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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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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小绿赶紧走过来,对她歉意地说,“这件婚纱是客人订做的,是非卖品,真的很抱歉!”

    “是吗?”沈蔷淡淡地说,“可是我就要它。”

    小绿愣住了。

    店里的婚纱部组长也赶了过来,客气地笑着说:“很荣幸沈小姐能够喜欢它,不过这件婚纱是客人早就订下的,而且是客人亲手设计的,所以没有办法将它卖出。沈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我们店里其他款式的婚纱,昨天新来了一批法国和r本名家设计的婚纱,十分美丽和别致……”

    “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

    “沈小姐,真的很抱歉……”婚纱部组长为难地说。

    “够了,走吧。”

    洛熙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他的神态让沈蔷心底涩痛酸楚,想要将那件婚纱得到的心思却愈加执拗起来!

    “十倍的价钱。”

    看着态度坚决的沈蔷,记者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件婚纱果真这么好看吗。其中一个年轻的女记者饶有兴味地挑眉,视线在沈蔷和洛熙之间游走。

    “很抱歉,不是钱的问题……”

    “请你打电话给订婚纱的那位客人,也许她愿意以十倍的价钱转让给我,或者随她开出条件。”沈蔷冷淡地说。

    婚纱部组长面露难s。

    她并不想得罪沈蔷这样的明星,可是给订下婚纱的客人打这样的电话会显得不甚礼貌。

    “真巧,订下这件婚纱的客人现在就在店里呢!”

    看出了组长的为难,小绿笑着开口说,手向店里一个僻静的角落指去——

    那里静静坐着两个人。

    男孩子温柔秀雅,目光担忧关切地望着身边的女孩子。女孩子微微侧头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海藻般微卷的长发,洁白修长的脖颈,她的身体微微僵硬,仿佛不希望被关注到。

    洛熙身子陡然一震!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的背影,又缓慢地看向身边的那件婚纱。雪白的婚纱,如同寒冬里白茫茫的雪地,刺眼的s灯光芒打照在那件婚纱上,他的脑中一片眩晕,仿佛有血气直冲上来,整个人炸开一般!

    “这件婚纱是尹小姐的吗?”

    沈蔷重新打量那件婚纱,嘴角弯出一抹嘲讽,清晰独特的声音令得婚纱店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心中酸涩,原本只看到那女孩子的背影,不敢确认究竟是不是那人,而洛熙刹那间苍白惊痛的神情最终让她确定无疑。

    “可是,据说尹小姐的婚纱不是由国外进口,坠满九百九十九颗钻石吗?这件婚纱这么朴素,怎么配得上尹小姐尊贵的身份,怎么对得起尹小姐嫁入豪门的辛苦……”

    角落里,那个女孩子缓缓地转过头,视线从沈蔷的身上,移到洛熙的身上,她的眼珠象琥珀一样透明,嘴唇却微微发白。

    众记者哗然!

    天哪!果然是尹夏沫啊!好像被什么力量保护着般,尹夏沫已经从公众面前失踪很久了,居然可以在这里碰到她!除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女记者玩味地站在原地没动,其他的记者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向她包围过去!

    “我们走!”

    婚纱旁洛熙僵怔失神的模样,使得尹夏沫的心狠狠地绞痛起来,可是那些记者们两眼放光地围过来的动静,又使得她立刻清醒过来!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小澄!心里警铃大作,她霍然起身,拉起尹澄的手,迅速向婚纱店门口走去。

    “尹小姐,请问你的生母……”

    “尹小姐,你和欧氏集团少董的婚期会不会因为最近被披露出来的身世问题而有所变化?”

    “尹小姐……”

    记者们怎会甘心就这样看着尹夏沫离开,纷纷拥堵在她面前。

    婚纱店组长和小绿惊怔地看着面前突然混乱起来的场面。

    沈蔷冷冷地打量被记者们包围住略显狼狈的尹夏沫,她最看不起这样的女孩子,不知道用自己的双手去奋斗,反而总是想踩着男人想上爬。而这样功利的女孩子,受到一点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雪白的婚纱。

    婚纱柔软的绸缎表面反s出冰冷的光芒,好像是在嘲笑,她要结婚了,她是真的要结婚了,那样决然地背弃他,那样淡漠平静地看着他离开,难道,他还要自欺欺人地以为,她只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当她的婚纱出现在他面前。

    一直汩汩淌血的心,仿佛g涸了,只留下乌溜溜的黑d,轻轻地吹一口气进去,空空荡荡四散开来,黑漆漆的无声,什么都没有,像死亡一般寂静。

    良久,洛熙的目光冷漠地从婚纱上移开,看着尹夏沫瘦弱的身躯被如狼似虎的娱记们包围着。

    已经跟他无关了……

    当她选择从他的生命中离开,当她即将穿上嫁给欧辰的婚纱,她也许根本就不想再看到他。你以为你现在去帮她,她会感激你吗?——脑子里仿佛有另一个洛熙在冷冷地这么对他说。

    根本不会。

    她早已将你抛在脑后了……

    尹夏沫只想赶快带小澄离开这里!

