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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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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佳辰辗转地侧过头,看见了那道挺拔的身影。

    深蓝色的睡衣柔软清爽,乌黑干净的发丝让人想伸手去抚摸,宽阔的肩膀,还有结实的手臂,她记得那里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将她举起来抵到墙上……

    脸蛋猛地涨得通红,她呼吸一下子乱了,身子某处泛起怪异的酸,与此时她疲惫的酸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醒了就去吃东西。

    清冷的嗓音打破了那团怪异的热,她一下子从迷思中醒过来,并不奇怪于宋忻不用回头就知道她已经醒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于佳辰伸手按了按胃,那里空空的,飞机餐咽不下去,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吃,再加上之前的那场……体力完全耗空。

    她真的饿了,听话地起身准备吃饭,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都是软的,努力了好半晌总算是爬了起来。

    拿过床边的睡裙套上,起身刚跨了一步,就拉扯到腿间酸疼的肌r,她差点痛呼出来。

    还是这么没用,让她忽然就生气起来,气自己,可更多的是气……

    带着薄怒地偷瞪某人一眼,旋即又更气,她就连瞪于宋忻都只敢偷偷地瞪,真是……

    什么时候任性的于家大小姐会这么可怜,这么卑微了?

    都是因为他!于佳辰咬了咬牙,忍住疼痛往卧房外走去。

    这栋小楼是很典型的英式建筑,在剑桥,这样的楼房随处可见,一共三层楼加一个小花园,此时虽然春天还未至,但依旧花木扶疏,绿树葱笼,打理得非常好。

    一点都不意外,于宋忻就是那种天生会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妥贴无比的人。

    厨房在一楼,瓦斯炉上的锅子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掀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瀰漫,白果干贝粥,清热润肺,滋y养颜,对她此时的喉咙干涩特别的好。

    暖暖的雾气喷洒在她的脸上,热度退去后的那种湿润感觉,一直泛到眼睛里。

    盛出食物,粥色如奶,白果圆润,挖了一杓吃入嘴里,绵软清雅的味道真是非常好。

    于宋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最好,哪怕简单的一碗粥都可以煮得如此美味,这人的手里好像就没有困难的事。

    于佳辰一杓接一杓地吃,因为饿,也是因为想要阻止自己不去多想些不应该想的东西。

    她的身子一向都是健康的,除了不太适应坐长途飞机,每次都会莫名地上火,其他的还好。这白果干贝粥,现在喝来最为适宜,可不管于宋忻是有心还是无意煮了这锅粥,她都不要顺着他指引的思路去走。

    从小到大,于宋忻对她好的每一分,后来都会一百分、一千分地拿回去了。

    于佳辰未懂事时,身边就有一个他,一直到后来他到英国唸书,他都是一个满分到极点的哥哥,有耐性又温柔,哪怕安静沉默,可对她还是好的,所以当年的于佳辰不要任何人,只要她的哥哥。

    真奇怪,其实于宋忻陪在她身边也没有几年,可她却对他的好记得那么深刻,是因为后来的回忆太可怕,所以之前那些美好才会尤为珍贵?

    那时的她,是多么信任他呀,全心全意,只愿意跟着他,他说的任何话她都会听,也只听他的,每天都喜欢缠着他,缠到就连爸爸都吃醋了。

    可是那天,一瞬间天地变色,快到让她没有丝毫的准备。

    于宋忻国中最后一学期提前去了英国,准备在那边念高中,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哥哥是在英国出生的,七岁之前一直在英国,直到被爸爸收养才回来台湾。

    于宋忻要离开,最失落的那个人,莫过于于佳辰。

    记得于宋忻去机场时,她哭得简直是惊天动地,死趴在他的行李箱上,嚷着要跟他一起走,如果不是当时她年纪实在太小,于兴业舍不得她,说不定当年她还真的就跟着他去了英国。

    于宋忻走了之后,她就一直都是不开心的,饭也不吃,就连最爱的冰淇淋都吸引不了她,每天赖在他的房间想念哥哥。

    那时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于宋忻,没有他在身边,简直就象是生活没有了重心。

    都说小孩子记忆不深刻,难过的事情等时间一过,该开心还是开心,可她不是,于宋忻去了英国,她就蔫蔫的,无论父母怎么哄都高兴不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暑假,她死缠着一定要去英国找于宋忻,于兴业一向疼女儿疼到拿她没有办法的,王妙曼也是宠她的,再加上于宋忻打电话回来,很体贴地提议妹妹可以每年暑假去英国,一边学习语言,也顺便可以体会一下异国的生活。

