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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在如此强大的舆论攻势下,李景隆千夫所指,他的脸皮再厚、心理素质再好,也吃不住劲儿了。原本用佯狂装颠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和羞愧的李景隆,慢慢地消失在公众面前,他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了,又过了些天,他病了。

    李景隆不是装病,长期的心情压抑,他真的病了,病来如山倒……。

    除了徐增寿和属于曹国公一脉的势力,会悄悄地去探望他,再也没有一个朝中大臣登他的府门,大人们很爱惜自己的羽毛,都怕沾他的臭名,成为大家嘲弄的对象。

    李景隆心情郁郁,缠绵病榻的时候,罗克敌的心情却非常之好。

    当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还在狗拿刺猬无处下口的时候,罗克敌带着捣毁燕王两处秘谍机构的详尽资料入宫了。不出罗克敌所料,当他把资料摆到御案时,建文帝意动了。

    一向坚决不允许锦衣卫再c手朝政,把他们的职能只拘限于仪鸾侍卫的黄子澄、方孝澄、齐泰也做了让步,尽管只是很小的让步。

    他们允许锦衣卫在京师侦缉燕王密谍,在紧急关头,可以调用应天府巡检司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员。但是锦衣卫的职权和侦缉范围仅限于此,因为锦衣卫这头猛虎的可怕,他们仍旧受着种种限制。

    罗克敌却很乐观,现在,随着前线战事的节节失利,吏部尚书茹瑺已调任兵部尚书,茹瑺是主和派,一向反对削藩、主张与燕王谈和的,这就是一个信号,皇帝对黄子澄、方孝孺和齐泰等人的信任显然也不是毫无条件的;还有,即便同是削藩派的景清、练子宁等人,次李景隆大败而归的时候,他们也曾因为方孝孺、黄子澄等人一连串的决策失误而怒不可遏地表弹劾过他们,显见削藩派内部同样不是铁板一块。

    他相信,当他取得更多战绩的时候,皇帝就会意识到锦衣卫的重大作用,到那时候,皇帝就会撇开方黄之流的意见,重新启用锦衣卫,只要皇帝点将,将再也无人能阻挡锦衣卫的东山再起。

    水混了,他就有机会。

    所以在飞龙秘谍偃旗息鼓期间,最失望的人就是罗克敌,他非常希望夏浔能干出点轰轰烈烈的大事来,那样,他出山的机会才会更大。

    夏浔的确在图谋大事,但他的大事是战略层面的,而非战术层面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他的大事注定了不可能轰轰烈烈。他现在所作的一切,都不是直接针对朝廷的,甚至对朝廷、对皇帝、对执政的那些大臣们是有利的。

    他的目标是李景隆。就像一个怀春少女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暗恋的情郎,夏浔现在全部的目光都投在了李景隆身,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因为李景隆的身边,已经安c了他的人。

    这个人,就是徐姜。

    为了让徐姜打入李府,夏浔煞费了一番苦心。

    他首先查到,李景隆新纳了一房妾。这个妾就是曾被他在德州的时候利用过一次的那位江南红舞伎一浊。

    一次,夏浔利用一浊,在李景隆身边安c了几个亲兵,临阵毁了帅旗,以致李景隆唾手可得的大捷变成了一败涂地。李景隆被调回京师问罪时,那些士兵都被盛庸接管了,重新安c到各营,做了普通的士兵,已经失去了做为秘谍的重要作用。

    这一次,夏浔还想利用一浊做突破口,因为从她与李景隆出双入对的情形来看,眼下这个女人无无疑是最受李景隆宠爱的。

    夏浔首先查到了一浊赎身前所在的青楼,从老鹞子那里查到了一浊姑娘卖身为妓前的资料,据此找到了她的本家,一个穷困潦倒的堂弟。然后,由徐姜出面,和他变成了酒r朋友。接着,徐姜“偶然”听说他的堂姐发达了,成了曹国公的宠妾,就怂恿他去投亲。

    于是,徐姜做为一浊堂弟的患难之交,和他一起到了金陵城。

    一浊的堂弟找到了自己的堂姐,在她央求之下,李景隆把她的堂弟留在曹国公府做了一个内宅小管事,徐姜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混进了曹国公府。

    有这个耳目在,夏浔了解李景隆的一举一动就不奇怪了,他甚至可以清楚地了解到李景隆每天吃多少饭、骂过几次娘,对他心态的变化,自然也就把握的清清楚楚。

    夏浔觉得,是时候与李景隆进行接触了。

    第370章 梦想与希望

    徐茗儿开心地点头,小巧细致的下颌用力地点了两点,突然才醒悟到夏浔在说什么,不禁羞得满面通红:“才没有呢!”

