了,我还为你伤心了许久……”

    说到这儿,豁阿夫人白净的面皮上泛起一片愤怒的红潮:“乌兰图娅!你我虽是远亲,但是自从你投奔于我,我待你如同至亲,着实不薄啊!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又投奔了阿鲁台?我瓦剌大军甫入鞑靼,便被偷袭,他们对我们的行进路线竟了如指掌,我一直想不通,却原来是你告密!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小樱早知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豁阿夫人一定可以从其他被俘将领那里打听到真相,她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这时轻轻垂下双眸,淡淡地道:“因为,我不想嫁给大汗!”

    小樱缓缓扬起双眸,轻轻地道:“哈屯命运多舛,如今虽手握权柄,统治一方,一生归属,可曾由得过自己?乌兰图娅不想步哈屯后尘,我一无所有,如今就只这一个身子是属于我自己的,我想把它交给一个我爱的人!”

    豁阿夫人大笑:“荒唐!荒唐之极!男人?哈哈哈,草甸上的苇子,靠得住吗?给你一根冰凌子,能做得了拐杖?只有财富、权力、地盘,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你居然还抱此幻想!就为了这,你就背叛了我?你说,我们发兵讨伐鞑靼,你又是从哪儿打探的消息?”

    小樱不语,只将双眼闭起,长长的整齐的睫毛覆到眼睛上,下巴微微一扬,做出任君处置的模样。

    豁阿夫人旁边一名近卫大喝道:“大胆,哈屯问话,你敢不答!”

    豁阿夫人止住了他的动作,对小樱冷冷地道:“听说,阿鲁台收了你为义女?”

    小樱抿唇不答,豁阿夫人冷冷一笑,道:“好!我待你如同亲生,你却叛了我,投奔阿鲁台,我们且看那阿鲁台,对你又如何!”

    冰天雪地,大雪塞途,行人绝迹,但是在茫茫雪原里,却有一行人正向前跋涉着。

    雪深过膝,马匹已无法奔跑自如,一旦停下来,还要给它们包上防寒保暖的裹暖、裹肚,披上毡毯,已防马匹冻坏,这是不宜骑马出行的时候,所以百余人分成十几辆爬犁,用狗拉着,驾驭爬犁的是从女真族找来的驾爬犁高手,在他们的驾驭之下,爬犁在雪原上飞驰电掣。

    丁宇身上套了羊皮袄、棉夹裤、涩牛皮面的毡靴,头戴狗皮风帽,脸上蒙了一条毛巾,毛巾的边缘已被呵气蒙上一层白白的霜雪,一双精光四s的眼睛上,也沾了不少霜,弄得一双浓眉都变成了白色。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片灰影,那是一片帐幕,阿鲁台的驻地将要到了……

    此时,阿鲁台正在大帐里接见一位瓦剌使者。

    阿鲁台粮草被烧,怒不可遏,他开始怀疑自己内部有敌人j细了,因为那粮草的屯扎之地十分机密,就算是本族内部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可是既然能够清楚这底细的都是鞑靼的核心人员,他实在猜不出是谁泄密了。

    眼下鞑靼岌岌可危,他又不可能大动干弋地清洗内部,为了稳定人心,只得按下此事不提,暂且向辽东求粮,同时向大明皇帝急求调停。

    因为纪纲作了手脚,局势发展已超出夏浔的控制,需要采取的紧急措施,涉及军事、政治、外交等重大方面,没有皇帝的允许,夏浔调不动也不可能去调动兵马做出安排,因此他急急写了奏章,先去禀报皇帝,此刻圣旨还未下来,丁宇是接到阿鲁台的求粮讯息,得知鞑靼大败,急急赶来探察最新情况的。

    辽东将成为接管鞑靼的主力,丁宇是辽东方面知道夏浔全盘计划的仅有的三个人之一,自然清楚这个任务。另外两个人就是都指挥使张俊和布政使万世域了。既然得知鞑靼突变,他当然要来看个仔细,以便了解清楚,为辽东c手做好准备。