    对于儿子这么疼爱女儿,于家父母很愉快地接受了,于是自从于宋忻出国以后,每年的暑假,于佳辰都会到英国去跟他住两个月。

    一开始的她,是多么的傻,到了英国后,发现哥哥好像不一样了,很冷淡,可她是真的傻,只要看到他,她就觉得很高兴,所以从英国要回来时,她在机场又一次哭得泪眼迷蒙,最终还是在于宋忻淡淡的目光中登上了飞机。

    第二年的寒假,于宋忻从英国回台湾过年,可把她高兴坏了。

    可后来她才明白,那个年,她到现在都过不去……

    第三章

    记得那天的天空是非常非常的蓝,寒流过后难得的大晴天,于佳辰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玩,于是一直缠着于宋忻。

    那天于宋忻的脾气也跟天气一样好,答应带她去公园玩,可在公园待了不到半个小时,他说要回家看点东西,而她也很没有骨气地被一支冰淇淋吸引,牵着哥哥的手跟他回家。

    家里是安静的,爸爸去美国出差了,足足要一个礼拜,妈妈让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假,所以一路走来都没有碰到别人。

    上到二楼时,她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明明是笑声,可是那么娇,那么媚,但她还是认得出,那是她妈妈的笑声。

    妈……

    一根手指抵到她的唇边,她立刻噤声,困惑地望向于宋忻。

    于宋忻牵着她循着声音往前走,厚厚的地毯吸去了他们的足声。

    沿路的地上是乱扔的鞋子、衣服,凌乱到诡异,她认得那裙子是妈妈的,可是还有别的裤子和衣服,她不认识。

    离父母的卧房越近,那笑声越清晰,还夹杂着一种她不懂的奇怪喘息,象是人很不舒服。

    难道妈妈生病了?

    她心下大急,加快脚步想要跑过去一把推开房门,可于宋忻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制止住了她,抬起另一手,轻轻推了下房门,未锁的门被推开一丝缝隙。

    于佳辰明白他的意思,凑过去一看,看到了此生永远难以忘记的一幕……

    她马上就要满十岁了,有的东西就算懵懂,可亲眼见到之后,她还是知道那是什么的,她的妈妈王妙曼在跟一个男人做很亲密的事情,只是那个男人,不是她的爸爸!

    赤l的r体,浓重的喘息,急切的动作,还有那她不懂的姿势,那么丑陋、那么恶心的画面,在她没有准备的状况下,扑向了她,她完全傻住了。

    于佳辰虽然天真,但不痴傻,何况有钱人家的小孩,历来不会天真到哪里去,她本能地、下意识地就望向了她最信任的那个人,于宋忻。

    他没有看房间里面,他在看她,用一种她不懂、不明白的冷冷目光望着她,在那样的目光里,年纪再小的她都能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凉意。

    于宋忻很冷静地拉着眼看就要崩溃的她,安静地离开了那个激战正酣的地方。

    上到三楼于宋忻的房间后,她立刻控制不住地大哭出来,想扑进他的怀里,却被他推了开来。

    呜呜……哥……哥哥……

    哭什么?于宋忻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哥哥……妈妈……她……于佳辰哭得脸蛋通红,完全无法接受这突来的冲击。

    很正常,不是吗?

    正常?这怎么会是正常?她的妈妈虽然一直娇娇媚媚,可在她的眼中,父母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妈妈怎么可能会背叛爸爸跟别的男人……呜呜呜……好伤心……

    于宋忻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

    什么?