    她一只手紧紧拉着尹澄的手,如母j般将他护在身后,一只手用力试图将那些记者拨开,拼命想从他们的隙缝中挤出一条道路来!然而记者们越围越紧,尹澄被挤得呼吸急促起来,闪避不及,险些被推倒!

    “小澄,当心……”

    尹夏沫连忙回身扶住尹澄,又急又痛,忍不住厉声低喝那些记者们:“你们让开!”

    正在场面混乱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们今天不是来采访我的吗?怎么跟她纠缠起来了呢?”

    声音并不大,却有种安静明亮的味道,婚纱店里忽然静谧如秋r的湖面。众记者循声望去,只见洛熙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们,妖娆又美丽,炫目得令人神迷。

    记者们错愕片刻,立刻明白洛熙是在帮尹夏沫解围。

    娱乐圈有娱乐圈的潜规则,艺人靠记者博得宣传出镜的机会,记者们也靠艺人发稿谋生,大家做事你来我往互相帮助,才能保持良好关系,不至于将路堵死。长期以来他们受洛熙照顾颇多,不好意思驳他面子,可是,尹夏沫的新闻价值那么大,是不是装傻当不知道呢。

    记者们尴尬地互相看看。

    “阿洛,你和尹小姐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有记者打哈哈。

    “难道阿洛和尹小姐还有可能旧情复燃?那可有点对不起沈蔷哦。”

    “既然这么巧遇到了,不如就让尹小姐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要和阿洛分手?”

    “你们以为我是在帮她?”洛熙唇角懒洋洋的笑不见了,他目光冰冷地看过那些记者,声音里透出嘲弄,“一个即将退出娱乐圈嫁入豪门的小明星,也配和我抢新闻?”

    记者们有点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了,难道他真的认为尹夏沫抢了他的镜头而这么说的吗?怎么可能!

    尹夏沫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看向洛熙。他是在帮她解围吗?可是,他语气中的冰冷和嘲弄让她胸口像被堵住了一样。洛熙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她是陌生人,眼中竟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眸s漆黑深沉。

    他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抬腕看看手表,挑眉说:

    “我马上要赶下一个通告,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而且这里太吵,啊……对面有个咖啡店看起来很安静,如果要采访,就请你们抓紧一下,跟我去那里。”

    就在众记者为难地看看尹夏沫,又看看洛熙,难以选择时,一个y冷的声音从记者群里冒出来:

    “洛熙,别人都抛弃你了,你还来装什么情圣。”

    如同突然被人刺了一刀,洛熙的面s骤然苍白得仿佛透明!

    众记者吃惊地去看是谁这么不给洛熙面子,一看之下,却是《爆周刊》的老牌娱记,在圈内赫赫有名,许多丑闻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最著名的事件是曾经恶意地大肆攻击一位新出道的小明星,把那小明星害得名声恶臭最终竟然自杀了,也曾经因为得罪了某位有黑道背景的明星被暴打一顿,连门牙都被打掉,却依然毫不收敛,似乎视制造丑闻为癖好,人送诨名“刘暴”。

    刘暴趁着众人在惊愕中还没反应过来,迅速挤到尹夏沫面前,一连串恶毒的话语向她s去——

    “尹夏沫,你的母亲生前是酒吧女,为什么你却一直对公众隐瞒这一事实?”

    “你是私生子对不对?”

    “听说你七岁左右就和母亲一起在酒吧卖艺,那么,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雏妓’?”

    刘暴细小的眼睛如毒蛇般紧紧盯着尹夏沫!

    尹夏沫强忍住心中的疼痛,当洛熙被那个记者突然语言攻击时,他瞬间脆弱僵硬的神情使她心底那为了小澄而强固的堡垒忽然有了裂开的缝隙。只是,那个记者转向她一连串攻击,让她顿时又面如寒霜。

    她冷冷地看着这个记者。

    她认得这个记者,在安卉妮事件中,他曾经屡屡口出恶言,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当时是媒体方面对她泼污水的主要力量。而当安卉妮事件已经大白天下时,这个记者似乎不满意最终在舆论中失败的结果,每当遇到她总要冷嘲热讽一番。

    “无可奉告,请让开!”