    阿鲁台虽然吃了大亏,幸好还有辽东这个靠山可恃,所以倒未绝望。与瓦剌方面一番硬碰硬的死磕,他虽损失惨重,却也予瓦剌方面以重创,阿鲁台折了几员大将,却也俘虏了瓦剌的几员将领,其中就包括烧他粮草的那个瓦剌将领满都拉图。

    得以叫他稳住了军心的最主要因素是:乱战之中,挥军杀来的瓦剌贤义王太平中了一枝流矢丧了性命。这还是他事后打扫战场才获悉的好消息,如今太平的人头就悬在帐外的高杆上,捞到了这根稻草,即将崩溃的鞑靼各部,总算稍振了士气,不致土崩瓦解。

    瓦剌方面的使节并不是那位“脱脱不花”大汗派来的,而是豁阿哈屯派来的,满都拉图是豁阿哈屯帐下智勇双全的一员大将,更是豁阿哈屯的坚持拥戴者,他的被俘,对豁阿哈屯打击不小。豁阿哈屯派人送来消息,愿以乌兰图娅交换满都拉图,双方来个走马换将。

    阿鲁台盘踞上首,一听来使说明来意,便放声大笑道:“荒谬!豁阿哈屯安敢以一女子要挟本王!你们要换也成,走马换将,换的自然是将,本王麾下大将阿尔斯愣被你瓦剌所擒,用他来换,本王便答应!”

    阿尔斯愣的父亲,查巴干部的首领那日松大人闻听,不禁感激地看了阿鲁台一眼。

    豁阿哈屯的使者道:“阿尔斯愣是被贤义王太平大人的部落擒住的,太平大人战死,该部群情汹汹,哈屯如何能为了换下本族大将而向贤义王的部落讨人?据我所知,这乌兰图娅乃大王的义女,是她通风报信,才让大王首战告捷,歼我瓦剌两万大军,与大王有莫大的功劳,大王真的忍心弃之不顾么?”

    阿鲁台目光一寒,厉声喝道:“本王志在天下,区区一女子,何曾放在心上!漫说只是一个乌兰图娅,就算她是本王的生母、亲女,结发妻子,亦不足惜!豁阿要换,便放我爱将归来,否则,不过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谈有何益!”

    第981章 风雪赴辽东

    “报!大王,辽东开原侯丁宇到了。”

    阿鲁台闻讯大喜,这丁宇来的真是时候,正好叫这瓦剌使者亲眼见证自己与明廷的密切,从争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阿鲁台傲慢地瞟了一眼那瓦剌使者,对众头领道:“诸位首领,请随本王去迎开原侯!”

    丁宇是侯爷,而阿鲁台受大明封赐为王,在大明爵位里边属于郡王一级,比亲王低,但是比公侯伯爵要高,平素丁宇到他这里来,阿鲁台是不会亲自出迎的,这一遭他有意向瓦剌示威,是以亲身出迎。那瓦剌使节倒不知他所言真假,有心窥个虚实,便也悄悄跟了出来。

    利益所在,现在的丁宇在阿鲁台眼中,就代表着大明,确实是叫他无比欢迎。阿鲁台接了丁宇,欢欢喜喜把他迎进来,丁宇一眼就看见那瓦剌使节逡巡着跟进,神色有些异样,不似阿鲁台的人,虽然从衣饰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那人的神情举止,与阿鲁台身边众将可是大不一样。

    丁宇坐定身子,便向阿鲁台问道:“王爷,这一位是……?”

    阿鲁台一脸沉痛,低声道:“侯爷有所不知,瓦剌来侵,阿鲁台叫小女图娅率一个部落先行退却,谁知却被瓦剌掳走了……”

    丁宇大惊,失声道:“乌兰图娅姑娘被掳走了?”

