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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僧无尘

    黑风山距离昆明市区约60公里,山体南北走向,连绵起伏,方圆100多公里,山高林密,因进山后不见天日而得名黑风山。

    此时在进山的一条崎岖的小路上,一个手拿拂尘的道士装扮的黑瘦的半大老头儿正亦步亦趋地往山中深处走着,远看步子不紧不慢,但实际迅捷非常,就是山区的青壮小伙子也难赶得上他的脚步,不错,此人正是蓝山老道。

    老道行至一处背阴山坳,竟有一片不大的黄土裸露的平坡,平坡上都是密密匝匝的高大松柏,而树下远远近近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坟茔,环绕这片缓坡还有一条汩汩流动的溪水,环顾四周,老道一皱眉,心中暗想:这风水极阴之地怎能作为坟地呢?这不是滋养孤魂野鬼呢吗?

    眼看天色渐晚,本来这黑风山大白天都难见阳光,何况傍晚时分更是比外边更显得昏暗,就是周边的樵夫村人此时也都匆忙下山去了,这荒山野岭加上遍地野坟直让人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蓝山老道毕竟不是常人,平常捉妖拿鬼的事也做过不少,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在他看来和阳光大道也没啥区别,看附近有一块巨大的如房子般大小的岩石正好可以避风,于是走到岩石下面,将那些拘鬼用的做法的物件儿大大小小摆了一地,只是蒲团忘了带上了,老道只能席地而坐,本来就瘦骨嶙峋的屁股坐在略显坚硬的地面上很是不舒服,但也顾不了太多了,若是再拖拖拉拉下去,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那周子昂也就保不住小命了。

    老道从随身带的那个破旧的军绿色挎包里摸出一张黄纸的符咒来,用打火机点燃了扔到面前的祭坛里,然后双目微闭,将拂尘搭在肩膀上,默念道士用来拘鬼降妖的真经,经文刚念到一半,就觉得身边阴风阵阵,吹得老道的袍袖都飞舞起来,一股寒气袭人,让人不禁瑟瑟发抖,老道缓缓睁开双眼,但见面前祭坛中余烬明灭的微光掩映中出现了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

    老道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依然坐在当地,看着面前的那个长发女子说道:“请问这位女士是姓宁吗?”

    那女子身上穿的倒也是普通的装束,一条弹力紧身小脚裤,上衣是一件白色的半袖女士t恤衫,长发飘飘,一张清秀的面庞,只是眉宇间有些戚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厉鬼该有的吓人模样。

    “道长,我就是宁蓉,不知道长找我何事?”那女子轻声说道,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此时,老道已经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背着手面向着那个女子说道:“哦,你好!我来是有一件小事麻烦,只希望姑娘能尽量告知一二,但无论咋样,我回去肯定替姑娘诵三天经文助你能早日超度,你看如何?”

    听老道这么一说,那女子不由得面露喜色,对着老道深施一礼又掩面泣道:“多谢道长成全!您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详细说给您听。”

    蓝山老道点了点头,于是把周子昂的事大略说了一遍梗概,重点提到的是希望能找一些对其有利的证据,这样就能多少抵消一些孽障而少受一些冥界的责罚了。

    老道刚说完,就见面前这女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道见状赶紧伸出双手把那女子扶了起来,那女子抽抽搭搭地有些激动地说道:“周子昂,周少爷,我知道他!他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

    “哦?还有这事?你快说说!”老道一听不禁喜上心来,暗赞道:这个老赵真是没少下功夫,还能找出这么一个反例来,难得啊难得!

    女子退后一步,一只手拢了拢鬓角的发梢悠悠说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年冬季,有一天大雪纷飞,我就带着小孩出去到公园里玩雪,路过一条必经的马路的时候,远远开过来一辆速度挺快的车,可我和小孩还不知道有车开过来就继续横过马路,这时就见那辆车在积雪覆盖的马路上突然斜斜地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了。”说到此,那女子用手捂住胸口似乎当年的事还历历在目。

    “难道周子昂在车上?”老道皱着眉问了一句。

    “那车不是周少爷的。”女子恢复了一点平静继续说道:“当时那车撞在树上,车身上不知飞出个啥东西正好砸在我家小孩的后背上,一下子就把小孩砸倒了!我一边哭叫着一边把孩子抱起来,发现孩子嘴角流血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一急也差点晕了过去,一时间也忘了打个电话报警,就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老道没有打断女子的讲述,捋着下巴上的胡子背靠着那块巨岩,面前祭坛中的黄纸焚化的灰烬在夜色中泛出红色的微光。

    “我正坐地上哭的时候,又见远处来了一辆车,看样子很豪华的一辆车,那车很快就来到眼前,车停在路边,车上跳下一个穿的很是讲究也长的挺帅的一个年轻人,他二话不说,先把我扶了起来,然后替我抱着小孩走到路边,车上后座又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对那个年轻人很恭敬地样子,那个年轻人就对那个男的说让他开车马上带我和小孩去最近的医院,他自己就站在路边掏出手机来报警,那个男的帮我和小孩在后座上安顿好就立刻开上车到了医院,幸好去的及时,孩子没有大碍,而且那个男得离开医院的时候直接将3万块现金交给了我,说是他家少爷吩咐的,让我一定手下!”女子说着说着又用手捂住嘴巴眼圈泛红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老道伸出枯瘦的手来轻轻摸了摸那女子的头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不用总是挂怀了!”

