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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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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各种档次的杌凳、坐墩、长凳、官帽椅、玫瑰椅、圈椅、靠背椅、交椅……”以及书架、物架、多宝格、画扇、屏风……

    光是家具方面就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谢谢。”

    看得直发呆的梓祺趁茗儿没注意,悄悄把谢谢唤到了一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谢谢,不对劲儿呀!”

    谢谢眨眨眼,问道:“什么事不对劲儿?”

    梓祺咬咬嘴唇,看着正指挥着八个家仆合力抬着一只足有一人半高的青花瓷瓶正小心翼翼迈过门槛的茗儿和小荻,小声地道:“你见过这么送礼的吗?太夸张了!我怎么觉着……像是陪送嫁妆呢?”

    谢谢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梓祺奇道:“你看我干什么?”

    谢谢向他她个鬼脸道:“嘻嘻,我们家梓祺其实也不傻么!”

    梓祺恼了:“你说谁傻?你……”啊!”。

    梓祺一声惊呼,掩住了嘴巴,失声道:“不会是我说对了吧?”

    谢谢看着扛着一张黄花梨雕龙纹石面马蹄足方桌兴冲冲地从面前走过去的二愣子,悠悠地道:“我看……你十有八九是蒙对了。”

    梓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了半晌,才呻吟似地说出一句话:“他的胆子……可真大!”

    第523章 再回头

    随着陆上建立卫所、民壮两级剿倭体系,村、镇、县、府四级划片防区,大家各司其职、各守其土,同时倭寇的耳目几乎被扫荡一空,有些侥幸漏网的,也被官府残酷的镇压给吓怕了,根本不敢出面配合,倭寇一旦上了岸,几乎占不到任何好处。

    他们一开始想要攻掠县城,发现县城很难攻克,才打了一个多时辰,卫所官兵就像嗅到了血的苍蝇,嗡嗡而来,迫不得已只好丢下几十具尸体撤退。如是者几次,他们转而求其次,攻打镇子和村庄,发现效果和攻打县城差不多,而且那些民壮因为守的就是自己的家园、自己的亲人,更加的悍不畏死,再加上地形比他们熟悉,神出鬼没的更加叫人难以防范,结果打了不足一个时辰,官兵又来了。

    许多天以后,他们才注意到某个小山头上飘起的一缕黑烟可能就是跟他们有关系的,而且那黑烟还是有说法的,可以简单地表达一些意思,示警、求援、指明他们行进的方向等等,从他们一上岸,就已经有烟火把消息传递出去,从村、镇、寨、县一直到当地卫所,他们的人还没到,所有的地方已经磨亮了刀枪,举起了弓矢,等着他们上门了。

    倭寇在岸上讨不了便宜,就得退回海上,这一路退回去,就得丢下一些性命。等回到海上,遇到明军水师舰船的时候,他们照例会选择避免正面冲突,可是明军的舰只配备发生了变化,增加了许多机动力强的小型舰只,速度并不比他们的船慢,于是他们不可避免地又要损失一些船只和人员,才能逃脱追缉。

    从陆地到海洋,他们没有和明军发生过大规模的正面战斗,所以一直没有太重大的伤亡,问题是这种持续的削r式的打击,损失集中起来也不小,而且把他们的士气都拖垮了。他们的给养一向带得极少,按照惯例,每人只带三天的食物和水,此后就要靠抢。

    而现在什么也抢不到,没有食物和水,他们在海上无法生存,大股大股的倭寇只得向日本本土返航,中国沿海清静了许多,现在只能偶尔见到一些小股的生命力顽强的倭寇团伙了。倭寇退回本土,当然不是说要就此从良了,而是为了避风头。

    上百年来与中原帝国的较量,使得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富人总是比不了穷人能折腾的,这个大帝国不可能把这种强大的剿倭手段一直维持下去,那消耗太大了……家业大,负担就重,中原帝国不可能让沿海变成一个吸金的无底d,直到把整个帝国拖垮。所以,他们只要等一等,等风头过去,就可以卷土重来了。

    一艘海沧船,两艘蜈蚣快艇,构成了近海巡逻的一个小分队。中间这艘海沧船上的将官是一员百户,叫钱昊。据说祖上是五代末期钱塘钱氏,如此说来也算是王族后裔了,只是不知真假。

    他是太仓卫的兵,随着倭寇的急剧减少,近海巡逻任务已经交给太仓和观海卫官兵负责了。

    夏浔有过必罚,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只须军g一根、钢刀一口,成本低廉的很。有功必赏,则是以升迁和物质奖励相配合,物质奖励的钱来自于缴获的无主脏物和从沿海豪绅巨贾那里“募捐”来的钱款,这的确充分调动了将士们的积极性。

