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盘开盘时间临近，那货在桌子上推出一块空了的地方，撕开一小包白色粉末，谦让说：“你要来一点不？”
李蝙蝠摇了摇头。
也许疯狂成这样，就是白-粉控制了他，谁知道呢，反正我吸了，我也完蛋。
伯杰路毫不客气地趴桌上了，吸得满脸潮红，有点轻微地咳嗽，抬起头来，变得更加的亢奋和疯狂。
他甚至反客为主，拍了李蝙蝠的肩膀一记，兴奋地说：“你等着。我让你看一个奇迹，黑特币山崩的奇迹，几万刀一枚的币，可能今后都一文不值了，哈哈，哈哈，然后我和你，一起享用这些钱。”
李蝙蝠淡淡地说：“no。我不接受你的失败，我也不去享用你的成功，我只要我应得的，你大可放心，不用语言上暗示我，害怕我一枪把你崩了。我不会垂涎你的钱，你真赢了，我为你高兴。”
就在这一瞬，开盘了，小涨了一点。
伯杰路的脸色变得有点愤怒，他怒吼道：“给我下来，给我下来。”
然后他开始操作，不停开出空单。
转眼间盘面变了。
也许他的队友也下手了。
指数直线下来，像是什么从喜马拉雅山上下坠而下，拉出一道绝仞，有种深不可见底的森森恐怖。
那货举起双手，开始哭嚎高喊。
他捶打自己的胸部，桌面上跳出了什么东西，挡着了他的视线，被他叫骂着，手忙脚乱地点掉。
李蝙蝠去看也没看到，问他，他说是他设置的盈利预警。
太激动了，他又来拥抱李蝙蝠，喷着吐沫、鼻涕和眼泪。
李蝙蝠可不想他鼻涕一把泪一把，沾上自己的新衣裳，推着他回去，让他集中精力。
果然，没有一直向下，黑特币反弹了。
形成一个低峰，小幅反弹。
伯杰路却笃定道：“兄弟。不要紧，马上就又会下来，然后跌破刚刚的低点，下跌趋势从此确立。”
看刚刚的架势那么猛，李蝙蝠也不免相信他。
然而，反弹越来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中间落了一回，依然没有破前低，形成一个相对的浅谷、又掉头转折，形成后浪，指数就又重新向上了。
他睁大眼睛，现出忐忑，但还是硬撑道：“这是多头不死心，这是多头不死心，在垂死挣扎呢，挣扎吧，挣扎得越厉害，越下跌的厉害，国际投行们应该都能看到信号，这是大跌，他们可以像鲨鱼，见了血，很快一拥而上，光靠一些小散户，怎么可能撼动全世界黑特币的大盘呢。”
李蝙蝠叹息。
他猜国际投行不会一拥而上。
娜扎或许是正确的，黑特币今天的格局，也是这些大鳄们有意为之。
黑特币至今为止有多少枚，在谁手里，天知道，如果庄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黑特币，整个市场只有百分之一。
你玩什么呢？
你跌你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劝道：“兄弟。你已经赚不少了，平仓吧，你用了别人的一个亿，还动用数倍杠杆，赚出来的钱，足够你解决你之前的旧账。剩下的，也许也能让你下半辈子过点体面的生活，适可而止，万一不如你愿，它过一会儿又涨上去了呢？”
伯杰路冷笑说：“不。我到处躲藏，我就等这么一天，就这样就结束了，要是那样，刚才就在那个低点，直接平仓不是更好？”
李蝙蝠不劝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刚刚都直线下去，还能爬起来，这是拿辛辛苦苦赚来的几万刀元买一个币的普通人、中产阶级吗？
国际上风云变化，中东又打起来了，这些王子、酋长，如果想把钱挪个地方，他们用什么办法呢？
m国总统，又在喊话国内企业，让企业收回全球的资金，补交税款，而很多参与者，他们就是当权者。
他们破坏自己的法律吗？