    女子默默地点点头:“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周子昂,家里有的是钱,是个典型的富二代,没想到能遇到贵人相助,也不知道该咋感谢人家,再之后还真打听到了周少爷临时到本地周转,就赶紧带了一箱子本地特产去拜访,但遗憾的是还是没见到本人,而是由他家公司的人给代收了!”

    “嗯嗯!”老道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所以这么说来,人即便是坏也不是一生中没做过一件善事啊!”

    女子看着老道有些莫名的诧异:“道长,就算是周少爷怎么不好,但对我确实有大恩的,望道长明察吧!”说着又是深深地鞠了个躬。

    “哈哈!”老道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明察有啥用!只有那掌管人间寿夭生死吉凶的冥界判官能明察才有用啊!”

    “道长说的也是,只是不知怎么才能救救那个周少爷?”女子有些着急地看着老道说道。

    “我估计那个来查办周子昂案子的阴差不几日就要返回冥界了,那时如果再找不到对他有利的证据,那估计周子昂的阳寿也就尽了,而且最可怕的是会可能沦入畜生道,来世也不能为人了!”老道叹了口气望着那女子继续说道:“所以,要想救周子昂,只能是靠你了,而且要赶快找到那来阳间办案的阴差,据我所知,是冥界阴律司的两人,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这样才可能给周子昂渡劫成功啊!”

    “嗯嗯!道长,那我立刻就去找那两个阴差去!”女子急急地说道。

    “那就麻烦姑娘了!”老道对那个女子拱了拱手说道:“稍等一下,请带上我这个符咒,有它可以让你很快追踪到那两个阴差大人!”说着从自己挎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咒来塞到女子手里,女子点点头跟老道告别,老道微笑着看着那个女子,只转眼间,平地卷起一股阴风,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话说王婕和王不通二人出了山神庙时,天光已经放亮了,二人虽为阴差但有护身符护体,所以并不惧怕阳光,只是觉得阳光晒在身上没有活人的时候那么惬意而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的炙烤的感觉罢了。见附近半山处有一座破旧的凉亭,于是两人来到凉亭里找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此时清晨的山风中夹杂着各种野花的芬芳,让人感到很是清爽惬意,王不通身上似乎藏着永远取之不竭的香烟,此时又递给王捷一根,两人又云山雾绕开来。

    正聊着,王捷突然觉得揣在裤袋中的那个圆形的护身符发出轻微的震动,王捷掏出来一看,那个本来是白色的护身符此时变成了绿色,牌子上原有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此时也像变魔术一样组合成了几个规矩的汉字:任务延期三日。

    王捷举起护身符来让王不通也过来观瞧,王不通凑过来一看不禁笑了起来:“真牛啊!这个合辙也能当bp机使啊!”

    王捷也觉得哭笑不得,摇着头说:“这下好了!甭想着借出差能得到点自由了,有这个玩意儿就把咱们给拴上喽!哎!”

    “是啊!”王不通又拿出自己的护身符来却发现上面没有任何信息于是又揣进怀里。

    “看来是上峰觉得这个案子还是要更加慎重一些,因此又宽限了我们三天,不过,其实我觉得现在咱们似乎就没啥可干的了。呵呵!”王捷看着远方天际被朝霞逐渐染红,自己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说道。

    “也好!”王不通半拉屁股坐在凉亭的围栏上说道:“时间富裕,对咱们这打工的总是好事,万一急急火火地交了差,再弄个冤假错案的怪罪下来,咱哥两儿还不得直接打入阿鼻地狱去啊!”

    “老哥所言极是呀!”王捷赞道,想起多年前,自己和一位相交多年的老友,经常也是周末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到附近的山上走走,通常是在半山上的一个茶肆里喝几杯山泉水冲泡的龙井茶,就着一袋咸干花生,赏着山上四季变换的景色,高谈阔论吹牛皮,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人生乐事。

    白天对阴差来说就如同晚上一样是没啥事可做的,可阴差又不需要睡觉休息,王捷于是和王不通商议要不要用瞬间移位的神通去泰国玩耍一番,这个可比飞机快多了!王不通一听马上就说好啊!于是王捷一手搭在王不通的肩膀上,一边闭上眼睛,心中暗想之前去普吉岛旅游时的景象,顿时就觉得脚下生风,眼前的景致就如万花筒一般不断变化,本以为可以马上就能到泰国的时候,没成想,两人的身子就像是撞在一堵无形的软墙上一样,嘭的一声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两人立定身形,环顾四周,所见都是热带风光,高大的椰子树,如蒲扇般的碧绿的芭蕉叶,不远处那鳞次栉比的寺庙和佛塔,王不通先叫了起来:“我地乖乖!这个地方我来过啊!这不是西双版纳嘛!”