    尹夏沫淡漠地挺直背脊,硬生生要从刘暴的身前走过去。所有记者都是一惊,很少有明星会不畏惧刘暴的刻毒,刘暴也惊愕了一下,竟劈手抓住尹夏沫的胳膊,眼底闪烁暗光如针芒。

    “别走啊!难道是我说错了?哦,对对,你的生母不是酒吧女!应该是——妓女——才对,哦呵呵呵呵……”

    尹夏沫一凛。

    她嫌恶地盯着手臂上那只手,就好像那是一只恶心的壁虎。

    “放开我!而且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我将保留对你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尹夏沫冷漠地说,目光含威地回视刘暴。

    刘暴环视了一下周围,不甘心地将手从她的手臂上松开,眼底却闪过一抹更为恶毒的光芒,视线从尹夏沫身上转到她身后的尹澄。尹夏沫心中暗惊,拉紧尹澄的手,只想让他立刻离开这里!而周围记者包围得太紧,想要两人同时脱身似乎不太可能了,她回头低声对小澄说:

    “你先走!”

    母亲去世时小澄还小,她向来只告诉他母亲很疼他很爱他,他对母亲的酒吧女身份和死亡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姐……”尹澄站在原地不动。

    这就是演艺圈吗?这就是姐姐在其中生存和奋斗的演艺圈吗?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挡住姐姐的记者眼中浓浓的恶意,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他记者眼中那种兴奋的八卦光芒。姐姐被他们包围在中间,仿佛是努力保持尊严,却依旧会被狼群吞掉的羔羊。

    “你就是尹夏沫的弟弟啊,”刘暴眼中光芒大盛,直勾勾地盯着尹澄,“喂,小弟,跟我们讲讲,你是不是也是私生子,你见过你亲生母亲接客时候的样子没有,你姐姐小时候是不是就是雏妓……”

    “啪——!”

    尹夏沫手起掌落,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刘暴的脸颊上!她面容煞白,眼中带着不可抑止的怒气,冷冷地说:

    “你莫非是一条疯狗?对着圈里的艺人狂吠也就罢了,竟然对无关的圈外人也张口乱咬!”

    空气顷刻间凝固了!

    众记者惊讶到不敢置信,打记者哎,艺人居然胆敢在公开场合打记者!婚纱店组长和小绿惊愕不已,所有的客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过来!沈蔷只是淡淡看了尹夏沫一眼,视线又转回到洛熙身上。

    自从看到尹夏沫,他就好像忽然被抽去了生命一般,背脊僵硬,看起来却那么脆弱而孤独。他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尹夏沫,眸底漆黑,嘴唇苍白得恍若失血。

    沈蔷心里不由一阵疼痛。

    她永远无法取代她吗?

    “尹夏沫——!”

    刘暴从惊骇中反应过来,他用手捂了一下发烫的面颊,又怒又恨地喊:

    “我会到法庭控告你!尹夏沫!这件事情我绝不会轻易罢休!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你这个婊子养的东西,居然敢……”

    “悉听尊便。”尹夏沫淡漠地抬起下巴,直视他,“不过我再次警告你,你所有侮辱x的语言,我都将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不管我的母亲从事何种职业,对我而言,她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即使她热爱唱歌和表演,即使她在酒吧上班,只要是她的选择,我都尊重并且一如既往地热爱她。而那些龌龊的字眼,只有那些龌龊的人才能说得出来。”

    她的光芒强大得如同女王,洛熙沉默地望着她,仿佛被她浑身盛放出的那种冷傲强韧的强烈光芒,灼伤了眼睛!小时候的她,为了她的弟弟,冷漠强悍地警告他,否则将会不择一切手段把他赶出去。

    她是淡静与愤怒的混合体,平素里如水的宁静温和,偶尔露出锋利的爪子和牙齿,这样矛盾的她就像致命的罂粟花,让人沉迷,却又无法真正得到。她的情绪仿佛永远埋藏在深深的海底,只有在伤害到她最在意的人时,才会爆发……

    而她最在意的人……

    似乎从来都不是他……

    “哈!不知道龌龊的是谁?!”刘暴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那个婊子妈当年人尽可夫,生了你和你弟弟这两个私生子,最后因为一个男人当众自杀,你以为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装什么公主小姐,骨子里还不是……”