    丁宇可是清楚当年乌兰图娅在辽东试图刺杀辅国公,却被辅国公释放经过的。如今时过境迁,莫名其妙的,乌兰图娅竟然成了辅国公派到阿鲁台身边的j细,丁宇又不蠢,安能不知其中别有隐情,是以大为震惊。

    阿鲁台却以为丁宇果然情系乌兰图娅,知道心上人被抓才如此失态,不禁沉痛地道:“不错!正是如此,老夫闻讯,也是痛澈心扉,如今他们遣人来意图换人,要以图娅交换被我俘获的瓦剌大将满都拉图……”

    丁宇松了口气,喜道:“如此甚好,那便交换就是了!”

    阿鲁台正色道:“乌兰图娅是老夫义女,若能换她回来,老夫如何不肯?可老夫千肯万肯,也不能这么做!”

    丁宇一愣,愕然道:“这却是为何?”

    阿鲁台道:“侯爷!那满都拉图烧我粮草,袭我营寨,烧杀抢掠,双手不知染满我多少族人的鲜血……”

    丁宇不悦,蹙眉道:“此非私仇,两军交战,哪能容得半点慈悲?如今战事已定,难道坐视被俘人等被对方杀掉?大不了交换过来,若是不服,堂堂正正再行打过便是!”

    阿鲁台道:“侯爷所言固然有理。不过,我方尚有一员大将阿尔斯愣落在瓦剌手中,阿鲁台身为鞑靼之王,只能先公后私,如果要换,也要先换阿尔斯愣回来!如果他们肯将阿尔斯愣和乌兰图娅换回,叫我多换几员被俘的瓦剌头领回去原也不可,奈何他们却不答应。如此这般的话,老夫纵有万般不舍,也不能循私了!”

    说到这里,阿鲁台忍不住老泪纵横。人群中,阿尔斯愣的父亲,查巴干部的首领那日松激动的热泪盈眶,对阿鲁台,他原也谈不上十分的忠心,到了这一刻,却是死心踏地,唯阿鲁台之命是从了。

    丁宇还待再说,话都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

    眼下瓦剌与鞑靼一战,已经打得不可收拾,辽东提前介入已成必然,原本想等到阿鲁台兵力耗尽,由不得他做丝毫反抗,便全面接收鞑靼的统治,并通过分发赈粮、衣服、毡帐等手段,对鞑靼百姓编户造册,以辽东改造部落的成功经验,打破鞑靼的原有编制,将鞑靼牧民纳入朝廷治下。

    百姓们一旦直接受了朝廷控制,原来的那些头人首领、高官贵族便成了无根之萍、无源之水,徒然保留已有的财富,权力却荡然无存,只能依附于朝廷,受朝廷驱使,这是朝廷的千秋大事。到时候说不得要软硬兼施,拉一批打一批,对抗拒改造的牧民和贵族施以血腥手段。

    游牧彪悍,不可力取,草原浩瀚,无法施以中原治民之法,故而只能分其势以散其力,分其地而治其民,通过一个较长时间的融合和治理,叫他们依附于大明,再也摆脱不得。要达成这一目的,只能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机会,叫他们缓过劲儿来,便不管用了。

    如果再为小樱姑娘强力争取,这老狐狸恐怕就要化被动为主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了。他说的大义凛然的,自己如何能强迫于他?如果那么做,这老狐狸再假惺惺做作一番,反而叫他更得军心民意,如今阿鲁台还掌握着一定的实力,到时候就不宜对鞑靼的统治群体分化瓦解了。

    再者,丁宇与夏浔不同,他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男子,江山与一女子孰重孰轻,他的观念与阿鲁台却也差不多。在他想来,国公纵然喜爱这位小樱姑娘,以国公的权势地位,什么样的绝色女子不能招之即来?断不致为了她而影响朝廷大计的进行,如果自己妄做主张,只怕要弄巧成拙。

    有此想法,丁宇便不敢擅作主张了,只想着把这消息报与国公,任由国公处治罢了。

    阿鲁台狡黠地瞟了丁宇一眼,见他低头不语,神情百变,心中不由暗暗得意。

    如此一举,他既争取了军心民意,又会让丁宇这位大明开原侯交恶于瓦剌,如果乌兰图娅一直好端端的,丁宇必然在他向明廷请求调停之后,软硬兼施迫瓦剌放人,那时自己就不用因为用一举族痛恨的敌将换回义女而失去人心。如果乌兰图娅受到凌辱虐待甚至处死,这位喜欢图娅的这位开原侯岂不就成了瓦剌的仇人?