    自己看。

    于佳辰一边哭,一边手抖地打开牛皮纸袋,然后承受着近十年生涯里的第二次巨大冲击。

    一迭的照片,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两个人……

    这个世界,太丑恶了!

    小小姐发火了!用力地把那厚厚的一迭相片甩了出去,尖叫出来:你为什么给我看这种东西?为什么!

    凌空飞舞的那些相片,或亲吻,或拥抱,或赤l,张张像刀片一样,在女孩幼小的心灵里划下深深的伤。

    于佳辰发疯了一样扑过去,尖利的牙齿咬上了自己从小爱如生命的哥哥的肩膀,像受伤的小兽一样,除了发泄,只有发泄。

    于宋忻很平静地任她咬,咬到了流血也无动于衷,咬到她觉得自己的牙齿快要断掉了,嘴唇麻木了,这才松了口,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哀哀地唤着:哥哥……

    好委屈,好委屈,委屈到除了哭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今天大家都变得好奇怪,妈妈是那样,就连哥哥都不一样了,她想要那个温柔地疼她的哥哥,她想到他怀里哭。

    不咬了?

    哥哥……

    很好。

    于宋忻微笑着,突然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手掌握住了她的颈项,微微的紧,立刻让她无法呼吸。

    那些照片,你觉得你爸爸看到会怎么样,嗯?

    她呼吸不过来,脸蛋涨得紫红,无法说话却还是拚命地摇头。

    不要,不能让爸爸知道,不然妈妈一定会……

    妈妈就算做了那样的事情,可还是她的妈妈,宠她、爱她,她不想父母离婚,她接受不了,就算光是想,都会让她害怕到发抖。

    不告诉他?于宋忻的手指松了松。

    鲜美的空气涌入肺部,于佳辰顾不上呼吸,拚命地点头。

    她年纪还是太小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但唯一肯定的是,不可以让爸爸知道,不能让父母离婚,她不愿意失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我为什么要?

    于宋忻的手掌一点一点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细软的发丝在他指间缠绕,他温柔得一如她所熟悉的那个人。

    哥哥……

    别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他很低很沉的声音,听来分外危险。

    这样的于宋忻,她没有见过,立刻吓得噤声。

    要我不说的代价,你付得起?他的语调里带着她完全不懂的气息。

    她太小了,真的不懂,可她却明白,这件事肯定不能让爸爸知道,她想要爸爸,也想要妈妈,骄傲的于家大小姐,生平第一次学会了妥协。

    于宋忻定定地望着她,那种冷冷的目光,冷得让她抖了起来。

    半晌,他唇边勾起笑来,凉薄而讽刺,果然一家子的血y里,流的都是欺骗。

    于佳辰听不懂,完全听不懂,今天所有的事情,她都不懂。

    好,于佳辰,我答应你。于宋忻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她的弱小在他眼中,不堪一击。

    只是从今天开始,你要听我的,彻彻底底。

    果然很彻底。

    从那以后,于宋忻再也不是她认定的那个人,而变成了一个恶魔。

    她喜欢的那个哥哥,消失了。

    再后来当她彻底了解了于宋忻可以有多可怕之后,她才明白,之前让她开心不已的两个月的暑假不是惊喜,而是恶梦,一场到现在都没有办法醒过来的恶梦。

    不过幸好,一年之中除了那两个月,其他的日子,都是快乐的,而至于在他身边的那两个月,其实也不算太难熬。

    于宋忻是那种天生冷静的人,小小年纪就已经风度极佳,他从来不会骂人也不会动手,就连说话都是温和的,他对她一般都是无视,随便她到处跑,也不会管她。

    于佳辰最初在英国的时光也是比较轻松的。

    一切都在她十六岁那年改变了。

    ***

    十六岁的于佳辰虽然长期生活在于宋忻的y影下,但毕竟青春年少喜欢自由,向往美好。

    那一年,她认识了ji,一个跟她同岁的英国男孩,他有一张特别灿烂的笑脸,蓝色的眼眸里永远都是闪亮的快活,开心起来就连鼻梁上的雀斑都会跟着飞舞,每次看到他的笑脸,她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他们一起在剑桥附近闲逛,一起去那座古老而著名的大学里散步,一起从英国难吃到出了名的食物中找寻美味,他陪着她笑,陪着她趴趴走,于佳辰把他当成好朋友,与他分享生活中的快乐。