    “店员小姐,难道在你们店里,允许客人这样受到s扰吗?”洛熙冷冷地打断了刘暴的漫骂声。

    婚纱部组长如梦初醒。是啊,不管是明星还是记者,只要在店里,她们都有责任保护客人不被s扰,她立刻拿出对讲机跟保安联系。

    “现在大家有时间一起去喝咖啡了吗?”洛熙淡淡地笑了笑,目光瞟到刘暴身上,说,“不过刘先生我不会欢迎的,而且,永远也不会欢迎。”

    众记者这时候也尴尬地笑起来,心中暗暗怪刘暴太过分,弄得场面难看。

    “阿洛你真是太客气了……”

    “是啊是啊,阿洛的面子给不能不给……”

    洛熙唇瓣一扬,向门口走去,他缓缓地经过尹夏沫身前。走在他身后沈蔷抬头看了尹夏沫一眼,见她睫毛半垂,唇s微微苍白,刚才面对刘暴时的凛然气势在洛熙走近时,悄然变得僵硬失神。

    洛熙脚步一顿。

    在尹夏沫面前停了下来。

    沈蔷的心顿时提起来,见洛熙停了几秒终于转过头,眼睛漆黑地漫过面s苍白的尹夏沫,却盯在仍然不死心站在尹夏沫面前的刘暴身上,他讥讽地说:

    “刘先生还在这里等保安吗?”

    刘暴环视左右,发现其他记者们都已经开始走向咖啡厅,又见到店员叫来的保安已经出现,心知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便宜可沾,只得恶狠狠地瞪了尹夏沫几眼,冷哼着离开了。

    婚纱店里突然变得空荡荡安静了下来。

    玻璃门被店员拉开。

    洛熙缓步向婚纱店外走去,他没有回头,仿佛店里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事物。

    尹夏沫站在前厅中央。

    玻璃门缓缓关上,望着他的背影,她长久地沉默着,因为他无法看到她,所以她才有了这样奢侈的机会再好好看他一次。也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了吧……

    当他的背影完全消失。

    她闭上眼睛,身体里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紧紧握住小澄的手,嘴唇愈发苍白起来。

    “姐……”

    尹澄担心地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尹夏沫却如惊醒般立刻站得直直的,睁开眼睛,慢慢地,让她的唇角挤出微笑,轻声安慰说:

    “小澄,我回去医院就把妈妈的事情告诉你,你不要听那个人胡言乱语,事实不是那个样子的……”

    “姐!你以为……”

    尹澄心中急痛,他最担心的是她,而不是过去那些陈年往事,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从角落里传出的一阵奇怪的鼓掌声打断了——

    “啪!啪!啪!”

    一个年轻的女记者坐在婚纱店角落里,看戏似地鼓掌,她一头g练的短发,面容瘦削,边鼓掌边慢悠悠地走向尹夏沫。刚才的混乱中,她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却也没有跟着那些记者离开,仿佛对她来说,她更感兴趣的是尹夏沫。

    尹夏沫微怔。

    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这幅面孔有几分似曾相识。

    “好久不见,”那个女记者对尹夏沫伸出手,眼神深不可测,“你如同当年一般威风淡定引人瞩目。”

    “你是谁?”

    尹夏沫皱眉,握住了那只手。那女记者的手如蛇一般冰凉,她心底微寒,脑中骤然闪过一些画面,有学校里的打斗,还有在那个黑暗的地方,她似乎见过……

    “把我忘了吗?真是不应该啊。”女记者的手指冰凉滑腻,“我是《橘子r报》的记者华锦,作为记者这个身份,我会努力让公众知道一些事实。”

    华锦……

    尹夏沫紧紧盯着她,想要看透她的笑容究竟是什么含义。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方、锦、华,”女记者松开她的手,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作为方锦华这个身份,我会将以前从你那里遭受到的,全都还给你!”

    chapter 4

    加长的林肯房车行驶在午后的街道上,身穿制服的司机专心地开车,尹夏沫望着窗外掠过的景s,若有所思。昨晚欧辰来到医院,并没有询问在婚纱店发生的风波,只是问她可否第二天抽出一段时间来,见一位重要的客人。

    今天医院里没有太多的事情。

    她原本担心昨天那个记者的胡言乱语伤害到小澄,但是清晨在花园里说起这个话题时,小澄却微笑着对她说:

    “姐,其实我很小开始就已经记得事情了。那时候好像妈妈每天都是凌晨才回来,醉醺醺的,酒气很重,有时候会在屋子里大喊大叫,有时候会把音乐放得很大继续唱歌跳舞,有时候会突然嚎啕大哭……”