    以草原诸部对待俘虏一向的习惯,乌兰图娅既然失去交换价值,豁阿哈屯为了向族人有个交待,对她大加凌辱乃至处死,都是非常有可能的,如此一来,自己在族人中就得了一个为了族人利益忍痛割却私情的好名声,而瓦剌不知这丁宇甚爱图娅,无端便为自己招来一名强敌了。

    阿鲁台越想越是得意,他这心态读者看来或者诧异:怎么这人连对他有大功的义女都无情舍弃,反而会受到族人拥戴了?其实这与当时该地该族的习俗有关,莫看塞外游牧剽悍好斗,但是他们可以为了一族的草地、水源而斗,可以为了男儿意气而斗,却绝不会为了女人去打仗。

    哪怕这女人是族长头人的母亲、妻子或者女儿,如果你以她被人掳走或凌辱为理由发动战争,会受到族人的唾弃,认为你胸无大志,没有出息,竟然为了一个繁衍工具而牺牲诸多族人的性命,不配为其领袖。想让他们如特洛伊战争一般为了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那是想都别想。

    虽然特洛伊战争,所谓是为了海伦王后,只是一个堂皇的借口,背后是为了深刻的经济利益,但是这个借口至少是被全体国民所接受的,更有无数勇士甘为这个理由而捐躯,而在这里,这样的理由是根本喊不出口的,喊出来也只能受到全民的唾弃和嘲笑,故而阿鲁台的算盘,打得并不离谱。

    朱棣尚未到北京,便接到了夏浔以八百里快马送来的急奏,朱棣阅后深感事态严重,一个不慎,努力创下的这大好局面就要全部丧失,只消几年功夫叫他们恢复了元气,塞北依旧是一个鞑靼、一个瓦剌,两头恶狼择机而噬,所以当机立断,立即批准了夏浔的建议。

    朱棣在行程之中,连下十余道圣旨,命辽都都司、奴儿干都司、山西都司、陕西都司、哈密卫、哈密王、别失八里王、北京行部分别出兵,同时下诏给南京,叫正在南京监国的太子立即筹措军饷、军粮,同时又发恩旨,对奴儿干都司、哈密王、别失八里王等各予封赏,以安其心。

    鉴于塞外形势瞬息万变,朱棣唯恐有失,又令夏浔立即赶赴辽东,亲自主持局势,来不及请旨的事情可以便宜从事,先斩后奏,因纪纲主要负责瓦剌那边的消息,去辽东的话中间反要隔着一个鞑靼,有诸多不便,所以仍令他坐镇北京。

    夏浔获悉皇帝已经做出果断的处置,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局势最终如何发展,眼下尚不得而知,但是至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即便事情失败,也不必因为明明可以有所为却未为而感到遗憾。

    夏浔经略辽东三年,对那里很了解,在辽东三司和女真诸部、乃至朵颜三卫中拥有崇高的威望,尤其是他在辽东所制订的民族融合政策卓见成效,叫他去辽东,正是最佳人选。夏浔不敢怠慢,立即打点行装,直奔辽东。

    朔风如刀,雪沫子漫天飞舞,悬崖绝壁,林莽沉沉,一条雄浑如龙的大河被严寒冻住,冰厚三尺。

    百余骑身着御寒皮袍的战士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在眉下露出一线,在大雪中艰难的行进着。

    到了大河边,因为冰上有雪,道路太滑,他们必须下地步行,一名担任向导的边军战士这才凑到前边一人面前,拉下表巾,气喘吁吁地道:“国公爷,过了这条河,大约两里地,就有一个驿站,那儿的驿站就开始配有爬犁了,咱们的速度……就能快起来!”