    王捷也惊得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确实这熟悉的景色也是似曾相识的,当初和老婆李美晨也是多次来云南旅游,西双版纳独有的自然人文景观,小乘佛教的胜地,每每都让两人流连忘返,顿生远离尘世烦扰之心,这里确实就是西双版纳了。

    “咦!咱们不是要去泰国吗?咋跑这里来了!”王不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你没觉得咱两在半空中撞到什么东西呀?”王捷有些扫兴地说道。

    “是啊!感觉像是撞到一个透明的气球上似的,一下就被弹了回来!呵呵!”王不通咧嘴傻笑着说道。

    “那就是了!”王捷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这就是结界!是冥界管理的版图在现实世界的映射!”王捷也是自己临时瞎编的词,感觉自己很专业博学的样子。

    “也对啊!如果没有限制,那怎么岂不是全世界哪儿哪都能去了?”王不通附和道:“要这样的话,咱们能随意出去,外国的洋鬼也就能随意的进来,那这里说不好就到处都是啥吸血鬼、活僵尸了啊!”

    “咱们也都是瞎猜了!”王捷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咱们就在这里玩玩也不错,这里玩的地方也不少吧!”

    “就是嘛!”王不通拍了一下王捷的手背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呗!咱们就到处逛逛去!哈哈!”

    王捷二人于是就趁着公务间隙来了个故地重游,风景依旧迷人,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如活着时候那样能品尝本地的美食了,阳间的吃食对阴差来说是无法消受的。

    王捷二人本也是信佛之人,王不通竟还有个居士的称号,平常虽没有完全戒了荤腥但也是逢着初一十五的吃些素斋的。西双版纳寺庙众多,两人于是漫无目的的专挑风景秀丽的地方的寺庙拜访,而即便游客熙熙攘攘也是无法看到两位阴差在那里谈笑风生的,所以两人也是无所顾忌的一边走一边天南海北的胡吹海哨起来。

    一天行将过去,傍晚时分两人信马由缰走到一处依山傍水但位置较为偏僻的地方,古道旁边就是一座不起眼的一看就是少有香火的寺庙,王捷拉着王不通嘻嘻哈哈地就往庙里走去,打算参观一下就出来。

    正要穿过山门的时候,见门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灰布的有些破旧的僧袍的和尚,和尚年纪不大,圆圆的脸上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配上锃光瓦亮的脑袋倒也显出几分可爱。那和尚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看样子是正在寺庙内外打扫,王捷和王不通知道那和尚也看不到他们两个,就大大咧咧地往迈过山门往寺里走去,没想到那和尚竟突然怔在当地,圆睁二目瞪着两人说道:“请问两位来敝寺何干呀?”

    王捷二人被和尚这么一问都给吓了一跳,两人停住脚步,离和尚大约几米的地方站住身子,王捷举起一只手来在那个和尚眼前晃了晃颤声儿说道:“你,你能看到我们?”

    和尚放下手中的扫帚簸箕一脸不解的回道:“你们一看就是冥界的阴差啊!我见过很多回了。”又憨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从小就能看见鬼神,师父说我这是生下来就有天眼的!呵呵!”

    “嗯嗯!”王不通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镜说道:“我知道有这样的人,有天生的也有后天修练出来的,开了天眼就能看到我们这样的不该看到的神啊鬼的了!呵呵!”

    “来来,两位这边坐吧!”和尚笑呵呵的招呼道,王捷双手合十施了一礼,然后和王不通跟在和尚的后面进了寺庙院里一个待客的偏房的茶室里。

    和尚请两人在桌旁坐定,从旁边的灶台上取下茶具来摆在桌上,用一只长嘴的铜壶给二人的茶杯里沏茶,沏完茶又端出来两盘干果来让两人吃。

    “不错,好茶!”王不通吸溜着鼻子使劲闻那四溢的香气,其实眼前的茶水和干果在生人看来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有冥界的阴差或在人间晃荡的孤魂野鬼才能看的到也才能饮用。

    看来这个庙里招待不过不少我们这样的阴差或幽魂吧?不然怎么可能会特意准备我们这样的鬼神才能享受的茶水呢?王捷暗自思忖道,其实王不通也是这样想的。

    “两位请慢用!”和尚放下茶壶,在两人对面坐下来笑呵呵地端起茶杯来敬王捷二人然后又说道:“敝寺因在荒山野岭深处,就经常接待半夜时分来敝寺拜访阴差鬼衙或者是暂时在阳间逗留的游魂,我家师父是通阴阳的人,就常备了这些能为冥界中人饮用的茶水和果品,以免客人来了再失了礼数。遇到那些游魂,我家师父也会做些法事,诵些经文超度一下,呵呵!”

    王捷对和尚点了点头称许道:“善哉善哉啊!敢问,贵寺还有其他僧众吗?”