    “小澄……”

    她怔住,她一直以为两三岁的孩子是不会有记忆的。所以每当提起母亲,她虽然话不多,却总是试图让小澄觉得妈妈是温柔亲切的人。

    “我不懂妈妈为什么总是喝那么多酒,也不懂妈妈究竟为什么会自杀,”小澄望着花园里的绿树,笑容柔和,“可是我喜欢妈妈,每次去酒吧上班前她都会亲吻我,睡觉前她也会来亲吻我,虽然常常把我惊醒,虽然有时候她身上的酒气很重,有时候她的泪水很凉。”

    “嗯,妈妈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她握住小澄的手,回忆说,“小时候,我不喜欢她总是丢下我跑出去,不喜欢她总是把屋里弄得乱糟糟,很少做饭给我吃,可是她总是买很漂亮的裙子给我穿,虽然有一段时间家里很穷,她也总是‘小公主’、‘小公主’地亲我喊我,给我买闪闪亮亮的项链。妈妈也很爱你,她几乎是嗜酒如命的人,可是怀着你的时候,她一口酒也没有喝过。”

    尹澄回头看她。

    眼底忽然泛起湿润的盈光。

    “姐,妈妈真的很爱我,是吗?”

    “是的。”

    她轻柔地说,凝视他的眼睛。

    “小澄,你知道吗?这世上并没有完美的人。或许妈妈跟其他孩子们的妈妈不太一样,她爱唱歌,爱喝酒,爱热闹,爱漂亮,爱男人,甚至喝醉了酒不小心从舞台上跌下而死去,可是,她是爱我们的。对于我们来说,她是好妈妈。”

    “我明白,”尹澄轻轻将脑袋依偎在她的肩头,“姐,你不用担心,我明白……”

    小澄从小就乖巧懂事,甚至从来没有问过他父亲的事,仿佛有姐姐就十分满足了一样。

    尹夏沫想着,微微的笑起来。

    只要不会伤害到小澄,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就随他们去吧,她现在根本没精力去关心那些东西。

    只是……

    尹夏沫脑中又浮起昨天那个女记者的样子,她说要揭露所有的她给公众?

    所有的……

    难道也包括那些被掩盖的黑暗往事吗?

    本来随意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握紧了。

    车窗外有清凉的风吹来。

    尹夏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回忆中醒转,不再去想那些令人烦心的事情。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s是那么熟悉,啊,她眼中闪过一抹亮s!这条林荫大道正是当年她和小澄被尹家父母收养后,去往学校的必经之路。的b7

    盛夏时,道路两旁的树木浓密高耸,y光如碎金子般从树叶缝隙间洒下,常常有孩童们在路边玩闹戏耍,他们爱吹肥皂泡泡,夏r的风中,美丽七彩的泡泡轻飘飘地飞向蓝天……

    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欧辰。

    那年她十一岁,他十四岁。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他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底的冰冷中带点玩味,好像她是一只洋娃娃。他答应了她的请求,却要求她站在草坪上头顶着苹果作他的箭靶,他穿着华丽的白ss箭服,神情淡漠,缓缓拉开弓,长箭对着她飞s而来!

    当长箭将她头顶的苹果贯穿s飞,那破空而来的风声和力道使她背脊被冷汗浸透了,也同时记住了这个叫欧辰的少年有怎样冷漠坚忍的一颗心。

    那次以后,他似乎决定闯入她的生命。凡是他从国外回来,都会找到她,给她带来各种礼物。有时是粉红珍珠串成的链子,有时是镶嵌宝石的手镯,有一次她要一只洋娃娃,他竟送给她一只跟她模样出奇相似的,仿佛是照着她的画像做出来的。

    同时,养父的职位保住了,工作轻松,薪水却不断提高,餐桌上的饭菜越来越好,小澄的身体越长越高,每天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小澄看起来都那么快乐开心。虽然欧辰的独占欲和霸道时常令她心有隐忧,但是与她得到的这一切相比,她是感恩的。

    那是她年少时最宁静的时期。

    她甚至贪心地祈祷能够永远如此下去。

    直到洛熙的出现,直到那场灾难的降临,直到令她无法承受的噩梦一波一波地袭来,她才终于明白,倚靠别人得到的幸福终究是海市蜃楼,顷刻间就会轰然倒塌!