    现在海上巡逻没人喊苦喊累,谁得到出海巡逻的任务都像捡了金元宝似的兴高采烈,倭寇踏浪而来,本来是为了发财,结果反而成了他们发财的机会,现在他们航行于海上,每天孜孜不倦地追索着倭寇,如果倭船能发光,简直就是他们的灯塔。

    他们巡逻,用的都是中小型的快船,顺风可撑帆,逆风可划桨,一旦遇到那些落单的倭船,就跟打了j血似的追上去,于是有人升了官、有了发了财、有人升官又发财,更多的士兵巴望着自己的运气也更好一些,可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些“摇钱树”已经逃得差不多了,一天下来很难抓到“一棵”。

    钱昊瞪着铜铃似的眼睛巡视了一个多时辰,一只龟毛也没看到,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吩咐总旗继续巡察,自己返身向船舱走去,想要回去歇歇,忽然,桅杆上纵目远眺的士兵就像突然看到一个脱得光溜溜的大姑娘似的,兴奋地嚎叫起来:“有船!有船!百户大人,左舷左船!”

    “发财啦!”

    钱昊大喜,立即吩咐道:“转舵、转舵,迎土去!发旗号,让蜈蚣快艇左右包抄,千万别叫他再跑喽!”

    肥富站在船头,眼看已近入中国近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他很担心再遇到那些穷疯了的同胞,这次回来,特意向将军阁下借了一百名武士,当然,这些武士一旦登陆,是会受到严密控制的,不可能带着他们浩浩荡荡直奔金陵,不过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海上航行的安全,一旦靠岸,也不需要靠这些武士摆谱。

    忽然,桅杆吊斗中负责瞳望的武士大声喝了几句,船上的水手舵手和武士们立即紧张起来,纷纷跑位,有的控船,有的拔出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肥富心惊胆战地叫道:“天照大神保佑!不会又遇到那些混蛋了吧?”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肥富惊喜地叫起来:“啊!是大明水师的船!我认得他们的旗帜,哈哈哈,我们安全啦!”

    钱百户很失望,好不容易逮住一条肥鱼,可是对方居然声称是奉了日本国王之命朝见皇帝陛下的,而且还声称跟五省总督杨旭大人是熟识。对方虽然没有勘合,却有兵部和礼部联合签发的类似路引的临时通行证明,这是做不了假的。

    不过做为商人,肥富的眼光是很精明的,他也看出这位大明的将军兴致不高,于是从自己捎带来的商品里面拿出一些馈赠给了钱昊及其手下的士卒。这次回来,肥富携带了大锭的金银和日本的漆器、长刀等特产,准备好好采买一番,捞回上次的损失,从中拿出一些不过是九牛一毛,能换得水师殷勤的照料还是值得的。

    足利义满想了解一下大明这边的情形,一个浪人向他的人举荐了一个刚从大明过来不久的商人,带去见他了。那个商人叫东方亮,一听这个名字,足利义满就很喜欢。

    日本,一向以日出之国自诩。隋朝的时候,他们尝试同中国往来,那时派了使节到中土,国书上用的就是“日出之国天子致日落之国天子……”的称呼,当时他们是以与中国平等的地位来看待中国的。但是后来却因为白江口一战,彻底改变了彼此对等的地位。

    两国这次交战,起因却是朝鲜。当时的朝鲜三国争霸,百济进攻新罗,新罗向大唐求救,大唐出兵,击败百济,俘虏了百济国王义慈。义慈王的次子福信收集残部,企图复国,向日本求助,当时日本也是以上国自居的,在位的齐明女皇答应了福信的请求,发兵援助百济,于是最后演变成了中日之战,这是中日两国第一次战争。

    结果,白江口一战,日军战船三倍手唐军,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百济彻底亡国。据说,有些女人被qg后,会对施暴者产生一种痴迷恋慕的感情,大概日人的基因里面就有这种因子,从此以后,他们疯狂地迷恋上了中国的一切,政治、经济、文化……”一切舟一切,莫不学习、效仿,自唐而宋一路下来,始终以学生自居。

    但是在他们骨子里,那种骄横和狂妄从未消失,足利义满统治全日本,成为天皇之皇,更有一种专属于他的骄傲,东方亮这个名字,他听了觉得很吉祥,先就对这个明人有了好感,听他的话也就比较入耳。