    风太急,一张嘴就往嘴里灌,只说了这几句,那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夏浔点点头,眯着眼向对面望去,忽见河对面有三个骑士,正牵着马要过河来,三个骑士也都穿着臃肿的御寒皮袍,看不出是军是民,但是在他们肩后,都c着一面红色的三角小旗,这却分明是军驿的驿卒了。

    夏浔站住脚步,吩咐道:“对面有人来,且先不行,等他们过来,问一问辽东情形!”

    第982章 我欲我行

    “你们是什么人?”

    三个驿卒登岸,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侍卫们。

    这里属于辽东地界,而且距山海关不远,绝不会是鞑靼或瓦剌的人,而马匪胡贼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这样的严寒天气,关外商旅断绝,少有人敢截官兵。

    再者,官兵在这种气候下出动,要么人数众多,要么是诸如驿卒一类的苦哈哈,身上没有几文钱,出动一次,截得的财物还赶不上大雪寒冬天气出门的消耗。所以,马匪胡贼也是要猫冬的,顶多会出现在他们寄身的山寨附近,搜刮一下当地百姓。

    夏浔的侍卫向他们亮明身份,三个驿卒验过他们的腰牌,态度便亲热起来:“原来是关内的兄弟,要往辽东镇去的啊,我们正从那儿来,要往北京城,去杨督府上送一封信。”

    其中一个驿卒笑嘻嘻地看看身前的几名侍卫,赞道:“不错啊!关内的兄弟刚到我们这里时,大多要冻成鹌鹑,你们却还是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这份本事,很了不起。”

    夏浔的侍卫向他们亮明身份,也只是亮明自己的明军身份,当然不可能逮着人就大喇叭,到处声张自己是护送辅国公往辽东去的,那驿卒随口说一句“杨督”,侍卫未往心里去,夏浔听了却是心中一动,问道:“这位杨督,是哪位大人啊?”

    那驿卒看他一眼,见这人虽然穿着与其他侍卫一色的御寒皮袍,但神情气质不俗,晓得定是个将官一类的人物,倒不敢怠慢了,便道:“杨督就是辅国公啊!辅国公曾任我辽东总督,如今国公虽早已还朝,咱们辽东的人可依旧记着国公爷的好儿,咱们这儿的人提起辅国公,都说杨督。辅国公,那是朝廷的,杨督,那是专属于咱们辽东的,嘿嘿,亲近不是?”

    夏浔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微笑道:“你说杨旭是么?”

    那驿卒脸色变了变,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杨督大名!”

    夏浔身边几名侍卫忍不住笑起来,七嘴八舌便道:“你还说杨督是你的自己人,如今辅国公就站在你面前,怎么却不认得?”

    那驿卒大吃一惊,失声道:“甚么?这位……就是杨总督?是辅国公爷?”

    夏浔笑道:“这个自然不会有人冒充的。”

    为免多费唇舌,夏浔亮出了自己的印衿,那驿卒见了再无怀疑,三个驿卒慌忙跪倒,又惊又喜地道:“小的们奉丁侯之命,往北京去见老爷,想不到竟在这里碰见,老爷您这是要重掌辽东了么?”

    夏浔道:“起来说话,不必拘礼。本国公是奉旨往辽东一行,关注鞑靼情形的,是丁宇派你们来的?”

    三个驿卒站起,道:“正是丁侯爷差遣。”

    当中一人取出怀中所藏秘信,双手呈给夏浔,道:“丁侯吩咐,务必以最快速度赶赴北京,将这封信交给老爷,这里遇见,那是再好不过。”

    十几个侍卫站过来,在上风口挡成一排,给夏浔遮住了风雪,夏浔打开丁宇的秘信,匆匆看罢,瞿然变色,那一颗心沉甸甸的,半晌不见动作,持着信纸的双手僵在那里,信纸在风中瑟瑟发抖。

    “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

    夏浔身边侍卫统领闫川见他神色大变,不禁问道。

    夏浔轻轻摇摇头,将信折好,揣进怀里,缓缓踱开几步,眺望西北方向,怔立不语,风雪扑面而来,他却如同一尊雕塑,丝毫不觉寒冷。众侍卫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有人悄悄向那送信的驿卒问起,那驿卒只管送信,又哪知信中说些什么。

    许久许久,夏浔才回过头来,向那三名驿卒问道:“我既来了,你们就不用往北京去了,带我去距此最近的一座驿站!”