    徐茗儿羞红着脸否认,哪有女孩儿盼嫁的,还对一个男人议论自己将来的婚礼如何。她羞窘地瞪了夏浔一眼,说道:“我……,天色不早了,我回府去了。”

    不待回答,她就害羞地跑掉了。夏浔看着她的背影,那贴身的粉红色的比甲,掩不住她那腰如约素,走动间长腿错落,蛮腰款款,体态极其优美,让人赏心悦目。小丫头就像抽条的柳枝,青春少女的那种明艳灵秀,已经出脱得不能再掩饰了。

    夏浔吁了口气,正想举步回到自己的卧室,身后“吱呀”一声,新房的门开了,何天阳探出头来,鬼头鬼脑地一看,便钻出来,小声叫道:“大人留步,我……,有话对你说。”

    夏浔的房间里亮起了灯,灯下,何天阳犹豫着,对夏浔说了许多许多。

    他的文化水平有限,要说自己的心事,很多地方辞不达意,但他翻来覆去的,却总算是表达出来了。

    一番话说完,夏浔还没怎么样,何天阳自己已累出满头大汗,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忙不迭抓起夏浔桌上的茶壶,便咕咚咚地灌了起来。

    何天阳说的话,一共有两层意思。

    第一件事,他和萍女已经成就夫妻了,萍女的腹中还有了他何家的骨r,所以,他不放心萍女继续留在这里他何天阳可以出生入死,只希望大人能让他的老婆孩儿回双屿岛去。

    第二件事,他不想做海盗了,他希望夏浔能接纳他,让他成为飞龙秘谍的一员。他不在乎做不做海盗,更不在乎这个身份是否卑贱,可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个小海盗,尤其是孩子的娘,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国公主,所以,他想求一个出身。

    成亲,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生中的又一次成长,从这一天起,她才会从女孩儿变成女人,身份和观念,彻底的来一个大变样儿,离开父母兄弟,与一个男人建立自己的家庭,从此相夫教子。

    而男人,成了亲也是个长不大的男孩,他照样玩心甚重,照样认识不到家庭之重,直到他有了自己的骨r,他才能脱胎换骨,意识到一个男人应该担负起的责任和义务,他才能从一个男孩儿,变成一个男人。

    何天阳,现在已经意识到他应该担负的责任和义务了。

    他不否是一个只知道用蛮力和刀子解决问题的人,他开始思考、也开始打算,开始计划自己的人生。

    夏浔答应了他,他很理解何天阳的心情

    彭梓祺和谢谢一文一武,一个武功精湛、一个天生就是做秘谍的材料,如果她们能随他来金陵,将是他最大的臂助,但是两个人不管是软语温求、还是佯嗔威胁,不管怎么死缠烂打,他都坚决不答应。

    出于和何天阳同样的原因,他可以为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事业而去打拼,为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去打拼,却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身蹈险地。所以他强迫两个人留在

    了海岛,为了避免两个人阳奉y违,像上次乘船北上去寻他一样,再偷偷跑来金陵,他还给两人部署了一件让她们不能脱身的任务。

    他从飞

    龙秘谍中抽调出了一部分精锐,再由苏颖亲自为他物色了一批可以信任的沿海居民以及有意脱离海盗的人员,统统交给了他的两位爱妻。由彭梓祺指点这些人武功,

    由谢雨霏教会他们易容改扮、潜伏匿踪、察言观色、刺探情报的种种本事,在飞龙秘谍这个机构之下,再建立一支更核心的潜龙队伍。

    她们本来就是最好的老师,更重要的是,她们因此不能脱身了。在经由这两位名师的培训之后,第一批匆匆培训完毕的人员已经潜伏到了金陵,成为由他亲自掌握的第二支力量,上一次被他派去清除徐石陵这匹害群之马的四个黑衣人,就是来自潜龙秘谍。

    两件事,夏浔都很痛快地答应了何天阳。

    要让萍女离开很容易,只要告诉礼部,说王世子妃怀了身孕,山后国国王和王后急切盼望媳妇回国就成了,至于何天阳这位冒牌王子,经过这么久,在萍女的指点

    下已经能够独挡一面,礼部也熟悉了他的风格和作派,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他要继续留在大明学习上国文化、观光游览锦绣河山、结交王公大臣,礼部求之不得。