    “就我和师父两个,不巧的是,师父一早就出门了,是山下有户人家请他去给一个老阿婆看看病,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然,我师父肯定能跟你们多聊会儿了!呵呵!”和尚又是憨憨一笑对王捷二人说道。

    王捷扫了一眼这间茶室,倒也布置的很是精致,和寺庙院里衰草丛生相比也是反差强烈,看来和尚待客也是用心了。

    王捷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放下茶杯笑着对和尚说道:“你说你们这里以前也接待过其他的阴差鬼衙,不知有没有过我们阴律司的?对了,阴律司你知道吧?”

    “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两位是阴律司的了!呵呵!”和尚呵呵一笑说道:“你们随身带着牙牌呢!我认得出来,前些年我还刚到这座寺庙的时候,那时候我才十六七岁,就见过一个你们那里来的阴差!是个年轻的女士,呵呵!”

    “哦?是谁还记得吗?”王捷好奇地问道。

    “记得记得!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们这里接待过成百上千的冥界的差人,但其中的女士就只有这么一位,主要还是我们这里地方太小了,没啥名气吧!”和尚觉得还没有回答完王捷的问题又补充道:“那个女士好像是叫李子沐!”

    “李子沐?!”王捷和王不通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和尚一脸惊诧地看着两人嗫嚅地说道:“怎么?这个人你们都认识?”

    王捷赶紧恢复了正常的神态故作镇定地回道:“认识,一个部门的嘛!也不是很熟就是,呵呵!”

    “哦,那也是。”和尚一边说一边把近视眼镜拿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镜片又戴了回去。

    “她来的时候跟你们说起过什么吗?”王不通也喝了一口茶试探地问道,见王捷二人的茶杯中的茶水不多,和尚站起身来用那个铜壶又给二人杯子里续上了一些。

    “嗯,我大概知道一些,那天是已近午夜时分了,师父已经歇息了,我贪玩还没有睡,本来是躲在屋子里看小说的,听到院子里有些动静,以为是山里经常出没的狐狸夜猫啥的闹腾,我就从屋子里出来到院子里看看,站在院子中间四处看看也没见到有啥情况,正想回屋睡觉,突然瞥见山门那里缓缓走过一个人影来,吓得我差点跳了起来!呵呵!”说到这里和尚自己先苦笑起来。

    “那这个不速之客就是你说的李子沐了吧?”王捷有些明知故问。

    “正是正是!”和尚炸了眨眼继续说道:“我当时壮着胆子仔细看时,见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看打扮穿的是那种大城市里高级白领的职业装,没有半点阴差的样子,她注意到我竟然能看见她也是很惊讶的样子,于是就试探着跟我攀谈起来。”

    “小师父记得倒是蛮清楚呀!”这时王不通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王捷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并示意和尚继续往下说。

    和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当时我师父可能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不睡了,从他自己的房间里背着手走了出来,我师父当然也是能看到那个阴差的,于是就让我把那个女子带到茶室休息一下,我和师父两人就陪着那个女子一起喝茶聊天。”

    王捷让和尚继续,自己跟王不通要了一支烟,先笑着问了一下和尚是否容许吸烟,和尚说没事尽管随意,于是王捷就点上香烟抽了起来,王不通也是老烟枪了,此时可能是听得进入了状态竟然没有和王捷同流合污。

    “因我和师父都是出家之人,所以和你们阴差沟通是没有啥障碍的,也就是说,跟我们聊天不用担心啥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那个女子就是把来阳间公务的目的也告诉我和师父了,呵呵!”和尚又端起茶杯来敬王捷二人,王捷和王不通其实也喝的差不多了,于是各自举到唇边抿了一口。

    “哦,她跟你们讲了她来的目的?”王捷眉头微皱问道。

    “嗯!”和尚点点头说道:“因事情过去有些日子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了,她当时说她要去查查一个姓周的公子哥的生平善恶,说如果按冥界现在掌握的材料,那个公子哥多半是要马上就得去阴曹地府报到的了!呵呵!”

    王捷和王不通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二人心中所想都只有一个念头:居然又是和周子昂有关?!

    “我师父当时问她说,冥界一般不会这么“慎重”,因为只要根据冥界记录的那些材料档案啥的就可以推断一个人的因果报应了,为啥单单对这个姓周的还要专门跑趟阳间来核实一下呢?”和尚记性确实是了得,即便几年前的事情,谁谁怎么说的也能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王捷心想,跟这和尚比,我之前做人的时候记性可不咋地,为这还经常受老板挤兑,这和尚是行走的复读机啊?

    “嗯,你师父问的倒也是合情合理!”王不通说道,自己终于没有忍住,也掏出一只烟来点上,那双小眼睛在墨镜后面发出闪烁狡黠的光,王捷正好刚掐灭手中的烟蒂,又伸手过来跟王不通要,王不通那肥厚的手掌啪地一下把王捷的手给扇开了,王捷憋屈地嘟着嘴不说话了。

    “其实我当时也想这么问的!”和尚用手呼噜着光头说道:“那女子也如实相告了,她说可能是因为那个姓周的家里请了能通阴阳的法师了,有人在冥界替周家恳求宽限些时日让查清楚后再来拘他不迟吧!”