    “嗵!”的一声,夏浔的皮袍子脱下来,往椅子上一扔,竟然发出重物坠地的声音。这皮袍子在风雪中也冻得硬了,脱在那儿硬梆梆的。驿丞史秋生连忙端过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来,殷勤地道:“国公爷,请净面!”

    史驿丞是上两辈儿就举家迁到关外的汉人,本来兄弟四人,分别叫史春生、史夏生、史秋生、史冬生,带一个生字,是为了避开史的谐音(死),但那时人口夭折率高,史家在关外当时过得尤其困苦,名字上讨个吉利,终究不能保得周全,四兄弟有两个幼年夭折了,只剩下史秋生和他大哥史春生。

    如今,史春生跟着辽东的经商浪潮,做了一个专门收购、运输的皮货商人,史秋生早年做驿卒,多年打拼,到如今混上了驿丞的官儿,虽说这个驿署设在辽东道上,油水不多,可家境比起当年,也是强了万倍。他这小驿署还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大的官儿,史驿丞生怕手下人粗手粗脚,惹得国公不快,是以亲自侍候。

    夏浔的脸上涂了御寒的旱獭油,一进了房间油腻腻的,正要洗漱净面。他先扑湿了脸面,又用皂角,换了两盆水,才洗净了脸面,便吩咐那驿丞道:“下去忙吧,我休息一下!”

    史驿丞如释重负,赶紧谄媚地道:“灶下烧着饭菜呢,国公爷先歇着,小的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夏浔候那驿丞离开,便吩咐站在门口的侍卫闫川:“去,把唐枫、张文涛、何天阳叫来!”

    史驿丞出了国公爷的卧房,只见驿卒们正忙忙碌碌地接待国公爷带来的一百多号侍卫,要说关外驿署不好干,全因这关外最大的就是兵,兵大爷们行伍出身,粗野狂放,少识礼节,到了驿署颐指气使、呼呼喝喝还算好的,一个不对付,抽你一鞭、踹你一脚也是家常便饭。

    这时候的驿署还未像后来那样,纳入锦衣卫的外围组织,没个强硬后台,只好任人欺负。不过国公爷的这些侍卫反倒比那些普通的兵大爷好说话,这倒不是国公爷的侍卫就知书达礼、循规蹈矩,比起那些普通的边军大兵来,他们自然更加的目高于顶,只是国公爷就在眼前,可没人敢摆威风。

    因此那些驿卒们倒未受人斥骂,一个个的照料马匹,溜马、饮马、上厩、喂料,挑选宿住房舍,安排茶水饭食,各司其职,那些侍卫大爷倒也没有难为他们。史驿丞见了暗暗松一口气,便一溜烟儿跑到厨下去安排饮食了。

    驿卒们忙着喂马上廊,安排房间,这些房舍许久没人住,铺盖都得现从仓房取来,火坑也得现烧。侍卫们也没闲着,有人探察周围环境,有人布设警哨,院角、房顶、瞭望台,都安c上自己人,其他人等都站在夏浔房外的廊下,一方面等候被国公唤进去的头领们出来分排站岗放哨的任务,一方面等着驿卒拾掇好房间。

    房间里,一听夏浔的打算,四个侍卫统领就炸了。

    “不行,我不同意!国公不能冒此奇险!”

    何天阳脸红脖子粗地低吼道:“如今塞上形势难以预料,国公想救小樱姑娘,也不能孤身涉险。如果要去,也得先到辽东,带了大军以调停之名进驻鞑靼,再与瓦剌交涉。”

    夏浔慢条斯理地道:“以前,瓦剌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