    第二件事,他也答应了,不过何天阳不同于普通的盗众,何天阳是双屿帮大头领许浒的心腹,在岛上是个头领,如果要然答应下来,未免有抚人墙脚的意思口夏浔答应他,先安排萍女离开,再把他的意思透露给许浒,只要许浒肯放人,他一定接纳。

    何天阳听了夏浔的答复,欢欢喜喜地回房陪他的新娘子去了。

    想必,今夜枕边,他会把这两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娘子,一双鸳鸯肩并着肩地躺在那儿,做一夜憧憬的好梦吧。

    何天阳离开之后,夏浔独自一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便微微地笑了。

    再卑微的人,都有他的理想,都有他对未来的打算,尤其是当他肩负着责任的时候,就算何天阳这样一个海盗都不例外。

    那么,曾经因为战功赫赫,父亲被追封为陇阳王,自己被追封为岐阳王,谥号武靖、配享太庙、大明开国功臣排名第三的战神李文忠,他的儿子李景隆身上肩负着

    父祖两代郡王的荣耀,肩负着李氏家族乃至众多门生故旧的期望和责任,他会甘心李氏一门就此败落,自己也永远做一只受人嘲弄的过街老鼠么?

    夏浔吸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静静地站到了门廊下面。

    须臾,一道黑影悄悄地站到了他的身侧,躬身施礼。

    夏浔眼望前方,轻轻地说道:“明日,安排与李景隆一见!”

    第371章 喜化军心悲作士气

    翌日一早,何天阳向礼部提出要去见驾陛辞,送王世子妃回国,孟侍郎听了,忙带了何天阳一起上朝。

    待到早朝时候,依着规矩,首先要处理的就是外地进京见驾和京中陛辞出京人员,孟浮生闪身出了班列,向建文帝抱笏躬身道:“陛下,今有山后国王子贺天羊,陛辞离京,请陛下恩准。”

    朱允炆讶然道:“山后国王子曾说,要见识我中土风物,学习上国风俗,至少要在金陵住上一年,这就要走了么?”

    孟浮生道:“陛下,非是贺天羊要走,而是王世子妃萍女有了身孕,彼国国王、王后闻讯十分欣喜,挂念着儿媳,要求让儿媳早归,贺天羊倾慕我天朝父化,还要继续留在金陵的。”

    朱允炆哈哈大笑道:“好!这是一件喜事呀,山后国王世子妃在我大明帝都有了身孕,这子嗣也要沾染我帝都灵气的,既然如此,还当再赐些礼物充作我天朝贺礼,礼部要妥善安排,朕准其王世子妃归国了,要他上殿来面君谢恩吧。”

    孟浮生答应一声,心中暗暗奇怪:“今天早朝,皇上好象特别高兴呀。”

    旨意传出去,早就候在金水桥外的何天阳便领旨上朝,这边朱允炆笑容可掬地扫了眼满朝文武,着意地盯了眼新任兵部尚书茹瑺,吩咐道:“奏事吧。”

    已然改名木恩的小林子把拂尘一扬,高声唱声:“皇上有旨,百官奏事,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声音刚落,兵部尚书茹瑺便把笏板一举,高声道:“臣,有本奏!”

    何天阳步入朝堂,未及见驾,便听得茹瑺朗声道:“皇上,东昌大捷!”

    何天阳瞿然一惊,连忙站住脚步,就听茹瑺奏道:“皇上,燕军南下,在东昌与我朝廷大军发生激战,盛庸将军布阵于城下,火器、毒弩齐发,重挫敌军,燕骑损伤惨重,数员大将殒没于此役。燕逆本人得其大将朱熊与其子高煦相助,仓惶杀出重围,一路退至馆陶,又因平安、吴杰两位将军已然占据真定,截断了他的退路,只得败走深州,绕道逃回北平去了。此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斩敌数万,尤其是,燕逆麾下大将张玉,阵亡于此役,我军声势大震…”

    何天阳听得暗暗惊骇,朝廷在军情奏报上多次造假,讳败为胜。但是却从来不敢妄言斩敌大将,因为这是最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张玉原本名不见经传,朝野间无人知道这个燕山三护卫中的左护卫千户。可是如今随着燕军气势越来越盛,张玉俨然当世名将了,这可是燕王麾下第一勇将,他…竟然战死了?这个消息,应该不是假的。

    茹瑺一番话如平地一声雷,立即在朝堂上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人人振奋,慷慨莫名!许多官员交头接耳,整个朝堂上乱作一团,但是这是大喜之事,朱允炆面有得色,对君臣的失礼之举丝毫不以为意。

    等到众文武都消化了这个消息,一起膜拜与地,高呼万岁,颂赞皇帝圣明之后,朱允炆这才洋洋得意,高声宣布道:“传旨,诏告天下,东昌大捷,并论功行赏,褒励三军。还有,诏令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公卿、勋戚,午时齐集午门,随朕于太庙将大捷消息祭告祖宗。

    未时三刻,宫中摆酒,大宴群臣!”