    “尹小姐,少爷在客厅等您。”

    林肯房车停在花园别墅里,沈管家为她打开车门。

    她抬头看向四周。

    白s的三层欧式建筑,端庄气派,即使已是秋天,花园里的草坪依然被打理得绿草茵茵。一张白s小圆桌摆在昔r的地方,远处的室外泳池映着蓝天,碧波粼粼。她知道,还有一个室内泳池,少年时期的欧辰更喜欢在那里游泳。

    时间仿佛凝固了。

    已经将近六年没有来过,这里竟跟以前一模一样。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仿佛永远停留在他和她的少年时期。

    她默默地走进客厅。

    欧辰坐在胡桃木的牛皮沙发里,他的对面是一位法国男人,女佣正在为两人倒咖啡,客厅里弥漫出香醇的味道。听到静静的脚步声,欧辰回过头来,见到是她,他眼神转浓,起身走向她,然后轻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那个法国男人面前。的

    “夏沫,这位是我的父亲,罗贝尔·梅斯梅尔先生。”

    听到欧辰的介绍,尹夏沫怔住,目光看向那已经站起身来的法国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欧辰的父亲,从认识他开始,他从不谈起自己的父母,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父母的照片或者画像。

    尹夏沫礼貌地微笑说:

    “很荣幸见到您。”

    罗贝尔先生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金发蓝眼,风度翩翩,上流社会的矜持和法国男人的浪漫在他身上有种奇妙的组合。

    “父亲,这就是我将与之结婚的尹夏沫小姐。”欧辰轻搂着她的肩膀,以正式的语气用中文介绍说。

    罗贝尔先生握住尹夏沫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一个礼节x的吻,他的中文不是很流畅,注视着她说:

    “果然是美丽优雅的小姐。”

    “您过奖了。”

    尹夏沫心中五味杂陈。在被介绍给欧辰父亲的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种如梦醒般的真实感。是真的要结婚了,就在这个月底,再过六天,她就要为人妻,嫁给欧辰了。

    “我祝福你们的婚姻。”罗贝尔先生看向欧辰,“辰,即使你的母亲身在天堂,她也会为你的婚姻感到幸福。”

    “谢谢父亲。”

    “婚礼结束之前我会留在这座城市,住在郊外别墅,如果有任何需要我效劳的地方,请通知我。”

    “你可以住在这里……”欧辰望着他的父亲。

    “不,那样会打扰到你。”罗贝尔先生抬手看下腕表,说,“一个朋友约我吃下午茶,我要去赴约了。婚礼的具体时间地点定下来后,请通知我。”

    “是,父亲。”

    经过尹夏沫身前时,罗贝尔先生对她含笑点头,然后他的背影消失在客厅的门口。茶几上的咖啡依旧弥漫着热气,他甚至都没有多坐一会儿。

    尹夏沫微微错愕地侧头看向欧辰。

    他和他的父亲……

    居然如此礼貌生疏好像客人一般吗?

    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她的肩膀,欧辰黯然地望着自己父亲离开的方向,眼底有种孩子般的失落,但是这种失落并不强烈,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过了片刻,欧辰恢复惯常的平静,低头对她说:

    “我有件东西给你看。”

    午后的y光将婚纱店的橱窗玻璃照耀得如水晶般透明,橱窗里展示着各种美丽的婚纱,粉红的玫瑰花点缀其中,仿佛是在幸福的国度,甜蜜温馨。

    婚纱店对面的马路上,一辆白s的汽车已经停了许久。

    洛熙呆呆地望着从婚纱店门口进进出出的情侣们,每对恋人的神情都是那么亲昵,互相凝视的眼神,互相宠溺的笑容,好像是被幸福的光芒笼罩着。

    她……

    也是如此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和欧辰也会如此亲昵,会亲自下厨为欧辰做饭,会在欧辰睡着的时候,轻轻抚弄他的发丝……

    洛熙骤然闭紧眼睛!

    痛苦如毒蛇咬噬着他的心脏,然而又仿佛是在浓重的白雾中,茫然无措,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想要去恨她,却总是在看到她甚至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刻就溃不成军;想要忘记她,却在每个噩梦里都挣扎着请求她不要离开……

    六天后,她就要结婚了。

    昨天她的眼睛里有没有一丝对他的犹豫和眷恋呢,他努力地回想着,哪怕只有微弱的不舍,他也许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请求她,哪怕放弃自尊,哪怕结果还是再一次地被她伤害,只要有她,只要她还能像以前一样静静坐在他的身边!