    “那这个李子沐有没有说她查清楚没有吗?”王捷好奇地问道。

    “她说她今天是在阳间公务的最后一天,已经跑了几天了也没查出什么端倪来,这姓周的确实是一件好事也没做过,呵呵!”和尚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哎!现在的纨绔子弟呀!”王不通叹了口气说道:“也不能说是全部吧,但确实有不少家境富裕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了也是任意胡为,到处惹是生非的,把父母这辈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肆意挥霍,真是没办法!”

    “是啊!”王捷看了一眼王不通:“我这样的穷苦出身的,也养不成啥坏毛病,长大了自然就是一身正气,嘿嘿!”

    “行了吧你!”王不通呸了一口说道:“老弟你就别王婆卖瓜了行不!哈哈!”

    “啧啧!您还甭不信!”王捷揉了揉鼻子说道。

    王捷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看着和尚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聊了这么久,居然还没请教这位小师傅怎么称呼呢!哎!失礼失礼!”说着连忙站起来冲着和尚双手合十作了个揖。

    “小僧无尘,不过我也忘了问两位阴差大人贵姓高名,也是不好意思了!呵呵!”和尚也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回了个礼然后又坐回椅子上。

    王捷把自己和王不通介绍给无尘,无尘又站起来对二人分别各施一礼,王不通也笑呵呵地站了起来给和尚回礼,王捷笑道:“这回我们才算是认识了哈!”

    看看外办夜色已深,王不通对王捷使了个眼色说道:“天已经不早了,我们要不先这样?让无尘小师傅也早些休息吧!”

    王捷明白王不通的意思就连声称是,二人站起身来同时对无尘深施一礼,无尘也赶紧站起来双手扶了扶二人的胳膊脸上有些歉意地说道:“那我就不留二位大人了,希望两位大人下次再来光顾敝寺吧!”

    王捷二人告别了无尘出了山门沿着山间小路朝山下走去,其实四野茫茫伸手不见五指,但对王捷和王不通来说确实是和白天没有什么分别,山间景物都清晰可辨。

    王捷一边走一边跟王不通说道:“听那个无尘说的,没想到前些年李子沐居然就来查过周子昂的案子了啊?”

    “是啊!”王不通回道:“这次又让咱们哥俩儿查,那肯定是上次子沐回去交差没办利索呗!呵呵!”

    “嗯!我看这事有两种可能!”王捷一字一顿地说道。

    “哪两种可能?”王不通看王捷在道边停下了脚步也就站在当地说道。

    “一种可能是李子沐也确实查不出啥情况来,一种是即便证据充足能够证明这个周子昂就是个流氓该死,但就是因为有给他护法的人保着他而能让冥界三番五次地派人来调查,以便最终能找出些对他有利的证据来!”王捷仰头看着没有月亮的夜空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看这第二种可能的戏份大!嘿嘿!”王不通大声说道。

    “所以,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了,那估计就是一顿骂的结果或许还更糟!”王捷内心有些纠结起来,王不通似乎是走路走累了,慢慢地蹲在路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自己给自己点上抽了起来,听王捷骂了一声小气,又嘿嘿笑着给王捷也敬上了一只,两人就都蹲在地上抽起烟来。

    “没事,我们还有时间!”王不通宽慰王捷道:“还有两天呢!以我们现在的能耐,就算是五湖四海地转一圈儿也不需要多少路上的时间,就看运气如何了!对吧?”

    “哎!就怕这种没有头绪的,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王捷长长地吁出一口烟说道。

    烟快抽完了,这时王不通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远处,又俯下身凑在王捷的耳朵旁低声说道:“咦!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女人?”

    “深更半夜的,哪有什么女人?!”王不通的话把王捷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太丢人了,本来自己就是个阴差,还有啥怕的!

    王捷也站了起来,扔掉手中的烟头儿,顺着王不通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远处山路拐角的地方一个身材婀娜但看不清面目的长发女子正慢慢向他们走来。

    “这肯定不是女人了,是女鬼好吧!”王捷小声儿叫了起来,心想这要是自己活着为人的时候遇到这样大半夜出来溜达的贞子类型的女鬼早就被吓个半死了!

    “嗯嗯!”王不通也掐灭了烟蒂点点头说道:“看样子是冲我们来的,不过,以咱哥俩现在的身份,这孤魂野鬼的见着咱们都得绕道儿走,看这位一点儿犯怵的意思都没有就过来了,估计八成儿是有事找咱们吧?”王不通表面说的很大气,但心里也是有些发毛,自己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给自己提气。

    王捷拉了一把王不通的袖子说了声:“我们过去问问吧!”便先清了清嗓子对那个女子说道:“对面可是有事找我们?”一边说一边和王不通迈步迎了过去。

    还没走到那女子跟前,就见那女子站住脚步深深一躬说了声:“两位阴差大人好!小女有事相告!”

    王不通紧走两步过去扶着那个女子的胳膊笑着说道:“我们这也没有红包儿啊,行啥大礼呀?有事说事吧!呵呵!”