    朱允炆微笑着看了何天阳一眼,说道:“山后王子,你也一同参加吧。”

    “臣遵旨。”

    何天阳连忙答应一声,心中暗暗叫苦:“糟了,南军大胜,这种情形下,大人他……还能策反成功吗?”

    何天阳刚刚退下,文臣班中又闪出一名御使,高举笏板,躬身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朝廷兵马大捷,阵斩燕军第一骁将,这是陛下英明神武,前线将士竭诚用命所致。不过…”

    他话风一转,又道:“这也说明,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三位大人辅政得法,前番兵败,全是李景隆一人无能,累及三军,使朝廷蒙羞,今我军既获大胜,皇上赏罚分明,那么方黄齐三位大人,也该官复原职,重新起用。”

    茹瑺瞟了他一眼,认得这是方孝孺一派的官儿,茹瑺没有说话,心里却不大舒服。盛庸是在他任兵部尚书期间打的胜仗,好嘛,现在有功了,没他嘛事儿。

    再说,方孝孺、黄子澄重新起复也就罢了,齐泰原来是兵部尚书,他下了台我才担的此职,吏部尚书那么肥的差事,我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占座了,你现在让他官复原职,那我去哪儿?

    朱允炆正在兴高采烈,他心知肚明,这实际上是朝廷兵马打得第一次胜仗,而且是这么漂亮的一场大胜仗,若不是谨记着君王的威仪,他早就手舞足蹈了,有关这此人事安排,哪还有心细想。哪位御使一说,朱允炆便欣然点头,笑道:“爱卿言之有理,传旨,方孝孺、黄子澄、齐泰,马上官复原职!”

    于是,朱允炆率文武百官太庙祭祖的时候,站在朱允炆身后的六部尚书就变成了七部尚书,其中兵部是两个主官,一个姓茹,一个姓齐

    朱棣凄凄惶惶地回了北平。

    这一次燕军大败,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轻敌。一连串的胜利,在燕军上下,形成了一阵骄兵的气焰,不只士兵如此,就是燕王和他麾下的将领们也是如此,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在他们眼中已是不堪一击的形象,结果终至遭受惨败。

    上一次奇袭沧州成功后,朱棣信心大增,与前后两次领兵都超过五十万的李景隆相比,对这个原本只是长兴侯耿炳父麾下区区一参将的盛庸,他根本不当回事。故克沧州后,朱棣的兵马尚未做修整,积存在沧州的大量军用物资正运往北平,他就马不停蹄地再度南征了。

    这一次,他撇开盛庸和平安、吴杰等各路敌军,直取德州,原本北征的明军唯恐根基有失,急忙返回,反而蹑在了他的后面。燕军自馆陶渡河到了东平之后,盛庸等各路南军也追上来了,屯兵于东昌。

    朱棣闻讯后,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弃德州而攻东昌。战端刚开,过于轻敌的朱棣便率自率铁骑攻向盛庸的左翼,结果数击不动,只好绕出阵前猛冲中坚。盛庸看出朱棣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故意开阵,佯做战败,诱其深入。

    待燕王率铁骑突进敌阵后,盛庸立即合阵将他团团围住,驱动各路大军拼死搏杀,燕军右路军主将主能见势不妙,急忙拼死突入,把朱棣救了出来,南军急追不舍,幸好朱高煦也率部赶到,两下里合兵一处,护着朱棣仓惶逃去。

    可是左路军主将张玉由于讯息不灵,却不知道朱棣已被安全救出,眼见燕王有难,张玉也率部杀进了敌阵,朱棣和朱能一走,张玉正困在敌阵之中,他本来有机会逃走,可他只以为朱棣还身陷敌营,是以在阵中冲荡,奋不顾身,终至力竭,丧命于乱军之中。

    朱棣这一路逃,一路上不断遭到围追堵截,如果不是因为夏浔在京师中对盛庸的着意吹捧,已经令明将之间产生了嫌隙,盛庸、平安、吴杰诸部将领都想抢这杀死朱棣的头功,彼此之间配合不够默契,以致包围圈出现了漏d,朱棣恐怕就不能生还北平了。