    当他听说这位甚受中国皇帝器重的辅国公对于开海经商一直有着极大兴趣,他致力于打击海盗,但是对与日本国通商贸易、交流往来并不反对而且极为赞同之后,终于确信了对方的诚意。他同手下几员武家和公家的重要大臣们商议了一番,决定有条件地接受明国的要求,于是,肥富又被派遣回来了。

    而东方亮则成了足利义满的座上客,足利义满答应他,一旦中日重开贸易,他将成为日本国的御商,享有许多普通商人所不具备的特权。戴裕彬本来只是想让他去探探足利义满的口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命令他放弃其他任务,全力经营他在北山殿的关系,能有机会在日本的政治中枢安c这样一个眼线,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岂能放过?

    “多谢钱将军的护送!”

    码头上,肥富向钱昊深深地鞠了一躬:“既然辅国公阁下正在杭州,我会先去拜访他的,今后,我们还有来往的机会,请您多关照!”

    第524章 盗剑

    丹生郡织田町,座落着一处宏伟的宫殿。

    说它宏伟,只是相对于日本的建筑而言,他们的建筑都比较低矮,相比起来,这座宫殿就要显得高大多了,同时,有一种很肃穆的气氛。

    这里是剑神宫,在以前是规格排位第二的神宫,仅次于排位第一的气比神宫,气比神宫主祭的是伊奢沙别命神,副祭的是仲哀天皇,而剑神宫主祭的是素盏鸣大神,陪祀的是气比大神、忍熊王,以及由第十一代天皇垂仁天皇的皇子所铸造的一柄神剑据说上古大神……”素盏鸣尊”就附灵在这柄神剑上。

    这个地方叫织田,是因为这里的百姓大多以纺织为生,于是渐渐演变出了织田这个地名,此后,便有人以地名为姓名,于是就有了织田氏。

    剑神宫兴建以后,织田氏就成为剑神宫的神官,这种寺社之中的特殊地位,使得织田家渐渐在世俗中也拥有了一定的权力,此后,织田氏得到越前守护斯波氏的赏识,提拔为家臣,后来跟随斯波氏到了尾张。斯波氏拥戴足利义满,掌握了更大的地盘、拥有了更多权力之后,就把织田氏封为尾张的守护代。

    这一代的织田守护代是织田常松,织田常松需要在京都侍奉主公斯波义将管领大人,不能常在尾张,于是就把尾张交给他的弟弟织田常竹管理,所以织田常竹就成了尾张的小守护代。

    可是织田家族并没有因此放弃他们在剑神宫的神官身份,他们是靠做剑神宫的神官起家的,剑神宫对织田家族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守护剑神宫,可以让织田家在寺社势力中始终拥有一席之地,这对他们家族的发展,无疑将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所以,现在剑神宫依旧在织田氏的保护和供奉之下,他们始终充当剑神宫的神官,绝不肯把这个权力让给越前本地的豪门氏族的。

    夜晚,一片寂静,草丛中发出唧唧虫鸣声,更显静蔌。忽然间,树丛中似乎有些动静,一群已然栖息的乌鸦忽然飞了起来,引起片刻的s动,虫鸣声似乎也停了一下,然后重新唧唧地叫起来。

    新年特别大祈愿早已结束了,这场从元旦开始一直到立春的祈福、祭祀活动,吸引了大批的信众,剑神宫一直很热闹,直到祈愿结束,才渐渐冷清下来,不过马上就要到四月二十九日的春季大祭了,到时候这里又会热闹起来。

    树丛中有几个人,全都是一身青衣短打的装扮,脸上还蒙着布巾,肩后则绑着一口偻刀,看样子非常像是忍者,但是他们一张口,说的却是汉话。

    “司徒亮,地图都背熟了吧?”

    “大人放心!不会出问题的,这里是他们的神宫,极受敬仰的地方,匪盗从不光顾,所以防卫并不严格,神官和侍卫每天只是例行公事地巡走一遍,一俟过了三更天,就全都睡下了。

    “好!这口膺剑你带好,现在还不是让他们发现神剑被人掉包的时候,你不单是要把他们供奉的神剑偷出来,还得把这个膺品放回去,一切恢复原状,不能叫他们看出异样来。萧志鹏、曹磊,你们两个负责掩护,切记,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可伤人,更不可被人窥见行藏,否则我们就得变更计划了。”