    可一切却在被于宋忻发现的那天,掀起了狂风巨浪。

    那天依旧是ji送她回家,依旧是在离家一个路口的地方分手,当时他说了一个笑话,逗得她笑到直不起腰来,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却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于宋忻。

    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被于宋忻带回了家,狠狠地拖到床上,剥得一干二净,用一种让她害怕、让她惊恐的方式,强迫她认识了男人与女人的不同,还有那些隐私到极点的事情。

    她哭泣,她求饶,她发誓,她痛骂,统统都不管用,于宋忻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是彻底而完整的。

    就算最后他没有真的占有她,可她从里到外,没有丝毫是他不熟悉的了。

    她大声地不断保证,反覆保证,再也不会见ji,再也不与任何男生说话,可他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于佳辰吓坏了,他是她的哥哥呀,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他对她其实并不好,可他还是她的哥哥,但这种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认知,被他用最直接的方式给打破了。

    而最可恨的是,于宋忻居然还把他们的亲密行为给拍了下来。

    我很期待,当你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放荡的演出,会是怎样的表情,嗯?

    那清晰的画面,那重重的喘息声、大哭声,还有不堪到极点的求饶,不断地求饶……

    当年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再一次在她眼前重演了,只是这次的主角,换成了她。

    于佳辰痛苦地全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想杀了他,生平第一次真的这么想!

    而她也真的动手了……

    到极点,触到底限之后,几年来她辛苦维持的自制全面崩溃。

    于佳辰扑了过去,像疯了一样地咬他、踢他、打他、踹他。

    可从小到大,她哪次是他的对手,于宋忻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地制住了她,她被按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却还是狠狠地瞪着他,眼睛涨得通红,显得极凶狠。

    本性的东西,果然不会改。于宋忻低头近她,一直到他们之前的距离不到一公分,近到他如墨玉一样的眼眸,无比清晰。

    比如脾气,又比如……刻意拖长的语调,感受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快,然后很轻很慢地说出两个字:y荡!

    于佳辰的瞳孔一瞬间紧紧一缩,抬头,一口咬向他的嘴唇,狠狠地一咬,鲜血的腥咸在她口腔里瀰漫开来。

    于宋忻没有推开她,反而按住她的肩,狠狠地吻她,咬得越狠,吻得越狂,她的唇也破了,鲜血混在一起,分不清是他的抑或是她的。

    舌尖的纠缠、吮咬、撕扯,疼与欲一齐爆发。

    她被吻得几乎要窒息,用力地挣扎,却怎么都挣不开于宋忻的桎梏,有的东西,一旦被制住,想要逃脱,又谈何容易?

    于佳辰不甘、愤怒,但有的事情还是一发不可收拾,比如欲望,又比如……他们之间的恨。

    她的痛处在九岁那年就握在了他的手上,除了听他的,又能怎样?一时的反抗,也真的只能是一时。

    哪怕那天她哭得浑身颤抖,在他冷冷的目光中,一字一字地吼着:我恨你!恨你!

    可一切,还是照旧。

    谁能想象,所有人都认为骄傲到不可一世的于大小姐,在某人的面前,什么也不是,屈服于他,随他摆布。

    哪怕他们真正有了亲密关系,是在去年的暑假,但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十六岁到十八岁这两年,他对她做的,已然做尽,占有与否,有什么区别?