    朱允炆率文武百官,勋戚公卿赴太庙祭祖已罢,摆驾回宫准备大张酒宴,君臣尽欢的时候,朱棣正披麻带孝,在北平郊外祭奠阵亡的三军将士。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呼啸的寒风呜咽着刮过平原,三尺冻土筑成的招魂台上,魂幡飘扬,朱棣头上的孝带也随着寒风不断的起伏,他站在台上,遥望东昌,只喊了一声:“世美,魂加…归来…“便泣不成声了。

    朱棣是真的伤心了,张玉在他还是一方藩王的时候,就追随着他塞外征战,及至靖难起兵,张玉也是毫不犹豫,忠心耿耿,这一次更是为了救他,才冒险陷阵,力竭而死,朱棣怎能不为之伤心?

    朱棣流着泪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足为虑。然艰难之际,失去世美如此良辅,可悲、可恨!这都是孤王之过呀!”

    “殿下,节哀!”

    一旁同样为阵亡将士披麻戴孝的朱能连忙扶住他,朱棣以三杯水酒祭奠了阵亡将士,又一回身,已因追随他一路征战屡立功劳而被他赐名郑和的马三保托着一个漆盘走上前来,盘中盛着一件血迹斑府的战袍,这是此役中朱棣身穿的那件战袍。

    朱棣取过战袍,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将它引燃,望天长吟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虽其一丝,以识余心!”

    “阿弥……陀佛!”道衍和尚双手合什,低诵了一声佛号。

    台下三军将士见此情景,一齐振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虽其一丝,以识余心!”

    万千条长枪同时顿地,万千具盾牌同时被钢刀敲打,那声音悲愤豪迈,气壮山河,因为兵败而刚刚在军中弥漫开来的悲观、颓落的气氛,因这一言,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凛冽冲宵的杀气,映日光寒。

    第372章 天花乱坠

    从太庙回来,朱允炆先去正心殿歇息片刻,更换衣服,再召开国宴。文武百官也是一样,总不能穿着太庙拜祭时的隆重冠服参加宫廷宴会,不过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没回府,因为两条诏命是同时颁下来的,官员们早就准备了衣裳,从太庙回来,入宫前到自己的车驾中换上也就是了。

    就是利用这段时间,何天阳回到自己的车中,把他在宫里听到的会昌大捷的消息告诉了夏浔。夏浔此时还不知道燕军战败的消息,这个时代没有电话电报,要想经过朝廷控制区与前线保持联络,随时了解战局的变化,那是不现实的。

    夏浔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他又仔细询问了许久,把何天阳在朝堂上听到的消息全部了解了一遍,便蹙眉沉吟起来。何天阳担心地道:“大人,这样的话,咱们策反李景隆的事情,是不是押后再说?怎么也得等咱们打一场大胜仗,要不然,恐怕李景隆是不会就范的。”

    夏浔思索良久,问道:“今日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同拜太庙,入宫参加庆功宴,这其中可有李景隆?”

    何天阳道:“那是自然,大明现在还剩下几个国公?这其中当然是包括他的。”

    夏浔点了点头道:“沉住气,一切……,仍照原定计划!”

    何天阳担心地道:“大人……。”

    夏浔微微一笑,说道:“无妨,照我的吩咐去做!”

    盛大的庆功宴会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散,宫门开启后,大臣们陆续地走出来。李景隆走在最后一个,大臣们边走边议论纷纷,仍对前方战事乐道不疲,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站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与他搭讪,时不时还要听到别人的讥笑,何苦来哉。

    在战场上输了,还有袍泽兄弟拼命来拉你一把,在官场上输了,就只能被彻底孤立和抛弃。

    战场虽然残酷,还有温情和热血,官场比战场更冷血、更残酷,这里只有尔虞我诈、只有赤ll的利益之争。

    当李景隆慢吞吞地走出宫门的时候,宫门在他身后悄然闭拢,他抬头看了眼y沉沉的天色,带着y沉沉的脸色,举步走向自己的车驾。在他掌心,正紧紧地攥着一个纸团,那是在宫里面时有人悄悄压到他杯盘底下的,上边只有一句话:“阁下车中,故人相候!”

    在宴会期间,他只是向皇帝祝酒道贺时,才离开过一次座位,等他回来,纸条就出现了,他很好奇是什么人在车中等他,更好奇的是,消息怎么能在宫里传给他。

    “老爷!”