    “遵命,戴大人放心!丶。

    三个扮作忍者的潜龙秘谍答应一声,摸了摸腰间配备的钩绳、打竹、迷药,悄然遁向前去。

    一进入剑神宫范围,三人便潜伏前行,互为照应,小心地监看着周围的一切动静,轻轻绕过鸟居,籍着建筑和花草的掩护摸到庚申宫。庚申宫供养的是三尸虫,三尸虫是道教的一种说话,据说人身皆有三尸虫,能记载人所犯的过失,并在庚申日趁人熟睡时,向天帝禀报。

    所以学道者在庚申日便晚上不睡觉,谓之守庚申;或者服药以杀三虫,当然,也有人自信一生从未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告黑状。而日本人则用了怀柔手段,干脆给三尸虫建了神殿,供奉香火贿赂它们,不战而屈人之虫,若是夏浔在此,恐怕会联想笑傲江湖里的三尸脑神丹了。

    静静地观察了一阵,萧志鹏打了个手势,曹磊飞快地潜行出十多米,再观察上阵,又打个手势,司徒亮立即掠过几步,伏在一座神龛的下边。三个人交替着,不断向后殿摸去。

    顺着参拜的神道前行,左侧出现了一片小树林,这是困在围墙内的一片树林,其中忠魂社、椭荷神社以及宝物殿等几处建筑,不过这里的宝物都是天皇、将军、大名和守护,以及地方豪族捐献供奉的珍贵之物,并不包括接受香火供奉的神剑,神剑在正殿里。

    三人用了大半个时辰,渐渐潜行到了正殿,萧志鹏和曹磊左右闪入殿阁暗处,监视着四周,司徒亮悄悄潜进大殿,殿中静悄悄的,长明灯游淡的灯光,隐隐照s出殿中的情形,殿柱两旁,悬挂着带有织田瓜神纹的幔障,随着微风轮轻地摆动着。

    中间则供奉着素盏鸣大神,左右是气比大神和忍熊王,三神之前的神案高处,有一处黑檀木的刀架,刀架上静静地横亘着一口长剑。

    香案既宽且长,纵身够不到,香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祭品,还有祈愿的荷包等等,非常杂乱,如果触碰到了,很难说不会被每天都要来打扫、祭拜的神官发现,司徒亮四下看了看,摸出钩绳翻腕向上一掷,“啪”地一声钩住了殿顶,也不知是房梁还是承尘,他试探着拽了拽,能够承担他的重量,便一个飞奔,借着那钩绳的帮助腾身跃了起来

    司徒亮整个人悬在刀架上方,轻轻取下那口神剑,又将自己携来的那柄赝品摆上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毫无异状,这才把那口神剑c回自己背上,摆荡了几下离开神案,翻身跃到地上,抖腕一振收回钩绳,悄悄退出了神殿。

    半个时辰以后,剑神宫外西侧的树丛中又传出一阵飞鸟的s动,紧接着便无声无息了。长明灯依旧静静的照亮着整座宫殿,四更天的时候,一位神侍走进来,给长明灯添了些灯油,毫无所察地走出神殿,打个哈欠,继续睡觉去了……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西湖,无疑是杭州成为人间天堂的最大资本。春复秋冬,西湖各有各的美;冰霜雨雪,西湖亦各有各的美;白天和黑夜,她的风情也各有不同,仿佛一个绝世佳人,一套不同的衣裳,一个不同的发型,就能给你不同的感觉,或妩媚、或娇艳、或俏丽、或雍容……

    我们后世所见的湖中三岛风光,是明清两代重新建造的,此前风光大有不同。其中最大的小瀛州,也就是我们众所周知的三潭印月,是因为附近湖水中建有三座瓶形石塔,名为三潭,不过明初的时候它已毁于战乱,此时还未重建,夜晚在岛上,可见湖光、可见月光、可见灯光,却难得一见三潭风光了。

    夜晚,远山重叠,波平如镜,岛上灯盏高挂,亭中数舞不休。

    今晚,是肥富宴请夏浔,连带着,浙江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的各位大员们也都来了。今天宴请的风格完全是日式的,众人都盘膝坐在矮几后,前面载歌载舞的几位舞伎也是日本女人,手持纨扇,跳得很卖力,还成,模样都挺耐看。

    夏浔到了这里之后,一听说饮食和歌舞都是日式的,就马上直言不讳,告诉肥富,日本歌舞可以欣赏,但是打扮上还是尽量适应一下中原人的审美观吧,千万不要抹一脸白粉,要不然大晚上的,灯底下一瞅渗得慌,怕回去影响睡眠。