    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保持这样的关系,于宋忻控制她的生活,十六岁那年从英国回到台湾,她的卧房只要她在,视讯就一定要开着,哪怕彼端的他并不在房内也是如此;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卫星定位会告诉于宋忻她在哪里,所以她没有办法逃避,只要是他的电话,响到三声一定要接起来。

    这样的近乎变态的被控制生活,她居然也过了两年多,该不该称赞一下自己内心强大?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她胃口非常好地再盛一碗,继续塞,咽下去的不是粥,而是苦涩的回忆。在锅子见底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把那一整锅的粥都吃光了,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底,她的胃和她的心都有一种终于满足了的感觉。

    用过的碗和锅子,她直接扔在厨房不管,反正她是于家出了名的任性大小姐,任性的人又怎么可能乖乖地洗碗呢。

    于佳辰在楼下东摸西摸弄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踱上楼去,推开门,他依旧还在笔电前专注地忙碌,连眼眸都不抬。

    她赶紧去浴室,一边刷牙,一边望着镜子里那熟悉又陌生的容貌发怔。

    黑发顺顺地垂在肩上,未烫未染,因为某人说最讨厌那些用化学元素做出来的药水味。

    真是变态,现在这个世界什么东西不是化学元素做出来的?就连人,不都是由分子构成的?

    吐掉泡沫,再次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很多人称赞过灵动漂亮,可是此时却没有神采。尖尖下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看来就是无精打采到极点。

    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英国的她,一直都是这样,除了第一次来的时候那种兴奋,到后来她已经被折磨得心力憔悴。

    刷牙整整刷了十分钟,差点把牙龈都给刷坏了,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是这种拖拖拉拉的死个性,真是讨厌。

    她快速地洗了个澡,皮肤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气就直接钻进被子里,柔软的棉被带着太阳的甜美气息,她偷偷地在被子里滚了几滚,眼眸不自觉地去看向他。

    为什么他还不走?这里是她的房间耶,他如果要工作应该去书房呀,要不也应该去他自己的房间,他知不知道他在这里,她压力很大,会……睡……不着……

    于宋忻听到身后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就知道,那个女人,她睡着了。

    唇角微微地勾起,眼眸继续盯着笔电,敲下确定键后,任由软件自行运算,他的身子往椅背靠去,伸手揉了揉太阳x,那里已经有些许的酸胀感,长时间盯着计算机是很累的。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实验室与所有的研究人员一起工作,可他却在这里,望着那个女人。

    她真是个能吃能睡的女人,于宋忻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望着她那完全睡翻了的娇憨模样,表情平静。

    于佳辰的眉眼都是他熟悉的,从小看到她长大。

    当年他到于家时,她还未满一岁,那团小小的玉雪可爱,在见到他时,咧开一抹纯真的笑,他看到那抹笑容时,想的却是,要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才可以笑得那么无忧无虑?

    当初那个婴孩现在已然长大,漂亮而夺目,她就像清晨带着露珠的玫瑰,一点点地打开自己的花瓣,等着展示最美的风采,可惜……未必等得到。

    他是知道于佳辰的,在他面前能不说话尽量不说,可以少相处最好不要见面,不意外的,她会怕他是意料中的事情,他不需要她别的感情,只要听话即可。

    起身走到床边,看她睡得红通通的脸蛋,伸手,一点点地靠近,近到指腹可以感觉到她皮肤传来的温度,游移的指腹探到她的颈间,离得那么近,生命有多么脆弱,只要伸手,就可以结束。

    橘黄的暖灯下,空气彷彿都凝滞起来。

    半晌,他慢慢地收回手掌,于佳辰,可以吃就吃,可以睡就睡吧,希望以后的日子,你也可以睡得这般安稳。

    转身走到书桌旁,登的一声计算机传来提示,告诉他运算结果已经出来,望着那在他预测之内的数值,于宋忻唇边泛起浅浅的笑。

    很好,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不论实验,还是别的。

    ***

    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实在是有够爽。

    于佳辰在被窝里面伸了伸懒腰,慢慢地张开眼眸,窗外依旧是y沉沉的天气,可是室内却温暖如春。

    她没有试图去看某人还在不在房间,于宋忻的生活习惯很规律,他早上六点会出去晨跑一个小时,不论雨雪,晨跑完后,他吃了早餐准时七点半出门去实验室。

    现在是八点零五分,所以此时他肯定不在房内,甚至不在家里。

    真好,没有视讯,没有他,在英国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居然会比在台湾还要自由一些。

    于佳辰的唇边扬起笑来,迅速地爬起来进浴室洗漱,含着满口的泡沫,思索着今天应该做些什么呢?