    “在下王捷,这位老哥也姓王,叫王不通,请问怎么称呼这位女士?”王捷对那个女子拱了拱手说道。

    “小女宁氏,受人之托,前来跟两位阴差大人把事情说说清楚。”女子幽幽说道,王捷定睛看时,这女子容貌倒也是清秀,只是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看着有点吓人。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王捷神色郑重地说道。

    “不知两位阴差来阳间公干,是不是为了一个姓周的案子?”女子抬头看着王捷的眼睛说道。

    “是啊!你,你怎么知道?”王捷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有人告诉我的,让我赶紧找到两位阴差大人,不过,我不方便跟您说是谁了,抱歉了!”女子说着又是微微一躬。

    “没事!”王捷微笑说道:“我们也不关心是谁了,呵呵!”

    “嗯!那就好!”女子点点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慢慢说道:“我知道你们到阳间是来查证那个叫周子昂的生平劣迹的,我想跟你们说的是即便确实做过不少缺德事的也不见得就没做过一件好事,还是希望能给这样的人一点机会!”

    “我知道你的意思!”王捷搔了搔头:“但讲无妨吧!”站在一旁的王不通也对那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女子便一五一十地讲之前跟蓝山老道说过的话又重复跟王捷二人说了一遍,说完又眨了眨眼睛看着王捷面带神秘地说道:“您想知道那个林爱珍的事吗?”

    “啊?你认识她?!”王捷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知道那个在阴律司告周子昂状子的女人。

    “嗯!”女子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太好了!”王捷和王不通对了下眼神笑着说道。

    “那个林爱珍和我的一个闺蜜是大学同学,上学的时候和我闺蜜也比较要好,我闺蜜也经常跟我说起一些那个女孩的情况,说那个林爱珍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虽然家境很一般,但特别爱慕虚荣,名牌的服装、鞋子和包包啥的经常的买。”女子一边说一边捂着嘴偷笑起来。

    “哎!这样的女孩很多吧!”王不通叹了口气说道,他是想起了在北影学院当教授的时候,每次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上课的时候,那下面坐的一个个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女孩子,手里还刷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很少有专注听课的,这些女孩子如果查她们的履历有不少是从偏远的农村出来的,也不知道她们的这些高消费是谁给供着的。

    “是吧!”女子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闺蜜跟我说过,这个女孩从大一开始就谈朋友,光男朋友一学期就换了三四个!”

    “厉害!厉害!”王捷叹道,心想,当初我大学的时候也真是有点亏,总共四年下来就交了一个女朋友,到最后还没终成眷属!

    “后来,这个林爱珍觉得这些交往的男朋友也都没什么钱,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就开始在学校外边找那些不正经的中年油腻男了!呵呵!”女子说着又笑了起来,王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也被那些年轻的女孩儿当作中年油腻了?还好现在是自己的理想中的酷帅的意生身的样子。

    “我闺蜜跟我说,到快毕业的时候,这个林爱珍不知怎么的认识了一个富二代,我闺蜜也见过那个男的,当时开着超跑来学校门口接那个林爱珍下课,在校园可轰动了!”女子说着说着不禁自己也有些小激动起来。

    “这样的女孩儿就是妥妥的绿茶婊啊!”王不通笑着说道。

    “嗯!百分百是!”女子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表面上看着像是清纯女生,实际上肚子里满是心机城府!呵呵!”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王捷插了一句话问道。

    “我闺蜜跟她吃过几次饭,有次就她们两个一起吃饭,这个林爱珍可能是喝多了,举着酒瓶子跟我闺蜜吹嘘,说她知道那个富二家境可不一般,没上百亿也有几十亿了,她就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一定要和那个男的结婚才行,就算是以后再离了也能分得几辈子吃喝不愁的财产,如果再能为周家生个一儿半女的,那要个上亿都不算多!”这时夜色中一阵山风袭来,女子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肩,王不通看到旁边有处凹进去的背风的地方就示意大家那边接着聊天,其实他们都是冥界的阴差游魂,怎么会觉得冷呢?这不过是自己潜意识中的惯性思维作祟罢了。

    “可是我知道后来这个林爱珍还是自杀了!”王捷对那个女子说道,又伸手向王不通要烟抽,王不通不情愿地递给他一根,没想到那个女子也不好意思地跟王不通要烟抽,王不通倒也不觉得奇怪,于是又递给那个女子一根香烟,三人站在当地一边吸烟一边继续聊着。

    “对,那个林爱珍最后是自杀了!”女子慢慢地吐出一口烟来说道:“是吃了安眠药死的,闺蜜说那段时间见着她的时候,看她脸色都很差,问她怎么回事,也没说和那个富二分手的事,就说自己家里有点闹心的事,但没多久就收到了她自杀的消息,虽说也是为了钱咎由自取,但最终的结局也是可怜吧!”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此时一轮明月不知何时挂上了天空,山间四野都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嗯!也是个悲惨的故事!”王捷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几天下来竟然也是纤尘不染的,看来阳间的红尘俗气是沾染不到他这个冥界中人了。

    “姑娘,多谢你提供的这些信息!”王不通对女子抱了抱拳说道:“最后,还要一点好奇的是,姑娘你年纪轻轻地怎么也没了命呢?而且还没有去冥界报道成了孤魂野鬼了?呵呵!”