    一见李景隆回来,马夫赶紧放下踏板,正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的侍卫们也连忙翻身上马,纷纷赶来。如今还对他李景隆毕恭毕敬的,只有他自己的下人,不管他在朝廷上如何失意,不管他在朝野间受到多少讥讽,唯有这些人,不可能改变对他的态度,因为这些人是靠他吃饭的。

    李景隆踏上车子,手指触到轿门儿时微微地停了一下,里边真的有人吗,还是别人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如果有人,他会是谁,也是参加了今日庆功宴的一位官员吗?

    他睨了眼站在车下的马夫,马夫因为他的迟疑,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看神色,马夫不像是知情人。李景隆笑了笑,心中忽地生起一个怪诞的想法:“里边,不会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狐女吧?神通广大的狐女、落魄失意的书生……。”

    李景隆脸上局促紧张的神情消失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都落到人人喊打的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一拉车门,便钻了进去……。

    马车辘辘,渐渐慢下来。

    李景隆掀了下窗帘,看到那熟悉的街景,晓得快到自家府邸了,便吩咐道:“不急着回府,四处转转。

    马夫呆了呆,问道:“老爷,往哪里去?”

    “随意!”

    李景隆放下窗帘,又复看向坐在一旁的夏浔。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的人,甚至想过是不是曾经落井下石的黄子澄重又起了拉拢他的心思,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端坐在车中的竟然是夏浔,一个他绝对没有想到过的人。

    也许他这时只要喊上一声,夏浔就会血染当场,甚或把他生擒活捉,送给皇上。但是李景隆没有这样做,夏浔只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夏浔泰然端坐,微笑着只说了一句话:“在下这条小鱼儿,在皇上眼中一文不值。国公爷如果现在正需要朋友的话,那么,我就是国公爷最好的朋友!”

    就因为这一句话,李景隆安安份份地坐到了座位上。

    李景隆放下车官,对夏浔淡淡一笑道:“李景隆只是一个废物而已,燕王殿下找我做什么?”

    夏浔微笑道:“郑村坝一战,国公一是败在骄兵,二是败在天时;白沟河一战,若非国公的帅旗被风吹折,殿下就折在国公手上了。朝廷只以成败论英雄,但燕王殿下不会,殿下曾与国公对垒沙场,对国公的本领,自然是最为了解的。

    殿下很钦佩国公的本领,殿下曾对我说:,九江虎父虎子,所欠缺者,只是战阵经验罢了”前后两番,若非国公战场历练有限,时机把握的还不够好,而殿下又受到上天的庇佑,先是严寒、后是大风,都对我燕军有利,我燕军已一败涂地了。”

    被人嘲骂无能、蠢货、窝囊废,骂得臭大街的李景隆,听到夏浔“转述燕王朱棣的这番公允之语。”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他不想让夏浔看到自己的窘态,连忙扭转了头,强忍半晌,才冷笑道:“上天庇佑么?那么这一次殿下怎么大败了,连他麾下第一大将张玉都阵亡了。”

    夏浔反问道:“难道国公以为,盛庸比你强么?”

    当然不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肯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尤其是一个家世、资历、地位都远不及自己的人,尤其是一个像李景隆这样自负、骄傲的人,但他不能说出来。

    夏浔也没等着他承认,继续说道:“殿下这次失败,同样是因为骄兵的缘故!在殿下看来,国公乃我大明战神李父忠将军之子,胸怀韬略,谋算无数,麾下又有雄兵六十万,殿下既然打败了曹国公,哪还会把他盛庸放在眼里,正因如此,方才失败。”

    夏浔叹了口气,惋惜地道:“盛庸此胜,非其善战,实在是…国公您……成全了他呀!”

    李景隆深以为然。

    已经熟知前方这场大捷详情的李景隆听到朱棣甫一交战,便亲自率军攻击盛庸左翼,数击不破便绕回正面对决,被盛庸诈败诱进大阵的时候,就知道朱棣是败于轻敌了。

    让他李景隆调兵遣将,应付瞬息万变的战场局势,他确实平庸了些,可是若论对军事理论的掌握,让他坐而论道,他却比大多数人强的多。

    朱棣类似的战术,在白沟河一战中,就曾经对他施展过,那一次若非帅旗折断,朱棣已然折在他的手中,这一次朱棣重施故伎,就不怕再蹈覆辙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朱棣根本没把盛庸放在眼里,他这一败,确实是败在狂妄轻敌上了。

    而这一切,可不正是他李景隆为盛庸铺就的么?结果,侥幸得胜的盛庸被人吹捧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他李景隆,却成为别人更加奚落嘲讽的无能废物。

    嫉妒和不服,就像一条毒蛇,狠狠地噬咬着他的心,李景隆紧咬着牙根,半晌才平抑了心情,冷冷地道:“不管怎么说,燕王的确是败了,这一败损兵折将,连张玉都战死沙场,燕军元气大伤,而我朝廷兵马士气大振,他叫你来,想干什么呢?要我李景隆投靠他这败军之将么?”