    日本舞女跳舞时喜欢把脸涂得极白,白粉在日本销量很大,最初的白粉含有大量的铅的成份,以致于许多为了追求美的日本女孩子很年轻时就因为铅中毒而死得惨不忍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是那种美夏浔又接受不了,自然要提前说明。肥富满口答应,所以这些舞伎都是化的中原人的桃花妆,灯下一看,十分美艳,倒不至于让人不忍卒睹。

    饮食都是日式的,连酒都是日本清酒,日本清酒是借鉴中国黄酒的酿造方法酿制出来的,这里是南方,大部分官员习惯喝黄酒,所以对这清酒也不抵触,酒席宴上倒是和乐融融。

    肥富欠着身,对夏浔殷勤地道:”阁下,对饮食、歌舞,还满意吗?”

    夏浔微微颌首:”不错,无论是饮食还是歌舞,风味都很独特。

    肥富呵呵地笑起来:“阁下过奖了,这些舞伎和厨师,都是我特意从日本带来的,为了感谢阁下为促进明日贸易所做的努力,我想把她们馈赠于阁下,聊表谢意,希望阁下不要嫌弃。

    夏浔一听,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偶尔品尝也就罢了。京中自有权贵对贵国的饮食和美女很有兴趣,肥富先生想要投其所好的话,赠送给他们更好一些。你放心,对于开放贸易,本官一向支持,这次肥富先生去京城,本官会同你一起去,争取早日把事情都敲定下来。”

    肥富竭力巴结,等得就是这句话,一听喜出望外,连忙鞠躬不已。

    一会儿,趁着肥富起身去方便的时候,司汉超悄悄对夏浔耳语道:“部堂,一个番邦小国的使节,而且是商人出身,部堂大人撂下剿倭之事亲自陪他返京,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夏浔道:“我要做的事,也是为了剿倭,而且不仅仅是为了剿倭。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可以兵不血刃解决的事情,而且大有好处可得,为什么不做呢?人生一世,匆匆百年呵,能做几件大事?架子是什么,只争朝夕而已。”

    他挟起一块刺身,在芥末里蘸了蘸,对司汉超笑道:“这一点,我们得向日本人学习,他们做事就很急呀!你瞧,这鱼都等不及煮熟,就端上来了。”

    第525章 舍得

    夏浔和肥富一起回了金陵城。

    一路下去,肥富把夏浔侍候得跟老太爷似的。

    还别说,肥富特意挑选的这些女人,大都符合汉人的审美观点,洗去铅华之后,都是极秀媚委婉的少女,尤其是她们对男人那种发自内心的温顺和恭敬,不厌其烦的跪迎、跪送和鞠躬,是挺能让男人产生身在天堂的感觉。

    这种已然浸y到骨子里的恭顺,不要说现代都市生活熏染下的日本女人比不了,就算当时以夫为天的汉人女子也比不了,让她们一路侍候着,享受着温柔滋味,虽然大车小车的走得速度慢些,却也不觉无聊。

    进了京城,夏浔先陪肥富去了一趟天界寺,因为肥富带了一班舞伎,不好再住在天界寺,他见过祖阿,通报了足利义满的指示之后,便与祖阿一起向道衍和尚辞行,道衍派了个僧官,送他们去鸿胪寺,并亲自送到了寺院门口。

    眼见祖阿一行车辆去远,道衍转首看向夏浔,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几个月不见,国公风采如昔呀,东海剿倭大见成效,恭喜!”

    夏浔拱手笑道:“大师过奖,夏浔文不文、武不武的,从来就谈不上什么风采。要说剿倭大见成效,也不敢当,眼下只能说是驱倭成功,而非剿倭成功,驱走的,他还会回来!”

    道衍微微有些讶异,又仔细盯了夏浔一眼,方才展颜笑道:“国公年纪轻轻,却能不焦不躁,实在难得。”

    夏浔道:“前路凶险,一个不慎,就会前功尽弃,杨某安敢得意?以数月剿倭所得今日之成效,换一个官员去,或文、或武,只要能拥有杨某一般的权力、拥有皇上的信任和支持,再佐之以适当的方法,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可剿倭就此成了么?没有!倭人只是离开避风头去了。”

    郑和c嘴道:“师傅,国公所言不假,从我们俘虏的倭寇交待的情况看,他们元气并未受损。倭寇是一些没有固定的组织的盗伙,他们折损的人马回国之后随时可以招募,有的是穷困潦倒生计无着的人愿意加入,他们的船也很容易打造,砍伐些树木,制作成很简陋的船只,能载人过海就成了。