    这么多年了,剑桥那些美术馆之类的她早就已经逛到不想再逛,出去吃东西,呃,英国的食物还是……算了。

    天气又不好,她没有逛的兴致,干脆窝在家里看看电视电影之类的,消磨时间吧。

    难得从高三的学习中解放出来,就当真的过来度个小假,她没有跟父母说是来了英国,只说去日本玩,于家父母一向宠她,只要她的要求从来都不会拒绝。

    这样欺骗他们,她的心有些许不安,可只有短短的四天时间她还跑到英国来,这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为了免除麻烦她只能撒谎。

    算了,这些让人苦恼的事情暂时不去想吧,既然来了就安心地过这四天,只要时间一过,接下来她又会有好长一段的自由时间。唔,郑伯伯不是说于宋忻未来很多年都会忙得没有时间回台湾?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不知道以前收好的那些外卖的电话放到哪里去了?于佳辰一边下楼,一边努力回想,在无意中看到端坐在客厅的男子时,差点踩空直接滚下去,她用力地握住楼梯扶手才勉强地稳住身子,他……他怎么还在家里?

    你有十分钟的早餐时间。于宋忻眼眸依旧盯着计算机屏幕,看都不看她一眼。

    什么?她吃惊地张大嘴,他的意思是……他在等她?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一吓非同小可,她直接傻眼。

    还有七分三十二秒。淡淡的声音传来,她才猛地回过神,了解到某人说一不二的性格,她立刻朝厨房狂奔。

    昨晚被她弄出来的那片狼籍早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于佳辰快速地剥着水煮蛋,拿起桌上还温热的豆浆拚命地灌,松软的蛋饼被她一阵狼吞虎咽。

    一阵惊惶失措后她坐在他的车里,傻傻地捧着那半杯还没有喝完的豆浆,发呆。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还没有去工作?现在是要带她去哪里?

    我不喜欢别人在车里吃东西。

    话音刚落,于佳辰立刻脸色苍白的把那仅剩的豆浆一口气灌完,差点没呛着。

    真的是,这么洁癖!果然变态的思维都是无法理解的。

    于佳辰虽然表面上温驯听话乖巧,可她心里却偷偷地抱怨,偏偏又很俗辣地不敢去问他,到底是要把她载到哪里去。

    一直到车子停了下来,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乖巧,安分地任他牵着,随他要带她到天涯海角,一路刷卡而行。

    呃,这么严密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于宋忻不会是要把她……卖掉吧?

    这个无稽的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掉,不是因为他或者她,而是,就算只看她的父母,他应该也不会把她怎样。至少这么多年,于宋忻当着其他人的面,在表面上对她一直是温柔可亲的,那是不是也表示着他其实还顾虑着她的父母,投鼠忌器?呸呸呸,她干嘛把自己比做老鼠?

    胡思乱想着,一直到看见眼前那一大片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器皿,还有那一台台看起来就昂贵无比的精密仪器,以及那些穿着白袍,戴着口罩和手套忙碌的人们,她直接傻眼。

    傻眼不只是她,还有那些发现他们进来而停下手里动作的人们,一时间,原本忙碌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到机器的轻微运转声。

    大家的眼睛,同时盯在了于宋忻和于佳辰相握的手掌上。

    第四章

    有人说,牵手时的亲暱,甚过接吻,因为每一根的手指,都与心脏相连。

    于佳辰说,简直胡说八道!至少此时于宋忻牵着她的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一室的沉默中,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其实这些人比她更惊讶。

    半晌,终于有大胆的人开口打破了这诡异而尴尬的沉默:教授,这位小姐是……

    我叫joyce,是他的妹妹。生怕某人说出让她无措而丢脸的话来,于佳辰大胆地抢着回答。她的英语说得非常流利,可是说完后却连抬头看于宋忻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的大胆也只能到这里。

    原来是妹妹。众人一副失望的神情,还以为有什么火辣的八卦可以探询。

    忻。一道带着浓浓伦敦腔的娇柔女性嗓音响起来,徐徐走近的身子很有技巧地c进来,想要隔开那双交握的手掌,我们昨晚算出一组新的资料,你现在要看吗?