    夏浔道:“殿下这一次,的确是败了。可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敢断言,侥幸取胜的盛庸,从此就战无不胜?燕王殿下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李景隆当然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是败于燕王朱棣之手才落得这步田地,可是在他心里,并不恨朱棣,他恨的是对他落井下石的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他恨的是籍由他的失败铺垫的条件而大败朱棣骄兵,却让他陷入更加窘困的境地,受尽世人嘲讽的盛庸。

    夏浔微笑着,就像一个蛊惑别人出卖灵魂的魔鬼,用充满诱惑力、煽动力的语调道:“燕王殿下还有得是翻身的机会,而国公您呢,皇上不会给你这机会,方孝

    孺、黄子澄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们给你的,只有墙倒众人推,只有落井下石。可是燕王殿下愿意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国公你……要不要呢?”

    夏浔开出的条件,不由他不动心。李景隆就像一个马上溺死的人,就算有人抛来的只是一根稻草,他也想紧紧地抓住;就像一个迷路在沙漠中的旅人,哪怕明知道别人送给他的只是一杯鸩酒,他也想先灌下去,滋润滋润那喷火的喉咙。

    因为李景隆身上背负着的,不仅仅是别人的羞辱,还有沉重的压力,来自于家族和从属于他的利益集团的压力。他有自己的势力派系、有自己的人脉关系,有附庸于自己的势力,他的失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他的家族、他的整个势力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荣。

    如果他继续这样沉沦下去,李家遭受的来自朝堂与民间的全方面的打击,将让李家日渐没落,最终沦为下流阶层的普通豪门,更甚至连普通豪门的地位都难保。这种不上不下的政治地位,随时可能覆灭在朝堂的权力倾轧之下,随时都可能树倒猢狲散。

    李景隆就像一个标准的、输红了眼的赌徒,狠狠地瞪着夏浔道:“那么,燕王殿下,想让我做甚么呢?我李景隆如今这般处境…还能做甚么呢?”

    话一出口,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那嘶哑、凄怆的声音,真的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么?

    夏浔悠然道:“国公真的觉得,你在朝堂上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么?你真的觉得,满朝文武,都已弃国公如敞履了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夏浔谆谆善诱地开导他:“方孝孺、黄子澄,一个汉中府学的教授,一个国子监的先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你真以为,像他们这样两个人,得了圣宠就能

    一手遮天了?就能满朝文武莫不诚服了?天大的笑话!就连同为削藩主战派的景清、练子宁、卓敬等人,政见虽然相同,对他二人的作为和能力、对他们爬上这样的

    高位便心悦诚服么?

    更有茹瑺、郁新、高巍这些反对削藩的主和派官员,乃至军中大批的反战将领,这股力量一旦团结起来何其庞大,他们现在之所以一盘散沙、各自为战,那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个地位尊崇的领头人,这些……可都是你潜在的盟友啊…”

    李景隆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他原来就像一只蝙蝠,飞禽视他为走兽,走兽视他为飞禽,结果他就成了双方共同嘲弄奚落的对象,可是这两派之间,才是有着真正不

    可调和矛盾的对立派。反对削藩的主和派,在朝堂上正缺少一个强有力的带头人,如果他肯旗帜鲜明地站出来,不需要主动去招纳,这些人自然而然地就会站到他的

    旗帜之下,他李景隆在朝堂上拥有了话语权,还会是一个任人嘲笑的小丑么?

    籍由这个契机,他不但可以维系、壮大他的势力,而且……还能打击方孝孺、黄子澄,他永远也忘不了被这些冷血的政客残忍地当成弃子,声嘶力竭地要他去死的时候,那种羞辱、悲凉和绝望,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报复。

    李景隆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艰难地咽了。唾沫:“燕王,是想让我……让我投靠他么?”

    “当然不是!”