    而我们,势必不能在沿海一直采用这种严厉的手段进行剿倭,一来,确实影响了沿海百姓的正常生活,使得市井萧条,二来,将士们都是血r之躯,叫他们巡弋海上,日夜戒备,始终保持临战状态,这也是不可能的。三来,沿海正常的渔业也受到影响,尤其是大批青壮随时候命保卫家园,会影响农耕。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一旦等到秋天他们卷土重来……”

    夏浔赞同地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朝中未必无人看得出这一点,有些人按兵不动、冷眼旁观,就是等着秋后算帐,对杨某落井下石呢。其实杨某看得很清楚,我现在还撑得住,是因为现在还没出乱子,只等秋高气爽时节,倭人卷土重来,而我们现在所执行的剿倭措施无力一直延续下去,那就大势去矣。所以,肥富急,其实我比他更急,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一仗!”

    道衍目光微微一闪,淡淡笑道:“剿倭,没有人有异议,但是间接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就有人不开心了。看来,国公已知各地上疏弹劾的事了?”

    自从福州知府万世域上疏弹劾夏浔,最终只落得个贬谪辽东的结果之后,许多官员就像是觉察了什么,弹劾辅国公杨旭的奏章越来越多了。道衍本来还想提醒他一下,不过听他这么说,已然是察觉风声的语气,倒无须自己多嘴了。

    夏浔微笑道:“知道一些,我知道,皇上还在等,等我最终的结果。皇上一旦有所决定,九牛不移,现在任何人弹劾……我都不怕。只要日本之行能成,就算有人想拖我的后腿,他也鞭长莫及。”

    道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上固然信任,可是有时候也该敛翼藏锋才是。”

    夏浔听了不禁心生感激,道衍的身份地位十分超然,他不需要掺和到皇室内争中去以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只要他不愿意,也没有哪个皇子敢打他的主意。这句话虽然说的含糊,可他能对自己出言提醒,足见关爱了。

    夏浔微微一揖,谢道:“多谢大师提点,如今剿倭战场已然东移海外,杨某此番回京,就是打算向陛下请旨,随日本使节一同赴东瀛的,出使日本,沿海这边势必不能兼顾,所以,我打算请皇上另择良将,以配合国内剿倭形势。”

    道衍先是一诧,继而欣然点头。身居高位而不骄,手握大权而不狂,知进退、识大体,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要令人刮目相看了。

    道衍虽然d察世事,终究不是一个活神仙,他只道辅国公杨旭虽然年轻,却是一个不骄妄、知讲退的能臣,却不知道京中愈演愈烈的“倒杨运动”,其中最大的推手,就是杨旭本人。如果他知道,恐怕得祭起紫金钵来,大吼一声:“真真一个妖孽!老衲收了你!”

    候得夏浔告辞离开,郑和不甘心地道:“辅国公何必交出五省剿倭之权呢?剿倭于倭国,乃剿倭于东海的延续,国公一并兼着,又有什么?”

    道衍微微一笑,对郑和语重心长地道:“呵呵,这世间道,你还得继续修行才成啊!”

    夏浔离开天界寺,便快马加鞭,赶向自己的府邸。

    经过一连串的宦海风波,夏浔已经迅速成熟起来,绝非吴下阿蒙了。

    他在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策划对日渗透,搜集情报,了解日本如今的势力派系,为他最终剿倭与倭人本土打基础。

    他离京的时候,就开始安排京里的人准备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在适当的时候上书谏议开海市,这个适当的时候就是有人弹劾他的时候。大明剿倭,每一次剿倭大臣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受到主要是沿海籍贯的官员弹劾,从无例外,夏浔还没自恋到认为自己人见人爱,可以免俗。但是有时候弹劾未必是坏事,利用好了,就是他达到自己目的的助力。

    第二件事就是推波助澜,利用有人弹劾,发动更多的人弹劾,这样做的根本目的依旧是为开海能引起永乐皇帝这个最高决策者的注意而服务。朱棣是个强势的统治者,不同性格的统治者,你想说服他做某件事,或者向他建议某件事,必须要有相应的技巧。哪怕你的目的如何光明正大,如何问心无愧,必要的手段还是必要的,不能学海瑞,遇事就是一条筋,只要大道在手,人挡撅人,神挡撅神,那是干不成什么大事的,夏浔觉得“忠臣应该比j臣更j……”这句话很有道理。

    利益不可能独享,把自己拔到一枝独秀真的是好事么?