    妙曼的身子即便穿着毫无美感可言的白袍,却依旧诱惑力十足,尤其是那一头火红的头发,像燃烧的火焰一样,美得简直不可思议。

    可于宋忻并不受影响,只是扣住于佳辰的手,彷彿对她刚刚的惊慌毫无所觉,指了指一旁的坐椅,淡淡地开口:你坐那里。

    喔。她无精打采地应道,真是的,于佳辰,你应该反抗的,为什么在所有人面前都不会畏缩,不会胆怯,偏偏在面对他时要多胆小就有多胆小?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俗辣,对他的话不敢有丝毫异议。

    乖巧地坐在那张椅子上,看见某人上楼换了白袍下来,立刻被众人围住,一堆的资料都递了上去,看来忙得很。

    真是的,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她对他的世界不了解,也不想了解,这些闪亮的器皿,她只认得最简单的几样,别的看来都是雾煞煞,完全不懂。

    她趴在桌上,眼眸不自觉地又溜到于宋忻的身上。

    于宋忻这样的男子,穿起白袍的样子,怎么会……那么好看?

    站在一群高大的外国男子中,他那种淡淡的儒雅气息分外显眼,这就是东方男子与西方男子最大的区别,西方人粗犷而外扬,可东方男子却是含蓄而内敛的,譬如于宋忻。

    清冷的眉眼,微抿的薄唇,挺拔的身姿,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完美无缺,让于佳辰脑海里,只浮现最俗却又最为贴切的词,玉树临风。

    这样的男子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都是注目的焦点,女子爱慕的对象,瞧瞧那个红发美女,爱恋的眼神,言谈间的倾慕,简直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她愣愣地望着那个美女似乎是不经意般搭在于宋忻臂上的手,愣了足足半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无聊地注意那种事,立刻收回视线,侧过脸蛋,百无聊赖地四处看。

    你真的是教授的妹妹吗?一个年轻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于佳辰转头看见一张微笑的脸,褐色的眼眸里有着善意的好奇,迟疑了下,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哇,好好喔。男人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边取下手套,一边说道:你好,我叫jack。

    于佳辰朝他有礼地笑了笑。

    jack身子微微地向她那边靠了靠,有教授这么厉害的人做哥哥,你一定很幸福。

    幸福吗?于佳辰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在所有人眼里,她能有于宋忻这个哥哥,都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可这样的幸福,她可以选择不要吗?

    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沉默,再靠近一点殷切地问道:教授私底下跟现在一样吗?是不是更亲切?他……

    吧啦吧啦一堆的问题抛了出来,于佳辰完全来不及回答,她知道于宋忻能力很强,可她不知道原来他身边的人对他的崇拜是这么狂热,看看这实验室里的人,完全把他当神人一样看待,就连这个男人口吻里都是满满的尊敬和赤ll的羡慕。

    羡慕她是他的妹妹?可以的话,她情愿跟他换。

    很明显这个男人是个健谈的,在不用她回答的情况下,他就可以滔滔不绝地继续往下说,其中全是对于宋忻的崇拜和敬仰,歌功颂道,似乎是憋了一肚子赞美的话,今天总算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完全不需要对方搭腔,自己在那里就可以说得很快乐。

    那些化学上的专业成就,还有国际上的大奖,以及发表在sci上引起轰动的权威论文,于佳辰完全听不懂,可就算是不懂,她也听得出了神。

    这就是他的世界吗?原来竟离她那么远,这样的于宋忻,是不在她身边的于宋忻,是所有人眼里无所不能的于宋忻。

    jack,我昨天让你做的资料,做出来了吗?我现在想看。清清淡淡的男性嗓音打断了一片的热烈倾诉。

    jack年轻的脸庞在看到于宋忻时涨得通红,无措地站起身羞愧地低下头,我……还没有。教授不是说三天后要的吗?他以为……

    抱歉,因为昨晚我的进度提前,所以需要你的那组资料。于宋忻温和的声音悦耳好听。

    您算出那组数据了?jack立刻用崇拜的热血眼光望着自己的偶像,我立刻去做!果然不愧是于教授,居然可以把预期一个礼拜后才能得到的资料提前做好,太厉害了!