    似乎……

    在她的眼底……有一点点的黯然吧……

    迟疑地拿起手机——

    手指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对面的婚纱店的大门再次被客人推开,他怔怔地可以看到,前厅里那件属于她的婚纱已经没有了。

    婚纱是被她拿走了吧……

    心底一阵猛烈的疼痛,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吗?!手机从他的掌中滑落,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也对,毕竟六天后,她就要结婚了。

    推开起居室的门。

    起居室里有面巨大的三折拉开的古典铜制花纹装饰的镜子,明亮的镜子从不同角度反s出星芒般的白光。

    尹夏沫的眼睛微眩了下。

    纯白的婚纱,古典的花纹,柔和修长的线条,百合与满天星的花冠,恍若是童话中从春天里走来的公主。婚纱旁站着几个手里捧着各种首饰盒的女佣,一个手拿软尺的裁缝师,然后,竟然还有尹澄站在旁边!

    “姐——!”

    尹澄微笑喊她。

    “你怎么在这里?”尹夏沫惊讶地说。她离开医院的时候,他明明在病房里看画册啊。

    “因为我不要比欧辰哥哥晚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尹澄笑着看向她身后的欧辰,两个男人之间似乎忽然有了某种默契。

    昨天因为那些记者的出现,姐姐并没能试成婚纱,婚纱也只好暂时留在店内。但是昨晚欧辰趁姐姐离开病房的空隙,问他说:

    “你为夏沫设计了婚纱?”

    “……是的。”他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欧辰问这个,应该是知道下午在婚纱店发生的事情了吧。那么,欧辰也知道姐姐又碰见洛熙哥哥了吗?

    “可是,婚礼上的婚纱我早已j给桂由美大师设计,已经制作完毕,明天就会从r本运来。”欧辰说。

    尹澄沮丧极了。

    著名婚纱设计师桂由美的名气连他这样不怎么关注时尚的人都有所耳闻,那一定是一件非常华美的婚纱吧。

    看他沮丧的样子,欧辰微笑着说:“不过,我决定婚礼上用你设计的婚纱了。”

    “真的吗?”尹澄惊喜出声。

    “真的。”欧辰点头,“而且我会请最好的裁缝师帮助你将婚纱最后完成。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

    “夏沫第一次穿上婚纱时,我要在她身边。”欧辰眼睛澄绿如夏r湖水。

    华丽的紫红s帷幔缓缓拉开。

    午后的y光从起居室落地窗的玻璃灿烂地洒照进来,水晶般流淌的光芒里,镜面将所有的光线反s在尹夏沫身上,她被照耀得仿佛是虚幻的透明的。

    欧辰深深地凝视她。

    纯洁无暇的婚纱映衬得她肌肤洁白,眼波如海,花冠上星星点点的满天星,让她宁静的唇角仿佛染上了微笑的光晕。她手里捧着一束盛开的百合,宁静地站着,美丽得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小美人鱼,美丽得使空气也迷离梦幻。

    女佣们打开手中的首饰盒。

    欧辰的目光从上面扫过,手指拿起一条复古花纹的钻石项链,走到她的面前。双手轻轻绕过她的脖颈,她的脖颈洁白修长,耳垂圆润洁白得仿佛一小朵柔美的白花,温婉地低垂着头,她的睫毛乌黑乌黑。他的手指忽然颤动了一下,钻石项链发出轻微的碰触细响,她微惊抬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欧辰的手指在她颈旁。

    他的眼睛深邃暗烈。

    她的眼睛里微微透出彷徨和失措。

    秋r的y光将两人照耀在一起,美如图画,有灿烂的银s光芒。

    婚纱的尺寸大体是非常合身的,仿佛每根线条都是为她贴身打造,妩媚而优雅。尹澄只是低声对裁缝师嘱咐了几句,让裁缝师将腰线封紧一点,姐姐似乎这几天来又瘦了。裁缝师细心地量下尹夏沫腰部的尺寸,点头说,今天就可以全部改好。

    “姐,你真美。”

    尹澄轻轻叹息,他从小就知道姐姐是美丽的,但是穿上婚纱的她,竟然美得令他的心都微微痛了。当他的目光终于从姐姐身上离开时,发现欧辰依旧凝望着姐姐。

    姐姐怔怔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穿着婚纱的模样,欧辰却深深地望着她,眼底的那种光芒,就好像他的生命就存在于她的喜怒哀乐之间。

    欧辰也是如此深爱着姐姐的啊……

    这一刻,尹澄不想再去困惑究竟为什么姐姐要如此仓促地嫁给欧辰。也许,欧辰也会带给姐姐幸福吧。

    他微笑,轻声对尹夏沫说:

    “姐,我出去休息一会儿,收拾好了叫我。”

    “好。”

    尹夏沫回头说,忽然发现她似乎刚才出神了几分钟,小澄已经不在房间里,裁缝师和女佣们也已经悄悄离开了。她怔怔地转回头,重新看向镜子,巨大明亮的镜面,里面映出她和欧辰两个人。

    午后的y光中,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穿着黑s的西装,一束百合花美丽地绽放在两人之间,仿佛他和她的生命被结合在了一起,

    六天后。

    他和她就要结婚了。

    “你会后悔吗?”