    有人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古人中庸之道的产物,是不积极不健康的,可是我们得明白,这就是我们的生存环境。你且看看,那些还没有站在金字塔顶端,就在官场上如明星一般,总在各种新闻里面穷折腾的,有几个终成正果的?

    除非有一天,我们这里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全民普选,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古谚就始终有它存在的道理。

    有舍,才有得。

    然而,有几个人懂得放手呢?

    道衍之所以对夏浔心生钦佩,就是钦佩这个世俗中的年轻人,能有这般的眼光见识和胸怀。

    “走一步,看三步,哥现在也很了不起呀!”

    想着自己的种种安排,夏浔也不禁为自己的日渐成熟而有些自鸣得意起来。

    眼看着夏浔驰去的路途似乎不对,一名亲兵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国公,咱们走的路好象不对吧,不是说夫人们已经迁到新居去了么?”

    “啊?”

    夏浔正想得入神,忽得侍卫提醒,一看自己走的果然是往王宁驸马所借的老宅去的,不禁哑然失笑,忙又拨转马头转向皇城西面的辅国公府。

    他是奉旨钦差,回京得去朝堂上缴旨,一旦岔过了早朝的时辰,就得等待第二天再朝觐天子,此前,是不得径往后宫请见的。其实严格来说,未缴复旨意以前,钦差连家都不能回的,而是应该住在驿馆里,等着缴旨之后卸了差使再说。

    不过这条规矩实在不通情理之至,外地官员也罢了,在京官员何必如此呢?要说是为了避免泄露什么秘密那就扯淡了,奉旨钦差哪个不是堂而皇之离京执行公务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况且他们如果真得需要与什么人有所沟通,方手段多的是,住驿馆能解决什么问题?就只为了表示公务在身,三过家门而不入么?所以规矩是规矩,却少有人对此奉行不渝。

    谁料,夏浔不想三过家门而不入,可是等他到了自家门口儿,却进不去了。

    因为,辅国公府应门的家丁们,根本不认识自家这位大老爷,夏浔也没想过回自己的家还得准备一副“穿宫牌子”,结果,因为没有凭据,竟被堵在了自家大门口儿。

    第526章 洗尘

    大人您请稍候,已经使了人去后宅报讯了。小人自到国公府应差,就没见过本家老爷,职责所在,实在不敢放您进去口请大人稍候片刻,等府上认得大人身份的到了……”

    那拦阻夏浔的门子刚说到这儿,伴着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门内闪出两位姑娘,两个姑娘俱是锦裙筒靴,衬托得粉光脂艳,美丽动人,她们一前一后地追逐着跑出来,看样子是想上街去。二人俱是一头金发,头发梳成一条条的小辫子,随着她们奔跑的动作在肩上摇动。

    夏浔一见,竟然是让娜和西琳,她们已不再蒙着面纱,想必是到中原久了,入乡随俗的缘故。

    “啊!主人!”

    两个女孩儿一见夏浔,立即欢喜地跑过来,盈盈地拜了下去。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一见是西琳和让娜,夏浔不禁有些惊奇,让娜那双含情带怨,诱人犯罪的蓝色眸子幽幽地瞟着他,说道:“国公府邸落成,中山王府郡主……送给国公一班舞乐做为乔迁之礼,我们两个……自然就随着回来了。”

    “啊!是这样么……”

    让娜眸中的一抹幽怨,故意被他给忽略了,夏浔的心中稍稍有些窃喜。

    把这两个女孩儿送出去,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向郡主示好,既已情定终身,人家姑娘还没过门,你左一个娶妾右一个纳婢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只是西琳性感美丽的姿容也就罢了,让娜那种天生的笑靥很叫人喜欢,那微微翘起的性感讨喜的嘴唇,像及了神奇四侠里边的阿尔芭,能让她重归自己府上,夏浔其实挺开心的。

    那守门的家丁一听两个胡姬认定,眼前这人果然是自家主人,立即“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向夏浔请罪道:“老爷恕罪,老爷恕罪,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老爷……”他一面说,一面便掌起嘴来。

    夏浔制止了他,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家丁一听更加惶恐,战战兢兢地答道:“老爷,小人叫李立本,小人知罪……”

    夏浔哈哈一笑,说道:“你很好,以后这国公府门禁之事就交给你负责了,回头你告诉肖管家一声,就说我说的。”