    夏浔义正辞严地道:“国公是皇上的臣子,燕王殿下也是皇上的臣子,殿下从来没有想过反对皇上,只是朝有j佞,殿下遵照祖训,不得不起兵靖难清君侧罢了。同为皇上的臣子,殿下又怎么会招纳国公为己所用呢?只不过,战端一开,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徒使地方糜烂,宇内不安。

    殿下是希望国公能站出来,带领群臣,最终达到惩办j佞,双方议和,以文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夏浔微笑着,又为他的话加了一句注解:“当然,为了帮助国公达到这一目的,殿下会在战场上尽力予以配合,殿下的胜仗打得越多,方黄之流的日子就越难过,

    国公在朝堂上说话也就越有份量。所以,为了让国公的主张能够得到更多的拥戴,为了达到和平解决争端的最终目的,我想……国公也不介意向殿下透露些消息,让

    盛庸吃上一点小亏,一切都是为了朝廷!”

    第373章 破局

    十二月,燕王朱棣在北平重整队伍,率北军再度南征,进驻山东临清、馆陶、大名、汶上、济宁一带。盛庸则针锋相对,率南军于东昌(聊城)一带布署防线,双方有攻有防,进入了漫长的对峙阶段。

    与此同时,除了正面战场,双方也展开了一系列的间谍战、情报战以及外交战。飞龙秘谍在京城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不断为燕王造势。燕王也公开派使者上书朝廷,重申只要朝廷诛除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一众j佞首恶,燕王就放弃南征,返回北平,仍然遵奉皇帝令谕,以此为自己南征之举正名,一口咬死了他是在“靖难”。

    朱允炆当然严辞拒绝,同时秣马厉兵,准备彻底歼灭燕王势力。南军现在最缺的就是战马,蒙古草原上倒是有的是马,可北元朝廷现在虽已分裂成了两个国家,即鞑靼和瓦刺,但是这两个国家与大明朝廷都处于敌对状态,不可能把战马售卖于大明,大明就把主意打到了朝鲜。

    朝鲜的耽罗岛(济州岛)原本是元朝政府的牧场,并有专门官员在此管理,元朝逃回草原后,朝鲜赶紧向大明请求接管此岛。像双屿岛那类的地方,因为孤悬于海外,不利于对百姓的统治都被朱元璋主动放弃,把百姓迁回了陆地,他还真没把耽罗岛放在眼里,便一口答应了,不过从此在朝鲜国的岁贡里面,就包括了五十匹战马。

    这五十匹战马是岁贡,除此之外,朱元璋还经常向朝鲜征购马匹,交付辽东都司使用。朝鲜不过是个山地岛国,其实并不适宜养马,一开始它还供给得起,可是在大明征召了数万匹马之后,朝鲜的好马都被征光了,剩下一些劣马,有的比驴子也大不了多少,弄得朝鲜的官员士大夫们也只能乘坐老病孱马。

    这一次朱允炆派人出使朝鲜,要求从朝鲜购入战马,朝鲜国王李芳远一口答应,他实际上是篡位自立的,所以非常需要得到大明政府的承认以巩固他的统治,对大明朝廷的旨意自然奉行不逾,他不但立即下令于全国范围内征召马匹,还公开宣布,支持大明皇帝讨伐燕王的正义之战。

    一番折腾,不管小马劣马统统都要,最后七拼八凑,也没凑够朱允炆需要的数目,无奈之下,已经夸了海口的李芳远咬咬牙,忍痛把耕牛也拿了出来充数。牛不能当坐骑,起码还能运辎重。朝鲜是个山地国家,牛马本来就少,这一下几乎被搜刮一空。

    牛马没了,换来的是大明用以购马支付的绢、绸、布匹。堆积如山的绸缎布匹虽然漂亮却不能当饭吃,反而激起了朝鲜一些官商追求奢华和利益的风气,弄得李芳远头痛不已,只好把这些丝绸布匹转卖给日本和琉球人。日本此时还没有得到大明正式展开朝贡贸易的允许,国内上流社会想买奢侈品只能通过走私,如今朝鲜主动提出贸易,日本国自然求之不得。

    于是,就出现了大明这边打得欢实,反倒促进了朝鲜和日本之间的经济贸易的怪事。

    罗克敌得到朱允炆授命之后,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倒也抓到过一些发布传单、散布谣言的飞龙秘谍,可是这些人员只是最外层的小虾米,他们根本掌握不到飞龙秘谍的核心机密,锦衣卫的刑法再了得,对根本不知道机密的人也没有用武之地。

    而夏浔这边,以李景隆为突破口,从反对削藩或同情燕王的官员中不断物色目标,进行拉拢、腐蚀、渗透,渐渐地,已经形成了一个极为严密和庞大的情报网络。

    朝廷方面,现在的内部斗争也同前线战事一样,变得日趋严重,各种势力错综复杂。

    削藩派如今分裂成了两个集团,一个集团是以方孝孺、黄子澄、齐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