    “哎!”女子叹息了一声,眼圈儿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那就不用说啦!过去的就过去吧!呵呵!”王捷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没事,我也想找个人聊天呢!正好你们在这儿,我说出来自己也好受些!”女子勉强地微笑着说道:“我是得了癌,当时全家一听我得了这个病都几乎要崩溃了,我家里也没有啥积蓄,主要靠我老公在工厂里打工加上我在当地商场里收银挣的总共每月几千块钱,如果没病没灾的也是够用的,天晓得怎么平常身体啥事都没有但得病就得这么天塌下来的病呢!”

    “现在真是的,得癌的特别多,我身边知道的关系比较近的亲戚朋友就有好几个因为这个病走的,哎!”王不通低头叹道,然后扔掉手中的烟蒂又用脚仔细踩灭了继续听那女子诉说。

    “老公说要卖房子筹钱带我去北市看病,我劝住他说家里就这么一套房子,卖了我们一家老小去哪儿住去?”说到这儿,女子终于忍不住嘤嘤哭起来,王捷二人连身安慰着,良久女子停止了啜泣继续说道:“开始我就是在家里忍着,疼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大把地吃去疼片儿,后来去疼片儿都已经不管用了,老公跪地上求我去医院看,我不忍心就让老公带着去本地的医院了,到医院就被医生给留下来了,说我这个已经很危险了,只能先住院然后等他们医生会诊的结果。”

    王捷本来就胆小就怕生病,原来感冒发烧啥的都得让老婆跟他一起去医院,每次都被李美晨嘲笑,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生个小病还得让人跟着去医院才行!平时,如果身体哪里莫名其妙地疼,就立马儿想到是不是得了癌?然后就脑门儿冒汗地先上网对照自己的症状查是不是啥癌,如果实在查不出来也宁死不去医院做个检查,但禁不住会屡次三番地跟老婆说,直到把李美晨说烦了,就逼着他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到检查结果拿到前,王捷都是在恐慌的状态中度过的,等结果拿到了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感觉自己如高考完了一样才会如释重负。此时,听那女子这么一说自己都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冷汗,暗骂自己,都当了阴差了还这么胆小。

    “在医院里住了没有两三天,我实在是受不住了,不忍心好端端的一个家受自己的拖累给毁了,于是那天晚上又是在浑身剧痛中醒过来的时候,我一步就从医院大楼的窗户跳了出去,得到解脱了……”女子说完就低着头不再言语,王捷走上前去用力搂了楼女子的肩膀,王不通也笑呵呵地说都过去了,解脱了挺好!

    隔了半晌,王捷又问那女子道:“那你还是想就这样继续在人间逗留吗?”

    “不会的。”女子咬着嘴唇淡淡地说道:“今天我找到你们把该说的话都讲了,现在也没有啥记挂的事了,可能就这一两天我就去冥界了,说不定,到时还能遇上两位阴差大人呢!”

    “嗯嗯!”王捷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到时,我和这位老哥一起请你吃饭哈!冥界的饭你还没吃过吧?那滋味和人间不一样喔!呵呵!”

    “那太好了!我可是个吃货呢!嘻嘻!”女子又露出笑容来,这样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了。

    告别了女子,直觉告诉王捷,那个周子昂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那个酒店里,于是和王不通二人瞬间便回到昆明索菲特酒店,在酒店附设的绿地中两人背靠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此时的索菲特酒店还是五光十色的展现着城市的绚丽迷人,和片刻之前静谧的、明月高挂的滇南深山老林是绝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老弟,我看这回咱哥俩儿是可以回去交差了!”王不通双手背在身后,五短身材但也是很敦实自信的感觉:“多亏了这个女人的爆料啊!呵呵!”

    王捷其实也觉得挺开心,本来以为又是不了了之的无头案最后总算是有了个和预想的差不多的结果,证明一个人坏很容易,但要证明一个人好可是难多了,而人性的多面,社会的复杂,非黑即白的思维是难以辨别清楚这个世界的。

    “嗯,现在人证是有了,可是没有物证呀?就这么回去了,会不会问我们要物证?如果拿不出来,那不是等于还是没有结果吗?”王捷皱着眉说道,刚刚的欣喜的感觉似乎又找不到了。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王不通拍了一下王捷的肩膀嘿嘿一笑说道:“冥界里主要看的就是就人证,你想,我们追查的都是过去的事,我们上哪里找物证去?我们又不是阳间的公安局!对吧?”

    “话虽如此,但难免这个作证的不说谎呀!”王捷双手抱肩低头说道。

    “那看我们问的人是谁!”王不通看着王捷说道:“如果对方是人,那还真不好说对方会撒谎,如果我们问的是鬼,那对方撒谎的可能性就很低,除非他不怕在冥界受到最终审判的时候因撒谎而被打入拔舌地狱!”