    这一句话,那李立本就升做府中一个管事了,李立本又惊又喜,连忙又是叩头谢恩,夏浔摆摆手,便让西琳和让娜引路,带他进了自家的府邸。这府邸还只是没建成时,他曾来过两次,路途并不熟悉,此时再看府中景观,自然大为不同,一走进去,不仅处处富丽堂皇,而且重门叠院的,还真有一种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走在其中,一种森严气度不知不觉便涌上来。因为是叫西琳她们引路,所以两位姑娘才敢放胆走到了他的前面,她们又想着赶快报知女主人,便迈开一双悠长的大腿走得极快,夏浔也得稍稍加快步伐才追得上。

    两位姑娘是雅立安人种,身材比中原女子高大,那双迈动之间错落有致的大腿因为身材婀娜的缘故,尤其显得修长。衣裳很合体,剪裁的西域胡人风格,所以身体曲线比较明显,胸腰、腿股的曲线滑润修长,有股说不出的诱人之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夏浔的目光本来正观赏着自家院中风景,不知不觉便留连在她们身上,变成了欣赏美人韵致,以致过了二门,迎面有几个人匆匆走来,他还没有发觉,直到两个金发女孩拜了下去,唤了一声:“祺夫人!”他才看见来人。

    迎过来的除了梓祺,旁边还陪着两个男人,夏浔一见,先是稍稍一怔,随后便加快脚步迎了上去,拱手见礼,笑脸相迎道:“二叔,舅兄,你们什么来了!”

    来人正是彭万里和彭子期,夏浔剿倭时,曾借助他们在山东府的势力。官兵要铲除黑道帮派,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有消灭黑帮的力量,而是无从着手,可这一点对黑道耳目众多的彭家来说就不是问题。夏浔本来的意思,是想请舅兄帮忙给官兵提供消息就成,具体的事由官府来做,但是彭家虽已无意于造反,骨子里依旧反感与官府合作。

    他们肯出手,是为了彭家的女婿,而不是大明的江山,因此拒绝了夏浔的建议,而是直接动用了彭家的势力。现在倭寇因见无机可乘,已大多龟缩回日本本土,而沿海地区清洗、镇压j细的举动业已结束,彭万里和彭子期此来金陵,是要看看梓祺,随后他们就要赶往浙东见杨旭的。

    因为彭家在登州府的活动打得是锦衣卫的幌子,他们是挂靠在陈东名下活动的,山东登州府诸卫得了夏浔的指示,一直以为这些神出鬼没的江湖人是锦衣卫,所以予以了极大配合和便利,这一来彭家虽是为剿除倭寇清洗汉j出力,本身却也获得了极大的利益,他们终于在山东地面上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

    以前,他们的山门虽设在青州,势力根基却仍在淮西,如今登州府的白莲教组织几乎被清扫一空,他们顺理成章便接收了原登州府白莲教的势力,控制了这一地区。当然,登州府的白莲教组织未必全是倭寇的耳目,彭家这次行动是搂草打兔子,借着官府的势力,把他们一并铲除了。无利不起早,想要他们做深明大义、至公私的民族英族,恐怕是不容易的。

    他们两个其实也是刚到辅国公府,被彭梓祺迎进来还没多长时间,想不到夏浔突然回京,他们正好碰个正着。

    一家人见了礼,便向花厅走去,西琳和让娜乖巧地走在前面。

    夏浔不见谢谢,不禁有些紧张,连忙问起她来,梓祺道:“这几个月,家里一直请了京城名医刘一针来为她调理养胎的,可不巧,这位刘大名医最近自己也生了病,他年岁大了,不好再出门,旁的郎中谢谢又信不过,所以就让小荻陪着,去刘一针府上,请他切脉去了。”

    夏浔听了,不禁摇头一笑。这还真是穷有穷的养,富有富的养,苏颖都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了,也不见她这般慎重过,不过……这个时代生育对妇人来说确实是一道生死关,即便安然过了这一关,生产之后孩子的天折率也很高,多加注意还是应当的,所以他也没再说什么。

    他看到已然走到花厅门口,正招呼人沏茶、备宴的西琳和让娜,又小声问道:“对了,西琳和让娜怎么又给送回来了,还把一班女乐也送来了,咱家还用养什么女乐舞班么?”

    梓祺还未说话,彭万里已然道:“要的,要的,到了什么样的身份,就得有什么样的排场。你现在是国公,位极人臣了,以后打交道的都是王公大臣,总有延请过府、酒宴款待的时候,家里连舞乐班子都不养,岂不降了自己身份,叫人看不起么。就是地方上的豪绅巨贾,府里都要养戏班子呢,何况你是国公。”

    “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