    会不会太勉强?于宋忻无比体贴地问。

    不会不会,我保证明天九点前把资料做好。今天就算不吃不睡也要拚了。

    那谢谢你了。于宋忻淡淡的微笑,让jack开心地恨不得能跳起来,他飞快地奔走,好像接下来不眠不休的日子是对他最大的奖励般。

    于宋忻很利落地打发掉旁人,定定地望着于佳辰,沉默。

    我……我没有跟他说话,是他……他这么平静,于佳辰立刻觉得不对劲起来,想到他那些变态的要求,还有几年前的往事,她脸色苍白地急急澄清:我没有主动,而且我们说的都是……

    佳辰。

    嗯?

    去我的休息室等我。一把闪亮的钥匙递到她的眼前,左转上楼。

    喔。心惊胆颤地接过钥匙,她没有任何异议地乖乖听话。

    于宋忻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却又再度平静无波。

    于宋忻的休息室,就跟他的家一样,简洁而干净。

    一整面墙的书柜里,排满了她连名字都看不懂的原文书,光滑的桃木书桌在暖暖的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一组沙发摆在角落,巨大的阔叶植物在窗台下绿意盎然。

    再推开打通的房门就是一个五坪左右的卧房,铺着柚木地板,暖气开得很足,踩进去让人的身子都跟着温暖起来。

    柔软的大床铺着深蓝色的床单,平整地连一丝一毫的褶皱都没有。

    洁癖。于佳辰细声嘀咕,然后恶作剧的心理一起,大步奔着,跳上那张完美干净的床上,将平坦的床单、被子统统揉乱,拥着泛着太阳暖香的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鼻翼间都是于宋忻淡淡的气息。

    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想到刚刚在楼下他那种怪异的沉默,她悄悄飞扬的心立刻往下沉去,他是在不开心,对吧?

    身子抖了抖,他的不高兴,代价通常都是她付不起的。

    可是没关系,只有四天,不,还有三天,她就要离开英国,那么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再见面,想着这一点,她突然觉得接下来要面对他的这几天,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眼皮却慢慢沉重起来,昨天晚上本来就没有睡多久,身子骨还透着酸软,现在这里这么安静,空气里都是她熟悉的味道,慢慢地,她放松下来,沉入梦乡……

    睡得正香甜时,不知道被什么惊醒了。

    她猛地张开眼睛,室内一片黑暗,没有开灯,她的心突然跳得飞快,明明她进来的时候灯是打开的,现在……她的眼眸飞快地在黑暗里梭巡,连呼吸都不敢。

    醒了?淡淡的男性嗓音穿过黑暗的迷雾,如同冰冷空气般直透人心。

    于佳辰的身子倏地一僵,一动都不敢动。

    即便是一丝光亮都没有,她却敏感地感觉到那种压迫的感觉越来越浓,然后,她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眸,心跳彷彿静止,呼吸霎时停顿。

    我还在想,你可以睡多久?

    声音明明那么温柔,说的也是最最日常的琐事,可她的身子却开始一阵冷一阵热,来了,她之前思忖半天的代价,已经来了。

    不说话,嗯?看不见表情,可于宋忻的语气里面有让她害怕的温柔。

    我……她的嗓音有着刚刚睡醒的沙哑:我没有主动跟他说话。

    原来你还记得。听来似乎是安慰的,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嗯?

    不是我主动的……她只能喃喃地反覆说着这句话,拚着若有似无的希望。

    啪嗒一声脆响,是皮带松开的声音,她被那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脾气不知道为什么就冲了上来,于宋忻,我说过了……

    你叫我什么?极度轻柔的声音,在黑暗里听来让人从心底深处升起恐惧来。

    她害怕了……

    于……

    她的衣服在她声音刚落时,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撕扯开来,用一种疯狂的,无所顾忌的力道,清脆的钮扣迸裂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