    “也有一定道理!”王捷点头应道。

    “那怎么着?咱们再跟那小子告个别吗?呵呵!”王不通笑着说道。

    “也好!正好儿也告诫一下这小子,以后收敛着点儿!”王捷手插着裤兜点头说道。

    周子昂此时确实老实地待在酒店自己的客房中无聊地看着电视,自打上次半夜阴差上门后,周子昂一到晚上就不敢睡觉,就怕睡着了再做噩梦,期间手下的那个胖子来看过自己,说不行就晚上睡在周子昂房间客厅的沙发上,周子昂一个人独住惯了的人,他的房间里除了他只能是有漂亮女人存在才行,所以就把胖子打发了,胖子临出门还给了周子昂刚从老道那里讨来的一件法物,串在一条麻绳上的一个黑乎乎的像是羊粪蛋样的东西,让周子昂睡觉的时候戴在脖子上,周子昂鼻子凑近那东西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这要戴上了更是被熏得睡不着觉了,于是就远远地扔在了阳台上。

    就这样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抽着烟,也不知看了多久电视,实在困得受不了了,就扔掉烟头儿,头一歪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还没睡踏实,就觉得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周子昂心中暗骂:又来?!还让不让人睡觉!白光过后,还是那一高一矮两个阴差,都是双手叉腰狞笑着站在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周子昂吓得马上就要从沙发上跳起来,王不通笑着用手点了点周子昂说道:“待着别动哈!我们跟你说不上几句就走!”,周子昂点点头就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

    王捷上前一步,眼睛盯着周子昂,故意装出狠巴巴的样子说道:“周子昂,我们两位现在已经是查清楚了,你自己的吉凶祸福还很难说,但我们要告诉你的是,多行善事,莫问前程,积德的事做多了,自然会转好运,但缺德的事做多了,十八层地狱永远欢迎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周子昂的被王捷吓唬得面色惨白,带着哭腔儿的回道。

    “你不要觉得有个老道保着你就万事大吉!”王不通跟着说道,周子昂一听不由得心里一激灵,心想,他们竟然知道那个老道的事了?但脸上还是没有带出相来,装作一脸懵逼眨巴着眼睛看着王不通,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王捷和王不通倒像是说相声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你能生在富贵人家,说明上辈子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可你为啥不坚持了呢,对吧?如果你坚持善良本分,那这辈子还能踏踏实实地过,下辈子说不定还能继续投个好人家,这多好的事啊!”

    “是是!”周子昂一边点头一边额头冒汗:“只要给我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周子昂就差喊口号儿了。

    “你呀这样儿!”王不通故作神秘的一笑,扶了扶那高深莫测的大墨镜说道:“从今天开始,不能随意找女人了,当然了,你正经地谈对向没人管,但可不能再寻花问柳不负责任了!知道吧?”

    “嗯嗯!没问题!没问题!”周子昂一口答应道。

    “还有,你最好是能到庙里斋戒清修个一年半载的,这样对你的福报来得会更大一些,不过,这个也看你!呵呵!”王不通又是嘿嘿一笑说道。

    “清修?庙里?”周子昂低头嘀咕着,但马上怕死的本能战胜了一切,就抬起头来说道:“知道,我这就下楼剃个秃子先!”

    “那倒不用这么急!”王捷差点也被逗笑了,强忍着笑继续板着脸冷漠地看着周子昂说道:“关键是心里要时刻向善,别总怀揣祸心就好,明白吗?”

    见周子昂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王捷和王不通相视一乐,瞬间隐身而去。周子昂猛地惊醒从沙发上翻身坐起,刚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呆呆地望着窗外愣了一会儿,抓起电话拨通了胖子房间的座机:“胖子,你过来一趟,今晚上睡我房间的沙发!快点啊!”没等胖子搭话,就啪地一声挂断电话,觉得头疼不已,浑身无力地站起身来走到酒柜随便拎出一瓶已开了塞的红酒,拔掉橡木塞,直接往嘴里灌了几口,这时外边响起了门铃声,是胖子的声音:“周总,是我,开下门!”。

    三个月后,吉林长白山正是漫山的白雪皑皑的时节,半山腰上有一座占地宽阔的寺庙,一个光着头身上穿着粗布衣服的身形瘦销的年轻男子手里握着一把大扫帚正在清扫院里的积雪,口鼻中喷出的哈气瞬间便在唇边的胡茬上凝结成了白色的冰晶,身上似乎还有些瑟瑟发抖。年轻人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个男女,他们和这个年轻人一样都是来这个寺庙里做义工的,有的是因为得了绝症,有的是为了还愿,这几个男女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对那个年轻人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捂着嘴笑道:“你们知道吗?这人就是富二,家里可有钱了,也不知为啥跑这儿来受苦来?!”

    而离长白山不远处的一座建在旅游区的五星级酒店里,胖子小孙从暖洋洋的铺着柔软厚实的洁白的大床上醒了过来,满意地看着旁边睡得正酣的女朋友,一想到这间双床房一天2000多人民币的价位还可以给报销,心里就觉得十分的满足。当然,胖子不是来度假的,但每天的工作就一件,就是上午开着一辆京牌的奔驰越野车到山上跟周子昂见一面,但绝不能给他带任何东西,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陪他坐一会儿,插科打诨地哄少爷开心而排解一下他的抑郁的心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