他们雇佣几十几百人身背黑钱排成队出境入境吗？
no。
他们要借用黑特币这个通道，实现热钱来去，躲避战乱和经济政策的影响。
所以娜扎应该是对的。
娜扎才是真正入行了的人，借助于她的妈妈，她轻而易举窥到了本质。
啤酒还没喝完，黑特币又要向下。
伯杰路又得意了。
又是一道跳水直线，拉得惊心动魄，不知道为此会有多少人倾家荡产。
说时迟，那时快，护盘的力量也出现了，就像一口巨鲨，在盘口一口吞下巨额卖单，就像茫茫大海上垂直升起的一道远程导弹。
几乎是从最底部发射出去。
转眼就红了，涨了，百分之一，百分之一点五，还在涨。
这是大涨，几万刀一个币，这种涨幅，就是一道穿云箭，直入云霄。
旁边的伯杰路支棱着肩膀站着，面孔变形，浑身剧烈地颤抖，已经变得几乎绝望了。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这是谁，哪个狗屎干的，狗屎，狗屎，一起做空，吃肉不行吗？”又是吐沫鼻涕往外喷。
刚刚是欢喜的。
现在是恐惧的。
隔着屏幕呢。
除了李蝙蝠，谁能听得到呢？
这才是真正的投行，这才是真正的大鳄，他要畅开通道，将大大小小的卖单一扫而空，仍是不肯停歇。
它还在摇曳直上，带着发狂刺耳的笑声，像对之前那些个挖坑人的强力嘲讽，像是在说，就凭你们也想做空我？
伯杰路双手抱头，推倒一片东西，有个显示器都落在地上，啪啪闪着火花，他自己，更是到处乱撞哭嚎。
他喃喃道：“该提醒我追加保证金了，我没有钱了，我哪来保证金追加呀。”
电脑没有弹出示警的窗口。
但按照现在的涨幅，实际上已经穿仓了，伯杰路“啪、啪”击打键盘，持仓已空，他干脆猛地举起笔记本，直接砸了。
痛彻心扉，他发出野兽般哀嚎：“穿仓太快，穿仓太快，都没有提醒我追加保证金，我完蛋了，我死定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李蝙蝠面前，乞求说：“打死我吧，一枪打死我吧。”
想得美。
在文明世界，不是交战地，杀了你，沾上血，我就是杀人犯。
李蝙蝠摇了摇头。
他伸手取了桌子上的两张卡，一张约翰的，一张自己的，穿仓而过，还有剩下吗？如果只是爆仓，或许会有残渣，如果是穿仓，谁知道平没平掉呢？这货疯了，把笔记本都砸了，不管怎么说，带走卡吧。也许娜扎说得对，把钱交给别人投资，而后你不认可行业的规则，那也是一种耍赖。
也许刚才还能拿回十几万刀，这时候还剩多少也不知道，反正去反悔也来不及。
他都这样了，你还打他一顿？
他恨不得你把他打死。
真不知道说他点儿什么好。
刚刚为什么不平仓呢。
你都不知道见好就收？
你可以不知道，我需要知道，管它卡里还剩下多少钱呢，输了就认输，刚刚默认跟着他赌一把的，现在就要承担后果。
正要走，那人一把抱住李蝙蝠的腿，堆在地上央求说：“如果你不愿意一枪打死我，把你的枪留给我，把你的枪留给我……那张卡里，你那张卡里，再怎么爆仓，有一亿多资金的保证金，剩下的，就是穿仓，也不会少于你的钱，你把枪留给我，多余的，等于我用它买枪了，求你了，否则黑帮上门，我一定是生不如死。”
李蝙蝠犹豫了一下。
他拿出自己的枪，取出子弹，清理自己在场的干净痕迹，然后枪弹分离，放在桌子上，免得这货临死拉个垫背，在自己背后开枪。
不过，李蝙蝠还是同情地劝告说：“劝你不要饮弹。去跑路。也许你吸取教训，将来还能把钱挣回来呢，h国的说法，就是东山再起，就像敌众我寡的战场，坚持到底，未必就不能扭转生还。”
百折不挠只属于少数人。
伯杰路痛哭道：“我坚持了。我真的已经坚持到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已经绝望到底了我。”