    欧辰的声音轻得如同午透明的y光。尹夏沫怔怔地抬头,这个问题似乎是她问过他的。他却没有看她,目光凝望着镜子里的那个新娘,秋r的光影里,他的下颌有种紧绷的屏息感。

    “你呢?”

    她静静地反问,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涟漪。六天后,他就会成为她的丈夫,她就会成为他的妻子。

    “尹澄曾经告诉我……”

    欧辰缓慢地说,喉咙微微沙哑。

    “……你对他说,嫁给我是因为喜欢我……”

    静静流淌的y光里,尹夏沫胸口的涟漪骤然变得疼痛起来,他语气中隐藏着的脆弱期盼与不安让她恍惚回到许多年以前……

    少年的他冷漠而倨傲,偶尔又透出寂寞的孩子气,那时候她常常在他身边,校园餐厅里和他一起用餐,晚上在他的书房做功课,游泳池边用大毛巾为他擦拭湿淋淋的头发……

    那时候,少年的他经常象一只孤独的小猫。开心时眼睛会亮亮的,生气时会躲进角落里沉默不语,愤怒时甚至会伤人,可是只要细声软语地哄一哄,就会闷闷地重新开心起来。

    恍若隔世……

    为什么这里一切景s如旧,却仿佛什么都改变了呢……

    “夏沫,无论你是否后悔……”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欧辰的目光从镜中收了回来,他低头凝视她,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脸。她的面容有些苍白,眼睛透明得有些恍惚,他慢慢俯身,在她的额前的花冠上印下一个吻。

    “……今生你都是我的新娘。”

    花冠上洁白的百合花。

    芬芳的香气。

    他的唇轻轻印在她额前的花瓣上。

    她的心突然迸出一股剧痛,失措地伸手将他推开!那股疼痛,突然让她无可忍受,不,不是因为洛熙,不是因为她自己,而且因为他……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刽子手,残忍地用刀凌迟他,却始终扮作无辜善良的模样!

    以前的恩恩怨怨,她已经决定忘记。如今是她要求他将肾换给小澄,他是用自己的健康做为j换,而她,却仿佛在伤害他,越来越深地伤害他……

    “……”

    欧辰整个人如石雕般僵住!神情中的温柔变得空寂无措起来,眼睛渐渐沉黯如夜,他失落地笑了笑,将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放下。

    “小澄该回医院了……”

    尹夏沫不敢看他,望向地毯,眼角余光却看到他的手掌落寞地握起来,她心中又是一恸,语气不禁放得轻柔。

    “……等我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出去吧。”

    我们……

    紫红s帷幕后传来她轻轻的换衣声,欧辰耳边依旧回响着她刚才的那句“我们”。不知过了多久,他还在怔然出神时,她已经换好衣服走到了他的身边。

    “走吧。”

    她宁静地挽起他的手臂,向起居室门口走去。

    欧辰的手臂微微僵硬,似乎不敢置信多年后她这样初次的亲密,侧头凝望她,她面容柔静,眼睛在午后的y光中如海面般静谧。望着她,他的心忽然也恍如被温暖的海风吹过,泛着金s涟漪的温暖的味道……

    尹夏沫挽着欧辰的手臂走出起居室。

    她静静地抬头。

    身边这个被午后y光沐浴着的男人,六天后,将会是她的丈夫。

    小休闲厅里。

    听到门开启的声音,正坐在单人沙发里看电视的尹澄回转过头,看着y光中从门口走进来的姐姐和欧辰,看着姐姐神态宁静地挽着欧辰的手臂,他苍白病弱的面容露出一抹微笑。

    忽然又想起刚刚看到的电视新闻,尹澄连忙兴奋地说:

    “姐,你快看电视!”

    小休闲厅里。

    听到门开启的声音,正坐在单人沙发里看电视的尹澄回转过头,看着y光中从门口走进来的姐姐和欧辰,看着姐姐神态宁静地挽着欧辰的手臂,他苍白病弱的面容露出一抹微笑。

    忽然又想起刚刚看到的电视新闻,尹澄连忙兴奋地说:

    “姐,你快看电视!”

    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